“不记得,只记得带头的叫什么,什么平西?”邓海东想起了宋婉言和自己说的那个开国,一手灭了十万楚军的侯爷,武将高手,于是他抓着头装作困惑的回忆着。
可怜邓世平的脸已经要贴在他脸上,眼睛已经要爆出眼眶了,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家呼吸都放缓了,只是紧张的看着他,邓海东终于挤出来了,他一拍脑袋:“对了,他们叫他侯爷,他说他叫李平西!完了,叔公,他要我不许说出去的……”
扑通!邓海东眼前一花,就看到白袍飘飘的叔公忽然一个敏捷的翻身,然后跪在了祖庙的牌位前,磕头连连,高举双手在祷告:“列祖列宗啊!你们托了多大人情才请的侯爷给他开的窍!列祖列宗啊,难道我邓家复兴在他的身上吗?”
“叔公,叔公,你可别吓唬我。叔公。”看着老爷子这幅发狂的模样,邓海东吓的连忙去扶起他,邓世平已经老泪纵横:“那,那位还教你什么?教你斗气了吗?”
“没有。”
“没教你斗气?”邓世平顿像泄了气的皮球,又靠在了椅子上,他皱起了眉头:“那还说什么的?”
“就夸我骨骼清奇,千年难得,还说……”
“混账小儿莫非消遣老夫!给我跪下!”夸你这个傻子体格健壮还行,怎么会说你骨骼清奇,觉得他说的不太对头的邓世平怒气勃发,喝的邓海东只能再次跪下后,然后拂袖而去,跪在那里的邓海东有些郁闷的想道:“是不是说的太狠了点被他看出来了?”
有心要跑,但想到杜子腾的虎视眈眈,而天下之大无处可去,邓海东只能跪在那里呆呆看着祖庙上的牌位,百无聊赖,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邓海东叹了口气,开始胡思乱想下午的事情,想到自己殴打的宋婉言的臀,他举起了手,晃了下,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于是,在暗处窥视着他的邓世平,看到邓海***然站了起来,右手一虚晃,身子忽然一低一侧,急速掠过,而这时候他左手一带,仿佛刀递左手掠喉一样,然后他听到邓海东在摇头:“这换刀术算什么嘛。”
天刀宋缺的换刀术配上他家斗气后,横扫千军!
宋家先祖正是李平西帐下大将宋无涯,他换刀术的姿势难道还是和那个娇滴滴的宋家小姐学的不成?这么说,他说的是真的!邓世平哐啷一下推开了密室的门,大步走了出来。给他吓的一个转身,做出标准的防御姿态的邓海东戒备的看着他,而看到邓海东这样,邓世平惊疑了一声后,他上下再看看。
忽然发现这样的姿势,好像没太大破绽还便于还击,天赋,天赋予的,这个杀千刀的邓狗儿,不叫醒傻儿的话,说不定傻儿就能学到武侯的绝门斗气了!
于是,喜恨交加的邓世平就这样白袍飘飘的站在阴森森的祖庙灯光下,目光幽幽的看着戒备中的邓海东,只看的邓海东心中发毛。而良久之后,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海东,从今夜起,叔公亲自教你烈虎诀,要用心学知道吗?”
“真的吗?谢谢叔公!谢谢叔公。”
“另外,你的那些梦中所见,再不可对他人言,烂在心中!”邓世平伸出指头点着他,心想这样的好事奇闻传出去反而容易引来嫉恨。而满口胡言的邓海东当然是连连点头,表示很明白。
又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后,邓世平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摆摆手:“好了,一个下午奔波也累了,陪我吃顿晚饭吧。”不以为然的邓海东并不知道,邓家晚辈里,根本没有人受到过这样的邀请。所以当他跟着邓世平走到他的住所,然后坐下的时候,他看到那些族长的跟随们震惊的眼神,觉得好奇怪。
而邓世平又吩咐,让他住到甲等房,拨给一班仆役,要精心服侍。
这个消息传出,整个邓家内部更是一片轰动,人人在议论纷纷,自然有很多少嫉恨,于是流言蜚语千奇百怪。只有没有真正体会,和纵向比较的邓海东无所谓的很,而他这副淡然表情落在邓世平眼中,更给他添了几分,想想他梦中连武侯的富贵都见过,区区武尉邓家的繁华看了一般也算正常。
看到卧室内的床被,看到院子里的花草,看到房间后的浴桶,吃完饭后回来休息一番的邓海东满足的叹了一口气,他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可能是几年没洗过的热水澡,换了五遍水后,浑身粉嫩的换上了内外新衣,然后又喝了一杯佣人泡上的热茶,听着他们口口声声喊着自己海东少爷,而不是傻儿。
曾经的兵王躺在椅子上,看着天空的一轮明月,恍惚了一番后不由扑哧一笑:“这世道啊,似是而非,同样的月同样的人同样的话同样的字,却又到处都不同,把酒青天举杯邀月,不知今夕是何夕?唐,举头望明月?呵呵…”
傻少爷刚刚在说什么?几个佣人在远处竖起了耳朵,然后悄悄互相询问,有人识字,低声复述着,总记得最后上口的几句-----把酒青天举杯邀月,不知今夕何夕,说完觉得口齿留香,余韵未了,他叹息一番后,郑重告诉同事们,海东少爷这是大才!过去叫大智若愚!
地位颇高的他一说,几个佣人给唬的一愣一愣,老爷今儿专门宴请邓海东的震撼还没过去呢,现在一出之后又一出,他们也觉得这话好听,不是一般人能说的,现在看向邓海东的目光热切起来了,之前被调拨来的不满也就此烟消云散。
而坐在那里,等待时辰到来的兵王却有渐渐发愁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学会斗气,脑海中叔公那浑身烈焰腾腾,拳脚舞动如同魔神的姿态,越来越深刻的出现在他的脑海,真实清晰,如果只是把拳头上涌出斗气的武兵就能打裂铁甲,那么叔公这样的武尉,全力一击会如何?
记得他抬足落脚之时,地面结实的石板就碎裂不堪,仿佛是重锤砸过一样,再想到今天宋婉言说,高手可以一夜万里,高手可以劈山断海……
邓海东迫不及待的想去拜见叔公,好好的询问询问,斗气的威力,想试试自己学习斗气的可能性,再想到宋婉言对自己前景的不看好,她出身豪门见多识广,难道自己希望真不大吗?而叔公今天决定的时候也考虑了好久,邓海东心中更彷徨了,坐立不安,长吁短叹。
门口的下人们当成大智若愚的海东少爷又要念什么好文采的句子了,全竖起了耳朵,没想到邓海东却在那里发狠着:“实在不行,就想办法杀了他!”
他现在自然说的是给他极大压力的杜子腾,但下人们不知道,都有些惶恐,今儿收拾了邓狗儿,他现在又想起了谁过去对他的好?
但邓海东却在下人们不安的注视下,站了起来,然后走了出去,甲等房在祖庙后面,中间是一片树林和果园,风过枝摇,景色优美,看着那轮唐时明月,但他心中知道这绝非自己过去那个时代的古唐,邓海东就这样一路走过,沿着高台的边缘,绕行登梯,来到了祖庙前。
祖庙前方台下就是白天看到的演武场,看着月头还没到中天,那宽大的洁白的演武场如同一片明玉,站在栏杆后面遥想着上千着锦衣的年轻子弟,整齐的在那里一招一式的练习武艺,呼喝有声,一个大家族的雄心和豪气尽显其中,邓海东想到这幕壮观场景,不免有些为之神往。
过去的记忆中,那种对融入其中的渴望和羡慕是真实存在,并影响着他的,邓海东于是低声的说道:“便是傻儿也想有份荣誉啊。”
“你在那里说什么?”
邓海东猛的回头,月下台上穿着一套短打青衣的叔公正站在那里,瘦瘦小小的,眼睛炯炯,但看到他扎着一个发髻一副山羊胡子在风里一翘一翘的,邓海东不由的想起动漫里的一幕,一个长相猥琐的高手深藏不露,看中了一个天资极佳的年轻人后,于是他卸去了伪装,露出了真容可是毕竟没有整容!
想着这些,邓海东的嘴角弯起了。叔公的胡子好像翘的更高了,他在吹胡子瞪眼睛吗?
“你这猢狲!你在笑什么?”炸雷一样的一声吼,老头已经一个箭步窜到了他的面前,劈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那动作就像只大马猴一样敏捷凶猛,邓海东不是不想去挡住,可他这副身体虽然强壮但是还是不如从前的千锤百炼的,他想到的动作并没有能做出来。
所以邓海东只能捂住耳朵歪着头,被叔公一路揪着,揪进了祖庙,然后按在地上。
第八节 赤柱二十六
“说的正是,但武技也不可忽视,若一个人空有斗气却没有胆气,十个平民也能打翻一个心慌意乱施展不出斗气的武兵。当然了,真正到了武尉这个阶段,谁不是格斗好手,便是不运斗气,也能压制的了一般的人。”
“这么说真正的武者并不多?”
“武兵多的很,我区区一个武尉家,将来武兵都可能数百,举国更是无数,但武尉以上就少的太多。海东儿,斗气既看天赋也看悟性,也看功法,你若是有缘能学到更好的斗气,那是更好,便是不能,也不要小看了邓家的烈虎诀!记得我说的火属有烈炎两等吗?其实烈虎诀虽然有个烈,但却是上等斗气,不然先祖如何会成为大将?”
“我明白了。”
“可笑那杜家不过一个下等的水属斗气却换上了寒冰诀的名字,便自认高我邓家一头,哼!”邓世平忽然冷哼了一声,他示意邓海东转过去,然后他看了看邓海东的背影,神色负责的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把手按在他的脊椎上,说道:“斗气向下,盘旋脊椎,直至这里。”
尾骨被弹了一下,邓海东给刺激的猛的一耸身,叫唤了一声,邓世平怒道:“手指一按都受不了,尾骨盘旋斗火,你岂不是要跳下高台?给忍着!盘旋一番后,斗气就会留存在脊椎中,我烈虎诀到了高深处,背后斗气光芒内会有烈虎呼啸!气势威猛无双,但你万万切记,要逐步沿着脊椎如阶梯向下,尽力走下去,直至此处!”
说到这里,邓世平神情凝重的再次弹了一下邓海东的尾骨,然后道:“这关系你一辈子,你要忍耐,要努力打下基础,这一点无人能帮你,族内一些子弟明明天赋还行,但吃不来苦,当时敷衍我了事,结果现在到了武兵阶就无法再进一步,不然怎么会容得杜家现在扬眉吐气!”
“我吃得了苦!”邓海东喊道,然后他向前挪动了点又连忙喊道:“我这就开始!”
这样才总算是把自己的尾骨从老头的中指上解放了出来,邓海东被弹的一头的汗,脸色比身后的邓世平更难看,邓世平还在不放心说道:“你一定要忍住!”
几分钟后,邓海东于明白了,为何他这么在意,脊椎上斗气盘旋向下的时候,一股说不出的酸麻疼痛,越来越剧烈,并且火焰还在向着内部渗透而去,如同在用一把烧红的钢刀破开脊椎,按在其中然后慢慢向下拖动一样,而内部很快又传来一阵万千蚂蚁啃噬骨骸的疯狂刺激。
他的肩膀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死死的咬着牙,鲜血已经从损裂的下唇滴落,邓世平轻轻的走到他的面前,握紧了拳头,紧张万分的看着他,然后又转到他的身后,看着邓海东脊椎上一步一步的凸起低下,起伏不定,他在默默的看着,心中只是念着:“祖宗保佑,傻儿啊,你忍的越久,基础就越好,忍吧,忍吧…”
邓海东不知道,自己算是被这个老头懵了,虽然这也是为他。
因为其实这是邓家,祖传下的烈虎诀要到了进武尉阶后,为武校阶斗境虎啸做准备时,才会有的一道修炼程序。而入门者在盘柱奠基时,其实背后能过火焰盘旋其上就可。
等修炼者真的到了武尉时,为深入斗气改造体质,会以脊椎颈部向下,虎口张开衡量,一段一关!正好五关!五关通透,运斗气于尾骨,六重之后斗气就深入初阶者不可修炼的地步,由此武者斗气变得更为牢固精纯运转自如。
所谓过五关破六将就是这个道理。
但其中痛苦无人能全程忍受,所以历代邓家先人包括邓世平都是逐月闯关的。不过邓世平也知道,勇烈公当年就曾经一股过关,并有遗训说:若后辈能初练斗气时,便过五关破六将,成就将会更高。
可惜多年来无人会忍受。
现在只有倒霉的邓海东,谁叫他自吹武侯平西爷托梦他,还夸他骨骼清奇之类,把自己装扮成一副家族救世主的模样呢?说起来也算他自找。
而他还不知道五关六将一说,因为邓世平告知他的时候,也不过是想尽力的让他突破一下,也许能让基础牢靠一些。可邓海东却浑浑噩噩之下,记得根据人体解剖学,脊椎成年后是共计二十六小块的。
于是,他在老头的半欺骗诱导之下,开始了过赤柱二十六阶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壮举……
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月已西垂,坐立不安的邓世平现在越来越觉得不对头,因为坐在他面前,背对着自己的邓海东依旧在奠基的状态之中。他的脊椎处,因为斗气的内附所以不停起伏,衣衫被震起,肩膀在微微的耸动,能听到他不由自主发出的痛苦的低吟之声。
眼看三个时辰过去,天色已经微微亮起了,邓世平犹豫了几番后,他伸出手,轻轻的划开了邓海东的衣服背后,一大片青紫色映入他的眼中,邓海东的背上颈部向下大半的地方,已经呈现了这样的颜色,有过破关经验的邓世平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
这是逐步破关向下的必然现象。可是海东儿背部脊椎处,为何关数如此密集?青紫之中一道道浅浅的白色,好像树干上的刻痕一样,逐次向下,已经快二十道之多!
邓世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五关六将的位置因人而异,但怎么会如此密集呢?可是不管他明不明白,现在他面前的邓海东还在苦忍着酸楚疼痛,他已经几乎失去了全部意识,只是本能的驱使着自己的斗气,在逐步的按着骨节次第向下。
后面渐渐传来人声,是族内子弟晨炼的时分快到了,听到后面的喧哗隐约传来,知道此刻邓海东不能被打搅的邓世平连忙起身,脚尖一点地,一溜烟的跃下了高台,向着后方而去,同时低吼道:“止步!”
甲等房的子弟们正在议论着,因为傻儿居然被调拨到了前面,这甲等房可是族内上武兵子弟才有资格住的地方,所以自然议论纷纷,百名族内的少年高手们也失去了冷静,更何况那其余的辛苦几个寒暑还在乙等挣扎的人呢?
正在他们议论时候,他们看到前面叔公站在那里,须发皆张,神色严厉,他们连忙站住,但摸不着头脑,这止步是干嘛?邓世平已经开口了:“今日罢练,祖庙附近三百步内不可近人!全庄人等不得大声喧哗,闭门谢客!”
“是!”听到族公这么一说,族内子弟齐齐的躬身答道。
邓世平听到这如雷一样的回应,气的跳脚:“滚!”翘起山羊胡子的老头红着眼睛,沙哑着嗓子,还拼命压低了音量,失态之下,浑身斗气忽然燃烧起来,光影之中一头猛虎的剪影出现,凶狠的看着前方,族内子弟吓的面无人色,这年头族长对族内人等有生杀大权,族公这是要杀人了!
惊恐之下,上千子弟连忙仓皇转身,一声也不敢吭,亡命逃窜而去。
收了斗气的邓世平咬牙切齿的,赶紧回头,跃上高台一看,邓海东还坐在那里,看状态没有受到影响,他这才放了心,站了一会儿,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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