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是当然，虽然此时的自己早已可以自由创造躯体，但是原装的还在，谁又愿意用翻新的呢？
第二十六章 世间百态
这是在哪里？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安静地平躺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一动不能动弹，只能通过灵识去感知周遭发生的一切。
四周往来的宾客，他们全都穿着肃穆的黑色礼服，或悲伤、或庄重、或扼腕、或叹息地踱步至我的身前，然后相继点燃手中飘逸的香烛，朝向我的身体鞠上一躬。
这个场景，好像应该就是灵堂吧？我明白了，原来这里所有的人，此刻都正在向我追悼沉重的哀思。感受着大家那悲伤凄楚的目光，我不禁哭笑不得，这一刻，我真想立即跳起来大喊，老子还活着，你们这是悼得哪门子的哀？
不过可惜，先不要说我突然诈尸而起会不会吓坏这里的宾客，就是我现在想站起来，却也是根本没有可能。或许是灵魂刚刚回归躯体，暂时需要一定时间的适应期吧。
虽然不能行动，但是我却可以通过灵识感知到周围的一切事物。凄楚的棺木、肃穆的灵堂，以及那一张张熟悉的悲伤面孔。
在我的身旁，一身雪白孝服的小倩正在哀伤地站在那里，向每一个前来哀悼的宾客凄切回礼。
看着小倩那苍白如雪的凄楚面容，以及那微微红肿的深深眼袋，我的心中不禁狠狠一痛。很难想象，如此的虚弱与憔悴竟会发生在一个神祗身上。这些时日，她一个人究竟是如何过来的，或许那每一个凄楚的夜晚，都是与未眠为伴，将衣襟泪湿。
此时的灵堂大厅，警局的袍泽，平日的玩伴，甚至就连我远在国外的父母也赶了回来。真没想到，与自己的双亲分离多年，再次见面，竟然会是这个场景。看着他们那几乎泛白的花发，以及眼角深深的皱纹，我不禁心如刀割。
就在我深深哀叹这凄楚画面的时刻，忽然自厅堂的门口走进了两位特殊的宾客，而这一双男女的出现，竟然令现场所有的人都在不经意间发出了一声惊叹之音。
的确，男子英俊倜傥，女子清冷美艳，这样的俊男美女无论放在任何地方，都足以吸引所有的眼球。
“小倩。”男子缓缓地走到了小倩的身前，微微颔首，“节哀顺变。”
“多谢紫兄记挂。”小倩轻轻地躬身回礼，只是这得体的语句却根本无法掩饰，眸中那种悲戚的酸楚。
“能够与希晨兄弟相识，是紫枫平生最大的幸事。”紫枫转过身来，缓缓点燃了手中的香烛，深深一叹，“时过近迁，紫枫只能通过这支香烛，来表达心中的深深敬意，以及歉意。”
“希晨兄弟，也许从一开始，紫枫便选错了道路。”他静静地凝视着我的灵柩，眸中深邃的光影就宛若漫天虚幻的繁星，渐渐清晰了真实的轮廓，“就如同希晨兄弟当初所讲，能够与自己心爱之人隐于尘世、畅游天海，才是平生最大的快事。”
话音落下，他侧首温柔地看了看身旁那一脸柔情的金儿，然后会心一笑，“希望现在，还并不算晚。”
“我想希晨在天之灵。”小倩接过香烛，然后轻轻地插置在了灵台之上，静静说道，“他一定会明白。”
感受着紫枫脸上那如沐春风的微笑，这一刻的笑容，不再是山雨欲来的那种云淡风清，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正平静，我不禁轻轻一叹。
一直以来始终立志加冕三界之主的孔雀大神，也许自从他得知楚湘玉晋升帝阶的那一刻起，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此生的夙愿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现实。也许就在那一刻，他才真正的明悟，他才真正的放下，好在，现在还并不算晚。
就在紫枫与金儿离去不久，正当悼念即将落幕的时候，一阵桀骜嚣张的大笑忽然打破了灵堂的沉寂！
“哈哈！宁希晨，你之葬礼如此大快人心的美事，为何不通知本王前来观礼！哈哈！”
听到这个狂妄至极的讥讽笑声，看到那道嚣张而至的熟悉身影，我的眉宇不禁深深一紧。
如果说刚刚紫枫与金儿的双双而至，给大家带来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惊艳与赞叹，那么现在这个明显是来踢场的嚣张家伙，立即令在场的所有人皆尽惊怒不已，甚至有的袍泽已经站出来大声怒骂！
“不知死活的东西！”看到有人竟敢对自己无礼，桀骜男人那冷戾的双瞳深深一缩，然后一抹无声的气波，便向着整个大厅霎那间蔓延而去！
糟糕！在场的宾客皆是凡人，如果被这股气息沾染，那么结果简直不敢想象！混帐东西！你敢动我亲朋一根毫发，老子活剐了你！
我肝呲目裂地无声呐喊着，恨不得立即插翅而起，但该死的却是此时的自己竟是依然动弹不得！
可就在这个时候，小倩动了！那绝美凄切的倩影，在虚空之间划出了一道深邃的痕迹，然后那轻轻摇曳的灵动纤指，荡漾起一抹抹飘逸的风波，将现场所有的宾客完全守护起来！
小倩静静地站在我的棺木之前，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男人，寒声说道：“浑沌王，你是在求死吗？”
“呵呵，聂小倩，真没想到你竟然也达到了神阶巅峰。”浑沌王旁若无人地矗立在对面，深深地束起双臂，晒然笑道，“不过没关系，本王今日明显就是来砸场的，而且能亲自会一会传说中惊艳绝绝的九天玄女，也可算是不枉此行。”
“不过，你一面要分心保护这些凡夫俗子，一面又要全力抵御本王的压迫，而且本王还曾听说，现在的你正是身怀六甲。”浑沌王阴冷地注视着对面的小倩，冷戾一笑，“本王到要看看，你究竟能坚持多久！”
“她不需要坚持多久，而你，却实在是嚣张得太久了。”
听到这声宛若天籁降世的深冷之音，浑沌王周身猛地一震，然后骤然转身！
在这一刻，那双瞳孔之中的所有嚣张跋扈，转瞬之间便被一种无尽的惊愕与惶恐所完全取代！
“我曾经说过，谁若要敢动他们一根毫发，我上天入地，誓必诛之。”
一身雪白长衣的男子，就这样缓缓地走到了浑沌王的面前，然后用他那纤长的食指，轻轻地点了下去。
“帝、帝君！”浑沌王惊恐莫名地颤抖着，这一刻，身处神祗之巅的他，竟然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
“我既然能将你捧上云端，自然也可以令你坠入凡尘。”话音落下，在那手指律过的地方，只剩下一缕散去的硝烟。
自天地初开以来永恒不灭的浑沌之王，竟然就这样地在烟消云散！
楚湘玉！在这最后的葬礼之上，你终究还是来了！
“小倩。”楚湘玉缓缓地走到了小倩的面前，浅浅一笑。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小倩冷冷地注视着他，寒声说道。
“小倩。”楚湘玉凝视着眼前的那座棺木，凄楚一叹，“我今日前来，只是希望能够亲手为三弟上一柱香，仅此而已。”
“你做梦！如果不是你，希晨如何会死？”这一刻的小倩，竟忽然变得失态，只见她耸动着颤抖的肩膀，激动道，“无论是我，还是希晨，都不希望看到你，请你立即离开！”
“我只是希望能够送三弟最后一程，绝无他想。”楚湘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声道，“上完这炷香，我便会离开。”
“休想！”小倩死死地守在我的灵前，目光决绝地注视着前方，竟是寸步不让，“除非我死！”
“小倩，你这又是何苦？”楚湘玉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深深一叹，“你正怀着三弟的血脉，若是有什么差池，叫我如何对得起三弟的在天之灵。”
“楚湘玉，你想亵渎我夫君的灵位，除非杀了我！”
小倩目光决然地矗立在我的棺木之前，也许是感受到了楚湘玉那股近乎窒息的压力，那张本已苍白的面孔竟是更加地惨白如纸！
“小倩，我理解你心中的凄苦。”楚湘玉静静地凝视着对面的小倩，那静漠如水的目光却是更加的咄咄逼人，“但是今日这支香烛，无论如何我都要为三弟点上。”
鲜血，自小倩那美丽的唇角间缓缓地渗了下来，但是那双倔强的眸子却竟是没有任何的退却。
第二十七章 帝阶之战
“小倩，我理解你心中的凄苦。”楚湘玉静静地凝视着对面的小倩，静漠如水的目光却是更加的咄咄逼人，“但是今日这支香烛，无论如何我都要为三弟点上。”
“楚湘玉，你想亵渎我夫君的灵位，除非我死！”鲜血，自小倩那美丽的唇角间缓缓地渗了下来，但是那双倔强的眸子却竟是没有任何的退却。
“小倩，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要同他硬碰，赶快离开那里！”
“楚湘玉，你这个混蛋，快点住手！快点给我停下！”
我心急如焚地呐喊着，唇角之间竟然已经被那紧扣的牙齿生生嗑出了血痕！
“小倩，得罪了。”只见楚湘玉那深冷的目光静静一凝，然后就这样一步迈入至小倩的咫尺之间！
与此同时，一道触目惊心的鲜血，犹如血箭一般自小倩的口中喷射而出！
“小倩！”只听一声肝呲欲裂的怒吼，那始终静静矗立的棺木竟霎那间冲天而起，然后席卷着无与伦比的愤怒，瞬间横跨至楚湘玉的身前！
“希晨！”小倩瞪大了双眸，不可思议地凝望着那守护在自己面前的棺木！
“三弟，难道在这一刻，你依然要抗拒我的好意。”楚湘玉静静地凝视着那横跨虚空的棺木，一双眉宇轻轻蹙起，“不过我曾说过，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为你点燃这最后一支香烛，谁都不可以阻止，包括你。”
话音落下，楚湘玉便伸出手来，将这支已经深深点燃的香烛，强行插置在了那悬浮于前的棺木之上！
但下一刻，那支已点燃光火的香烛竟忽然间自行熄灭，随即化为了一缕灰烟飘散而去！
“楚湘玉，我还没有死，你这是在给谁奔丧！况且就算我领了你的好意，但你刚刚欺负我的女人，那么这炷香火无论如何我也要将它碾碎！”
伴随着这个令在场所有人尽皆目瞪口呆的声音，那悬浮于空的棺木之门竟然自行开启！下一刻，一道璀璨的身影霎那间破棺而出！
“三弟！”看到我忽然死而复生，即使沉着静漠如楚湘玉，那寂静如水的脸上也不禁写满了惊愕！
毕竟以身为箭破除红莲之火，这可并非普通的死亡，而是一名神祗以燃烧神之本源作为代价而换来的形神俱灭。若不是历经了轩辕世界的那番神奇之旅，那么即便是自己也很难想象眼前的一切竟是真实。
“希晨！”小倩努力地睁大了双瞳，一双蕴满泪花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生怕一个眨眼，眼前的男子便会随着泪水的滴落而消失不见，“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没有眼花，你真的回来了？”
“小倩，我回来了。”我心疼地望着眼前那喜极而泣的美丽女子，轻轻地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花，柔声道，“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守护在你的身边。”
我转过身来，然后深冷地凝视着对面的楚湘玉，沉声道：“楚湘玉，你我之间的恩怨纠葛，是该到时候彻底清算了。”
“三弟，你竟然真的回来了，仿佛每一次，你都能给我带来无与伦比的惊讶。”楚湘玉目色深邃地凝望着我，那眸光之中所蕴含着的复杂情绪，已经无法用语言或者文字能够言表，“我这一刻的心情，不知应该说是欣喜，还是失落，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不过无论如何，你还活着，便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但是，就如同你刚刚所说的那样，我们之间的夙命，必须是到了应该彻底终结的时刻，而且。”只见他那深邃的眸光深深凝起，一字一句道，“在这天上天下，真正的帝阶之巅，只能有一个。”
“那么，便如你所愿。”我冷冷一笑，然后随手在虚空之中轻轻一挥，一道时空裂缝便瞬间惊现于视线，“不过这个世界，我想并不适合。不如就让我们在这时空乱流之中，将彼此之间的恩怨一次终了。”
“时空乱流？”楚湘玉目光深深一凝，随即唇角释然一笑，静静说道，“的确是一个再为合适不过的地方。”
“小倩。”我缓缓地回过头来，目光温柔地凝视着面前的小倩，“等着我。”
小倩用力地点了点头，冲我温暖地一笑，那笑容，宛若瞬间绽放的美丽花海，洋溢着万千的温柔。
“希晨。”她就这样深深地凝望着我，轻轻地抚起小腹，柔声道，“我会和孩子一起，在这里一直等你回来。”
时光扭曲的次元异空之中，一道道暴戾的异空疾风，疯狂地咆哮肆虐着！无数呼啸飞逝的陨星异石，犹如死神般擦身而过！无数道崩裂的空间裂缝，宛若一张张暴虐的疯魔裂爪，将这本已扭曲的时空隧道撕扯得支离破碎！
撕裂扭曲的空间，疯狂穿梭的星陨，咆哮飞舞的飓风，时空乱流之间所有的一切浩瀚惊悚，在那彼此相视而立的两个男子看来，都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仿佛在他们的眼中，这一切的惊涛骇浪，都犹如斜风细雨，这一切的波澜汹涌，都宛若拂面清风。
“三弟。”一身雪白长衣的楚湘玉，静静地飘逸于时空混乱之间，那优雅脱尘的唇角之间，浅浅地微笑着，“你此番安然归来，为兄便以此曲为礼，恭贺你莅临九转帝阶！”
天魔古琴，就这样悬浮于楚湘玉的双膝之间，然后那深邃如墨的黑色琴弦，伴随着修长十指的缓缓抚下，在这错落时空之间优雅地律动起来。
凄美的乐声，难忘的旋律，宛若寂静流转的池水，飘逸至身前，缭绕至脑海，蔓延至心宇，淹没至灵识。
整个世界，所有轮回，除了这一曲凄切幽美的《倩女幽魂》，竟是再无其他。
兰若寺院、青水河畔、忘川奈河、残日平原……
绝望之涯、九重天境、神秘海域、时空乱流……
蜃楼城外、幻宇之中、朱雀台前、雪山之下……
东海之滨、逐鹿平原、极乐净土、凌霄宝殿……
那一段段刻骨铭心的过往，那一幅幅难以忘却的画面，那曾经莅临的一切一切，此刻竟犹如影像轮转一般在心海之中一遍一遍地重放着……
这一刻的自己，竟然已经忘却身处何时，忘却身置何地，心中不断轮转的，只有那些惊魂动魄、那些刻骨铭心、那些难忘的人、那些难忘的事、那些犹如烙印一般深深印刻于心的难忘过往，直至将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灵魂，彻底地淹没而去……
“《天堂镇魂曲》，并没有什么层次的束缚，也并无任何境界的限定，如果面对的是一个凡人，那么她便是一首普通的乐曲。”
“如果面对的是一名神祗，那么她便是天人合一、便是逆流成河、便是星移斗转、便是无我忘我的万般皆空。”
“但是，如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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