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么个仙官……政府文件害死人呐!
不过现在也没处追究去了。土地爷就土地爷吧,只要不变成一米二的小老头就行;拐杖就拐杖吧,大不了当棒球棍使。
于是赵钱牵动神念先掏出那封玉简,一看:正是神仙姐姐所说的社神功法《后土正义》。《后土正义》是专供土地爷修炼的功法,而土地爷自然属于五行灵气中的“土”,所以这篇功法记载了如何吐纳五行土气、如何炼化子民的香火祭气,还记载了几个神通。这些神通其实也属于法术,只是土地爷修炼这些法术会十分得心应手、事半功倍,相当于有很大加成的意思。
赵钱看了看,他现在就有一个神通可以修炼:遁地!——其实就是加成版的土遁法术。按理说赵钱还没有开始修行,连入门级境界“炼气小成”都没有达到,仅凭地仙之体,就可以修炼遁地,果然是加成大大的。
于是他二话不说,当场开始修炼。这倒不是他有多勤快,而是遁地神通可以穿地而行,视土石如无物,他现在连双鞋都没有,要是一路走下山这双脚非废了不可。
就这样在山上又呆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傍晚时分,这个遁地神通终于被他练得精熟。于是他在地里上蹿下跳,一会儿半截身子埋在土里蹚着走,一会儿地面上只露个脑袋飘来飘去,像玩水一样。这等奇事他可是头一回体验,于是又笑又叫玩得不亦乐乎。他把一干物什都收罗进坤宝囊拿好,边玩边朝山下而去。神仙姐姐说山下就是他管辖的“文山里”,“里”就是古代的村子了,只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村子。
等他下到半山腰的时候,山脚下树林中依稀可见一片村舍。赵钱撇撇嘴:看上去不大嘛,只有东西一条街,南北十来条胡同,总共百十来户的样子。这么小的村子,还要专门任命一个土地?——迷糊师祖那老家伙,也不说给我弄个大点的地方!
赵钱这么想着,钻进地里往山下而去。遁地神通穿地而行时速度不慢,跟人全力奔跑差不多,而且这还是赵钱没有修为,以后修为上去的话,速度就更快了。
“别的不管,弄身衣服先!”赵钱急切切地窜进村里。虽说他现在是地仙之体,能耐饥饿寒冷,可光着身子总感觉别扭。他顺着大街遁地走着,透过一层薄薄的地皮左右找寻有没有卖衣服的铺子。结果他忘了这古代世界农耕社会都是自给自足,这么小的一个村子,根本不会有任何店铺,百姓都是自己缝衣织布,哪有卖的?
“这、这咋办?难不成让我跟人家讨要去?”赵钱巨汗:堂堂天庭封的仙官,上任第一天光着身子跟子民要衣服穿,这丢人可丢大发了……就说咱脸皮厚点吧,也没厚到那地步啊!
赵钱正在那儿发愁,忽然听见前面不远传来一阵喧哗,有厉声喝骂的声音,有哭喊的声音,有东西摔落的声音。赵钱潜过去一看:只见临街一户高墙大院的人家,门口有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正在撕扯一个老头。老头怀里紧紧抱着一件鎏金香炉,大汉伸手抢夺,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你个老不死的!别给脸不要脸!老子看上这玩意儿是你的福气,乖乖给老子拿来,老子免你三月杂捐,不然老子发起火来,把你这房子一把火烧了!”
那老头弓着身子护住香炉,不住地点头哈腰,脸上老泪纵横:“差爷!差爷!您行行好放过小老儿吧!这香炉是祖上留下来的,不能丢在我手里啊!屋里其他东西您看上了随便拿,随便拿!这个您给我留下吧!其实也不值多少钱,不是真金的……”
“少废话!你屋里哪还有什么值钱东西?快拿来!”大汉说着劈手一夺,抓住香炉耳朵,又用力一推,老头便倒在地上。这老头大约五十多岁了,看上去身子骨还很硬朗,一摔倒立马又爬起来跪地抱住大汉的一条腿,边哭边哀求。老汉身后的院子里瘫坐着几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还有个年轻男子已经口鼻流血地倒在地上,看样子是昏迷了。院子里满地狼藉,大门外街两旁躲躲闪闪地站着些围观的村民,真是活脱脱一幅恶霸横行乡里的图景。
大汉抢到了香炉要走,又被老头一把抱住,不由一阵不耐烦。不过没等他动手,旁边一个跟他同样装束的男人就上来一脚蹬在老头肩膀上,把老头蹬了个跟头。老头扑在地上连哭带喊,大汉提溜着香炉回头恶狠狠地道:“赵里正!我们兄弟大老远跑你这儿来收税,一旬才用你孝敬一回,你都不能让我们兄弟满意?!下回我再来,你要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看我让亭长给你们文山里加重捐税!”
大汉撂下这句狠话转身就走,一院子人听了更加哭声震天。赵钱啧了啧嘴,心说:嘿!这是哪来的鸟人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这文山里里正也姓赵,跟我一家人,我要是不替他们做主,这堂堂土地爷不是白当了?
于是他当下扯开嗓子吼道:“站住!”
此时他正潜在这帮人脚底下,仅一层地皮之隔。这声吼中气十足,直如平地一声雷,那两个差人还真给吼住了。赵钱得意地嘿嘿一笑,却忘了往下接词儿。那个大汉恼羞成怒,左右一望叫道:“谁?!谁嚷嚷?!活得不耐烦啦?!”
呸!——赵钱啐了一口——老子穿越前就最见不得你们这帮贪官污吏恶差酷役,以前咱是小人物没办法,今天要不好好治治你们这帮狗东西,我都对不起咱土地爷这个“爷”字!
于是他继续中气十足地吼道:“好一条恶狗!敢这么跟你爷爷说话?!我乃本村土地,你们这两个狗奴才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你们光天化日之下,仗势欺人,横行乡里,扰民有罪,我代表天庭代表人民——我活埋了你们!”
说着两手一伸伸出地面,抓住两人的脚脖子往下一拉——遁地神通显灵,这俩人一左一右各有一条腿给生生拽进了地里。两人一惊,四周围观的村民也顿时鸦雀无声。赵钱手上不停,又两手一伸抓住两人的另一只脚脖子一拉——这俩大汉半截身子就入了土了。围观村民只见得那地底下一会儿冒出来一双手,一会儿冒出来一双手,情状极其诡异;俩半入土的大汉身临其境,吓得吱哇乱叫,双手撑地想爬上来,可赵钱哪会让他们得逞?一手拽着一人,手上慢慢加力继续往下拉。地面没到胸口的时候两人再也撑不住了,屁滚尿流浑身筛糠一般,脸上鼻涕眼泪直冒泡,嘴里哆哆嗦嗦地叫道:“饶、饶命……饶命啊!爷爷饶命啊!再也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赵钱不听他们的,双手继续往下拉,嘴里慢悠悠地问:“你们可知罪?”
“知罪!知罪了!神仙爷爷土地爷爷!不敢了!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赵钱手上还没停,继续装模作样地道:“我本来念你们是奉命行事,一直对你们网开一面,希望你们良心发现收敛恶行,却没想到你们丝毫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今天若不埋了你们,天理何在?!”
这时地面都没到脖子了,两人猛力仰着头,下巴磕在地上,灰尘直往他们鼻子和嘴巴里钻。赵钱看他们都要绝望了,便暂时停止下拉,转口道:“你们说,不活埋了你们,还怎么赎你们的罪过?”
两人见活命有望,眼中一亮,下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急道:“我们赎罪!我们赎罪!我们赔偿损失!我们加倍偿还!我们愿意倾家荡产孝敬爷爷!我们给爷爷当牛做马!爷爷饶我们一条狗命吧……”
就是,早整点实在的不完了?——赵钱撇撇嘴,故意沉吟了一会,才装模作样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看你们也是真心悔过,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吧。不过你们方才说的,一定要做到,如果言而无信,下次定不轻饶!”
两人如遇大赦,连连感恩,嘴里爷爷长爷爷短的。赵钱两手托住他们的脚底板往上一送——两人便拔萝卜似的又回到地上了。不过刚回到地上就“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
“我今天不杀你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俩留下身上所有东西,跟里长磕头认错,完了赶紧回去准备赔偿吧!”
两人又撸袖子又摸怀的,掏出一堆东西,恭恭敬敬地摆在赵老头脚边,又给老头磕了三个响头,说了一番好话,便哆哆嗦嗦地起身要走。赵钱见状又是一吼:“呔!让你们走了吗?!”
两人腿一软又“扑通”一声跪下。赵钱继续道:“我说留下身上所有东西,你们想糊弄本仙官吗?!”
两人满脸委屈,连声说没有了、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赵钱哼哼一声冷笑:“你们身上的衣服不是东西吗?脱下再走!”
说着他心想:真是没眼力见儿,不知道你爷爷我还光着呢吗?
两人对视一眼,愣了一下,却也不敢含糊,赶紧脱起衣服来。围观的村妇们纷纷“哎呀”一声背过脸去,两人三下五除二便脱得只剩腰间一条大裤衩了,赵钱这才偷偷一笑最后道:“滚吧。”
两人连滚带爬,逃之夭夭。赵钱又一伸手把那堆衣服抓进地里,却见围观的村民纷纷聚拢过来,由里正赵老头带着,在那两人刚才被埋的地方围成一圈,然后齐刷刷地跪下,喊道:“土地爷爷惩恶扬善,大快人心!土地爷爷英明!小民给土地爷爷磕头了!”
随着村民们这一拜,赵钱顿时感觉一股纯粹而强烈的虔诚、敬畏气息袭来,围绕在他左右,将他包裹。他心里一喜:这肯定就是九气中的“香火祭气”了!于是他二话不说,当下穿上衣服遁出村子,找了处僻静地方盘膝而坐,就照着《后土正义》记载的方法炼化起来。
1'法有三成,仙分五等:取自《钟吕传道集》和《仙术秘库》中的说法,后面的各仙修行之路和境界划分属于笔者虚构。
………【第四章 同行周文】………
(日更大章五千左右。大章我写得爽您看得也爽,咱字字有用绝不灌水,您也不用翻篇跳章拣着看。这年头,网文也讲个质量!——继续求点击推荐收藏冲榜!)
所谓“香火祭气”,就是人的信仰之力。普通人对神灵的那种虔诚敬畏之情也是一种能量,如果足够纯粹足够强大,就可以外发形成一种特殊的“气”,且可以被特定的功法炼化。香火祭气作为九气之一,与三华清气和五行灵气一样,都是天地本源之阴阳二气的产物,区别只在于三华清气乃以天为炉鼎而生,五行灵气乃以地为炉鼎而生,香火祭气就是以人为炉鼎,将生命力、情感力、意志力凝炼成气,被修士吸收,增进修为。
在大衍洲,修香火祭气的修士,多为神或鬼,人和妖一般不修香火祭气。所谓神,就是在天庭仙籍上录有名号,在人间又有信徒供奉的特殊修士,这种修士一般都有天庭派给的职位,在人界或天界担负着职责。赵钱现在就是“神”了,他是地仙,是在人界任职的仙官,作为镇抚一地的社神,他的职责就是降妖除魔、惩恶扬善,保一方风调雨顺、百姓安康。刚才教训那两个恶差,自然就是惩恶,而且惩得大快人心,所以文山里的村民对他感激不尽,虔诚跪拜,香火祭气自然就随之出现了。
照着《后土正义》上记载的方法,赵钱足足打坐一个时辰,才将这股祭气炼化吸收。运功完毕,他睁开眼睛,只觉心满意足,浑身舒畅,就像大渴大热的人喝了满肚冰水一般。
“原来这就是修行的感觉啊?还不错嘛,挺爽的。”于是他拍拍屁股站起身,“不知道跟圈圈叉叉比起来哪个爽。”说着叹一口气,仰天长啸:“我要圈圈叉叉啊——!”然后又猥琐一笑:“要不学西门豹治邺里那个河神似的,让人供小处女给我?嘿嘿——”却又道:“还是算了,招来徐长卿那样的把我除魔卫道就完蛋了。”
自己跟自己打屁一番,他踱开步子开始四下游荡。这时已经入夜了,古代社会的夜晚那叫个名副其实,一点光污染都没有,要不是天上有半个月亮,真就伸手不见五指了。赵钱抬头看了看漫天繁星,又环顾四周的山影树影,不免心中升起一丝异样:他娘的居然穿越了!还当了神仙。可这神仙当的,连网都没得上,电视也没得看,雪糕也没得吃,要不是坑蒙拐骗弄了身衣服,到现在还光着腚呢!——不知道我这穿越是魂穿啊还是肉穿啊?地球上还有没有我啊?要是肉穿的话,赵倩看见我凭空消失不得吓死啊?要是魂穿的话,我他娘的就变植物人了,老爹可别倾家荡产让我住那黑心医院去……不对,老爹怎么会为了我倾家荡产呢?八成得给我一针让我安乐死吧?不要啊……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亭子里。这是文山里北边大路旁的一处茅草亭子,可能是给人避雨用的。赵钱想了想,自己也没个住处,也没别处可去,于是索性在亭子里和衣躺下,想迁就一晚上。他刚才弄到两套衣服,只有一套勉强合身,另一套就拿来当铺盖用了。
不料他刚悲悲戚戚地躺下,还没来得及合眼,就听身后有人忽然说道:“赵兄,堂堂一方土地,缘何落得这般凄惨?”
赵钱吓得“哎呀”一声蹦起来:深更半夜,荒郊野外,身后有人说话,这不闹鬼了吗?
“谁?!什么人?!别鬼鬼祟祟的,出来!”他转身色厉内荏地叫道。
“呵呵,赵兄勿惊——”
随着这句话,他面前的地下缓缓升起一个人来:面如冠玉,唇如涂脂,素衣素服,羽扇纶巾,标准的古代文士——还是个帅哥。这家伙身体周围映着一层淡淡的土黄色光晕,乍看去真有些神仙下凡的意思,所以虽然他是从地底下升上来的,按说诡异至极,但一时竟不让人觉得害怕,反倒有种安心的感觉。
“你是……”赵钱疑道。
帅哥手执羽扇冲他做了个揖:“在下周文,现为江北万安里社神,与赵兄乃是同道中人。”
这家伙也是土地爷?——赵钱啧了啧嘴,看着对方诸葛孔明似的装扮。不得不说小时候《西游记》里的造型给他的印象太深了,看来这现实世界的土地爷不全是小老头嘛!
于是他赶紧回了个礼:“哦!幸会,幸会,失礼了,失礼了。”
周文风度翩翩地步入亭中,左右一望,笑道:“赵兄身为仙官,不改俭朴本色,令人心折啊!”
赵钱心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那叫俭朴,穿别人的衣服睡大马路这叫流浪!
“周兄说笑了。赵钱甫为仙官,还有些慌乱,不知该从何下手。”于是他问道。既然抓着同行了,不榨取点信息都对不起咱出生的年代!——信息时代嘛!
周文点点头:“赵兄勿忧,周某侥幸早赵兄几年任此间土地,赵兄有事周某定不推辞。——看赵兄的样子,是尚未选好合适的洞府?”
洞府?——赵钱不自觉地挠挠头,也不管别的,直接道:“是,还望周兄指教。”
“嗯。咱们身为仙官,自然要先辟仙所,以后接待天庭灵使,或者其他仙官、修士,也不至失了颜面。你我是土地,赵兄可于地下寻一处销窟溶洞略加改造,便不至夜宿亭中了,呵呵——”
“哦!”赵钱恍然。
周文又继续道:“赵兄不必担心初为仙官法力低微。天庭所赐法宝‘敲山杖’,能溶泥碎岩,亦能重塑土石,开辟洞府只是举手之劳。”
敲山杖?就是那个拐棍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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