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知肚明,这个别人,只会是雷铭一个人而已。
而此刻,雷铭早已经站在了沈红的家门外,他难以置信,这里是钱小沫住的地方。
巷子里只有几盏扑闪不定路灯,昏暗得来根本照不清前方的路。在沈红家门口挂着一个通电的灯泡,能在晚上开门的时候照明。除此之外,门口还堆了很多纸箱饮料瓶之类的垃圾,都是沈朗课余时间捡的,也能卖上一两元钱。
雷铭光是看着这歪歪倒倒的老屋子,都忍不住叹气,更别说想象钱小沫一个人怀着五六个月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早出晚归,在花店、书店和咖啡店忙碌不堪又备受欺凌的身影。这样的日子,完全是对他的鞭挞!
他说过会照顾她、保护她一生一世,这就是他所谓的照顾和保护?
雷铭狠狠的咬着牙关,握成拳头的骨节咯吱响,浑身都燃烧着愤怒的烈火。
“等着吧,小沫,这笔账,我一定会……变本加厉地替你讨回来!”
雷铭咬牙切齿,紧紧握着手里被钱小沫卖掉的婚戒,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黑夜。
他必须尽快摸清那帮组织的意图和成员,将他们一网打破,才能让钱小沫平安无恙地回来!回到他的怀抱里,回到他的爱里,回到,他们的家里!
雷铭离开没多久,钱小沫和连荣麟就肩并着肩走了回来。
或许是雷铭的那张支票令老板心花怒放,也或许是老板见到连荣麟一身的奢侈品,当下就让钱小沫早点下班回去休息。临走,还包了很多新鲜的面包和牛奶给钱小沫,说是给钱小沫补身子用的,也是老板对沈红母子的一点心意。
钱小沫纳闷了,这老板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连荣麟拿着东西,一路送钱小沫回家,路上,她简单的把自己遭遇说了一遍。
连荣麟没有打断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呼吸却越来越缓慢,好像空气都凝固了。
“……基本上,也没什么故事……”
钱小沫勉强一笑回过头来,才发现连荣麟没有跟上来,在她身后僵硬了。
“对不起……”
钱小沫一怔,没想到连荣麟会向她道歉。
“我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你该向我道歉。”
“……”
连荣麟犹豫着,徘徊在舌尖的话又被吞了回去。
太多的事情,都是一句对不起无法弥补的。
如果钱小沫知道钱小湘的事情和他有关,如果钱小沫知道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如果钱小沫知道自己从最初的一开始只是利用她……他要用几生几世的“对不起”来补偿?
与其这般,倒不如用他今生的爱来保证钱小沫的未来!
“连荣麟?你在想什么呢?”
“我……只是在想,今晚能不能睡你那里啊?所以,我感到很抱歉!”
连荣麟咧嘴笑了起来,眸子里一如当初那般光彩熠熠。
钱小沫却愣住了,“可是我那里,没有房间给你住。”
“走吧,你不是说沈红现在住医院陪儿子吗?只有你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心?”
连荣麟催促着往前走去,钱小沫傻傻地跟在他身后,“你有家不回,和我挤在一起?”
“我是有家不回,因为回不去啊!我被老爸,给赶出来了。”
“什么?”
连荣麟说得轻描淡写,钱小沫却是瞠目结舌。
她刚打开房门,连荣麟毫不客气地走了进去,结果一抬头撞到了天花板,咚的一声。
“抱歉抱歉……这里面很矮,你得……弯着身子……”
钱小沫开了灯,连荣麟一手捂着头,索性已经坐在了地上。
房间里灯亮的那一刻,连荣麟才看清了周围,他的第一反应,这能住下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钱小沫看出了他眼神的深意,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说了吧,这里没多余的房间,你还是回家……”
“啊……好舒服啊!看来我今晚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连荣麟说着已经抱着钱小沫的被子躺在了地上,她们没有床,都是把被子一半铺在地上再在身上裹一半的被子。因为钱小沫是孕妇,沈红特意多给她垫了几床,以免寒气入体。
钱小沫看着连荣麟死活要赖在这里,真的别无他法,只能叹了口气。
她也没精神和连荣麟执拗,明天一大早还要去花店,她也困得不行了。
很快,传来了水流的声音,钱小沫在洗漱。
等她洗漱回来,地上已经铺好了被子,比沈红给她铺得还要厚。
钱小沫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连荣麟侧躺在地上,一手弯曲着胳膊肘,手心撑着头,冲她笑着,“睡吧,你一天也累了。”
“你……你什么都不盖吗?”
“这床被子就够了。”
连荣麟身后的那床,是最薄的被子。
钱小沫抿了抿双唇,“你真的被你爸赶出来了?”
“是。”
“你说点好话,肯定就能回去了。”
“不要。”
“为什么?”
连荣麟咧嘴一笑,“因为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钱小沫的心一颤,连荣麟的笑容太具有杀伤力了。
她抿了抿红唇,转过身去,躺了下来,“随便你!”
连荣麟暖心一笑,替她盖好了被子,关上了灯,黑暗来袭。
“晚安,祝你好梦。”
因为连荣麟的这句话,明明屋子里一片漆黑,钱小沫却觉得眼前一片光明。
她闭上了眼睛,泪水在眼角摇摇欲坠,如果此刻陪在她身边的人,是雷铭该有多好?
这一夜,钱小沫果然做了一个好梦,梦里她牵着孩子的手,一起在蓝天白云之下散着步,而孩子的另一边,是一双男人强劲不失温柔的手,他们一家三口说说笑笑,阳光笼罩了他们一身。
钱小沫顺着男人的手往上看去,阳光下,他的脸泛起白光,让钱小沫看不真切。
是,雷铭吗?
钱小沫想要努力看清楚,努力看清楚,竟然睁开了眼睛,窗外的雪光倾泻了一屋子。
“早餐,刚买回来的,你醒得正是时候。”
钱小沫一手撑着头,看着屋子里忙碌的连荣麟,她的眼神迷茫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 ; 钱小沫大惊,他浑身的
钱小沫打着哈欠起床,身旁沈朗平时用来做功课的小桌子上摆放着早餐。
连荣麟却背对着她,一个人在外面忙碌着,时不时传来电锯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钱小沫换好衣服走了出去,周六冬日的早晨,天都是朦胧的。
今天她不用去上班,书店的同事和她调班了。
“我看屋子里缺一些东西,所以自己做一些。”连荣麟抬起头来,额头上都是汗水,他却依旧笑得开怀,“至少能让你说的那个小孩子,有张舒服的桌椅,我看那堆东西里有坏了的台灯,我也能修好,这样孩子看书也不伤眼睛。”
钱小沫有点愕然,“富家公子还是木匠?”
连荣麟嘴角的笑意有点颤抖,转瞬即逝,又笑道:“夏令营的时候学的,想不到还有用。”
“谢谢你。”
“……你的洗漱用品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开水是刚才烧的,我加了冷水,水温刚合适。”
钱小沫看向平时洗漱的地方,果然井井有条。
只是,连荣麟越是悠然自在的模样,越是令钱小沫疑惑。
按理说,衣食无忧的公子哥突然沦落到这种地方,应该各种不适应才对,为{无}{错}小说 m。{'quLEdU}什么他却能做得这样好,想得这样周全?他一点,都不嫌弃这里的破败?钱小沫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正在打磨木头的连荣麟,从疗养院开始到现在,她始终都觉得连荣麟的身上有秘密。
此刻,钱小沫更是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钱小沫转身进了屋,连荣麟依旧忙活着,大冬天,他却是汗流浃背。
没一会儿,钱小沫又走了出来,手臂间搭着什么东西,手上握着一张毛巾。
冬日的曙光乍现,笼罩在连荣麟的身上,毛茸茸的,像是一个梦幻的雕塑。
钱小沫站在他的身旁,微微前倾着上半身,用手里的毛巾擦拭着连荣麟额上的汗珠。
连荣麟一愣,手下的动作立刻僵硬石化了。
他缓缓抬起眼睑,望着眼前的钱小沫,阳光勾勒在她的身上,乌发泛着柔和的金黄。
她像是一朵迎着太阳的向日葵,扎根在了连荣麟的心里。
连荣麟忘记了呼吸,感受着钱小沫如绵云般的轻柔,她的纤纤玉手正来回拨动着他的心弦。钱小沫颤抖着睫毛,忽然对上了连荣麟的目光,她的眼神有点不安,慌张得躲避开了。
“……冬天风大,小心感冒了……”
连荣麟缓缓站了起来,深情款款地凝视着钱小沫。
他身上一件单薄的白衬衣已经被汗水浸透,若隐若现的胸肌格外诱人。
而钱小沫的身高,正好让她抬眸的时候,平视他的胸口,男人阳刚的魅力比阳光还要灼热,将她团团包围。钱小沫紧紧抿着双唇,踮着脚,将手臂上的外套披在了连荣麟的身上,拢了拢衣领,道,“现在吃药很贵,所以,还是不要生病的好。”
说完,钱小沫松了手,后退了一步,连荣麟回过神来,拉住了她的手。
钱小沫的心急速的一跳,立刻抽出自己的手躲开了。
连荣麟轻咳了一声,挠了挠头,赶紧说道:“你吃了早饭,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了……”
“如果我执意要呢?”
连荣麟的语气低沉了下去,竟然让钱小沫没来由的想起了雷铭。
此刻,他的语气,生气恼怒又带着关心呵护的意味,复杂得像极了雷铭。
钱小沫迷茫得不知道怎么回答,面不改色,擦过他的身边要进屋。
“你会给我一个机会吗?”连荣麟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钱小沫停下了脚步,半晌,“对不起。”
连荣麟并不觉得这个回答有多么的意外,他笑了笑,十分无奈。
简单洗漱后,用过早餐,钱小沫准备去医院,虽然她没答应连荣麟跟着,但是连荣麟既然跟了上来,她也拦不住。走出巷口,站在旁边商场的橱窗外,钱小沫条件性地停下了脚步。
连荣麟好奇地看着橱窗里一排排的电视机,电视里播放着财经新闻,枯燥又无趣。
可是钱小沫扎根了似的,不愿意走。
“这是重播前天的,你要看?”
“嗯,前天的新闻里有……”
“有什么?”
不需要钱小沫的回答,连荣麟已经清楚地看见了,屏幕里明亮的那个人影。
他哪怕已经和钱小沫离婚了,却还始终霸占着钱小沫的生活,横在他们之间。
连荣麟揪心地皱起了眉头,咬着牙侧过身去,低声说道:“走吧。”
“……”
钱小沫恋恋不舍地回头望着橱窗,哪怕她已经把雷铭接受采访的话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可是她觉得自己还是没有看够,怎么看……都看不够!
公交停在了钱小沫和连荣麟的面前,他们上了车,只留下漫天的尘埃。
对面的黑色轿车,此时升起了车窗。
雷铭坐在驾驶座,掏出了手机,很快拨通了瑟琳娜的电话。
“我记得,上个礼拜,深海市电视台,约我做深度访谈?”
“是的,BOSS,不过BOSS说不喜欢采访所以……”
“告诉他们,我愿意接受采访。”
“……啊?”瑟琳娜愣住了。
雷铭没有多言,挂了电话,开着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如果他们不能相守,就如此相见吧!
……
……
钱小沫和连荣麟到了医院,沈朗今天的状态特别好。
而沈红对连荣麟的到来十分意外,还以为是钱小沫的前夫,可是仔细看去却不是。不过在沈红眼里,连荣麟对钱小沫很是照顾体贴,什么热水啊水果啊,连荣麟几乎是每隔半小时就提醒钱小沫一次,心思比女人还要细腻。如果不是钱小沫心里一直惦记着前夫的话,沈红真想撮合他们两个。
在医院待了大半天,沈朗和连荣麟熟稔起来,或许是因为沈朗的生活里缺少父亲的角色,他和连荣麟十分谈得来,病房里也是其乐融融,其他床位上的小孩都忍不住和连荣麟玩起了游戏。
沈红笑了笑,“连先生,将来会是很好的父亲,你不考虑考虑?”
沈红意味深长地瞅着钱小沫的肚子,钱小沫勉强笑了笑,这孩子,原本就是连荣麟的。
可是……
“小沫啊,我也是单身妈妈,我知道其中的艰辛,这倒也没什么,为了孩子咬咬牙也过去了。但是,同样也是为了孩子,我要是有机会,一定会给小朗找个爸爸。你也看出来了,小朗孤僻不爱说话,老师也反映过,学校总有孩子说他没有爸爸,他回来什么都不说,被人打了也不说,大家……大家都说他没有爸爸替他出头……”
“红姐……”
沈红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她握着钱小沫的手,语重心长,“小沫,你想想,从小到大,家长会也好,学校亲子游戏也好,小朗都没有爸爸出席,看着别人一家三口恩恩爱爱,我作为大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孩子?你比我年轻,比我有资本,趁现在孩子还没落地,你赶紧给他找个爸爸!父爱对孩子来说很重要,我现在只想,将来小朗长大了,性格也能好一点,少受别人欺负……”
“红姐,小朗是个懂事早熟的孩子,你放心。”
钱小沫挽着沈红的胳膊,侧身看向和一帮小孩玩在一堆的连荣麟,想着早上他为沈朗做书桌、修台灯的身影,连荣麟的确会是个好父亲,只是,不是她心目中的丈夫。
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原本是同一个人,不是吗?
钱小沫叹了口气,刚刚抬起眼睑,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突然冲了进来,指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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