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参道:“也不错!”
葛衣老者道:“有理由么?”
岑参道:“有是有,只是我不想说。”
葛衣老者阴阴笑道:“你可知道,那三个女娃儿乃是教主选定,利用这五峰山三真人修真处,研习一样旷绝武学的,要劫持她三人,就非得闯老夫夫妇这一关了。”
岑参冷笑说道:“不管是研习武学也好,囚人也好,便是再有十关,我三个今天也要闯闯,你两个听明白了么?”
葛衣老者道:“听明白了,老夫为你三人扼腕,凡凡、木木、东郭只有你这三个传人,要是他三个的传人毁在老夫夫妇手中……”
霍玄突然沉声叱道:“老匹夫你少说大话了,小岑哪来的好心情!”
“说得是!”岑参一笑说道:“小霍,他两个交给我跟老二,你进洞救人去!”
霍玄应了一声,扭头扑向洞中。
那黑衣老妇人厉喝一声,拐杖倒抡,便要袭霍玄。
端木少华一声轻笑:“老太婆,你何厚彼而薄此?”
闪身欺近,单掌飞递抓向黑衣老妇人左肩。
这两个一动上手,那边岑参与葛衣老者也战作一团。
高手过招,迅快如电,只见四条人影闪电交错,叱喝声声,罡风阵阵的,一时间山摇地动,好不惊人。
这两个护法功力确非等闲,但有一点很怪,令人纳闷,单打独斗之下,却较端木少华、岑参二人逊了一筹。
二十招过去,这灭清教的两名护法立居下风,尤其那黑衣老妇人,虽然她手中多了一根不知何物打造的拐杖,却被端木少华一双肉掌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拼斗中只听黑衣老妇人叫道:“老鬼,他们怎不见踪影?”
那葛衣老者道:“老婆子,再支撑一会儿,想必快要来了!”
说话难免分神,只一分神,“嗤”地一声,那黑衣老妇人一只左衣袖被端木少华齐肩扯下,好不狼狈。
黑衣老妇人恼羞成怒,厉喝一声,一抡掌中拐杖,将那拐杖头猛向端木少华当胸撞去。
端木少华轻笑一声,五指如钩便要去抓。
岂料,黑衣老妇人忽扬狞笑:“小狗,你上当了,纳命来吧!”
那拐杖头上,“嗤”地一声,打出一蓬乌芒,飞罩端木少华前胸诸大穴,这一手即毒又狠,既出人不意,距离又近。
端木少华大惊,匆忙间心念电转,一咬牙,身形忽地后仰,竟演出了那最俗的一式铁板桥。
最俗的招式往往是救命招式,那一蓬乌芒擦着端木少华鼻端打过,只差一发便要……
黑衣老妇人双目凶光暴射,抡起拐杖向端木少华当胸打下,这一招,依然是既快又狠。
端木少华真火倏发,杀机早起,上身不动,一脚抬起猛踢黑衣老妇人双膝,黑衣老妇人只顾伤敌还真未料端木少华会出此险着,躲之不及,“叭”地一声双腿膝骨尽碎,大叫一声往前便栽。
端木少华身形左翻,一挺而起,顺势一掌,黑衣老妇人一声惨叫未及出口,便身形飞起向断崖下坠去。
这里端木少华得手,那里葛衣老者闻声睹状,自然难免失神分心,失神分心之余,也被岑参一掌震落了断崖。
“妇坠夫随”,一同做了泉下之鬼,不是么,百丈断崖,好好的人跌下去也难侥幸,何况是两个受伤的人?
两人收手而笑,岑参耸肩皱眉:“夏大哥就会危言耸听,这两个护去稀松得很嘛!”
一言甫毕,石洞中黑影电闪,霍玄如飞掠了出来,一落地,他便游目四顾,扬眉叫道:“老二,小岑,那两个老东西呢?”
岑参抬手往崖下一指,道:“下面去了,干什么?’’霍玄跺脚说道:“咱们上当了,那三个不是……”
岑参一怔,道:“不是什么?”
霍玄急躁地道:“那三个女的不是咱们的……”
岑参明白了,一惊说道:“真的?”
霍玄道:“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岑参双眉一挑,道:“老二,走,咱们瞧瞧去!”
拉起端木少华便要走。
霍玄一摇头,道:“不用看了,那三位姑娘死了多时了。”
岑参、端木少华一惊住步,齐道:“死了?怎么回事?”
不知道。”霍玄摇头说道:“我一进去便瞧见她三个每人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穴道受制,血都凝固了,不知道是谁……”
岑参一跺脚,道:“好东西……”
端木少华突然说道:“小霍,可曾瞧见那个坛主?”
他是指那瘦高黑衣汉子。
岑参一摇头,道:“没瞧见,对了,那匹夫哪儿去了?”
岑参冷笑说道:“八成儿杀了人跑了。”
霍玄诧声叫道:“可是那洞里没有别的出口啊?”
岑参道:“除非他会借土遁,要不然就是另有出口你没找着。”
霍玄道:“我不信,我再瞧瞧去!”
翻身摸进了洞里,转瞬间又掠了出来,一张脸铁青,神态有点怕人,点头说道:“小岑说得不错,洞底是另有个出口,只有半人高,被一堆枯草堵着,刚才我没有细看!”
岑参道:“这就够了!”
霍玄道:“可是她三个哪儿去了呢?”
端木少华道:“会不会是半路换了去?”
霍玄由来不用脑筋,刚一声“对”,岑参已摇头说道:“没道理,和天仇没理由牺牲这两名高手。”
霍玄皱眉说道:“那么是……”
岑参一摆手,道:“别忙,让我想想。”
说完了话,皱眉沉思不语。
霍玄与端木少华知道,三人中论心智以岑参为最,是故也未加打扰,任凭他想去。
有顷,岑参忽地双目一亮,道:“老二,你想想看,他们是否有点像知道咱们要来?”
端木少华道:“何以见得!”
岑参道:“按说,他们处置他们的人,又不知道她三个已经命人给咱们送了信,该是不怕外人知道的……”
“不然。”端木少华摇头说道:“那陈三是怎么被杀的?”
岑参道:“这个我想过了,那不算早,快也快不过咱们!”
端木少华道:“他们不会用飞鸽传书么?”
岑参一怔,旋即说道:“不过,飞鸽传书必须要那长久的固定地点,这地方他们刚到,飞鸽怎知该往哪儿飞?”
端木少华眉锋一皱,道:“不错,飞鸽传书行不通……”
“那么……”岑参道:“既不虑外人知道,怎有一旦找到这儿来之言?”
端木少华点头说道:“有点道理,但颇为牵强,还有么?”
“有。”岑参道:“夏大哥可是惯于危言耸听,说大话吓人之人?”
端木少华道:“自然不是,那是刚才你说的。”
岑参道:“就是因为我自己说这句话,才引起了我自己的怀疑,你想,夏大哥既不是惯于危言耸听之人,灭清教那两个至今尚未出现的护法,必然是极为厉害的辣手魔头,既如此,岂会这般稀松不济,三十招不到地便被咱们击落断崖?”
端木少华沉吟说道:“有理……”
岑参飞快说道:“那么,他两个为什么偏自认是那两个护法呢?”
端木少华呆了一呆,道:“也许他俩是另外请的。”
岑参摇头说道:“我以为不是那么回事!”
端木少华道:“何以见得?”
岑参道:“能当得起厚礼相聘之人,该不是这么稀松不济之人?”
端木少华摇头说道:“那我就不明白了……”
岑参道:“不明白可以看看,咱们下去……”
说着,当先往峰下掠去。
霍玄在背后叫道:“下去能看到什么?”
岑参没回头,道:“只管跟我下去,自会知道。”
三人衣袂飘飘,何消几个起落,便到了峰下。
站在山脚下度量那葛衣老者与黑衣妇人坠落处,三人立刻断定是在左前方一条山沟中。
于是,身形又起,直向那条山沟扑去。
这地方,与其说它是山沟,不如说它是依靠奇陡如削峭壁的山谷,看来这本该是个小涧,由于水流已然干涸,所以触目皆是大小石块,小的有拳头大,大的上面可以坐几十个人。
三人一进谷口,只一眼,便自怔住,这谷里除了那遍地大小石块外,哪有一丝人影?
仰面上看,峭壁间没有树,均是那滑不留手的一层厚厚青苔,不可能被挂在峭壁间。
由适才那两个所受的伤势看,百丈高低的断崖,那两个也绝不可能提气,飘落,逃逸。只有尸陈谷底,死路一条。
那么,人哪儿去了?
三人正诧异间,谷风过处,一处大石后飘起了一块布帛,那是一片黑色的衣角,该是……
三人毫不怠慢,腾身掠了过去。
只一眼,又怔住了,那是一片衣角,也该是那黑衣老妇人的,但是,那仅仅是一片衣角而已。
霍玄忍不住诧声叫道:“怪了,老二,小岑,你俩看……”
端木少华脱口说道:“八成儿是被人接了去。”
岑参摇头说道:“不可能,你不见这衣角是……”“我知道!”端木少华截口说道:“要是掉了下来着了地,这些石头上怎会没血迹?”
不错,要是掉下来,着了地,那不但该有血迹,而且还该是不成人形的一摊!
霍玄突然说道:“除非他两个没负伤!”
端木少华摇头说道:“不,那老太婆两腿膝骨已碎,再加上我在她后背心印上一掌,就是钢筋铁骨也经受不住!”
岑参也道:“那老儿中我六成玄玄真气一掌,绝不可能没受伤!”
霍玄摇头说道:“那就玄了……”
端木少华道:“如此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两个在未着地之前便被人接了去!”
岑参手下指,道:“可是这角衣衫……”
端木少华道:“那只能解释为被扯落的!”
霍玄诧声说道:“难道说,接他两个的人,是那个灭清教的坛主?”
端木少华点头说道:“该还有一个。”
岑参摇头说道:“像那个坛主,就是有十个也不行,一个人由百丈高峰坠下,那力道重量有多少,功力稍弱的人不但接不住,而且自己还有被打死的可能,真论起来,你我三人勉力或可为之,要是比咱们三个功力还弱的人……”
摇摇头,住口不言。
端木少华道:“那么,小岑你看……”
岑参道:“被人在末着地之前接了去,该没有错,但接他两个之人,我敢说,绝非灭清教那个坛主!”
端木少华道:“你以为是谁?”
岑参耸肩笑道:“你问我,我问谁?”
霍玄沉吟说道:“这么说来,便是那和天仇在此也不行了!”
“该如此。”岑参道:“说不定那接他之人,还不是灭清教人?”
霍玄抬眼说道:“何以见得?”
岑参道:“要是灭清教徒,他早跑了,怎敢还逗留附近,再说,他待在这儿难不成就准知那两个非落下断崖不可么?”
霍玄皱眉不语。
端木少华突然笑道:“够了,二位,这件事并不重要。”
不错,重要的该是三女被囚在何处?
岑参道:“那封信明明告诉咱们是此处,怎么……”
端木少华道:“那有可能他们知道消息走漏,半途改了地方!”
岑参沉吟说道:“该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猛然抬眼,道:“走,漫无目的的乱找瞎撞不如找个人去问问。”
霍玄道:“找谁?上哪儿去?”
岑参道:“先折回萍乡再说,走吧!”
立即,三人腾身飞射出谷不见。
刹时间,这谷中又恢复了一片空荡,寂静,只有那片黑色的衣角,在随偶然拂过的谷风飘动着。
第三十九章
酒肆奇遇
盏茶工夫之后三人回到了萍乡。
一眼看上去,这地方并没有什么异状,只是,在感觉上,三人都认为有几对眼睛在暗中窥探着他三个,但却又难说出那几对眼睛隐于何处!
这,也许是一种错觉吧!
三人到了醉太白酒肆,因为那一大锭银子,所以那伙计对他三个特别客气,特别周到,也特别的热和。
伙计一见他三人进来,连忙丢开一切迎了过来,见面便哈腰赔上满脸笑容,忙说道:“三位爷回来了,正好,那一顿酒菜还没找钱呢?”
要在如今这年头,他早装傻了。
端木少华一摆手,笑道:“多的送给小二哥买酒喝了。”
伙计是酒肆的伙计,他未必稀罕酒,但他却稀罕那雪花花的白银子,心花怒放,喜形于色,那腰哈得更低了,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忙往里让客。
在那付老座头上坐定,伙计殷勤地道:“三位爷这一趟如何?”
端木少华笑着摇了头,道:“我只当那炼丹池是个什么仙迹奇景呢,原来是块大石头。”
那伙计道:“本来是嘛,三位别小看了那块石头,这地方数那块石头最出名,远近慕名而来的人,不知有多少呢!”
端木少华道:“这正是有仙则名了……”
伙计道:“三位可曾见着那对老夫妇?他二位碰见仙了么?”
端木少华点头说道:“见着了,那两位还在那儿住着,只未听说是否已经碰见过仙了,不过,只要心诚,我想是会碰见的。”
伙计道:“相公爷说得是,说得是,三位要吃点什么?”
端木少华道:“仍然是拣好的拿吧!”
那伙计应了一声,刚要走。
岑参突然说道:“小二哥,我听那老头儿说,他们有几个人已经下山去了,不知可有到你这店里来过?”
那伙计一怔摇头说道:“没有啊,怎么……”
岑参道:“没什么,随口问问。”
伙计“哦”地一声,转身而去。
适时,由门外走进来两个酒客,店小人手少,除了掌柜的便是伙计他,他不得不上前招呼。
这一招呼,伙计碰上了从没碰见过的怪酒客。
刚进来的那两个,一个身材瘦高,穿着一身缎子长袍,一张脸冷冰冰的不带一丝表情。
那另一个则是穿着褂裤的矮胖汉子,他跟那瘦高汉子完全不同,胖脸上老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令人头皮发麻。
他两个坐在靠门一付座头上,伙计刚近前,那矮胖汉子伸手自伙计肩上拉下那条手巾,道:“伙计借来擦擦手!”
客人擦手哪能不让擦?伙计忙赔笑说道:“这手巾上有油,要不要给爷打盆水来?”
矮胖汉子边抓着毛巾狠擦,生似他手上沾了漆,一边摇头笑道:“不用了,擦擦凑合了,谢谢你!”
说着,把手巾放回伙计肩头。
伙计道:“二位要吃点什么?”
矮胖汉子道:“随便拿几样好了,填饱肚子就行!”
人随和,也能凑和。
伙计应了一声,转身欲去。
那矮胖汉子伸手拉住了伙计的手,另一只手一翻,塞进伙计手中一块银子,含笑说道:“先拿去吧,待会儿算,多了免退,少了再补。”
没听说上酒肆有先给钱的,伙计一怔,刚要说话。
那矮胖汉子已然松开了他,摆手说道:“先拿去,先拿去,早给晚给,不是一样么?”
想想也是,伙计未再多说,称谢而去。
须臾,他从里间端着酒菜送上了霍玄等三人的座头,拿那手巾抹了抹桌子,这是习惯,然后把酒菜摆了上去。
摆好后,他殷勤地道:“三位爷还有什么吩咐么?”
端木少华摆手说道:“没事了,你忙去吧!”
伙计应声而去,又进了里间,想是为那两个拿酒菜去了。
端木少华执壶为霍、岑二人及自己满斟一杯,放下酒壶,然后举杯邀霍玄、岑参。
也许那才进门的两位酒客饿坏了,馋极了,当霍玄等三人举杯之际,那两双眼盯着他三人直瞧。
三人就待沾唇的刹那间,店伙由里面行了出来,端木少华忽地一怔,停杯未饮,他那异样表情也同时被霍玄与岑参看见,二人也停杯未饮,忙问道:“老二,怎么了?”
端木少华摇摇头,道:“我看伙计有点不大对劲?”
霍玄道:“什么不大对劲?”
端木少华道:“不过转眼之间,他的脸色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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