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无礼了- 第6部分

　　绝尘说：“掌门有这番心意，实在难得。师父传你佛珠，又把毕生的功力给了你，就是让你接替掌门之位。你适时出现，是佛祖授与你机缘，虽然恒山派还没有男子做掌门的先例，但也没说就不能让男子来做。这串佛珠是南海神珠，能让你功力精进，一旦戴上，只有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才能脱落，它就是恒山派掌门的象征。至于武功，回到恒山，静宜师叔自会做安排，掌门慧根极深，定能大成。”

　　不苦摸了摸佛珠，难怪，想脱又脱不下来，带着它，却又不觉得勒得紧，原来是串神珠。

　　坐在一旁的绝远，看到可爱的小掌门，心里直乐，要不是刚听到掌门师伯升天的消息，她真想摸摸他的脸，这般年纪，做自己的儿子还嫌小。

　　不苦勉强先接受掌门的位子，并一同下楼接受跪拜礼。

　　一心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苦做了掌门，自己也算找到了组织，有这个组织作为后盾，那些追逐自己的人不死心也得收敛一点，况且混在尼姑队伍中，就算佛祖老人家下凡来，也未必一眼就能认出自己是后朝来人。想到这，不由得暗喜，忍不住提溜着不苦的耳朵说：“你这死家伙，这么大的事也不向我汇报。”

　　不苦讨饶道：“师姐快放手，痛痛痛，不是我要隐瞒，是师父她老人家不让我说的。”

　　周围的小尼姑看到他们的样子，都笑了。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现在说笑就笑。

　　绝尘过来劝阻，毕竟不苦已经成了一派掌门，多少得给他点面子。她从不苦的口中知道了一心的尼姑身份，但却不知她将有何打算？一个小姑娘出来闯荡江湖，实在让人不放心，而不苦肯定要上恒山当掌门，不可能再做一心的小跟班。

　　一心把绝尘拉到一旁，把自己和不苦就是大家要找的“后朝来人”，以及为什么来，来了之后不断被追杀都告诉绝尘，绝尘如听天书，原来真有后朝来人。

　　绝尘叹了一口气：“天意，真是天意。”

　　一心又说，不苦从来没下过山，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朝代。以免生出其他事端，她们打算先瞒着不苦。这她们眼里，不苦太单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混沌江湖，这么个小孩折腾不起，只希望他快快长大，好担当掌门大任。

　　关于欢禅剑法，乃恒山绝学，由静玄和静宜两位师太掌握，绝尘也不知自己有没有机会学习，所以只有到了恒山问过静宜师叔后才能定夺。也许是身份特殊的关系，绝尘让一心称自己为师姐，然后给她换了套僧袍，并说：“好端端一个妙女子，却偏偏扮成男子形象，让人多有误会。”一心也笑了。

　　等大家见过这位由男子变成女子的小师叔后，已过了三更，小尼姑们在家都是早睡早起的，现在哈欠连天。绝尘安排大家先行休息，不苦享受的是掌门的待遇，一个人睡最好的一间上房，其余人只能凑合着挤巴挤巴，包括一心，也只能挤在小尼姑们睡的大屋。不管心里多不平衡，事实却是自己的小跟班变成了大掌门，一步登天也忒快了点。

　　绝尘安排妥当后，又来到不苦的房间，向掌门汇报自己的打算：明天天一亮就离开杭州，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先回恒山报丧，一路去祭奠老掌门，既然老掌门已经入土为安，就修座好坟。不苦一一点头，反正师姐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没意见。

　　等到天色大亮，公主像是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衣衫完好，身子也无恙，如霜和如风两丫头也完好如初躺在自己身边，昨晚明明被色魔打晕过去，难道他们大发慈悲，没对自己下黑手？这时，她又发现外间有个尼姑正在打坐。她赶紧推醒了两丫头，然后跳下床来，尼姑也睁开了眼，站了起来，向她问安：“施主醒啦，贫尼绝尘有礼。”

　　公主问：“是你救了我们？”

　　绝尘回答：“施主有难，贫尼出手相救是应该的。”

　　公主又问：“你就整个晚上守在这儿？”

　　绝尘又做了回好人：“世面太乱，贫尼实在不敢安睡。”还有个原因是床位不够，睡不下，本该属于自己的床又让给了不苦。

　　真让人感动，公主正想开口言谢，楼下便传来一阵阵山崩地裂的砸门声，是谁那么大胆？

　　掌柜来不及开门，厚厚的大门已经被一帮凶神恶煞般的官兵给捅开了，带头的正是曹德宝。他扯着嗓子喊道：所有人都到楼下集合，违者，斩无赦！

　　掌柜吓得哆哆嗦嗦，一泡晨尿顺着裤管流了下来，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没见过这阵势，而且开口就“斩无赦”，杭州府衙的守兵也没这么牛，这时又有人进来报告，说已经把这家店围得水泄不通。曹德宝趁大家集合的时间，提着掌柜的衣领问：“昨晚有没有可疑的人住进来？”

　　“没、没、没有。”

　　“有还是没有？”

　　“有、有、有。”

　　鬼知道谁是可疑分子，要是天天这样来捅门，还怎么做生意，改明儿把店卖了，还是回乡下种地好。又一想，莫非是这些光头丧门星，昨晚又哭又闹，把官兵给引来了。

　　公主最先跑下来，边跑边骂：“曹德宝，你这狗屁教头，怎么才来呀，想我死啊。”

　　这时轮到曹德宝吓傻了，连忙领着官兵下跪：“小的给公主请安，小的该死，来晚了。”

　　要说曹德宝失职，那可是冤枉他了。忙乎一夜，甚至调动两浙路驻军，把杭州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公主；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接到举报，昨晚有三位姑娘被抬进这家旅店，才拖着疲惫的重伤未愈的身子带着大军赶过来。

　　楼上还有一个吓傻的，便是新任恒山掌门不苦。嗜睡的不苦被喊叫声吵醒，探出脑袋一看，我的妈呀，曹车夫曹教头怎么追到这来了，怎么办？赶紧跑到后窗，看看还有没有退路，推开窗户，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全是官兵。

　　这下死定了。掌门的位置还没坐热，仇家就找上门来了，当时真应该像打镖头一样，一掌把这曹教头杀了，动不动就调动大军来追杀，自己哪还有得逃。

　　一心也看到了曹德宝，不由得一惊：来得真快呀，谁说吃皇粮的都是饭桶，要是给他个客观评价，真算得上是官兵之楷模。自己已经换回尼姑装，能藏在人群中混过去，可是不苦不一样，就他一个男子，多显眼。又听到公主的骂声，再一惊：她怎么也来了？而且还是个公主，阿弥陀佛，不苦啊，一会你可千万别冲动，你知道公主是什么人吗，若伤了她，你十辈子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尼姑们都出了房间，公主找到了，应该无大碍，毕竟都是尼姑，女人能对女人怎么样，但害得自己折腾了一夜，不杀她几个，难泄心头之愤。这时，一个手勤脚快的小兵朝大家喊：“这儿还有一个和尚。”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09　小尼姑是谁？
尼姑窝里藏和尚，那还得了。

　　曹德宝下令：快快把他带下来。说完，嘴角弯起一丝不太厚道的奸笑。

　　小和尚没带下来，小兵却自己飞下来了，像只戴着盔甲的大鸟，还没着地就鲜血直喷，楼下也没人接一接，只听“咚”的一声，磕在青石板砖上。

　　一级戒备，曹德宝赶紧护住公主，几个想邀功的小兵挤着楼梯往上冲。这时又听见一声巨响，接着便散出一股浓烟，弥漫了整个酒店。

　　小尼姑们心里都在惊呼，太帅了，没想到自己的小掌门有如此威力，看你们这些狗官兵再盛气凌人、神气霸道。人群中唯有绝尘和一心叫苦不迭，绝尘主要是不想招惹官兵，与官府作对，谁也没好下场；一心着急的是，这个时候耍什么威风，那么多姐妹都还年轻，还没活够，你这一表演，是很震撼，但也把大家害死了。

　　浓烟散去，房间里哪有什么和尚。

　　曹德宝着急上火地问绝尘：到底是怎么回事？绝尘摇头：我还想问你呢。

　　肯定是那个深不可测的小和尚，又被他跑了，现在人证死了，只留下刚才的一句证词，物证也说明不了什么。曹德宝好一阵郁闷，案犯屡屡在自己的眼皮下跑掉，多丢人啦；没办法，只好先把所有人带回去。然后又吩咐手下，叫杭州军指挥使给小兵的抚恤金多加二两银子，毕竟是借来的兵，而且死得那么壮观。

　　公主看了看恩公绝尘，安慰她说：“既然发生了这种事，先走一趟再说吧，不会有事的。”

　　在回去的路上，公主向曹德宝讲述自己昨晚如何被欺负，这些尼姑如何舍身相救，连晚上睡觉也守在床边的感人事迹，并嘱咐他，稍后对尼姑们说话客气点，曹德宝唯唯称是。

　　大街上，一群官兵押着一群尼姑，本就拥挤的街道，更显热闹，连尼姑也抓，这世道究竟怎么啦，没事还是赶紧离开杭州吧，消费那么高，花了钱不算，人身安全还没着落。这也算是杭州今天的一大新闻，尼姑官兵还没到那个临时审讯处，已是八卦满天飞。

　　不苦哪去了，一心担心，绝尘更担心。连一个小掌门也保护不了，还做什么师姐。

　　离尼姑们经过的街道不远处，不苦正躺在一个臭哄哄的狗窝里，狗崽子们对这个陌生的来客甚是不友好，大声吼叫，并撕扯着他的衣服。曾经和狗结下深厚友谊的不苦有点纳闷，为什么西普陀的野狗那么善良，而杭州的家狗却这么欺生。

　　爬出狗窝，看到远处屋顶穿洞的旅店，真不敢相信，自己又逃逸成功。可是帮助自己逃出魔爪的会是谁呢？这让不苦想起在盘龙镇刀下救一心的那个好人，无影无踪，不留痕迹，难道他就是那个姓佛名祖的人吗？

　　刚享受了一个晚上的掌门待遇，不苦又回到了小乞丐的模样，衣衫凌乱，一身臭狗屎味，身上还有不少跳蚤，感觉自己一脚踏空，从天上掉到了人间。看到街上的面点摊，他突然想起还没吃早饭，可身无分文，店家看到他的样子，摆摆手把他撵走，免得影响自己的生意；唯一欢迎他的是街角的一个老乞丐，扬起一只干瘪的手，想招他入伙呢。堂堂恒山掌门，怎么能说转行就转行。

　　当她们的掌门正饿着肚子在街上瞎转悠的时候，恒山派一干人却在接受友好的审问，气氛轻松，互相客气。公主叫如霜快去吩咐伙房，给尼姑们做早餐，饿死了，又叫如风快给自己更衣，公主的身份还是不能丢的，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己的美貌不能被那些个漂亮的小尼姑比下去。

　　在绝尘和曹德宝的交谈中，绝尘当然不会供出自己的掌门，曹德宝屡在小和尚面前丢份，心里别扭，也一略而过，早先想杀人的怒气也消了，再说又没证据，“只要师太和要犯无瓜葛，那就就此作罢。”于是把焦点对准了昨晚非礼公主的小林探花身上。曹德宝要求绝尘不要张扬此事，毕竟是当朝公主，公主受辱多不光彩。曹德宝的用意当然不仅仅在于此。

　　对于小林探花，曹德宝比谁都熟，因为他就是当年的榜眼，同科考生，同进一甲，弓马水平差不多，举的铁锁也一样重，只是皇帝见曹德宝名字好听一点，形象也略胜一筹，于是就点了他做第二名的榜眼，两人本来就经常一起喝酒，高中后更是希望不管分配到哪都要互相勉励、互相照顾，没想到，十几年后两人竟变成了警察和小偷的关系。这挨千刀的也不想想，武举考试多难啦，录取的人数又少（连后来的岳飞、韩世忠这样的大英雄都不是武举考出来的），本来两人都可以进中央机关，为国效力、光宗耀祖，他却偏好个淫贼的勾当。

　　他们俩的关系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说话间，曹德宝已经派人前去追查小林探花的下落，早饭也做好了。

　　公主再出来的时候，一身光鲜亮丽，娇媚夺目。慧芊羡慕地说：“公主姐姐真漂亮，一心师叔，你说是不是？”

　　一心藏在人群中，尽量低调，能不出头千万别出头，可慧芊拉着她，要她看公主的打扮。

　　公主见有人夸她，心里高兴，顺着小尼姑的动作，她看到了一心那张熟悉的脸，又仔细端详，怎么会那么像呢？她问了一心的法号，又问她家中可有兄弟？一心只能造谎，曾经有个失散多年的兄长，不知死活。

　　公主一听，来劲了，迫不及待地说：“昨日我见着一位与你极为相像的男子，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会不会是你家兄长？”

　　傻瓜，那人就是我。一心装做吃惊的样子，问：“公主可知他的去向，若真是我家兄长，那就太好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公主又叫人去把昨天问话的那名差官找来，让他瞧瞧一心的模样，那名差官见了一心也吓了一跳，世间哪有长得那么像的人，而且连眨眼和说话的样子都像，只是一个男一个女，一个是英俊小生一个是漂亮尼姑。

　　他们的话传到曹德宝耳里，他也过来看了看，但没发表意见。一心心里直打鼓，想往脸上抹点锅灰也来不及，“曹车夫啊，你千万别认出我。”

　　等公事办完，饭也吃了，曹德宝要送走她们的时候，突然提出要把一心留下，另有话谈。

　　果然是法眼。皇帝没看错他，点他做榜眼，叫他来寻宝，现在想起来，那老东西也不是那么浑。并不是说曹德宝有多厉害，因为他不仅看一心的脸，还看她身边的包袱。不会人长得像，包袱也长得像吧？颜色、款式都一模一样，他曾在那晚的马车上偷偷翻过这个包袱。（若用炭14测一测，保证是同一个年代的布料）更让他确信这个小尼姑就是昨天那男子——当下绝没有这样的包包款式。

　　公主不解地看着曹德宝，没听说这家伙还有如此嗜好，有话就现在谈呗，还要私聊，人家是长得漂亮，那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强硬把人留下。莫非到了杭州的男子都像吃了*，连小尼姑也想沾一沾。她知道，男人好逛逛窑子，不算过分，她父皇就是榜样，可没听说喜好小尼姑的。

　　绝尘哪里肯答应。

　　一心也装着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一个小尼姑着你惹你了，偏要我留下，什么意思嘛？

　　正相持不下，外面守门的小兵前来报告：“有人在门口扔下一个大麻袋，不知装了什么东西，请教头去看看。”

　　曹德宝灰着脸叫手下看好一心，自己去去就来。

　　曹德宝走后，厅堂里议论纷纷，用这种方式送礼，是不是招摇了点？专业送礼送应该是这样：前晚府衙的副使叫人抬来两个大箱子，说是些土特产，请公主和教头尝尝，打开一看，一箱金银，一箱珠宝。杭州府不是一般的富庶，贪腐也不是一般的严重。

　　公主趁机拉着一心说，要送她串珠链，到房里瞧瞧。小兵们也不敢拦，公主的话谁敢不听，不要命了。

　　到了后院，公主打开后门，叫一心快走，便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且走吧，快去找你那失散的兄长，晚了他兴许就离开杭州城了。”

　　曹德宝差人把麻袋抬进院内，还没打开，见有血流出来。打开麻袋一看，曹德宝也吓了一跳。　。　想看书来

10　暗香楼
麻袋里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曹德宝派去追查小林探花的手下。已经死了，而且惨不忍睹，两只眼睛被挖成两个血洞，舌头也被割了，似乎在警告曹德宝，就此收手，别惹小林探花。看到这惨状，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小兵吓得退了两步，平时仗着为皇上办事，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