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外国月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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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外国月亮的人-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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扰她,轻手轻脚地走开了。心里却暗自高兴,觉得自己真是很会就地取材,郁琴又可为自己省下一笔费用。她盘算着这样下去也很合算——到时候郁琴身上的钱全用光了,就该回国去了,凌老师还不时在打听她的情况,自己暂时还没说。如果她真等到有了身份,应该就会去打工,她懂英文,也是个不错的房客。每月的高额房贷,让范艳丽眼里只认得钱。

  那天,郁琴去李律师那里补充自己的移民申请材料,希望尽快地定居在加拿大,就可以去找工作。李律师估计了一下郁琴参加移民官面试的时间,说之后她的移民申请就会有结果。郁琴目前最难的就是要熬过这关键的四个月,让她越来越感到紧张起来的是,自己在国外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钱,花得太快,范艳丽的房租价格偏高。她想没办法,只能拮据地度过难关,不得已,决定另觅一处价格便宜些的住处。郁琴在范艳丽的家里,是房客、保姆、秘书,可说是身兼数职。这么实惠,范艳丽在加拿大哪里去找?她正感到很舒服很享受,突然郁琴委婉地提出想要搬出去,租一个小点的房间,范艳丽听后脸拉得长长的,觉得郁琴是嫌自己的房租贵,生气地扭头进了自己的房间;但她转念一想估计郁琴身上已没有多少钱了,就怒气冲冲地又跑出来,要郁琴立即搬走。郁琴觉得她翻脸无情,匆匆收拾了一番,拖着行李出了范艳丽的家,只听到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室外温度很低,刚下过第一场雪,她望了望天,这会儿雪停了下来,看到自己嘴里冒出的气,像一缕白烟在空气中化开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38.从英国到加拿大(四)
那天傍晚,郁琴找了一个陈旧的家庭小旅店,进去一问房租不贵。那老板是个老太太,长着鹰勾鼻,她和郁琴谈好了价后,又说她楼下的房间还没有腾出来,就让郁琴今晚跟她凑合着睡一个大房间,明天再安排搬进去。郁琴觉得房价也合适,就点头答应,随后办好手续。女老板接过表格看了看郁琴填的内容和护照,眼睛珠子转了转,看了她一眼,道:“哦!是刚来这里的中国人。”郁琴明白她知道自己没有加拿大居民身份,脸上便带着有些不自然的表情。随后她便带着郁琴踩着发出“嘎吱、嘎吱……”响声的木楼梯上楼去,郁琴心里有点提心吊胆的。安顿好后,郁琴临睡前见女老板后面跟进来一个黑人男子,人高马大的,眼睛觑来觑去,打量着郁琴这位亚洲面孔的女房客;女老板神情怪异地又出去了。郁琴起来喝水,却听到那老板娘在门外走廊里,跟那个黑人房客低声用英语在说着自己,瞥见鹰勾鼻在走廊灯光下的影子更长。郁琴顿觉不妙,自己一个单身的中国女性,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毫无安全感,恐惧袭上心来。她转身赶快将东西塞进行李箱里,穿上鸭绒衣,提着行李,磕磕碰碰地“蹬、蹬、蹬……”一口气连夜跑了出来。

  屋外飘着鹅毛大雪,天寒地冻;加拿大的冬夜似乎更冷,冰彻心脾。郁琴望着白茫茫的一片,孤独地站在路边喘着粗气。没地方可去,唯一的办法只能再回去求求范艳丽。她迎着漫天飞雪,又回到了范艳丽的家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下了门铃。范艳丽听到是郁琴的声音,没开门,隔着白色仿木大门。她抬起下颌,站在嵌着长条玻璃的门扇后面,冷冰冰地问道:“你不是自己要搬走的吗?怎么又来敲我家的门?”郁琴贴着门,把自己刚才的困境跟范艳丽说了一下,希望她能网开一面。用哀求的口气道:“这么深更半夜,我一个单身女性实在不敢再贸然去陌生的家庭旅馆住,就恳请你们能让我留下来住一晚,就今天一晚。” 玻璃上郁琴哈出的热气,遇冷早已凝结成了冰花。范艳丽倚着门不耐烦地听她说完,估计郁琴现在身上的钱也花得所剩无几了,心想多留一天也麻烦,还是赶快把她赶走为好,免得以后再来。她鼻子里哼了一声,站直身子,冷漠地说道:“一晚也不行。你既然搬走了,我和你就再也没有关系了,我这里又不是你的避难所。” 任凭郁琴跟她说好话,苦苦哀求,也都无济于事。这时,张凡杰也走下楼来,在一旁帮范艳丽的腔,不耐烦的对着门外的郁琴呵斥道:“你赶快走吧,别打扰人家的休息,否则我会叫警察。” 张凡杰对郁琴境遇的冷漠,就像当初郁琴漠视他的追求一样。贴着特殊窗纸的玻璃后面的光晕消失了,两人关灯上楼去。

  回到楼上,范艳丽又特地转身去窗边,掀开窗帘角朝外看了看。屋外很亮,借着月光看了一眼郁琴,还站在雪地上发愣,她狠狠地说了一句:“真烦人!”便抛下窗帘,转身去睡觉。

  郁琴在下面站了一会儿,抹了抹脸上要冻成了冰凌一般的两行泪,皮肤也有点隐隐作痛,她只好拖着行李漫无目的地离开。忽然听到清晰的钟声传来,已经是子夜了。她的思维从慌乱中突然清醒了些,这是附近哪座教堂的钟声?那儿有上帝保佑,那怕在教堂里坐上一晚也比住刚才那个旅社安全些。只是这么晚了,教堂也关了门。在这寂静的冬夜里,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背着行囊闯世界的孤独冒险者,突然想起遍布世界各地的青年旅社,就是专为背包旅行者而设的,去那里住是既安全又便宜。郁琴打起精神,拖着行李加快了步伐,只听到自己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地响,留下一串履痕。

39.从英国到加拿大(五)
郁琴终于找到了离唐人街不远的一家青年旅社,这是旅游淡季,住宿便宜,只10加元一天。在前台登记后,她找到房间,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这是一间八人住的大房,双层的床铺,刚刚住了一半人。郁琴是自带的被套和床单,可以省下钱来。邻床的旅行者戴着眼罩,翻了个身,她生怕吵醒了人家,轻手轻脚地铺好床,赶快关灯,和衣而睡。她觉得像是火车上的卧铺,宽慰自己今晚终于找到了一处暂时的栖身之处。

  房间里的背包旅行族,都是来自不同的国家的年轻人,肤色黑黄白都有。一大早起来,就热情地跟郁琴打招呼,说准备结伴去落基山看雪景,吃过早点后他们兴奋地陆续出了门。郁琴想起自己第一次作为访问学者来加拿大去落基山时是夏天,那里真的很美,当时的心情也很好;都说那里的冬天又该是另一番景致。郁琴独自坐在房间里发着呆,又叹了口气,只有自己不是来旅游的,目前得赶快为自己找个固定住处,因为她的移民申请程序,在等待面试通知阶段,联系地址还是写的范艳丽家,要马上更改。

  都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郁琴感觉如坐针毡,自己是一个没有加拿大身份的单身女子,真不敢瞎闯。要是在这里有个同学就好了,也可帮帮忙。而除了范艳丽以外,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朋友呢?——她忽然记起在英国的时候,曾听说金沁有来卡尔加里的打算,后来彼此就没再联系。她的那位同班同学郁琴不大熟,也许金沁就在此地,可先跟其他同学打听一下,便赶忙起身去翻通讯录。

  郁琴打电话一问,金沁果真在卡尔加里,便记录下她的地址和电话。傍晚,郁琴给她拨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郁琴在录音电话里留了言。金沁很晚才回家,就很快拨了个电话过来给郁琴,两人在电话里谈得很高兴。金沁问了问郁琴的情况,没想到她热情而主动地邀郁琴来跟她合租她那间房子,说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郁琴一听租金可节省不少,觉得经济合算,自己也有个伴,感到安全得多,就欣然同意。金沁听说郁琴没有车子,就约好下午来接她的时间。郁琴整理好行李,嘴角挂上了久违的微笑,心里庆幸还是从范艳丽家搬出来好。

  郁琴退了房,在楼下的前台厅里等金沁。她透过旁边的玻璃窗朝外看雪景,雪早停了;阳光照着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屋檐一角。没多久,远远地就看到了穿着橙色羽绒服来接她的金沁;一阵风从她背后吹来,树梢上的雪也纷纷抖落了些下来。郁琴忙起身拖着行李出来,热情地喊她的名字,两人像老朋友一样拥抱。一年多没见,看上去她比过去略显老一点,面带笑容却有几分憔悴。金沁帮着她提这提那,放进车子的后备箱内,那是一辆很旧的日本车,黑哑哑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40.新移民(一)
汽车穿过大街小巷,车窗外是一片冰封雪压的景象,雪光有些刺眼。在车上,金沁告诉郁琴:“我丈夫和孩子都还在国内,等我稳定下来,再把他们接过来。”郁琴理解地说:“做母亲的肯定想儿子。”金沁有些被触动了。郁琴忙安慰道:“你们很容易团聚的。”金沁点头说是的,又和郁琴聊了一会儿同学的话题。后来,金沁听她答得有一句没一句的,就瞟了她一眼,见她有些困顿,觉得来日方长,就没再去打扰她,一心开车。车子沿着道路七弯八拐,进了一栋半旧的联排屋前。郁琴看着那房子,屋顶起着两坡折线,灰色的墙上爬着些枯藤,似草稿纸上没完成的铅笔画;黑色的瓦面上白雪覆盖着,像厚厚的棉絮一般;就在这里安家,心里也踏实和温暖几分。

  金沁停住车,吁了口气说:“到了!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她帮郁琴提着简单的行李,踏着一条刚铲过雪的路,走进室内。这是两人合租的一间西头朝北的房间。金沁指了指另外一间房门说:“这间房住的是一位越南女子,在一家养老院做护理,和我们共用厅、厨房和卫生间。”郁琴环顾了一下,客气地说:“麻烦你费心。”金沁匆忙交代了一下,冰箱里有些什么东西,便赶去餐馆打工。郁琴开始整理房间,晚上草草地吃了一盒海鲜方便面。到九点多钟,金沁在餐馆里吃完晚饭回到家。趁越南女子还没回来,赶快洗漱干净,穿着套碎花睡衣从浴室里懒洋洋地出来,坐在厅里。

  两人在厅里正聊得起劲,外面隐隐传来叽哩咕噜的说话声,厅里的门是直接通向室外的,有人用钥匙在开门。她们侧过头一看,那越南女子带着个白人男子进来。金沁起身简单地向郁琴介绍了越南女子的英文名:“她叫珍妮。”白人男士有点尴尬地望了一眼金沁。郁琴知道金沁穿着睡衣,男士的贸然造访显得不礼貌。金沁也是图一时舒服,不知道会来个不速之客。客厅连通着开敞式厨房,看样子两人还要做点夜宵吃,她们俩便知趣地退到自己房里,关上房门。

  房间里郁琴拿钱给金沁,交这个月的房租和伙食费。金沁不肯接,客气地推辞说:“你这个月刚来,手头需要钱用,等到月底再说。”说完,一头倒在床上。郁琴见她一番好意,也就不勉强。郁琴心情一放松,就打了个哈欠;金沁也跟着她哈欠连天,捂着张开的嘴巴,含糊地说:“我传染了你的,我们都有些累了,早点睡吧。”郁琴坐到床边,用手抚平了一下铺好的床单,满足地笑道:“今天可以睡个安稳觉了。”随即房间里便早早地关了灯。

  第二天,郁琴去移民事务所找李律师,请他通知加拿大移民局变更她的通讯地址。她坐在律师的办公室,见李律师欲言又止的神情,就问:“李律师,难道我的申请出了什么问题吗?”李律师摇摇头说:“那倒不是。——你那房东昨天跑到我这里来,要我不要为你办移民。”他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看着郁琴很尴尬的表情,没有细说下去。郁琴一听,是范艳丽来捣乱,吓得脸都白了,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忙问:“您不会听她乱说吧?我的律师费早已准备好了的。”李律师摆摆手,宽慰她说:“当然不会,我是律师,我们是签了合同的,这点你可以放心。”郁琴觉得这位加拿大长大的华裔律师,中文水平虽不高,但还是很有专业精神。她也没想到范艳丽会做得这么绝,看来她是真想自己在加拿大呆不下去。不过,也恨她不起来,毕竟她还是热情地接待过自己。趁早从她家里搬出来,也是件好事。

  过了一段时间,郁琴接到了移民局发来的面试通知。面试通过后,很快就收到了加拿大移民局寄来的移民纸,郁琴终于在加拿大定居了,这让她兴奋不已,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她想赶快打电话回去与家里人分享,可当下国内大都没装私人电话,邻居家是单位的领导,家里有台公家装的电话,留了个电话号码给郁家备用。邻居一听是国外打来的电话,不远万里,也很乐意地跑一趟去通知。等郁琴再打过去时,家里人都已守候在电话机旁,郁琴报告了她定居的消息,母亲心里才安心,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金沁下班回来,听到郁琴的好消息,也替她高兴,直吆喝着要她请客,郁琴就做了几个拿手好菜助兴。 。 想看书来

41.新移民(二)
定居后,郁琴踌躇满志地想找份合适的工作,开始注意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去图书馆找各公司、机关的资料,投寄个人简历,可等来等去都没有回音。这天晚上,两人在厅里一起看英文的电视节目,忽然,郁琴看到屏幕上一则招募广告,是体育博物馆招收义工,今后需要正式工时,将优先考虑义工。她赶快记下了联系电话,金沁在一旁看着郁琴兴冲冲的样子,冷冷地说:“在加拿大找‘义工’的工作俯拾皆是,实际上也就是‘免费试工’的代名词,要想转为正式职工谈何容易。我也试过,还不如洗盘子,或去面包房。虽然辛苦,还要常被老板骂,但还能赚几个钱缓解燃眉之急。”郁琴心里嘀咕:“我一个单身女子,举目无亲,是不会去打那种底层工的,一副急需钱的样子,容易受人欺负。”郁琴收好纸条,不赞同地说:“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做‘义工’是寻找正式工的必经之路。没别的办法,只能碰碰运气。”越南女子和男朋友回来后,时候也不早了,她们两人就进了自己的卧室睡觉。

  厅里朗朗的笑声和厨房里叮呤哐啷的金属声响不时传来。郁琴独来独往惯了,躺在床上想这进进出出都很拘谨,等有条件了还是单独租住,哪怕是半地下室也适合些,能有一套独立的厨卫,自成一体,尽管租金贵一点,但无拘无束。此时,金沁也完全没有睡意,翻过身来,背对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她见郁琴没睡着,随口问道:“听说你定居后,你家里人就去了银城,到学校里帮你搬家了。你弟弟打电话给我爱人的时候,听说他们已经搬好了,也没帮上忙。”郁琴客气地说:“谢谢你们的关心,他们是说搬就立马搬了。”金沁问:“听我爱人来信说你们这搬家的方法很特别。有点什么值得借鉴的,说来听听。”郁琴欣慰地笑道:“我东西比较多,本来是打算用火车集装箱运的,可到货运站一问,从学校到货运站这段路还要自己弄汽车运过去,我们又不是本地人,不仅找不到车,也没有人手能上上下下地装卸两次,这条路行不通。我弟弟很着急,坐在路边看着来来去去的大货车,恨不得叫停一辆问问,可对飞驰而过的大货车他也没办法。突然他有了一个好主意——去长途货车的停车场找找看。终于找到了一辆马上要回秀城的货车,车厢里回头货物还没装满,司机可以顺路带点东西过去赚点外快,也很乐意。”金沁不放心地问:“都安全运到家了吗?”郁琴道:“安全到家了,司机很负责,照着写给他的地址送到了家。”金沁笑了笑,说:“我丈夫和孩子过来后,我们家的东西也得搬出来。”郁琴说:“你婆家是本地人,搬家也方便,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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