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你怎么变这么多,你看看你的鱼尾纹……”罗阿姨好犀利,一眼洞察事件本质,一言道破事件真相。“说咱俩是同龄人,一定没人相信。”
八点档台剧已演变成香港警匪片。
正义的一方是穿着军装的邢大姐,烈烈风中,浩然正气,眼角有很多的褶皱,这些都是历史的见证,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哪有时间做基础护理。
脸色有点黑,姐妹刚相认,应该是泪湿衣襟,泪未至,语已发,却是让人脸上挂不住的埋汰。
邪恶的一方自然是黑涩会御姐罗辛笛,全黑的裙装,浓墨重彩,皮肤细嫩如天使,身材玲珑似魔鬼,好一个天使VS魔鬼的综合体。
唇红齿白,皮肤晶莹剔透,抱胸站立,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眼底眉梢尽是一片笑意。
“笛子,20多年没见,你还未见老。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可是,你卸妆以后是什么样的?啧啧,变脸的技术越来越好了。”邢大姐漫不经心地扫射着罗辛笛。
罗辛笛脸上的黑色小烟薰似乎颜色又加深了一些。“小敏,打小你就说化妆是资产阶级的毒瘤,奉为牛鬼蛇神。你不喜欢也别不让孩子学啊,你看好好一孩子,让你给毁的。”
罗阿姨踩着高跟鞋,体态婀娜地朝我走来。“小欣,回头阿姨给你拿保养品去。这漂亮的脸蛋可别让某些人给毁了。”说完,朝邢大姐抛了抛白眼。
“这是我孩子,留着你的保养品吧,我女儿那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不能让化学试剂给毁了。”邢大姐岂是甘败下风之人。“再说了,你自己生不了女儿,干嘛瞎折腾我女儿啊?羡慕啊?”
“切……你女儿以后也是我家的人。”罗辛笛抿着嘴呵呵地笑,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嚣张。
“有这种事情吗?别忘了我们的约定……”邢大姐自若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有一种老谋深算的张扬。
从香港警匪片急转直下,变成国共两党谈判……
“约定是一回事,你女儿是我家的人却是另外一回事。”
“这是一回事吗?我女儿什么时候成你家的,我怎么不知道啊?这个……你儿子以后是不是你家的还说不定呢。”
“我儿子能是你家的吗?”
“我女儿肯定不是你家的。”
…………
我目瞪口呆地挠了挠头,完全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无辜地走到于培树的身边,在床边坐下,抽出他手里的报纸。“小树,还疼吗?”
“不疼了。”报纸被抽走,他抬起头来看我。“有你在就不疼了。”他伸出胳膊,揉乱我的头发。“睡饱了吗?”
“恩。”睡是睡饱了,就是没吃饱。我捂着肚子,感受到饥肠辘辘的无限空虚。我娘亲和罗阿姨正胶着着,互不相让。
“饿了吧。”于培树一眼看穿我的想法,估计是我脸上饥寒交迫的表情出卖了我。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你先去吃饭吧,她们估计这一时半会还停不了。”
我的眼神在她们之间打转,什么约定,什么谁家的人。“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上一辈的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于培树握着我的手,与我十指交缠。“你看你,这几天都瘦得不成人形,我不想以后摸到一堆排骨……”妖孽的笑容重回他的脸上。
“哪有排骨……我又不是猪……”我小声地抗议着。
“只有猪才有排骨吗?”他强忍着笑。
看来,我真的是饿坏了。排骨只能让我想到猪肉。
“不行,绝对不行,28年前说好的,你怎么可以反悔。罗辛笛……我太鄙视你了,出尔反尔这种事情只有你干得出来。”邢大姐一声怒吼,VIP房内一阵地动床摇。
我不明所以地贴紧于培树,一般来说,旁观打架是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自保为第一要义。小命要紧……
“我就反悔,你想咋地?”在我心目中,罗阿姨就是那优雅的淑女典范。可是,她现在双手叉腰,袖子已经卷得老高。因话说得太多,唇膏有脱落的迹象。
“你不就看准我一定生男的,所以当初你说我们两家谁生男孩,这个男孩一定要给另一家做牛做马,不得有任何怨言。还有,如果另一个是女孩,除非女孩说不要这个男孩,否则他不能和别人结婚。即使这女孩结婚,没说不要他也不能找女朋友。如果他们要结婚,男孩一定要倒插门……”邢大姐气急败坏,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决定权在女方。”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罗辛笛一撇嘴,你瞧瞧……她的手指一挥,指着互相依偎着的我们。“他们现在是郎有情,妹有意。当初的约定就不算。”
这是什么约定啊?这也太损了吧……我的天……我娘亲怎么会订立如何丧权辱国的协议?老天保佑,还好我不是男的。那么,于培树他……
“妈,你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于培树揽着我的肩膀,手下加重力度。
“意思一样。”罗辛笛眼角一扬,摆了摆手。“再说,咱们不能倒插门。”
“什么叫不能倒插门啊,不倒插门的话,这亲事就得黄,只接受倒插门。”邢大姐在这个时候优雅无比,淡定地说:“然后,我们家小欣也不说不要培树,再找个男人嫁掉,让你家培树乖乖呆在我家。我说罗辛笛,你不会是因为你生了男孩,就带着孩子躲了我们28年吧。”
邢大姐恍然大悟,微张的嘴唇似乎在宣告她已经知晓一切,她是明察秋毫的包大人。
“我……”罗辛笛如捣蒜般地摇头。“肯定不是。”
“如果不是,为什么于培树的履历表上的父母皆为空白。虽然名字没改,你还记得不管谁家生男孩,一定是叫培树。这一点还是值得表扬的。”
“那我为什么叫小欣?”我脱口而出。
“因为是小心肝嘛,女孩才是宝贝。”罗阿姨温柔地看着我。“小欣,你会不要培树吗?”
这个……我低着头沉思,娘亲不能得罪,小树也不能得罪,罗阿姨看起来也是得罪不起的。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十指更是连心。
我纠结啊……在如此重大的场合,我要是回答错一个字,下场都是无法想象的。
“邢阿姨你在这里啊,小欣也在呢……”突然,有人急冲冲地跑了进来,热情地拉着邢大姐的手打招呼。“阿姨,我要离婚了,我可以重新追小欣吗?”
周围的空气凝结成冰,如行云流水般环绕着。四道冰冷的目光齐齐射向闯入者,他却浑然不觉,以不怕死的勇气朝我微笑着。“小欣,我要娶你。”
咕咕直叫的肚子很配合地欢快叫唤,代替我无言的回答。我真的很无语,已经骑虎难下的我,现在完全是雪上加霜……
刘明峰,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出现就出现吧,还说出如此有爱的话……
没看见还有别人在吗,没看见我正被另一个男人揽在怀里吗……单凭这一点,刘明峰就已经被震得老远,连扬起的尘土都看不见……
————————我是逃离的分割线————————
除了那一天的娘亲和罗阿姨的针锋相对,刘明峰的突然闯入之外,在于培树的养伤期间,均相安无事、风平浪静。刘明峰被我娘亲拉走之后,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药,消失的比他结婚时还彻底。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是准备士官考试去了。
韩东浩比于培树早三天出院,背上的伤口已无大碍,等伤口结痂脱落之后,再做整形手术。不过,韩东浩拒绝整形修复,用他的话来说,男人背上有点伤疤才够man!!!大哥,你是警察,不是黑社会……
再说了,刘明峰已经把手术费都付了,不做白不做。
白霏霏特地找了2个家政人员到韩东浩家服务,4个特护半年的费用也不能浪费。还是霏霏英明……
提起霏霏,让我不禁联想到那坏孩子尹以薰,几天都没给我电话,也不知道给我请安。她都没看到报纸和新闻吗?一点都不关心我。
说也奇怪,这段的新闻几乎没有看到尹以薰,她就象是人间蒸发一样,杳无踪迹。
等到于培树要出院的这一天,她才扭着小蛮腰,以颠倒众生的姿态袭卷全场。黑色真皮legging将她的美腿包裹得性感至极,紧翘的臀部在同色系短皮夹克的稍稍遮掩下,更显迷离之感,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野性十足。
“姐,你也不早点告诉我,让我来看看咱家姐夫,我这多失礼啊。”尹以薰拧着果篮,往于培树跟前一送。“要不住我们暮雅轩去,六星级总统套房……”
于培树出院跟我回家,这是两位老人家最后的结论。很怀疑我娘亲是不是提前老年痴呆,前一刻还和罗阿姨争得你死我亡,回头又和她同一阵线。
于培树腿上还打着石膏,暂时还不能随意乱动,蓝皙蕾给他选了轮椅代步,并且做好上门复诊的准备。也就是说,她暂时不回北京。我一点都不喜欢他,她看培树的眼神那叫一个荡漾啊……
“我住小欣家。”于培树接过果篮,往我怀里一丢。
“这是应该的,姐,你要小心伺候未来姐夫。我有空再去看你。你要是需要医生,我给你找个最好的。专治各种枪伤、刀伤、肌肉损伤、骨折、骨裂……”尹以薰撇了撇嘴。“反正只要是伤就能治好。”
她 不会真的和那个谁在一起吧,连治枪伤的医生都有?
“小欣,培树,都收拾好了吧,我们走吧。”罗阿姨到车里拿了毯子给小树盖住包着石膏的腿。
“都好了。”我拉着尹以薰正准备一起走出去。
“Cindy……”尹以薰惊呼一声。“Cindy你真的在国内啊……我找你好些日子了……”尹以薰拉着罗阿姨的手,亲昵地打招呼。罗阿姨到底是何许人也?
“这不,我儿子受伤了,我在国内照顾他。找我有事吗?”罗阿姨体贴地把毯子盖上。
“我想让你给我设计件礼服……”
设计礼服?
“姐,你未来婆婆竟然是Cindy Lo……”尹以薰不可思议地看着我。“Cindy你曾经告诉过我,Cindy Lo的整体运营都是你儿子在幕后操控,不会就是于培树吧……”
第四十一章
回家的路上,我一言不发地盯着于培树,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的家世背景,当然我也没有问过,我以为他就是一普通的军飞。突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清晰明朗,我们成了世交,且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他成了会生蛋的金龟……
我不喜欢这样。当我莫名明妙地成了他的女人,不明所以地进入他的生活,却发生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平凡的。为什么我拒绝刘明峰这么多年,不为所动。原因就是于他是游手好闲的富二代,钱多的主。而我,在心里有严重的仇富心态。
不要说我有偏见,看看刘明峰和许璐就会明白。一个个吃饱没事干,就知道搞事。跟着他们还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我要是幸福其实很简单。如同于培树曾经给予我的平凡感动一般。
给我挤好牙膏,给我热好牛奶,给我烤好吐司,给我搭配好衣服,然后送我上班。就象每一对平凡而幸福的小夫妻一样,过着简单而平凡的日子。
罗阿姨被尹以薰接走,帮她量身定做出场各大场合的衣服。话说,尹以薰也快25岁了……当初姨父答应让她当空姐,让她在25岁之前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现在期限已到,25岁生日那天,尹以薰接正式接掌家族企业。
不知道又要让多少男人伤透了心啊……
扶着于培树坐上轮椅,还好老妈派小杜来帮忙,让我把他从车里弄到轮椅上,那可是不可能的任务。
出院前,饶君文把我叫过去一番叮嘱。让我千万要小心照顾于培树,为了不让罗阿姨担心,他们告诉她培树没事,这几天就能出院,让培树出院也是为了让她安心。有这样的庸医吗?从来医生都是往大了说,现在好了,全往小了说,出了事情谁负责?
如饶猪所说,罗阿姨对培树倾注太多,经受不住于培树可能无法上天的事实,为了隐瞒真相,只好牺牲我的工作时间来照顾他。
我哀怨地打开门,把于培树推了进去,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似乎不想照顾我?一路上都神不守舍的。”于培树转动轮椅,懒洋洋地看着我。他又开始妖孽了……
“小树,你告诉我……”有些事情憋在心里,是很难受的。就象便秘一样,坐立难安。“Cindy Lo退出东成,是不是你的主意?”
“没错。是我。”他坦然地承认。
原来是他。是他让东成的记者招待会中途夭折,是他让东成从此一蹶不振。
“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天爷,我很想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保护你。”很有于培树的风格,言简意赅,笑容邪恶。
心里暖暖的,为了保护我……我闷 骚地笑了,原来我一直在误会,原来他很早就盯上我了。
“老实交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我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手叉着腰,装出一脸凶恶的模样。
“这个嘛……”他抱胸,一只手摸着下巴,做沉思状。
恩哼,居然卖关子,我嘟着嘴斜眼看他。
“这是秘密,不能说。”他乐呵呵一脸神秘地转着轮椅。
拜托,连坐轮椅都能耍帅,还想玩特技,那是轮椅啊,大哥……不是极限运动。
我握着他的轮椅手把,迫使他停止转动。“于小树,你给我严肃一点。再上窜下跳的,我把你扔出去。”
“就是把我扔出去,我也不告诉你。”他扬着眉,飞扬拨扈地挑衅。
我把他的轮椅固定住,手扶在两侧,压下上半身,近距离地逼视着他。“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宣布不要你。”约定好像是这么说的,我有权决定要不要他。这约定是太有喜感了。我喜欢。
他的脸突然阴沉下来,冷冷地逼视着我。“你敢吗?”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咧着脸开怀大笑,就算我不要他,他还是我的人。如此有利的约定,我喜欢。
他要是乖,我就拿出来要挟要挟他。
后脑勺突然被一股力道给制住,将我往于培树的方向拉了过去。他温热的双唇带着霸道式的占有掳住我柔软的唇瓣,惩罚式地蹂躏着我。用力吮吸着,齿间轻噬,吃痛间,他的舌头趁机扫荡我的口腔。
不得不说,我迷恋他唇间的甜蜜……
手上一用力,轮椅顺势滑开……刚开始享受亲吻的甜蜜,瞬时被拉开,失落啊失落……郁闷,还没亲过瘾呢……
于培树带着被滑开的轮椅,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一脸茫然的我。“这里有一个固定的阀门,你看清楚。”他指着旁边一个小巧的开关阀门对我说。
我涨红着脸,有些羞涩地把头压得低低的,局促不安地立在原地。
“下次出现同样的状态,你可不要怪我啦。”
我哪有怪他嘛,我是在怪轮椅……什么时候他才能不坐轮椅呢?
“过来……”于培树扬着他修长的手指,我听话地凑上前去。其实,我还想亲亲……脸红脸红啊……
他把胳膊伸给我。“扶我坐沙发上,这轮椅太硬,坐着一都不舒服。”
他单脚站立,颇有金鸡独立的架式,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跳一跳地走着。
甫一坐定,他轻声地唤我。“小欣。”拉着我的胳膊示意我坐下。
“你不会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我的家世吧?”于培树正色一凛。
“没事。”我摇摇头,军人本来就不允许有第二职业,他虽然是帮家里,原则上也是不允许的。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后别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