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贼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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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贼师姐-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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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无敌心一怵,这毒姥姥是出了名的手段阴险、心思恶劣,她可别教她给唬住了,得小心应对才是。
  “你……愿意救我相公?”
  毒姥姥两道目光略沉,唇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弧。“坦白说,中了‘追魂银针’,药石罔效哪!”
  药石罔效?!听闻毒姥姥的断言,艳无敌脸容苍白得近乎清透。
  毒姥姥霍地转了语锋,略微迟疑地沉吟道:“不过,救与不救在于你。”
  艳无敌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傻愣愣地瞪着毒姥姥,心中好生复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来得巧,正好老太婆我正在研拟追魂银针的解药,偏找不着人来试这过毒法,正闷着哩!”
  半年前她意外得到这含有吸铁石成分的石榻,并发现,此石榻可吸收并释放躺入者身上的气。
  躺入者若是一习武之人,躺上三天,真气必会被吸尽;接着再躺下之人,便可完全接受上一个躺入者的真气。
  而让她倍感兴趣的是,若躺上之人身中剧毒,那之后再躺下之人,身上所接受的毒气……会增会减?
  她毒姥姥研毒数十载,难得碰到这让她感到新奇的玩意儿,而上天竟派了个人来助她探索这之间的奥妙,她岂能不感快哉?
  艳无敌回过神来,瞥了她一眼。“过毒法?”
  “现下你相公身下那张石榻不是普通石榻,只要躺上三天,他体内毒气便会被石榻所吸收;三日后,换你躺上石榻,让毒气过到你身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
  毒姥姥无关痛痒地缓缓吟道:“我想知道,追魂银针的毒过到另一个人身上,毒性是否会减弱。”
  瞪大了眼望着毒姥姥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脸,艳无敌心底最后一丝希望彻底被抽离。
  毒姥姥给的不是解药,她要的是一个可以测试毒性的人。
  思及此,她的身子因为太过震撼,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其实这追魂银针的毒真过到你身上,也不一定会有事。就看你要不要赌罢了!”毒姥姥淡笑道:“你相公是死是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你相公是死是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若把毒过到我身上,他会活……
  这两天,她天天虔诚地祈求上苍为司徒墨濯指点一线生机,上苍听到了她的冀望且允了她。她该感激……
  不解她沉默中的思绪转折,毒姥姥出声又道:“只要你愿意,过完毒后,老太婆我会亲自取回留在你相公体内的银针。”
  艳无敌不加多想,脑海中念头一转,早已打定了主意。“如果你骗我,我若不幸死了,也会化为厉鬼,生生世世纠缠着你。”
  “放心,我老太婆虽然行事诡异,但至少还懂个义字。”虽料准了这一对年轻夫妻的情深义重、不离不弃,毒姥姥的语气仍是掩不住的兴奋。
  “过完毒后,会有人来接我相公,你得让他离开。”
  “就算你要走也成。”
  不明白地挑起柳眉,艳无敌心中着实诧异不已。
  “过完毒后,你得让我观察个几天,让我彻底了解过毒法的成效,你就可以走了。”
  心口蓦地一冷,那一瞬间,艳无敌总算明白毒姥姥话里的意思。
  一旦找到人测试她的过毒法,之后对方是死是活,已与她无半点关系。
  艳无敌悲哀地扬起苦涩的笑,突然有一种心魂俱失的错觉感,她终是如了愿。
  她用她的死,换他的活……这一切都值得了。
                  
第九章
  与毒姥姥做了协议后,艳无敌木然地举步回到石洞。
  俞红馡惊愕地瞪着她恍惚的神情,不自觉地问:“你……允了姥姥的要求?”
  艳无敌回过神,不知怎地,竟对陌生的她倾吐了心中的话。“允了。姥姥完成了我的心愿,或许,我该感谢她。”
  俞红馡心中震惊万分,她没料到,竟有人会傻到允了毒姥姥疯狂研毒的私欲。
  “这实在太教人匪夷所思了。”俞红馡摇着头,喃喃地说着。
  “他是舍身护我才会中了银针的毒,我如何……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呢!”
  自责的眸光落在石榻上的苍白俊颜上,艳无敌苦涩的唇角不自觉染上萧瑟。
  或许她对司徒墨濯心底始终有愧,但在这愧歉之中,她对他的爱已浓烈、深刻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俞红馡心生纳闷,诸多不解。“你真的知道自个儿将会面临什么吗?”
  她了解自己的师父,更知道毒姥姥为求研毒不惜伤人、害人,艳无敌对毒姥姥而言只是研毒用的药人。
  艳无敌清澈如泓的双眼看着她,缓慢而坚定地说:“若能救他,我不怕死!”
  听到她的回答,俞红馡定定思索她话里的意思,不知怎地,竟为她感到怜惜与不舍。
  是一位女子的痴情?或是所谓的生死相许?俞红馡还是不懂,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持着艳无敌的固执与傻气,而做出这样的决定。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蓦地,一阵低嗄的呢喃突然响起。
  “艳儿……别……别去……”他抬高手,茫然地在半空中摸索,意识依旧浑噩紊乱地嚷着。“艳儿、艳儿……你……在哪……”
  艳无敌闻声,连忙镇定心绪,伸手握住他的大掌。“夫君,我在这里。”
  “艳儿,我们……在哪里?”意识渐渐清晰,他缓缓睁开眼表情困惑地问。
  她摸了摸他消瘦的脸颊,轻声安抚。“我们在‘阎底门’,毒姥姥她……愿意救你。”
  心一紧,司徒墨濯紧抿的嘴角颤了颤,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惨澹。“那她有没有为难你?”
  心没来由地瑟缩了一下,艳无敌闻言忍不住又红了眼眶,静默半晌才幽幽道:“没有。这证明你命不该绝。”
  他笑了,琉璃蓝眸掠过一抹凉薄,声音沙哑的道:“现下我总算知晓,女巫的预言代表什么了。”
  不愿再听他提及有关女巫预言之事,艳无敌捂住他掀动的唇,黯然心痛道:“别说了,你该好好休息。”
  他缓缓拉下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虚弱地哑着声。“我只是想说,江湖太可怕了,我不喜欢。”
  艳无敌哑口无言,震颤的眼中闪着抹痛楚,看着他,良久才咽声道:“我也不喜欢。”
  司徒墨濯吃力地扬手抚着她的脸,像他们成亲那天一般。“艳儿,我们会没事的。”
  他结着茧的手,温暖且柔和的抚在脸上,像一阵和煦的春风拂过,有那么一瞬间,艳无敌心里纷乱的情绪,全被他这双手给抚平了。
  “嗯。”一口气哽在胸臆,艳无敌伏在他胸膛上,好半晌才轻应出一声。
  他的渴望,让她心痛到麻痹。
  “艳儿……这石榻好冰……好舒服。”渐渐的,司徒墨濯只觉部分的神智又显得虚浮不定了。
  他想同妻子多说些话,却虚弱得撑不起精神。
  终于,他无力挣扎,只有任由神魂再被带往一处虚无缥缈的地带。
  没多久,他的呼吸已平变得平稳而深沉。
  “累了,就多睡一会儿。”她咽然地扬唇,想为他拨好微乱的发丝才发现,他始终握住她的手,未曾放开过。
  这无意识的占有动作,让艳无敌心醉又心痛。“红姐姐,可以让我单独陪他一些时候吗?”
  俞红馡回过神,这才惊觉自个儿被他们之间浓烈的关怀与绵绵情意给吸引住。
  “那我先出去了。”
  待俞红馡离开后,艳无敌将耳轻轻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让那规律的节奏安抚她悲伤的心。
  刹时间,心头涌上了许多关于他们之间相处的点滴。
  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初见他的那一天,水红色嫁衣、银丝白发,两抹刺眼的颜色映入她眸底的震撼!
  泪水蓦地涌现,她咬紧下唇,怕她的哭声会吵醒他。
  在这三天里,她要守在他身边,努力将他的一切深深地烙在心底、眼里……
  
  时间过得很快,仿佛只稍一个不留神便从指缝溜了过去。
  整整躺在石榻上三天,司徒墨濯的脸上已恢复原有的白皙、俊雅。
  虽然这些日子的折磨让他有些消瘦、憔悴与落魄,但他依旧是艳无敌心中那一个俊雅非凡、气质出尘的男子。
  “夫君,别了。”她闭上眼,轻轻印上他冰冷的唇,任滑落双颊的泪水一滴滴染湿他的衣襟。
  艳儿,别哭……
  似乎感觉到她的心痛和不舍,司徒墨濯缓缓颤动着眼睫,却怎么样也无法张开眼,只能往无止尽的黑暗坠下。
  瞧着艳无敌依依不舍的模样,毒姥姥冷不防出现在她身后啐了一声。“够了没呀?他身上的毒已清尽,但仍十分虚弱,几时清醒也没个准头。”
  艳无敌直勾勾地瞅着毒姥姥,缓慢而坚定地开口。“我要你跟我保证,他会清醒过来,他会恢复健康。”
  毒姥姥颇不耐烦地冷觑了她一眼。“我老太婆说到做到,再同我啰唆,我就一刀要了他的命。”
  艳无敌眸底燃起炽亮无比的光芒。“若真如此,我就与我夫君生死相随,让你无法从我们身上讨到一丁点儿甜头。”
  对上她被怒火灼亮的眼眸,毒姥姥激赞道:“好!好个贼姑娘。”语落,对着身旁的俞红馡道:“红儿,把他带下去。”
  俞红馡怔愣了半晌,好一会才同几个师姐妹,将司徒墨濯搀扶出石洞。
  看着司徒墨濯离开她的视线而去,艳无敌举步维艰地走到石榻旁,认命地和衣躺下。
  石榻上泛着温温的暖意,是司徒墨濯残留在上面的体温,她想像,自个儿此刻正躺在心爱男子的怀抱里。
  思及此,艳无敌微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毒姥姥见她躺下,立刻封住她身上几个穴道。“你好好睡上个三天,至多十来天,你就可以与你的夫君离开‘阎底门’了。”
  此时艳无敌身下的暖意渐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一缕缕穿筋透骨的寒意,神智恍惚中,她觉得身上像被好几百支冰针穿刺。
  那种伤痛深入骨髓,如针尖般冰冷,痛得让她无法掩饰。
  她全身渐渐的产生麻痹感,并开始僵硬起来。
  当一种逐渐失控的恐惧让她的思绪益发飘渺时,艳无敌无助地倒抽了口气──她会死吧?
  这一辈子,她从不曾这么清晰的感受到将失去生命的恐惧。
  若司徒墨濯失去她,那他往后的日子会快乐吗?
  他会想她、会为她难过吗?
  或许她不会知道。因为死了,就是一缕没有感受的幽魂,她不会知道司徒墨濯的感受。
  心头绝望地紧缩,这一层体认令她心悸得涩然。
  当司徒墨濯同她说起女巫预言时,她并没把他这一句话放在心上,没想到,真的应了那个劫数。
  而司徒墨濯这一劫是她所造成的!他为她受尽苦楚,受尽折磨。
  若她真的因为过毒而送了命,她也心甘情愿哪!
  恍惚中,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就算她不愿放手、不忍放手,还是得放……
  
  整整三日的过毒,艳无敌的身心承受着无比痛楚的折磨,司徒墨濯曾承受过的剧痛此刻正在她体内流窜、蔓延。
  一股快将身体撕裂的剧痛穿透四肢百骸,艳无敌向来娇艳的容颜,蒙上一层死白,纤瘦的身子因为抵不过那抽痛而生的痉挛,重重地由石榻上跌落在地。
  看到此幕的俞红馡连忙欺上前准备搀她起身,一声冷喝在身后响起──“你做什么?”
  “师父……”
  毒姥姥漠然的瞥了弟子一眼,扬起诡谲的笑容。“怎么?心软了?”
  “她……很痛苦。”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把他们夫妻俩带出谷。”
  俞红馡向来明白毒姥姥的阴狠残忍,却还是抑不住惊愕,瞪着她说:“师父,她会死的!”
  “过毒后人体残存的毒性和石榻的功效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是死是活由她,将她带出谷,别弄脏我的地方。”
  俞红馡杵在原地,不忍心看这清丽女子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毒姥姥脸色一冷,挑眉讥讽。“怎么?难不成你想违背师命?”
  心陡地一震,俞红馡抿着唇垂眸。“徒儿不敢。”
  “手脚俐落些。”毒姥姥离开石室,冷厉不带半分感情的嗓音,森冷的回荡在空气中。
  俞红馡回过神,连忙扶起艳无敌。“起来,我带你离开。”
  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艳无敌虚弱地柔声问起。“红姐姐……我夫君……他……可安好?”
  “他骨子底差,至今还没醒,但恢复的状况不错。师妹已经把他带到谷口候着你了。”
  知道艳无敌心中挂念的是什么,俞红馡贴心地告诉她。
  勉强在浑浑噩噩中理出一丝思绪,艳无敌再问:“那谷口……谷口可有人?”
  俞红馡轻敛眉,沉思了半刻才道:“你放心吧!你想等的人早就到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
  “走吧!”不让她继续追问下去,俞红馡扶着她走出石洞,扣着她的腰,足尖一点,身子跃起,迅疾飞步离去。
  顷刻间,两人已来到“阎底门”谷口前。
  当艳无敌一落地便瞧见司徒墨濯倚在古松前的白色身影,她的胸口一阵紧缩地颤着嗓。“红姑娘,谢谢你。”
  看着虽仍处在昏迷中的夫君,但至少他的脸色不差。
  在看到来接艳无敌的人已愈来愈接近谷口,俞红馡微微一愣,半晌才附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不要放弃任何希望,我会去寻你,切记!”
  心中兴起一丝波澜,艳无敌还来不及回应,她轻盈俐落的身影已在转瞬间消失眼际。
  怔然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艳无敌心里的猜疑不断,到底俞红馡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帮她?
  紊乱的思绪盘踞在脑海,久久不去,下一瞬,体内毒性开始发作,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要站不住脚。
  痛楚与晕眩交杂而生,艳无敌心里苦涩地想……她会就这么死去吗?
  身子摇晃了几下,她无力地瘫软倒地,神魂因为过度剧烈的疼痛而短暂飘离。
  在这恍惚之间,心底那一抹坚定的意识反覆在她脑中绕着,不!她不能这么死去,若她死了,司徒墨濯就没办法回圣朝,赎偿不了的罪会扣住她的魂魄,让她永世不得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出一抹熟悉的呼唤,她半扬睫,在模糊的视线中分辨出对方的轮廓。
  “六师弟。”她虚弱地勾勒起唇角,脸色惨白,紧绷的情绪在瞬间松懈下来。
  “三师姐!”一瞧见艳无敌深绝痛苦的神情,寒独峰暴喝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地朝她奔来。
  艳无敌孱弱一笑,美眸却闪着动容的光采。“六师弟,你……来了。”
  在艳无敌失踪这段时间,师父派他与大师兄及二师兄到江湖上打探她的下落。
  没想到整整半年的查探一无所获,艳无敌像凭空消失在这个世上一样,直到他们接到同门信烟后,才一同赶至此处。
  更没想到,见到的竟是这样的局面。
  “三师姐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一手将她揽抱入怀,向来寡言、内敛的寒独峰,心痛得无以复加。
  “救……救他……”
  寒独峰顺着她颤然的指,望向倚在古松前的白衣男子,哽咽沙哑地问:“他是谁?你都快没命了,还管别人?”
  “六师弟……救、救他……”她忍着身上剧烈疼痛,义无反顾地反覆呢喃着。“快救他……”
  处在如此危急和未知的状况下,寒独峰掌心运劲,想将真气度入艳无敌体内。“不!先救你!”
  “不、不要,真气一度……度入,我体内的毒会走得更快……”
  轰地一声,寒独峰脑中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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