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山只是姑慕城内的一座小山峰,风景不怎样,却布置了一座凝元法阵,乃是苏、唐、秦三家花重金请一位法师布置而成。因为那座凝元法阵的缘故,灵隐山的天地灵气比落雁谷浓郁得多,也要狂暴不少,很适合夺命境的修士,三家小一辈的夺命境子弟基本上天天都在那边修炼。
可对没有突破到夺命境的修士,却没什么好处,苏夜突然说要去灵隐山修炼,自然让苏震难以理解。
“爷爷,你忘了老祖宗传授给我的五品灵法?”
苏夜笑道,“这两天在落雁谷和登仙阁修炼,我越来越感觉灵气有些不太够用,得换个地方才好。”这些天每打通一处死窍,,都需要花费越来越多的时间,苏夜早就想换个修炼环境了。
“这样的话……”
苏震迟疑起来,他尽管没每天都细问苏夜的修炼成果,却能感觉得出来孙儿天天都在变化,他的心情也跟着愉快了许多。此时听苏夜说到老祖宗梦中传授的灵法,心中也不觉有些意动,可又难以下定决心,苏夜是他唯一的孙儿,要是在灵隐山受到什么伤害,那可就真的后悔莫及。
苏夜笑道:“爷爷,不要担心,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我先去灵隐山试试看,要是适应不了的话,我马上就回来。”
“好吧。”苏震终于点点头。
“谢谢爷爷,你还得给我一张令牌,不然,雪峰伯伯可不会放我入山。”
“依你!依你!”
“……”
灵隐山,就在姑慕城中心偏东北的位置,最高处也不过数百米,不过,站在山巅,也足以俯瞰全城了。
小山四周砌着十多米高的围墙,只有西南角有个入口。
和落雁谷一样,这灵隐山也是由苏、唐、秦三家共享。之所以如此,其目的很简单,三家子弟在一起修炼,比用任何话语都能轻松地激起他们的竞争之心,对三大家族的长远发展都颇为有利。
只要将这种竞争控制在一定范围,就无伤大雅。
灵隐山入口处,建造了一座精美的小殿堂,每日都有三名灵通境修士坐镇,以防有外人混入。
三人当中,来自苏家的修士名叫苏雪峰,一身修为已达灵通境后期。
“冲玄境……怕是今生无望了……”
殿堂右侧,一身青袍的苏雪峰盘坐于蒲团上,眼睛微阖,面庞沉静,心中却是禁不住暗暗叹息。
他突破到灵通境后期已有十数年时间,尽管这些年来勤练不辍,没有任何松懈,却始终难以跨过那最后一步,踏入冲玄境。他虽明知这是资质所限,强求不得,可难免还是颇感遗憾。
“哪里来的小子,还不出去,这灵隐山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倏地,苏雪峰听到一声阴冷的呵斥,那是秦松的声音,一位来自秦家的灵通境修士,闭关修炼十多年,最近才刚刚出关,被派遣到这灵隐山来坐镇,与他一样,都是灵通境后期的修为。
想来是有些好奇的小家伙跑了进来。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苏雪峰也没在意,正待沉静心神,继续修炼,就听到了另外一个清朗的声音:“咦,这不是苏夜么?秦兄,这是苏家的一个小子,想来是找雪峰兄有什么事情,让他进来吧?”
“苏夜?”
苏雪峰下意识地弹开眼皮,转眼看了过去,一个黑衣少年的身影旋即进入了视线当中,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身躯修长,面容俊秀,此刻正满脸笑容、步履轻快地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见过雪峰伯伯。”苏夜远远的叫道。
“小夜,你怎么过来了?”
苏雪峰沉肃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和蔼的笑意,他和苏烈交情极好,对苏夜也是如子侄般看到。
话音落下时,他心中却有着微微的讶异,才一个月不见,苏夜就似变了一个人,以前这十八岁少年身上总是萦绕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暮气,而今苏夜眉眼间却是自信洋溢,浑身更是朝气蓬勃。
苏夜很快就已来到苏雪峰身前:“雪峰伯伯,我是来灵隐山修炼的。”
“来灵隐山修炼?”
那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嗤笑起来,“连夺命境都没达到就想来灵隐山修炼,雪峰老弟,你们苏家这个小子脑袋没什么问题吧?”说话之人盘坐于殿门口,年约四旬,面颊瘦削,眼窝深陷,正是秦松。
秦松不远处一名俊朗的中年男子则是哑然失笑:“苏夜,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此人便是来自唐家的唐远山。
和苏雪峰、秦松一样,唐远山也是灵通境后期的修士。
“真是胡闹!”
苏雪峰眉头一蹙,面色微沉,“小夜,快回去吧,这灵隐山暂时对有害无益。”虽是语调严厉,却流露出对苏夜的关切。
苏夜似早就料到苏雪峰会有这样的反应,笑道:“雪峰伯伯,是爷爷让我来的。”手掌一翻,一枚三指大小的翠绿玉牌便显露出来,上面雕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震”字,赫然是苏震的令牌。
“三长老?”
苏雪峰接过令牌,狐疑地打量了苏夜几眼,倒并未怀疑这令牌是假的或是偷的,只是不明白三长老苏震为何会允许苏夜进入灵隐山,难道他不知道灵隐山并不适合现在的苏夜修炼?
见苏雪峰半晌不出声,苏夜忍不住道:“雪峰伯伯,我可以进去了么?”
“去吧!”
苏雪峰拧着眉头看了看苏夜,终究还是摆摆手,不管苏震用意如何,他总不会害自己唯一的孙子,他这么做,想必是有这么做的理由,“小夜,记住,若有不对,立刻出来,不得强撑。”
“明白!雪峰伯伯,我走了。”
苏夜眉开眼笑地点点头,快步向殿后走去,一眨眼的功夫,苏夜就已穿殿而过,身影消失不见。
“雪峰兄,苏震长老是什么意思,竟让自己的孙儿来灵隐山修炼?”唐远山神色怪异的收回目光,忍不住开口道。
“还能是什么意思,老糊涂了呗!”秦松讥诮的道。
“秦松,给我闭嘴!我们苏家三长老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这个秦家人来置喙!”苏雪峰眼神一冷,厉声呵斥,而几乎在他开口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便如风暴般向秦松席卷而去。
“苏雪峰!你……”
秦松暴怒,弹身而起,面色更是阴森,可眼底却隐藏着一丝深深的忌惮。唐远山见状哈哈一笑,连忙打起了圆场:“雪峰兄,秦兄,都消消气,消消气,不要让灵隐山的小辈来看我们的笑话……”
……
7 金刚拳
殿堂后面,便是一条数米宽的石阶大道,蜿蜒曲折地向山顶延伸。
一踏上石道,苏夜便禁不住兴奋起来,这里的天地灵气果然十分浓郁,起码是落雁谷的三倍。这还仅仅只是山脚,要是到了山顶,灵气肯定会更加浓郁,因为凝元法阵就在那个位置。
“嗖!”
苏夜脚步连动,宛如敏捷的猎豹一般顺着石道朝着山巅处大步飞奔而去,速度竟是快捷无比。
没多久,苏夜就已抵达半山腰,那越来越浓郁的灵气让他体内的七十神窍都有些蠢蠢欲动。
“苏夜大哥。”
一个惊喜的叫声骤然传来。
苏夜顿住脚步,诧异地抬眼望去,就见一名魁梧健壮的少年从前面的石道拐角处跑了过来。
“苏纹!”
苏夜脸上也涌出了笑意。
一般来说,苏、唐、秦三家子弟突破到夺命境后都会离开落雁谷,到这灵隐山来修炼,苏纹便是如此。
苏纹几步就跳到苏夜面前:“苏夜大哥,你怎么来了?”
苏夜笑道:“我是来这里和你作伴的。”
“作伴?苏夜大哥,你是来这修炼的吧?真是太好了……”
苏纹先是高兴地咧嘴一笑,可紧接着便似想到什么,有些担心地看着苏夜,吞吞吐吐的道,“苏夜大哥,你来这修炼好是好,就是怕……怕……”
“怕小命不保吧!”
一个森冷的声音倏地接过了苏纹的话茬,却是又有数道身影顺着石道走了下来,最前面的赫然就是秦风,一手抱胸,一手捏着下巴,满脸嘲弄地看着苏夜,“苏夜,你可真是自不量力,竟敢跑到灵隐山来修炼,你真当你还以是以前那个天才?我劝你还是赶紧滚下山去,这灵隐山可不是随便一个连夺命境都没突破的阿猫阿狗就能来的!”
“秦风,放你娘的臭屁!”
苏纹勃然大怒,“这灵隐山可不止是你们秦家的,苏夜大哥想来这里修炼就来这里修炼,关你屁事。”虽然他也不知道苏夜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修炼、甚至连苏雪峰也没拦阻他,可这时候却不能弱了气势。
“嘴巴真臭!苏纹,看来这些天你是被教训得还不够啊,是不是还想再切磋切磋?”秦风不屑地斜睨着苏纹,嘿然一笑。
“你……”
苏纹气得脸红脖子粗。
二十天前落雁谷中发生的事情,让秦风大为丢脸。自从苏纹来到灵隐山后,秦风便时不时地来找碴,两人虽都是夺命境初期,可他刚刚突破,修为稍弱,在秦风手里吃了不少的苦头。
偏偏在这灵隐山中,三家子弟间的切磋只要不致人重伤或闹出人命,都是默许的,就算被苏雪峰知道,也不会干涉,而苏纹性子要强,又不愿找同族子弟出头,只能自己闷头苦练,以求超过秦风。
“秦风,你似乎很得意?”苏夜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可眼神却是冷了下来,“要不我们两个人来切磋一下?”
“什么,你要跟我切磋?”
听到苏夜这话,不但秦风等几位秦家子弟愣住了,苏纹也是怔怔地瞪大了眼珠子,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连夺命境都没能突破的苏夜,竟要和踏入夺命境已半年的秦风切磋?
这家伙没疯吧?
“当然!”
苏夜慢条斯理地点头。
“苏夜大哥,不行……”
苏纹终于醒过神来,一把抓住苏夜胳膊,急声叫道,可他话还没说完,苏夜就已微微笑道:“苏纹,你被人欺负了,我这个做哥哥的若是不出头,岂不是让你白叫了那么多年的大哥?”
说罢,苏夜手臂微晃,便从苏纹双掌间脱离出来,而苏纹却是呆住了,苏夜那番话竟是让他这个健壮少年禁不住眼眶泛红。
“很好,既然你不知死活,要为苏纹这个家伙出头,那就我成全你。”
秦风捏着拳头,狞笑起来。
他早就看苏夜不顺眼了,只是以前一直没有机会,而今苏夜既然送上门来,那就正好让他开开眼界,让他知道一个修炼十来年都没能突破到夺命境的废物、在一个真正的夺命境修士面前嚣张,是何等的愚蠢。
旁边其余几名秦氏子弟也是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在他们眼中,这个苏夜简直就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秦风,出手吧!”苏夜转眼看向秦风,沉声低喝。
“金刚拳!”
秦风暴喝出声,身躯腾空而起,竟如苍鹰搏兔,向十数级石阶之下的苏夜扑了过去,他的右臂也几乎同时甩出,紧握的右拳竟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泛起了一层金色,暴烈的灵力气息竟是激烈地波动开来。
“小心。”
苏纹见状面色大变,他没想到秦风如此狠辣,竟用上了攻击性灵法,这“金刚拳”虽只是普通的七品灵法,可苏夜连夺命境都没能踏入,要是挨上他这样一拳,必然筋断骨折,几个月都难以痊愈。
苏夜为自己出头,苏纹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伤?
右脚狠狠蹬地,苏纹便要迎上前去,然而他刚冲出半个身子,便发觉手臂一紧,一只手掌竟如铁箍般硬生生地拉了回来,那股力道之强,竟是连他这个夺命境的修士都有种无法抵抗的感觉。
“好大的力气!”苏纹惊愕地回首望去,他知道刚才自己一冲之力有多么大,可没想到竟被苏夜轻松拉住。
“放心交给大哥。”注视着那疾速冲来的金色拳影,苏夜淡然一笑,拳头猛然抬起,一挥而出。
“住手!”
可就在这时,一声惊急的大喝又是从上方传来。
“秦浩!”
苏纹抬眼看去,顿时心中微沉,可不管是苏夜还是秦风,对那喝声都是置若罔闻,两只拳头刺破虚空,隐隐带起了雷鸣般的声响,如离弦之箭般飞速接近,令周围几人的眼睛都难以捕捉其轨迹。
砰!电光石火间,两只拳头就已亲密接触。
“苏夜,给老子滚下……”
灵力从拳头处喷涌而出,秦风嘶声咆哮起来,那张面庞竟因兴奋而变得有些狰狞,苏家曾经的“超级天才”就要在自己的拳头下变成滚地葫芦,让他心头泛起莫名的快感。上次在落雁谷中临阵而退,已让他丢尽了脸面,这次苏夜好不容易送上机会,他绝不会因兄长的喝止而停手!
“啊!”
然而,后面的“山”字还没吼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冲出了喉咙,秦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金刚拳”施展出来的凶猛一击,竟似轰在坚不可摧的钢板上,手臂和拳头都似爆裂了开来。
不仅如此,苏夜拳头中涌出来的巨力,更是让他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而后在苏纹和几名秦氏子弟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重重地砸落在地,又如葫芦般顺着石阶骨碌碌地向下翻滚而去。
……
8 以力破法
“苏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弟弟!”
白影飞掠而下,一把将石阶上的秦风抄起,轻盈地飘落地在苏夜身前不远处,正是那秦浩。
“哥,我的胳膊断了。”
秦风面无血色,勉强站稳,左手拖着右臂,痛得涕泪横流。
他怎么也没想到,连夺命境都没能突破的苏夜竟拥有如此强横的力量,原本应该是夺命境的自己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其打翻的局面,最终竟是彻底颠倒过来,变成自己被其轻轻松松地一拳击飞。
这个时候,他才有些明白过来,之前哥哥所喊的那声“住手”,很可能是针对苏夜,而非自己。
“苏夜,没想到你如此心狠手辣。”
只是快速检查了一下弟弟的状况,秦浩那张英俊的面庞就已变得阴沉如水,眼睛看向苏夜时,竟流露出丝丝煞气。
苏夜笑了笑:“拳脚无眼,既是切磋,受伤在所难免,要是连这点伤都承受不住,那还不如别修炼了,干脆回家种地去。”
“你……”
秦风险些气晕过去。
秦浩寒声道:“苏夜,不必废话,今天你让我弟弟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给个交代,怕是说不过去吧?”
“你想要什么样的交代?”苏夜笑道。
“再与我切磋一场就行了。”秦浩冷笑一声,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苏夜,眼神中涌出了狠辣的光芒。
“哦?”苏夜双目微眯,黑亮的眼眸中也闪烁着一丝冷意。
“苏夜大哥,不要上他的当,这家伙昨天突破到了夺命中期!”焦灼的声音插了进来,却是苏纹终于从苏夜战胜秦风的惊人事实中回过神来,一见秦浩想要和苏夜切磋,便连忙提醒。
“夺命中期……”
苏夜轻轻呢喃着这四个字眼,旋即双眉微扬,“秦浩,怪不得你这么有信心,原来这就是你的资本,也罢,如你所愿,我便再和你切磋一场……不过,我能胜你一次,便能胜你两次!”
本来听到苏夜前半句话,秦风还心中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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