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来也来了,已没有时间让他想太多。他本欲转身离开,就算苏红绸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此刻还不是自己的妾,他也没必要多费心思。可就算是自己的妾,又有什么所谓?
说到底安王本就是个凉薄之人,对待简安如此,对待李素青如此,对待苏红绸就更是如此。
如安王这样的人,他只爱自己,任何涉及到自己利益的事,他都可以牺牲掉那口中那些最重要的东西。
苏红绸就算魅力无双,可毕竟是个女子,平日里可以被迷的五迷三道不知荤素,可涉及到他自己性命安危的时候,他连父母妻儿都能舍弃,何况只是个妾?
可是她刚欲转身悄悄离开,却忽听屋中一道细微的声音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劫我来此?我不过是个寻常民女。家中无钱无粮,何以得罪了你?”
安王一顿。这是苏红绸的声音,依旧那么细如流水。只是此刻她的声音里却全是害怕恐惧还有那明显的颤抖。
这让安王的心顿时软了一分。离开的步子又往回缩了一缩。
此时屋中安静了几个呼吸,只听那苏红绸又问:“这位壮士,就算是死,也总该叫我死得明白些。红绸自认不过是个民女,良善人家,从未与人红过脸,更不要提结仇。如今遭此横祸。我总得明白这是得罪了何方神圣,将来就算是死,也能做个明白鬼。”
“良善人家?寻常民女?寻常民女还会勾引男人?”此时屋中又响起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这让安王顿时一僵。而后小心的趴伏在周围,不敢闹出一点声音。而他的耳朵紧紧的贴着那木墙,企图听到屋中的对话。
“这位壮士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苏红绸虽出身民间,可自幼家教甚严。从不敢做出任何苟且愉悦之事。何来勾引男人一说?”苏红绸的声音似委屈的要哭一般,继续道:“何况,我不日便要出嫁,自此后相夫教子,更未有其他非分之想,你又是哪个派来的,竟是要侮辱我之名节?”
“不过是个妾罢了,还能爬在谁的头上不成?”那男人似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随即又笑道:“你既想知道是谁劫了你,又要如何处置你。看在你人之将死的份上,也不妨告诉你。将来到了阎王殿,别忘记跟阎王爷告状,将那真正要害你之人拖下地狱陪你。”
说完,那男人声音一挑,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一般,道:“派我将你劫走之人,就是安王本人。也就是你不日便要嫁的那一位。你可知道?”
“不会!这不可能!”苏红绸尖声反驳道:“不可能是王爷要害我性命!王爷他待我极好,宠我疼我,如何会想要我性命!你休得胡言!”
安王在外听着,当听到那男人说是他派人劫走了苏红绸时顿时怒不可遏,这人胆大妄为,不仅劫走了他的妾室,竟还污蔑他?
可他又听到苏红绸坚定的反驳时,心中却一暖,对于要救出苏红绸之事又多了几分肯定。
“胡言?男人的话也能信吗?你不过一个民女,但却敢威胁王爷,逼他不得不纳你为妾,还因此与李侧妃闹了嫌隙。安王对李侧妃如此疼宠惧怕,又如何甘心为一民女要挟,但碍于皇上龙威,不得不先虚以委蛇,答应纳你为妾,实则是要咱们找个机会,将你给……”苍英自能感觉到外头有人偷听,所以这话也尽量说的真诚几分,只是最后那几个字未曾明言,却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你骗我!王爷不会如此待我!”说着,苏红绸竟呜呜呜的哭了起来,语带哽咽道:“我从未想过要要挟王爷,只是自小家教森严,被王爷碰了身子,不能逼王爷娶我,只得自尽以证清白。是王爷大度,听闻此事,宁愿委屈自己,要纳我这无钱无势亦无姿色的庸脂俗粉入府,红绸心内感激,即便只是为妾,也心甘情愿。”
说着,苏红绸突然抬眼,目光坚定道:“红绸绝不相信是王爷想要我的性命。若此事当真是王爷意愿,他只需与我提及一声,我便心甘情愿去死,何必要他费这番周章?王爷待我情深义重,我亦愿相信王爷这份真心。我不管你是何人所派,又为何要说这样的谎话来欺骗于我。可你若是以为如此便能叫我怨恨王爷,那便大错特错了。我苏红绸虽是民女,却也知夫君是天的道理,别说此事断不可能是王爷所为,即便是,为他去死又何妨?你要动手便快,我苏红绸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配成为王爷的女人!”
苏红绸这话可是将外头的安王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个女人不枉他来救她。特别是苏红绸的话语气强硬,却是用着发抖的声音说出来的,就证明她此刻十分害怕,可还是愿意无条件的相信他,这让安王十分动容。
“杀你?”苍英冷笑一声,有些淫邪道:“如此姿色的女子。若是这样说杀就杀了,岂非可惜了?”
“你……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苏红绸的声音再度抖了几分,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挪了挪。
“你这神情不是清楚我话中的意思吗?”苍英此时脸表情都变了。那淫贼一般的神情当真是惟妙惟肖,惊的苏红绸都目瞪口呆。
如何在不同的环境中表现出不同的面貌,这些东西,在他们被选入影司,成为杀手,执行杀人任务的时候,主子全都教过。
所以。即便苍英平日里是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可若真的入了戏,寻常人绝分不清楚哪个是真的他。哪个又是假的。
这时候,方笑语那历经无数轮回而积攒的经验,确确实实的派上了用场。以至于月影司里,无论是负责情报的月司。还是负责刺杀的影司。他们所懂的东西,绝对远超其他人一大截。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十分万能的方笑语,他们打心底的尊敬以及敬畏。
“你……我是王爷的人,你万不可乱来……否……否则,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的!”苏红绸的声音有几分凄厉,她捂着胸口,将自己使劲的贴在墙角。
“王爷的人又如何?待你死了。谁又会知道是我做的?”苍英冷笑,继续道:“到时就算是王爷找着了你。你也不过是一具白骨,何况安王爷是否肯费心找你,也是两说。毕竟,你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罢了。安王爷自小便养尊处优,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到?他又岂会在乎一个民女的死活!”
苏红绸紧咬着嘴唇,倔强的瞪着苍英,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最终却忍不住嚎啕大哭。边哭便喊道:“我就是死也绝不让你碰我半分!我是王爷的人,身子就只能给王爷一人,无论你是何人派来的,想要如何侮辱我,即便我咬舌自尽,你最终,也不过能得到一具尸首!”
“倒是个倔强的小娘子。阿苏,你竟还在磨蹭,与她说那些做什么?未免夜长梦多,快些解决了才是,免得坏了夫人大事。”此时突然听到推门的声音,竟又走进了另一个男子,安王顿时吓的一僵,大气都不敢喘。但他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男人话中所提及的那个‘夫人’又会是谁?
“急什么?夫人叫我们劫了她来,本就是为了给咱们兄弟尝尝鲜的。王爷的女人,寻常人可有这福气沾染?夫人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扒其皮,抽其筋,吃其肉,喝其血。她敢勾引王爷,让王爷与夫人生出嫌隙,如此妖媚惑人的狐狸,如何能让她安然嫁入王府?”苍英不屑的哼了一声,似乎对于苍蒙的话十分不屑,继续道:“何况咱们将她掳来此处,这里又是荒无人烟,常年无人出入,又有谁会知道她的去处?等咱们兄弟享用完了,一刀杀了,就算王爷找着了,也不过是具尸体,还能说话将咱们兄弟还有夫人供出来不成?”
“这倒也是。要说起来,这小娘子当真是有几分姿色,也难怪将王爷迷的对咱们夫人都失去了几分耐性。只可惜,王府只需夫人一个女子便够了,夫人连安王妃都敢下手,又何况一个无权无势的民女?要怪,就怪你不该长了一张惑人颜色的脸,否则也不会遭此横祸!”苍蒙嘴上噙着几分笑,余光不自觉的朝外瞥了瞥。
“你们口中所说的夫人?难道是李侧妃?”苏红绸大惊失色道:“为何?为何她要这般对我?即便入王府为妾,我也从未想过要抢夺什么。我知王爷与李侧妃情深意重,故而从未敢有何非分之想,只想入府后尽心的伺候王爷,对李侧妃也怀着几分敬重。我不过是想有一个容身之处,为何她竟容不下我!这是为何!”
“要怪就怪王爷偏偏疼宠你,这又如何不让夫人将你当做心腹大患除之而后快?”苍蒙冷笑道。
“你们若是敢碰我一根头发,王爷得知此事绝不会放过你们。就算你们口中的那个夫人,也绝不会有好下场!”苏红绸怒吼道。
“这便不劳你费心了,事后,我们自会将一切都推到安王世子的头上。王爷本就不喜那人,就当是世子爷为了报复王爷,特意想要王爷痛不欲生而杀了你,这不是自然的很吗?”苍英话语中有几分讥讽,几分对叶西辞的不屑。
“你……你们……”苏红绸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缩在墙边自语道:“王爷定会来救我的,他一定会来救我的。”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滴落。
安王在外头听的是火冒三丈,这些人竟然是李素青那个女人找来的!她还吩咐了他们要他们轻薄红绸,就是为了彻底断了红绸入王府之路。
这个狠毒的女人!
安王着急救兵为何还未到,正好屋里传来苏红绸的叫喊声,夹杂着那凄厉无比的‘不要’,听的安王心烦意乱,直想要冲出去阻止这两个禽兽。
苏红绸的哭声让他的心都有几分碎了。没想到如此温柔良善的女人,竟会遭此厄运,这让他对于李素青的那几分情谊轰然倒塌了大半。
“不要,我求求你们,要杀便杀,求你们不要碰我。啊啊啊啊!滚开!你们都滚开!”苏红绸的哭喊声越发凄惨,安王的心就像是被扎了无数钉子,心血直流。
他怒目圆睁,青筋暴跳,险些就要冲出去了,却忽听身后有声音。他本能的吓了一跳,想要藏好,转身却见是他的心腹带人赶来,连忙怒吼道:“快去!将红绸给本王救出来!”
屋里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外头的声音,就听苍蒙对苍英道:“不好,有人来了。快些,杀了这个女人,至少绝不能让她活着回去!”
“可惜了。”苍英的语气似乎是对没能破了苏红绸的身子感到惋惜,而后拔出手中的剑,对苏红绸使了个眼色。
苏红绸知道此事万分重要,便也回了个眼色,然后闭着眼,任由苍英手中的宝剑刺入她的身体。
她痛苦的大喊,捂着伤口头上流着冷汗,却对苍英使眼色,示意他们赶快离开。
安王听到叫声,心跳漏跳一拍,带人冲进屋中,那两人却已经自大门处逃走,只留下一身鲜血,人已经陷入迷糊的苏红绸。
而此时,苏红绸竟还在喊着安王的名字。
安王的心顿时一疼。(未完待续。)
ps: 昨天没刷上作者后台,所以断更了,今天连着那章一起写,八千字就一起发了,我就不分章发了。这就算是将昨天的一起补上了~
第二百零五章 如你所愿
安王的手抚摸着苏红绸的脸。此时那张眉目如画的容颜爬上了几分扭曲。因为疼痛,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整个人蜷缩着时不时的痉挛,嘴里还喊着救命,只是那声音已经若细蚊般听不清晰。
“如何?可还有救?”安王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意。若是他的人再晚来一会儿,将会是何种后果?若是他一开始没有让那妇人去王府求援,红绸如今恐怕已香消玉殒了。这岂非是如了那毒妇的意?
“回王爷,这位姑娘伤势十分严重,那剑若是再偏一分,即便是仙医下凡,恐也是回天乏术了。不过好在她虽重伤,但却堪堪保住一命,只是今后需要多多静养,万不可再伤身,否则神仙也难救了。”被强拖上山的大夫面色有几分凄苦。他正坐着堂开着药,就被不知是何人强硬的拉着走了,那人还不忘替他背上了药箱,他想着应当是有急患要看,也释然几分,只是被人二话不说拖了就走,心里头总归是有几分不痛快的。
不过后来得知要他看病的是当朝王爷,可把他给吓得不轻,脚都有些软了。且这姑娘确实伤势极重,他想,若非此地离着他的医馆较近,恐怕也轮不上他来瞧病,宫里头那么多太医呢。
“如此说来,她的命保住了?”安王心内一喜。总算是先保住性命才是关键,至于身子若有碍,往后时常补着便是。
“王爷,这位姑娘性命倒是无碍了。只是。方才小民为姑娘治伤时,她似乎十分抗拒有人碰她,即便是重伤昏迷。身体也有着拒绝他人的本能,且她口中一直在念些什么,小民听不清晰,怕是这姑娘先前受了惊吓,身子倒是可以补回来,只是这精神……”大夫欲言又止。
“如何?”安王当然知道苏红绸为什么抗拒别人碰她,可是他不能说。这事关家丑。
“这姑娘似是受了什么打击,即便是醒来,恐怕有段时间也会恍恍惚惚。还请王爷对她有上些许耐心,若是再受了什么刺激,小民怕她会……”大夫也是好心提醒。
他虽不知苏红绸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类似的病人他却给看过。同样的精神恍惚。同样抗拒别人的接触。特别是男人,当时他心中大约便有了猜想,恐怕是那姑娘被人轻薄过。
只是,当时那姑娘是自尽的,被他给救了回来。醒来后一直浑浑噩噩,本是需要家人关爱的时候,可他的家人却总是说她已是不洁之身,给他们添了麻烦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语。导致那姑娘最终还是想不开,投了河。
事关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感叹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却因此而毁了一生。
若那女子是被人轻薄而非自愿,又何苦怪她?若她是自甘堕落,想来也不会自尽了。
如今眼前的女子与那自尽的女子在他心中重叠,他对其倒无非分之想,只是觉着这样如花似玉的年纪,有些可惜了。
“多谢大夫提醒本王,本王定然重重有赏。”安王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即便嘴里说着感谢的话,可心中却完全没有一丁点感谢的意思。在他的心里,他是皇族之人,平民百姓为其服务那是天经地义的。
果真是跟他那个娘一样的愚蠢!
大夫倒是不以为意。对他们来说,皇族本就高高在上。能跟他口头上一句谢已是难得,何况给银子就行,管那么多做什么?今后想来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大夫被送走后,确认了苏红绸的安危,安王这才松了口气,开始询问起一些情况。
自从当初派了心腹去追杀叶西辞再也没有回来之后,安王不得不重新换了人给自己使唤。如今眼前站着的这人便是他新的心腹,掌管着整个王府的暗卫。
“是那妇人带着玉佩去了府中求援你们便赶来了?”安王虽说觉得惊险,可毕竟人来的也算及时,若是再晚来半盏茶,黄花菜都凉透了。
“回王爷,那妇人去是去了,可属下们并未见着她。”此人诚实回答。
“嗯?”安王一愣。若未见其人,他们又如何知道他和红绸的所在之地的?
“王爷,那府门处的人是李侧妃的手下嬷嬷的亲戚,得知此事后,并未禀报属下,而是去了侧妃处,之后便没了音信。还是管家的小孙子不小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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