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我太过孱弱,自身都还要母妃来庇护,如何能救得了母妃于水火之中?”叶西辞倒是带上了几分落寞。他确实常常这样想,只可惜,往事已矣,也只是想想罢了。
“不提这些了。你看了李素青的伤口,也看了现场留下的痕迹,心中可有推测?”叶西辞不动声色的往那小树后看了一眼,这是这一眼飞快,并未被人察觉。
“有件事十分奇怪。”方笑语摸着下巴道。
“哦?何事?”叶西辞问。
“除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不知所踪外,那凶器也十分有趣。”
说着,方笑语边说边比划道:“咱们练武之人,只要看过伤口或是剑痕刀痕便能最大程度的推测出使用者的力度甚至是身高。”
叶西辞点头,道:“门被砍成两半,凶器应该是刀,看门的切口,像是有这么长左右的中长刀。”叶西辞比划了一个长短,继续道:“刀十分锋利,虽不敢说削金断铁,可也是吹毛断发。”
“不错。从门的切口就足以看出那刀十分锋利,否则也不会任由一个武功如此之差的人使出来也依旧像模像样,甚至误导了众人以为这是武功高强之人所为。”方笑语的话似乎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魔力。
她竟然说那用刀将母亲刺伤者武功奇差。这与她们之前所推测的简直可以说是颠覆。
树后的人影捂着嘴努力的不发出声音,耳朵竖起,认真的听着方笑语与叶西辞的对话,心中却越发的难以安宁。
“用刀之人大约能比你矮上一些,武功不高,且与李素青相识。否则李素青不可能毫无反抗的被一刀刺中。”方笑语继续道:“在去正厅的路上我已经听孙观说过一些当时的情况,首先,最为可疑的就是为何李素青院里的奴才丫鬟全都没了踪影?是遇害了?亦或是被遣散离开了?若是遇害,为何没有血迹和尸首,若只是遣散,那大约还有迹可寻。”
“其次,李素青右腹靠上一些的那道剑伤,伤口虽不深,可是用的武器却很特殊。切刃本身在剑身上带有倒刺,刺进去时容易,可要拔出来,却必定会勾起皮肉,这要忍受难以忍受的痛苦。”
“从伤口的深浅来看,这只是我的推测,似乎是有人将剑刺进李素青的身体之后,突然发生了什么意外,让她急匆匆的将剑拔了出来,所以那伤口皮肉卷起的程度很不一般。而没过多久,这一个凶徒或是另一个凶徒拿着一把不同的刀进入了屋中,在李素青都还未真正反应过来时,他一刀刺进了李素青的腹部,这也是她几乎没有反抗的理由。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李素青认得这个凶徒,所以有意不反抗甚至包庇他。”
“断成两截的门上带有血迹,所以凶徒应该是在刺伤了李素青后才砍的门,而不是像叶诗兰所说的那样,是李素青逃出门去,又遭遇凶徒,然后逃进屋中,拿桌子抵着门,然后凶徒将门砍断,才刺杀的李素青,或者说,事实的顺序正好相反,那被砍断的门,屋子外的血迹,抵着门的桌子,其实全部都是凶徒事后所做的误导人们的障眼法。”
方笑语这样说着,那小树后的人影就越发惊讶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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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依然没有见好的趋势,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退烧了。这几天被这感冒闹的写文都写得很不耐烦。大家多多包涵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全部指向一人的疑点
叶诗兰的惊讶在于,如此混乱的现场,只凭那短时间匆匆一眼,当真就能看出那样多的东西吗?这未免也太过神奇。
她很想靠前一些再听清楚一些,可是又怕被发现,此时心里就跟猫抓一样的难受,使劲的竖着耳朵对着方笑语和叶西辞所在的方向。
而方笑语好似并未发现叶诗兰一般,继续说道:“门上带有血迹,这就证明他在砍门的时候是已经伤了人的。若只是为了进屋而还没有刺伤李素青的时候砍断的门,那门上就不可能带有血迹。”
“确实。李素青虽先前受过伤,可伤口不深,就算是她逃出去沾染的血迹,也不该有那样多。”叶西辞同意。
“凶手刺伤了人,而后在院内也撒上血迹,至于这血迹是不是李素青的,还是用别的血迹代替,那便不得而知了。再然后,他用手中的刀,一刀将这门砍成两段,而后用他并不是很好的轻功从砍断的门的另一边跳了进去。剩下的那一截门的边缘有一些痕迹,应该是跳起时脚借由门的断面发力,而桌子移开后,下面有几个脚印,脚印的深浅看起来像是人没有站稳,往前移了几步。很可能是凶手跳进门后,又刻意挪了桌子在门边,让人看起来像是李素青所为,这样最大限度的可以体现出李素青对那个凶徒是带有防备的。”
“可你如何断定那桌子一定就是凶徒先砍断了门而后才搬来的?”叶西辞似乎是刻意的要说给叶诗兰听,每一个疑点。甚至于是叶诗兰心中的每一个疑问,他都先行帮她提出,如此才好取得她的信任。
“你可否注意到。那被砍断的门的一边如果是一刀划下去,若桌子那时便在,就会遇到阻碍。也便是说,若凶手砍断门时桌子就已经抵住了门,那么,桌子的一角应该也会被削掉,再不济也应该留下痕迹。可是。我仔细的验查过,桌子的四角都完好无损,甚至连一条划痕都没有。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方笑语解答道。
“刀子如此锋利,就算使用者武功不高,遇到阻碍时也当能在桌上留下痕迹。完全无痕迹可言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叶西辞恍然。
“不错,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凶手在砍断门的时候,桌子是没有抵住门的。而门上带有血迹,又证明了凶徒是在刺伤了李素青之后才砍断的门。当时的李素青应该是受伤昏迷了。而凶手竟然还有时间悠闲的布置了如此一个误导人的凶案现场。”方笑语冷笑,事情似乎有些有趣啊。
“那你为何又断言门外的血迹也是凶手故布疑阵?”叶西辞好奇。
“你可还记得院子中血迹的形状?”方笑语反问道。
“血迹的形状?”叶西辞一愣。他不像是方笑语有过刑侦的经验,对于他们这种纯种的古代人来说,不是神探的,又不是仵作的,很少会注意这一方面的事情。
“人受了伤后逃至院中。血迹应该是滴落,而非是喷溅。院中的血迹。与其说是喷溅,还不如说是泼出去的。以我之前的推断,在持刀凶徒刺杀李素青之前,她只是受了轻伤,先不说她有没有逃到院中,就算是逃了,那不过两片指甲深的伤口如何能流出那样多的血迹?”方笑语笑着比划了那血迹的范围,而后说道:“虽然屋子里的血迹比之院中多的多,可是若是人能流出这么多的血液,基本上等于是无救了。所以,我怀疑,院中的血液很可能不是李素青的,甚至不是人血。”
“莫非,凶徒事先准备了别的血液?”叶西辞想,若然如此,凶徒必然是早有预谋的。
“也不一定。或许凶徒也不过是灵光一闪,随意在园子里找了个活物杀了,然后将血液撒在院中,又将尸首带走。你看,李素青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无一人在,是否遇害也未可知。”方笑语提出不同意见。
“可若是凶徒武功不高,还要带走一具尸首,就算李素青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不在,莫非他就不怕路上遇上护卫或是别的奴才?到时他如何能逃脱?”叶西辞不解。这种意外性太高的事情,完全不像是杀完人后还要布置现场的凶手会做的事。
“所以以此来推想,凶徒有时很冷静,但有时又似乎很慌张。西辞,你可知,李素青平日里可有养过什么宠物?”
“宠物?”叶西辞一愣,随即想到:“似乎听闻父王曾送过她一只猫。我倒是未见过,也不过是听闻而已。”
树后藏着的叶诗兰突然一惊。
叶西辞没见过,可她却见过许多次。母亲确实养过一只猫,是父王在母亲生辰时送给母亲耍玩的,说是他国进贡而来的,统共就四只,每一只的毛发都不相同。其他三只皇上都赐给了后宫的嫔妃,唯有母亲这只,是父王向皇上讨来的,母亲已养了快一年了。
“猫?”方笑语眼一眯,笑道:“那恐怕是了。你看。”
说着,方笑语手中无端多出来了几根毛发,道:“这是在院中的血迹周边找到的,这毛发的质地并非人类所有,看起来确实很像是猫。虽然被血迹染过,可大略能看出这毛发的颜色,是黑色。如果李素青的那只猫是黑色的,那院子中的血迹很可能就是那只猫的。”
黑色的猫。
叶诗兰心下一沉。果然是黑色的猫。母亲养着的那只就是一只纯黑色的猫。
那猫一身黑到尾巴,毛色光泽,看起来有种神秘的美感,母亲喜欢的不得了。
事情发生之后,她也曾去过现场看过,可却没有像方笑语发现那样多的疑点。之后她为了照顾母亲。就陪母亲一起到了正厅的偏殿养伤,更是没有发现那只黑猫还在不在院中。
平日里那黑猫总是在院子里溜达,若不是方笑语找到的毛发和提及的可能性。就算是黑猫找不到了,恐怕她也会以为是因为发生凶案而将它吓跑了,不会在意。谁知道只是一滩血迹,竟能有那么多的学问。
叶诗兰的神情复杂,虽然她很讨厌方笑语,可也不得不承认,方笑语懂得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她自愧不如。
“如果尸首只是一只猫,凶手带着它离开倒并非不可能。”叶西辞点头。
“可是,在这到处都是人的王府里。要带着一只猫的尸首还有凶器离开,依旧十分显眼。所以还有一种可能,凶器和猫的尸首很可能还在李素青的院子里。或许就藏在某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方笑语推测道。
“那如果彻查李素青的院子,可能还会找到更多的线索。”叶西辞道。
“问题是。李素青尖叫的时机。”此时方笑语又提出了一个疑点。
“尖叫的时机……”叶西辞开始思考起来。而后突然恍然大悟,道:“李素青在遇刺之后,凶徒竟然有时间在院中布置误导众人的障眼之法,就证明当时的李素青应当是昏迷了。凶手从容布置后离开,而后李素青可能中途醒来,因为疼痛又或是想要求救,所以才大叫……然后父王和叶西乾凑巧在附近,听到声音后就赶了过来……”叶西辞顿了顿。道:“真有如此凑巧吗……”
“你也察觉到其中的不对了是不是?先不说李素青醒来尖叫是因为疼痛还是想要求救,问题在于。她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而她出事的地点又是在她的屋子之中。她的卧房与院门隔着多远的距离?她要发出多大的声音才能让离着她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的安王和叶西乾听到?”方笑语不动声色的往叶诗兰所在的小树后看了一眼,可那时候叶诗兰正背对着树,所以没有看到方笑语眼中的奇怪神色。
叶西辞接话道:“李素青当时应该是万分虚弱才对,就算是要叫,也断不可能有力气叫的如此大声……”说着,叶西辞突然想到:“莫非……凶徒是女人?亦或是,凶徒还有另一个帮凶?”
“都有可能。”方笑语也不敢肯定究竟是哪一种。而后继续说道:“再者就是父王和叶西乾出现的时机也十分有趣。李素青的院子并非是什么必经之路,以她如今正在跟父王闹别扭来看,父王主动去找她可不怎么可能。毕竟如今有了苏红绸,府中再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父王这个人又死要面子,一次一次被李素青下了脸,人都还在气头上,但凡苏红绸温柔体贴一些,将父王栓的死死的,以父王的性子,要主动与李素青服软的可能性很小。那他为何会如此凑巧的出现在李素青院子不远的地方?又如此凑巧的听到了李素青的惨叫?”
“人尖叫时的声音若高一些,危急之下是很难分辨的。当时尖叫的人是否是李素青,恐怕其中还有蹊跷。”叶西辞道。
“综合以上的推断,可以总结的几点就是,凶徒很可能有两人甚至三人,李素青的第一次轻伤乃是一人所为,重伤的刀伤乃是另一凶徒所为。而李素青与凶徒应该相识,或许还很熟悉,所以她几乎没有反抗便被刺伤。凶徒伤人后还从容的布置了现场,应该是有恃无恐。凶徒武功不高,可既如此,他又为何能瞒过王府的护卫从容离去?而父王和叶西乾出现的时机也值得推敲。种种疑点看来,能得出一些结论。”方笑语一顿。
“凶手可能就是王府中人。”叶西辞接道。
方笑语点头,道:“若不是王府内的人,想要做到这几点不太容易。而且,你难道没有发觉,这府中有一个人恰巧能与这些疑点一一对应起来吗?”
叶西辞瞬间就能明白方笑语口中那人是谁,于是叹道:“贼喊捉贼?可他当真如此丧心病狂,下得了手?”
方笑语一笑,笑容中有几许讽刺,道:“人性是最难以捉摸的东西,人心也是世上最为可怕的东西。有时候为了利益。什么都是可以被牺牲的。他能利用他的亲妹妹来谋害你我,又焉知他做不到如今这般心狠手辣?”
方笑语突然冷笑道:“你总该还记得我将军府里那个周子风?”
“记得,梅素惜和那个商人生的儿子?”叶西辞点头。
方笑语讽笑道:“梅素惜的根底我着人彻查过。那个商人的死很是蹊跷。很可能就是被梅素惜杀死的。尽管那个商人待她再是不好,尽管她恨的恨不得他死,可最终依然没有忍心丢下她的孩子,带着周子风一同嫁进了将军府,我爹为了报丞相的大恩,起初也一直尽量将之视如己出。可你知道,无论我爹对他再好。他的出身始终摆在那里,平日府里的人不说,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总有不卖他面子的人在。为了能够成为方家的大少爷,为了名字能够被写进方家族谱,哪怕只是我一个草草的承诺,他就亲手毒死了自己的亲娘。”
叶诗兰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她一直以为一个人就算再坏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手。
周子风这个人她知道。平日里她也不怎么待见那个人。虽然她自己只是个庶女。可毕竟还是父王的亲生女儿,哪像是周子风,不过是梅素惜和一个商人生的孽种。若非是梅丞相对方剑璋有恩,他或许连进将军府大门的机会都没有,却偏还拿着架子,真以为是将军府的少爷,出门在外的还讲足了派头。他怕是不知道,外头其实人人都看不起他。若不是碍于方剑璋的面子,只怕要当面讥讽了。
前些日子听闻他被方剑璋过继。成了真正的方家少爷,他还以为是方剑璋碍于丞相府的面子,又因为梅素惜死了,所以才勉强给了他个身份,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叶诗兰的心很乱。
若无前车之鉴,或许她还能尽量去找借口。可是一旦有了一个例子,有些事似乎就变成了理所当然可能发生的事一般,让她瞬间失去了自我欺骗的动力。
叶诗兰正心乱如麻,各种胡思乱想充斥心头,而此时孙观突然出现,对着方笑语和叶西辞行了一礼道:“世子,世子妃,沈大夫到了。”
方笑语点点头,道:“带沈大夫去看看李侧妃,看是否还能救治。无论能与否,事后都让沈大夫去清凉院见我。”
“是,奴才这就去。”孙观原本低着头,眼珠子提溜乱转。之前在正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