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白马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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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白马指天下-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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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已经确认过了?”
  
  “试过了,夏轻尘与我怀疑的那名伶人皆是无命之人。”惊鸿仙子诡异地笑道“需要我将他们一并除去吗?”
  
  “嗯?”赫炎苍弘的眼神严厉起来。
  
  “啧啧,你还是舍不得啊,哈……可是一旦妖狐吸取灵气幻化得道,成形现世,西苗地界将有灭族之灾。你真有把握扭转预言,逆天挽世吗?”
  
  “谁说我舍不得!”赫炎苍弘轻斥一声,起身离开。
  
  惊鸿仙子坐在原地,自怀中摸出一绺头发,爱抚宠物一般地摸了摸:
  
  “哈哈,幸好我当初还留着一些……虽然他不舍得,可是我舍得呀。为了确保西苗地界的安全,只有牺牲你了,哈哈哈……”
  
  ※※※※※※※※※※※※※※※※※※
  
  入秋的雍津城,已经开始凉了下来。夏轻尘自从那天在梦境中被白狐狸欺负了一次之后,多年未犯的喘症状又发作了起来。出任监国以后,他便建议将议事的地点由熏风殿搬了出来,重新安排在过去的朝阳殿上。
  
  每日早朝之时,皌连荣珍的龙位下。夏轻尘便坐在龙座前方的最上一级的台阶之下,临时摆上的书案之前,俯瞰着脚下聚集一堂的官员,代主理政。他甚至已经在年轻的官员中,看中了几位堪当议员重任的人选。一步一步,改变这个朝廷的格局,为君主立宪的制度做准备。他终于登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皌连荣珍尊他为师——“国师”,指导整个国家前路的师者,思想与行为的教官——这种大权独揽的感觉,非常称心如意,让人爱不释手。
  
  然而他知道,这种感觉不能迷恋太久,因为他与皌连景袤的三个月之约,日渐将近了。
  
  “哼!靖安王府的废柴!吃了败仗、染上了瘟疫,还想从中州借道而回。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咳……”夏轻尘在书房里,和冀南音等一干自己带出来的学生一同看着中州送来的战报“我接手了10年的兵马,供养了10年,要是这回真的参战了,岂不是未战先死在瘟疫之中!给我告诉段兴诚,守好边境各县的城门,不得让百姓与参战人马接触。谁敢放行,满门抄斩!咳……”
  
  “国师” 冀南音在一旁提醒道“段大人还有文书,说是萧元帅命令州府派遣郎中,拨放药材作为军用。”
  
  “战备仓库有多少就给他多少。人,不派。”
  
  “是。”
  
  “大人,是不是想等他们都坚持不住了,再施以援手。”
  
  “咳……”夏轻尘看了他一眼笑道“南音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好学生。我此时参战,拖了后腿不说,厢军还有可能白白折损在瘟疫之中。我倒要看看他们这群心怀鬼胎的诸侯挺不住来,再来当这个救世主。咳咳……南音,我是不是太狠了,置这么南征军将士的性命于不顾。”
  
  冀南音抿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要是放他们从中州大地上经过,瘟疫就会在中州蔓延开来。城里的百姓,没有自己就医治病能力。一次瘟疫,可能会让我苦心经营了10年的土地,回到之前千疮百孔的状态。”
  
  “原来这才是老师的心意,学生明白了。”
  
  “这次瘟疫由巫蛊之术引起,朝中对此有所钻研的,是甄颖甄大人,他人就在前线,我派不出比他更有用的人选。”
  
  “可是如果有熟知医术的郎中前往,那么等甄大人寻得医治之法,便可以立即动手医治,尽快抑制住灾疫的蔓延啊。”
  
  “咳咳……”夏轻尘摇着头“南音,你的经历不足,你没有亲眼见过瘟疫的惨状。那是成千上万的人一夜之间的死亡,那是几双手、几十双手也挽不回的速度。每天焚烧尸体扬起的骨灰飘在房檐下,就像流沙一样厚。因为你喝一口水,吸一口气,都有可能染上疫病。你只有靠自己的运气与体质,去抵抗这种致命的病。那是一种无形的武器,再强的军队,也抵御不了这种破坏。南征军也许是守不住了……”
  
  “国师,难道真要坐视落魂口失守?落魂口是唯一的要塞,失去它,皇朝再无屏障。”
  
  “有……”夏轻尘喃喃地说“皇朝还有中州,中州还有我……命令段兴成,让川、晴两县的百姓后迁避战,只留厢军守城,以防万一。”
  
  “是。”冀南音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国师,那明日的东南之行?”
  
  “照旧。”纤细的手指敲在战报的墨迹上,随着咳嗽声一颤一颤“走私火器,散播瘟疫……惊鸿仙子,我非要你死不可!”
  
  ※※※※※※※※※※※※※※※※※※
  
  写到这里,我终于让《素衣》的剧情和《月之舞》的交集部分对上了。当初写《月之舞》的时候,素衣还只有一个主角的雏形,写完就接着写了这个故事。我现在是一边写一边埋怨自己不该把剧情架构搞得这样大,不过好在是对上了。下一章就是夏轻尘到永州去的剧情了,不过为了不让两部书剧情重复,我会写《月之舞》里没有出现的一幕,所以没看过《月》的同学也不用担心,不会看着云里雾里。至于看过的你也不会看到相同的情节。
  




第八十六章

  
  皇朝东南,自京城一路延伸的官道上。华丽的仪仗打开五色云罗伞,簇拥着白银风铃的四乘马车,在黄金铠甲的神策军簇拥下,浩浩荡荡地逼近东南一带最繁华的城市——永州境内的永州城。这个号称天下第二繁荣的城市,靠着永河的便利与湿润温和的气候,聚集了无数贪图享乐的士族与商贾。如果说夏轻尘一手经营的初夏城是教育与学术的大都会,那么此地,便是民间艺术与文化最为发达之所。听说,这里有天下最华丽的乐坊与酒楼,每天都上演着新戏码与新歌曲;听说,这里有全天下最豪华的水上集市,两层高的画舫行驶在烟波江面上,每日弹唱着吟游诗人所作的新曲;听说,这里出了一个艳冠天下的名伶,他演了一出广为流传的新戏,那旋律,共鸣了夏轻尘封埋在另一个时空的记忆。他一定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他是否认得自己过去的亲人,那个已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现在又是什么模样,那些与自己有着血缘的亲人,是否还健康地活着……
  
  夏轻尘肩上裹着雪雕披风,在阵阵咳嗽中,视线摇摆地看着远方彩锦飘扬的十里长亭。忽然想起不知是谁说过“到不了的是远方,回不去的是故乡”那句话。他的故乡,果然永远也回不去了。这位疑似来自故乡的名伶,是否拥有比自己更充实的才学,他会成为自己的敌人或是盟友吗?听说,阮洵一度流连在他的身旁,那个酷似赫炎苍弘的少年是否还跟在他的身边?听说,这里是永河走私的源头……
  
  “咳咳……咳咳……”万种纷乱的情绪涌上心头,夏轻尘胸口窒闷地用力咳了半天,然后便听见随行的卫队长在车外恭敬地说:
  
  “大人,长亭之外有州府的迎接队伍。”
  
  “嗯……咳……”
  
  夏轻尘喘过气来地应了一声,斜靠在软枕上,看着窗外凋零的枝头。秋季回暖的时间过去,皌连皇朝的大地开始整个凉了下来。自己曾经隐居东南数年,却没有想过要来辞游览,如今好不容易来一回,却没有心情游览这天下第二大城。
  
  “下官永州州牧陈少穹,恭迎国师。”金丝纱帘外,百余人正服行礼。
  
  夏轻尘眯起眼,手指把玩着腰坠上的熏香小球,冷冷看着车外模糊的人影,似傲慢又似虚弱地缓缓说道:
  
  “拿下——”
  
  “是!”
  
  金甲侍卫拥上,押下猝不及防的前排官员。
  
  “这……这是为何?下官身犯何事,国师为何要擒拿下官!”陈少穹错愕地看着马车。
  
  “进城。”不理会他的呼喊,夏轻尘轻声下令。仪仗冲破混乱的队伍,长驱直入。
  
  永州城上,守城侍卫眼见浩浩荡荡的队伍押着本城守官前来。错愕之间,随行侍卫长已宣完手令:自即日起,永州大小事务,由夏轻尘一手接管。
  
  马车进了永州城,满城百姓回避。夏轻尘不往衙门落脚,首先去了陈少穹府邸,不问缘由,开口便下令查抄。不出半日,便在陈府家中暗室,抄出与先前案件一模一样的西苗白银大量。夏轻尘一怒之下,命人盘查厢军军备库,果然日前拨放给各州府的火器缺少了很大一批数目。
  
  就这样,他直接在州府衙门升了公堂,将那陈少穹过堂问罪。
  
  “国师明鉴,下官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陈少穹自知没了退路,跪在公堂上大呼哀求 “昔日逆贼陈天亮被满门抄斩之后,永州一直处于无主的状态。下官听厢军将领说,朝廷新置的火器,难用又无杀伤力,于是……于是……就擅自将它们重金卖了,是下官无知,下官无知……”
  
  “本官没功夫听你废话。说,你上头有谁,下头又有谁?”夏轻尘靠在太师椅上嗅着手中的香瓶“不说实话,本官就连你老母一同砍了。”
  
  “国师……”陈少穹顿时吓得瘫软在地“国师饶命,国师饶命,我说,我全说……数个月前,听说朝廷统计的案犯惊……惊鸿仙子到了永州,下官闻讯,立即带着差役前去捉拿,结果……结果被她的美色所惑,鬼迷了心窍。财色当前……”
  
  “又是惊鸿仙子!”
  
  “下官糊涂,下官该死……只求国师,绕我老母与亲儿一命……”陈少穹磕头如捣蒜,一口气将上上下下、所有涉案官员的名单招了出来。夏轻尘再用刑讯,确定他确实没有保留,便下令将他收监,秋后处斩;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他涉案官员,一一缉拿到案,问罪问斩,所有案犯家小,全部发配充军。
  
  正当夏轻尘绷紧了神经,忙于将永州行政与兵权收归朝廷管辖的时候。州府衙门也来了一位他等待许久的人。
  
  “啧啧啧,这么急躁忙碌,真是有损你优雅淡然的好形象。”
  
  一个微凉的下午,阮洵眯着眼出现在他下榻的院子里。
  
  “洵!”夏轻尘丢下笔迎了出来,欣喜地搂住他一抱“真是你……”
  
  “哎呀呀,你何时变得这样热情”阮洵轻抚着他的背“要不是我最近移情别恋,你这样是会引我误会的哟。”
  
  “你过得还好吗?我听说你最近在乐坊里做事,怎会……”
  
  “哟,看不起我了?”阮洵轻轻一笑。
  
  “我是担心你没钱花。”
  
  “放心吧,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佳人……”
  
  “听说,你为了一个孩子跟人争得头破血流?”夏轻尘招呼他坐下喝茶“别费那个劲了,回来帮我,我明天就把他送到你房里。”
  
  “啧啧啧”阮洵啧着嘴“几年不见,你的口气又大了不少啊。当真是一手遮天,无所不能的国师了。我煞费苦心得不到的人,你轻轻勾一勾指头,就能让他服软。”
  
  “回来帮我,你也可以想要谁就要谁。”
  
  “只可惜啊……”阮洵将亲手泡的茶倒进他面前的盏中“我这回是认真的。”
  
  “哦?”夏轻尘眼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这么说,你是把赫炎苍弘的弟弟给负了?”
  
  “夏轻尘……”阮洵看着他,一色狐狸样地笑了开来“咱们只差一点点,你绕了半天圈子,想问的就是这句吧。”
  
  “把他交给我。”
  
  “这不可能。”
  
  “洵……”夏轻尘品了一口茶,笑容沉了下来“你的茶艺退步了。”
  
  “我现在是江湖粗人,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是生疏了,可人在江湖,道义不能忘。我不像你,负了他的情,还能坦然反目成敌。”
  
  “阮洵,要我教你微不足道的小义与家国大义的区别吗?西南边境正在打仗,我们的将士感染了瘟疫,每日数以千计的死亡。你手握着足以威胁敌人的关键,却因为自己良心上微不足道的过意不去而不闻不顾。你可还记得当年落魂口的惨烈,没有他们在前线守着,爱情、财富、甚至这满城的花天酒地,全都要化为灰烬,你却来跟我讲什么情仇道义!阮洵,你永远也赶不上我,因为我知道,爱情与道义都不过是太平盛世之下的点缀品。失去了性命,就失去了爱情。”茶盏落地,碎落一地的同时,埋伏在院子四周的弓箭手突然现身。上百支弓箭对准了阮洵。
  
  “轻尘,你又何必逼我。他先前确实跟我在一起,但在你来永州之时,我已经把他送走了。”
  
  夏轻尘脊背一僵,一针一剑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哈……你的江湖朋友来头不小,还都是跟我沾亲带故的人”夏轻尘垂下眼,用指尖轻轻触摸着利刃,却被剑上传来的威胁一震,划破了指尖“神针一脉的掌门杨思修,还有月氏霜华的后人,你们杀了我,会惹动自己亲友的杀机。”
  
  “我知道你有‘敛波’,它和我手中的‘含滟’是一对。但现在剑是我的,我是我,与皌连氏无关。别以为我畏惧你的权势。”背后用剑之人沉声说道。
  
  “大哥、思修,不可伤他……”阮洵在一旁制止道。
  
  “还是阮洵聪明”夏轻尘笑了笑“杀了我,你们最在乎人,同样活不了。”
  
  “你把他怎么了?”房顶之上,一个冷漠的男人身怀古琴,高高鄙视他的双眼。修长的指,轻轻勾起银色的丝线,仿佛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一曲绝弦换君命,柳先生激动了。你们兄弟朋友齐聚此地,留下若言公子一人在乐坊,我担心他寂寞,特地请他过来聚聚。”
  
  “轻尘,他对我的含义,就像你对先帝的含义。你动他,我会不惜与你拼命。”
  
  “嗯……”夏轻尘沉吟着,轻轻推开脖子两侧的威胁,脑中飞速盘算起来,很快,他眼光灵动地看着颇为紧张的阮洵“洵,咱们重新再做一次交易吧。”
  
  “说吧。”
  
  “替我杀掉惊鸿仙子。”夏轻尘一挥手,四周弓箭手齐齐撤下“我便不再追问赫炎苍弘胞弟的下落。”
  
  “这算什么交易,让我们为你卖命,你却没有付出相应的代价。”杨思修在一旁摇着扇子。
  
  “与一个掌控天下的人谈公平,我该说你太精明,还是太愚蠢。”夏轻尘不以为然地看着阮洵“洵,你现在明白了吗?失去了地位,你就失去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好,我答应你。”
  
  “三弟!”
  
  “谢谢……”夏轻尘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抱住了他,偷偷在他耳边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回去吧,你的小情人在乐坊里安然等着你回去呢。”
  
  “什么……”阮洵有些愠怒地看着他,随即猛叹一声“可恶,又让你骗了。说吧,惊鸿仙子那个贱人在哪里?”
  
  “你——你真是会给我找麻烦!”阮洵半是恼火地推开他“我可告诉你,我答应你并不是完全帮你,也是帮我的至爱出一口恶气。”
  
  “抱歉,除了你,我想不到还能谁能完成这件事……”
  
  “知道吗?你和我爱的人很像:不顾一切地加固身边壁垒和脚下的地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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