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白马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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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白马指天下-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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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皌连景袤看着面前修长的字迹叹了口气“亚相可还记得,当日重居正的所供亲眼目睹军粮的去向。”
  “是……西苗地界?”
  “嗯,朕仔细回想。西苗地界与皇朝素不来往。自先祖起,为防外族兵祸,便一直限制两地货物来往。一切食粮、铁器皆不准带过边境;皇朝治下的艺师、工匠、农夫也不准私通外族。尽管如此,西苗依旧倚仗取之不尽的白银,暗中获取他们想要的一切物品。但让朕觉得可疑之处是,他们为何不直接购买商贾粱行中的存粮。就算中州粮价飞涨,从其他地方收购运送,也比私下买卖军粮所担的风险要小,不是吗?”
  “主上的意思是……他们另有图谋,意在破坏我朝军备?”
  “亚相认为呢?”
  “倘若果真如此,中州边防危诶。”司马正秀变色道“我朝对西苗知之甚少,一旦地界有变,不知对手深浅,后果难以设想。两地之间的屏障,只有一道天然的落魂口。一旦落魂口被破,皇朝西南将是一马平川。”
  皌连景袤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落魂口一处地形如何?”
  “浑然天成的山崖断口,河道极为狭窄,水流湍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拟一道旨,云河沿岸的战备粮仓,以最快的速度补满。西南边境,全军进入严防戒备。”
  “臣遵旨。”
  “司马”皌连景袤有些忧愁地看着面前熟悉的字迹“你说,朕该不该给轻尘下一道旨,让他暂时禁足府中。”
  “主上,这……”
  “朕担心一旦开战,轻尘会禁不住立功心切,亲自领兵上阵。这算是朕的私心吧,朕不想让他遇到危险。”
  “主上所言甚是。臣以为,中州侯过于年轻,狩猎与演武将兵的经验不足,身边又缺乏得力的辅佐之人;贸然出阵不但会使自己陷入危险,也可能使兵将折损。况且历来边疆异变,皆由朝廷派钦兵平定,诸侯确实无亲自披褂的必要。”
  “你说得对。轻尘的身边缺少可以辅佐的良师益友。沈明玉虽有才能,却过于逡巡规制;监御史程铿虽然正派,却未免有勇无谋。中州众官又多是武举出身的士人,确实无一人够格做轻尘的参谋。他本该留在京城再修习一段时日的政务,还要再修习治军与兵战之法,才适合去做他的中州封主。现在可好,朕都没好好教他治世之道,他就让流言蜚语给气跑了。”(= =|||教他……你还真好意思说。)
  “主上”提及主上的儿女私情,司马正秀有些尴尬“中州侯近日的政举在朝野上下风评价甚好,何不趁此机会,下旨将中州侯召回京城?”
  “眼下还不是时候”皌连景袤摇摇头,看着面前的一堆奏章微笑着,仿佛自己置身字里行间“他才刚去不久,修习政事正在兴头上。述职表功的奏章,两三天就能送到一本。朕还没见过,像他这么勤快的诸侯。入主一个多月,又是罢官又是剿匪的,每一本都看的朕心惊肉跳。如此良臣,真要禁足,朕倒觉得自己真成了昏君了。这样好了,朕提醒他明年纳贡的数目,这样他就会把心思放在治理封地之上了。”
  “主上圣明。”
  “唉……轻尘身边缺少辅佐之人,而朕的身边,缺少夏轻尘啊……”皌连景袤有些忧郁地看了看熏风殿外的景物。此时一名太监轻轻走上殿来,被四宝挡在了纱帘外。
  “什么事儿?”皌连景袤抬眼看了看他。
  “奴婢叩见主上”那太监连忙行礼“启禀主上,皇后娘娘今日一早动了胎气,这会儿说什么也吃不下药,一心只想见主上。”
  “动了胎气?”皌连景袤无奈地笑笑“皇后的胎气,是三日一小动,五日一大动,朕的龙子这么动来动去,都快给她折腾死了。让太医去看看吧。”
  “回主上,皇后娘娘今日确实动了胎气。是因为淑妃娘娘指使宫中婢女偷走了皇后的凤钗,让娘娘给搜了出来。娘娘一动怒,就伤了胎气。”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皌连景袤不耐烦地一摆手“淑妃又不缺首饰,用得着去偷皇后的东西么?去去去,赏皇后十根簪子,别再为这点小事跑来熏风殿搬弄是非。”
  “奴婢遵旨。”那太监碰了钉子,赶忙告退。
  “司马,明日早朝之后,你与萧翰同来熏风殿,共议增派落魂口内外驻军一事。”
  “主上,军国大事,何以不诏太尉共商?”
  “此回查抄夏云侯,陈太尉反声最大,朕怀疑他有意欲隐瞒之事。”
  “主上”司马正秀微微一惊“太尉乃朝中元老,此事非同小可。若太尉与此事有关,势必成为朝野动荡。”
  “但皇后生产在即,朕眼下无法将陈天亮调离京城。”皌连景袤愁眉深锁起来“你该知道,陈天亮才能平庸,是太后一手栽培他,并且不顾朕年幼,选诏他的女儿进宫。眼下此事若处理失当,就成了养虎为患。”
  “主上之意,是先稳定大局?”
  “不错。此番用兵,朕正好让他将手下精锐派离身边。暂时削其实力,待中州稳定,再彻查此事。”皌连景袤无奈地叹气“历来皇储之争,牵一发而动荡朝野。朕实在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萧墙再乱。司马,你相信吗?朕甚至希望,皇后腹中所怀,是位公主。”
  司马正秀吃了一惊:“臣,明白了。但万般皆是天意,还请主上放宽心。”
  “嗯,你下去吧。中州物资补给务必充足,轻尘初涉仕途,朕不想让他太辛苦。”
  “臣遵旨,臣告退。”
  ***************************
  中州官道上,阮洵带着二十几人的精骑,急急朝南奔驰。
  “少将,中州之大,我们要去哪里寻找侯爷?”紧随他身边的副官问道。
  “日前侯爷说过要去视察河堤,我们沿云河而下,也许能寻到他的踪迹。”
  “是。”
  “夏轻尘,让我找到,我定饶不了你……”阮洵依旧笑着骑在马上,心里狠狠地说。
  ***********************
  中州西南,云河沿岸各郡县,涝灾与饥荒过后的重建,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先前逃往靐县的灾民,陆续返回原本的属地,重建家园。这时,建造房屋的工匠,来往南北的商贾,看准了这个赚钱的时机,从各地云集到西南。一时间,偏远的西南边境,前所未有地繁荣起来。随着来往人数的增加,另外一些行业也跟着繁荣起来——客栈、娼妓与赌场。
  “每过一个地方就是一番不同的景象,照这个速度进行下去,这个夏末,种子就可以下地了。”夏轻尘跟张之敏骑着马走在一片葱翠的田野里。一路骑马,他们白色的衣衫上沾满了尘土。虽然风尘仆仆,但却是神采飞扬的。脸上自信优雅的笑容,在盛夏明媚的阳光中,仿佛能透过有些尘土的皮肤,从灵魂中发出光来。
  “在东南的时候你不是上奏,说今年休耕一季吗?”张之敏骑着自己的马。自从上次被摔之后,“妖狐”便不再肯驮他。他仍旧活蹦乱跳,坐在马背上也不安分地东张西望。
  “那是冬季。中州粮存不多,单靠赈粮救济终究不是办法。我准备下令,赈粮只放三个月,从现在开始一直到立冬,所有返回属地的农民必须全面整顿自己的土地,然后到官府领取粮种,尽快播种,以备越冬之需。”
  “已过了春种下地的时间,现在播种恐怕难在冬季到来前有所收成。”
  “所以要种快长快熟的作物啊。”夏轻尘看着他笑笑。
  “有什么东西可以在几个月内熟成?”
  “诶,这个好东西就是专门为解决灾荒而生的呀。在我家乡的历史上,每次大地遭逢饥荒,朝廷便会下令大量种植这种东西。它虽然很丑,可是很好吃。而且,低投入高产量,耕种简易,采收方便,绝对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解决中州的吃饭问题。”
  “说这么多,我都糊涂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张之敏不解地晃着脑袋。
  “就是——番薯啊。”
  “番薯”张之敏一愣,随即捂着鼻子大叫起来“我的爹啊,这种吃了会放臭屁的东西,你竟然要大量种植!”
  “那是好东西呀,又甜又软,营养丰富。最重要的是——它有饱足感。”
  “我反对,我否决,我无法忍受整个中州放臭屁!你怎么会吃过这种东西?你吃了这种东西还怎么跟主上在一起……” 张之敏崩溃地捂着脸。
  “敏之,我是说正经的”夏轻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种植一季番薯之后,土地便会恢复松软。待收成之后,彻底焚烧地里的枯叶和杂草,让草木灰掺进土中成为肥料,休耕一冬。而这个冬天,云河的水量最少,正是补修堤防最佳时机。将农闲的庶民征召来修堤,一来可以加快进度,二来可以防止流民四蹿,稳定大局。”
  “我不同意。轻尘怎么可以放臭屁!噢……我不准我不准啦……”
  “哈哈,说到番薯突然很想吃炒番薯叶了”夏轻尘轻轻一夹马肚子“走,我们去前面的镇子看看有没有卖的!”
  “站住啊”张之敏抽着马鞭紧追而上“谁准你吃了。不准去,不准去呀——”
  ***********************
  洪水过后正在复建的无名小镇,张之敏带着夏轻尘迈进客栈的门槛。随行侍卫拥着夏轻尘坐到了里的木桌边上,张之敏三下两下蹿到了柜台上:
  “掌柜,有上房吗?”
  那掌柜看了他身后一眼,又神秘兮兮地看着他,小声说道:“有啊……”
  “有就有,鬼鬼祟祟做什么?”
  “你要多少间嘛?”掌柜依然鬼鬼祟祟“两间的一两一天,一间的五两一夜。”
  “啊?”张之敏眨眨眼睛“我没听错吧?怎么两间比一间还便宜?”
  “嘿嘿嘿……”掌柜低低地笑着“跟你一起进来的那个俊俏公子,身边带着很多保镖对不对?”
  “那又怎样?”张之敏愈发地一头雾水。
  “五两的房间只有一张床,附送美酒一瓶。”掌柜鬼鬼地笑道“一口下肚,包那两桌人不省人事。你就可以不用顾忌保镖,和小美人共度春宵一夜。你要是再加一两,本店再送上淫贼两名,让你表演英雄救美,房里赠送夜合花熏香一炉,上好猪油香脂一盒。”
  “哇哈……你是开客栈的,还是拉皮条的?”
  “都是啦。”掌柜轻车熟路地介绍“最近来往的商客多了,盗贼也跟着多起来。过路的英雄救下美人,就有这种需要,我们只是帮客人达成愿望。怎么样?要试试吗?”
  张之敏身子一晃,险些栽个跟头:
  “我是真想试试,但……这回你恐怕问错对象了。”
  “怎么说?”
  “确实有强盗拦路抢劫,不过——被救那个人是我。”
  “啊??”
  “别以为他看起来好欺负。你的迷药只怕还没端上桌子,手就已经被他跺下来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你如果你不好这口,我也可以为你引荐美女”掌柜说着捧出一堆画轴“来,看看,喜欢哪一个,我晚上替你叫来。”
  “两间上房——其他不要。”张之敏瞪着大眼,就差点没爬上柜台使劲踹他两脚。
  “是,是……饭食马上送来……”
  张之敏嗤了一声,返回座位。
  “敏之,怎么这么半天?没房间吗?要是房间紧张,我们两人挤一间也可以。”
  “不用”张之敏像被电打了一样,猛地在椅子上弹了一下“两间,刚刚好剩两间上房,我们正好一人带五个侍卫住。”
  “那就好……”夏轻尘没说什么,从侍卫手中接过开水,静静喝着,等饭食上来。
  *************************
  入夜,上房的榻下,躺着五名已然睡熟的侍卫。张之敏辗转难眠地睁着双眼,看着头顶的纱帐。隔壁、隔壁的隔壁、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隐隐约约传来男女欢爱的暧昧呻吟。
  “啊……啊……”
  “呵呵,小宝贝儿,你可真骚……”
  “咿——”张之敏咬牙切齿地将自己包进被子里“我为什么要做君子啊!我脑子犯蠢了才会学萧允假正经——”
  “不行”他蹭地一声坐起来“我要去找几个姑娘泻泻火。”
  说着,他看一眼满地熟睡的侍卫,轻手轻脚地走下榻去。正当他提着鞋,偷偷摸摸地经过夏轻尘门前的走廊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原本面贴门板的他正面对上夏轻尘睁大的双眼,两人皆吓了一跳地捂住了嘴。
  “你贴在我门上干什么”夏轻尘拍着扑通直跳的胸口,走出来将门关上。
  “你半夜三更跑出来干什么?”张之敏心虚地东张西望。
  “太吵了我睡不着,所以想下楼走走。”
  “我……我也是。”
  “你醒了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去赌钱逛妓院。”夏轻尘一把拉起他下了楼。
  “什么?”张之敏脑中轰然一响,整个人愣了过去,就这样呆呆地被他牵着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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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灯繁华的大街上,夏轻尘使劲扇着手中的扇子,身上香汗淋漓。
  “唉,手气真背,今天带的钱全输了,这回也没钱逛妓院找姑娘了。”夏轻尘一边扇着,一边掏出手帕擦汗。
  “那个庄家,肯定使诈,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刚才就拆穿他了。”张之敏忿忿不平地说道。
  “急什么,明天让县官封了他,抓几个典型出来,以儆效尤。”
  “啊?不会吧?侯爷输不起就要封人家的场子?”
  “没错。谁叫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我的地盘上开赌场。中州刚刚易主,百业待兴,不及时严整风纪,将来这些投机取巧的人成了地方一霸,官府也拿他们没辙。还有妓院,我要看看是不是有人趁着百姓生计困难买卖妇女。明日就将文书送到县衙,再抄送一份交给沈明玉。今年中州境内,趁着饥荒作奸犯科者,一律严惩。”
  “原来”张之敏羞愧地捂住发红的脸“你叫我去妓院就是为了这个……”
  “唉……这回没钱了,怎么进妓院呢?”夏轻尘摇着扇子,沉思地看着街对面的妓院。
  “要回去拿吗?”
  “不想回,回去一定会将侍卫们吵醒。一路上,他们已经轮番值夜好几天了,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吧。”
  “那……”
  两人正发愁之际,就见一辆精致小巧的马车停在了妓院门口。浓妆艳抹的迎客女子拥了上去。只见车帘掀起来,从里面左右摇晃,滚动出一个肥硕矮小的男人来。
  “哟——这是哪里来的老爷啊,真是一脸的富贵福气相啊——”
  “这位老爷里边请,我们这儿一准儿有您想找的乐子……”
  “老爷,快进来吧……”
  “敏之”夏轻尘张开扇子横在额头前,作远瞻眺望状“我好像看见熟人了……”
  “不是好像,我也看见了”张之敏趴到他的脑袋上“是真正的熟人。”
  两人回过头来对视一秒:
  “请客的来了!”
  入夜的飘香院,一片淫词艳曲、酒光艳色。二楼的包厢之中,楚大善人搂着素衣淡妆小茉莉上下其手。
  “楚老爷,来——”小茉莉举起一杯酒喂到他嘴边。
  “唔……呵呵……”楚大善人的一张胖脸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睛“我说小茉莉呀,你们这新开张的飘香楼也太寒酸了点儿。妈妈她怎么也不给你整件花衣裳穿呀。明日我上让人从清州城给你捎两条我那儿的裙子,包你穿得漂漂亮亮,跟朵花儿似的。”
  “哎哟,楚大善人。奴家可得好好谢谢你了——”小茉莉挨着他那肥硕的身子蹭了起来“但是奴家今天可不是穿不起好裙子。楚大善人只怕还不知道吧,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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