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白马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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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白马指天下-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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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属下已经问得战况”随身侍卫靠上前来“守军粮草被西苗细作焚毁,兵力折损不大。叛徒已全军溃散,剩下之人全逃到了那艘船上。”
  “双藐峰以南的驻军营地可是受到了攻击?”
  “回侯爷,金沙滩外确实有西苗兵马犯境,此刻尚在坚守中。”
  “他们这是想内外夹攻,一举取缔驻军营地呀。”
  “刘大人请侯爷不必担心,落魂口自有应对之法,绝不让细作与叛军过境。”
  夏轻尘退到营地河畔的高处,只见灯火映红的江面上,阿得乘坐的单帆船已顺着河道,渐渐逼近双藐峰下的落魂口。两岸箭如雨,船上不停有人倒下。然而帆船顺风顺水,纵使无人摇桨,依然船速不减。
  “来人,射下船帆!”夏轻尘手一指,身旁侍卫立即拿搭箭上弦,瞄准桅杆上的缆绳,用力一勾,船帆随即降下。
  “嗯?”船上阿得只听头顶“笃”地一声,抬头一看,帆布已经沉重落了下来。他当即向甲板上一踏,一把抓住挂帆的横杆,踩着桅杆攀了上去,重新将船帆绑上。
  “射死那个人——”刘清河在落魂口下指挥着。
  “啊……”暗夜的火光中,夏轻尘眼前一闪似曾相识的身影,未及辨认,那身影便在漫天的箭雨中快速跌了下去“留活口,让他们留活口啊——”
  “投石——”
  暗哑的木枢声响起,巨大石块抛向江面帆船,船体顿时摇晃起来,破损的缺口开始漏水。
  “再快些……”落魂口越来越接近,河面也越缩越窄,水流越发湍急,阿得静立在船上,从容地挡开射来的箭矢,心中催促着。
  “放下拦河栅——”刘清河一声令下,落魂口下的守军士兵,推动双藐峰下沉重的机关。沉闷的铁链声响起,山体顿时剧烈震动起来,发出撼人心神的声响。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双藐峰东峰山壁上,缓缓放下一道与河面同宽的巨大铁栅,如同一道从天而降的巨大坝堤,轰然一声落入江面,死死卡在另一侧山壁的凹槽里。一时间,激起漫天水花,疾行帆船顿时如触礁一般,重重撞在拦河栅凸出的尖刺上。
  “原来这就是拦河栅”阿得沉重地立在船头,看着峭壁两旁的地势与机关构造“哼,棘手的麻烦……”
  船体触礁,急流漫灌而入,开始迅速下沉。船上黄粱寨义军如困扰一地的老鼠,抱头乱窜,甚至有人跳入河中,被急流的喝水卷到拦河栅上撞死。
  “阿得,我们该怎么办!”
  “阿得,你快想想办法呀!”
  “慌什么——”阿得沉稳地说。手一指,只见东岸横着驶来驻军的官船,准备一举擒拿落水的义军。
  “那是来抓咱们的呀——”
  “那就抵死反抗,拖延时间,我会想法打开这道屏障。”话毕,阿得双脚猛地一踩,趁乱踏着双藐峰陡峭的山壁,上攀数丈,一手扣住岩壁近距离一探拦河栅构造。
  下方,驻军官船靠近触礁帆船。不等义军众人反扑,弓箭齐射,不论是否投降,一律格杀勿论。
  “刘将军,留活口,留活口啊——”夏轻尘气尽力竭地在马背上颠簸过来。
  “侯爷,此处危险,请侯爷暂退后方。”
  “别杀,别杀了。本侯要活口!”夏轻尘着急地拍着马鞍。
  “侯爷,南岸戍军急待支援,擒捉这些西苗内应费时费力。末将必修快速了结他们,方能重新升起拦河栅。”刘清河不由分说地回身大吼“剿灭余党,拖走残船!”
  “不可,不可啊……”夏轻尘看着扎在拦河栅上,半头没入水中的帆船,心急地欲下马乘船上前。无奈身体尚未恢复,一路颠簸又没扎腰带,一动之下,五脏六腑似错位了一般,当场痛叫一声,跌下马去。
  “侯爷,侯爷!”
  “快扶侯爷下去!”
  “哼,想速战速决吗?”阿得的身影隐秘在安装拦河栅的山壁缝隙之中。这拦河栅乃是劈山而建,原理虽与护城河上的吊桥相同,但构造坚固,重达千万钧,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方才将它安置进岩壁,要想升起,非一两队精壮士兵能够为之。但阿得此刻的目的,却是让它难再升起来。
  “嘿。”松手跳下,踩着水面的铁栅迅速奔至东面峰底,运足气劲,挥手一刀,砍向吊起铁栅的粗重锁链。只听铿然一声,火光迸射,链环竟是伤而不断,而他手中弯刀却已出现裂痕。
  “嗯,是玄铁。”阿得双足立稳,气沉丹田,左手单掌运出极冷寒气,扫气于铁链,顿时玄铁如极冷寒冰,月下耀雪;右手握刀急催至阳罡气,弯刀运化炽热烈焰,如贯日火虹,疾利击向寒冰“啊——”
  混然一刀,刃崩刀断。玄铁锁链之上赫然出现一道极薄极深的刀痕。
  “有人破坏拦河栅,弓箭手快射!”
  “阿得,暴露了。”火枭自船上一跃而起,挥舞血刺挡开阿得身后射来的羽箭。大手一把抓起他来,跳下拦河栅,借水遁去。
  “阿得!”火枭带着他狂游数十丈,猛然一下蹿出水面,将他放在地上盘坐。一掌拍向他身后,暗送真气助他运功。
  阿得深沉呼吸片刻,凝重的嘴角缓缓吐出一丝血来:
  “嗯……”
  “如何?”
  “无妨。”
  “同时催动双极真气,对功体损伤过大。近期内,你已不能再用冰火双生之招。”
  “嗯,我知道。”阿得站起来揩了揩嘴角“幸亏今日一试,否则仍不知这传说中的拦河栅竟是这样坚固。冰火相克之招尚且不能将玄铁完全砍断,落魂口不愧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铜墙铁壁。”
  “拦河栅仍在,对我们即将到来的进攻将是最大的不利。”
  “放心吧,它此刻的存在才是戍军营地最大的不利。”阿得看向南方远远可见的冲天战火“看来阿岩进行得十分顺利。火枭,走吧,去迎接我们久违的一战。”
  说着深提一口气,朝着金沙滩的方向快奔而去。火枭手提血刺,紧紧追上。
  ***********************
  落魂口下,弓箭手已将黄粱寨剩余人马清剿完毕,官船拖着帆船的残骸,慢慢靠岸。夏轻尘不顾属下的劝求,撑着疼痛的身子从营帐里冲了出来,面色惨白地看着从水中打捞上来的一具具尸体。
  “侯爷仁义,这些都是叛邦投敌的奸细,无需怜悯。侯爷贵体欠安,还请先回营中歇息。”刘清河在一旁劝道。
  “不用管我……”夏轻尘有些六神无主地说“西南边境受到攻击,你全力调度兵士支援。”
  “末将明白。请恕末将怠慢。”刘清河行礼过后,便回身指挥人马整队待发。
  夏轻尘挨个儿查看那些死尸,此刻让他恐惧的,不是那些死状恐怖的尸体,而是其中可能出现的熟悉面孔。刚才射下船帆的一晃眼,他似乎看见了阿得的影子。但他没看清,他不敢确定。
  “死人全在这儿了?”夏轻尘虚弱地问。
  “回侯爷,让拦河栅挂住的就这些,先前有些落水的,恐怕早已沉在河底或是让水冲走了。”
  “岸上的呢?”
  “回侯爷,也在这儿了。”
  “好……好了……”没有一个是阿得,果然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夏轻尘擦擦头上的冷汗,似是找回了几个魂魄来。
  此时支援人马已上了运兵船,整装待发。
  刘清河站在岸上,询问清理拦河栅回来的士兵:
  “拦河栅可有破损?”
  “启禀主将,没有。”
  “铁链可有被砍断?”
  “没有。”
  “好!”刘清河高呼一声“升起拦河栅!”
  一声令下,岸边二十名士兵摇动峰下转动的机关,缓缓拉动牵引拦河栅的铁链。随着一声声暗哑沉重的声响,拦河栅哗然从水中拔起,如吊桥一般,升向高处。
  那截被阿得砍伤的链环,极细的刀痕在拦河栅巨大的重量下,慢慢被拉宽。终于在拉至半空的时候,不堪重荷,崩溃断裂。只听清脆一声响,巨大的拦河栅缓缓停在了空中,随即以越来越快的速度,顷刻向下沉塌。
  “不好……”刘清河轻呼一声,只见拦河栅失了牵拉,河中部分受水力冲击,逐渐偏移了原来的轨道,整个向旁一歪。轰然一声,砸在了西边峰壁之上。顿时地撼山摇,碎落的岩石落入河中击起万丈水花。
  在场众人看着这一幕,全都震惊得目瞪口呆。
  夏轻尘在闷热的空气和噩梦中醒来,眼前依然是火把昏暗的光线。
  “啊……”
  “醒了?”张之敏的脸出现在头顶上方,用白布擦着他脖上的汗。
  “敏之,我睡着了?”
  “你是累昏过去了。”张之敏端过水来,扶起他的头喂了他两口。
  “我昏了多久?”
  “有一个时辰了。你接着睡吧,明日一早咱们再走。”张之敏替他打着扇子。
  “哦……”夏轻尘有些迷糊地闭上眼,突然,他猛地坐了起来“不对,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睡觉。呃……”
  猛地一下坐起,夏轻尘有些头晕地晃了两下。
  “你看你……”张之敏一把扶住“身子才几两肉,怎么就不端着点儿呢?你可知你为什么昏倒?”
  “为什么?”夏轻尘心不在焉地披着拢着有些松散的发。张之敏在一旁吞吞吐吐地说:
  “肾虚阳亏……”
  夏轻尘猛吸一口气,脸唰地一下红了。张之敏也跟着红了脸,他一把握住夏轻尘的手,尴尬又急切地说:
  “轻尘,外面的人,不干净……今后你要是想要,我,我可以……”
  “敏之,都什么时候了!”
  “我,我,我……”
  “敏之,你是督赈钦差,边关战事你还是不要介入的好。平了那些土匪,你就赶紧回城去吧。”
  “我……那你呢?”
  “我是中州侯,边关有事,当然要管!”
  “轻尘,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戍守边关也用不着你呀……”
  “敏之,连你也小瞧我?”
  “我,我没有啊……我就是想让你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从此刻起,谁也别想左右我的行动。”夏轻尘推开他的手,起身走出营帐。
  “哎!”张之敏一掌拍在榻上,随即满榻滚着乱挠起来“张之敏的张之敏,你平常也是风流倜傥的情场高手,怎么关键时刻就成了白痴啊……”
  夏轻尘走出帐外,只见阮洵远远站在岸边,看着斜倒在双藐峰下的拦河栅。
  刘清河正在指挥手下人马,摇着船靠上落魂口,企图自下向上,顶起拦河栅。船上士兵举着粗长的铁棍,架在落魂口下的礁石上,一头撬向倾倒的拦河栅栏,一头压向船身。另一边岸上,士兵们牵动手中粗绳,绑在拦河栅的另一头,奋力向后拉起。
  “准备,压下——”
  只听“喀喀”的闷响声自礁石上传来,船身慢慢向水面压下。东岸士兵齐声一喝,绷紧手中绳索,拦河栅却依旧不动如山。这时只听一声碎裂的声响,用以座位杠杆支点的礁石竟不堪千钧重负,铿然碎裂了。拦河栅再次向下一沉,绳索也随之崩断了。
  兵船一下失了压力,在浪中猛一反弹,剧烈倾摇间,数人跌入水中,被急流卷走。幸亏船上之人及时抛出绳索将他们套住,方才避免了刮到拦河栅上撞死的危险。
  “这样不行。”
  “侯爷?”刘清河回身行礼“侯爷怎么不在帐中歇息?”
  “尘弟,你怎么出来了?”阮洵走上前来拉了拉他。
  “刘将军,拦河栅破损程度如何?”
  “回侯爷,拦河栅基座的石壁已碎,底轴偏离了原本的槽道,不能再转动了。”
  “这道拦河栅必须保留吗?”
  “回侯爷,拦河栅是落魂口退敌的防守要筑,一旦,金沙滩阵地失守,只有它能挡下西苗背上的船只。而且眼下前线急待支援,末将唯有将它升起,才能发兵支援。”
  “那你今晚已经失败多少次了?”
  “这……末将没有计算。”
  “连你也数不清,若是到明早依旧升不起来,你又当如何?”
  “这……”
  “轻尘,你可有良策?”
  “有,拆了它。”
  “这……”
  “侯爷,不可啊。”
  “有何不可?”
  “拦河栅乃先祖所立,与落魂口的险要浑然天成,它是中州最后一道防线,不能拆呀。”
  “可它已经坏了。”夏轻尘打断它“坏了的拦河栅只是一堆阻碍援兵前进的废铁。就算我现在从城中找来最好的铁匠,要他补上断裂的铁环,又岂是瞬间就能完成的事情?你难道要看着南方驻地上的将士活活战死不成?”
  “末将绝无此意。但……”
  “守住落魂口的是戍军将士,不是一道损坏的拦河栅。”
  “这……”
  “尘弟,戍边军事,不可胡乱干涉。”阮洵在他身后劝道。
  “刘将军,现在命军中力士,砸开嵌套铁枢的山壁一角,用不了半个时辰!”夏轻尘步步紧逼的陈述。
  “好”刘清河反复看了山下损毁的机关轴很久,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军中刀斧手听令!准备大锤,砸开山脚。”
  “将军!”刘清河手下卫官企图劝说。
  “我说砸!”刘清河怒吼一声,伸手一接下属扛上的重锤,大步走向峰底嵌套着铁梁的山壁,大喝一声,狠狠向岩壁砸去“王古,撑住啊,兄弟马上就来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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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沙滩外,阿岩一掌王古打翻在地,抡起手中战斧,朝他头上砍去。王古急忙向旁一侧,然而避过了致命一击,半条左臂却生生被砍了下来,顿时血如泉涌。
  “将军!”李琨岭大呼一声,手中长枪猛挥,两下逼退陌桑,冲上前去奋力一挡紧接而来的一斧,一把拖起王古,在其他士兵的掩护下向后撤去。嗜血白虎踏过满地残尸,似是感应到前方主人的气息一般,凶猛朝前狂扑,西苗大军趁势大量涌入营地。
  “撤,撤……”王古咬着牙忍着丧臂之痛,手握剑柄不放。
  “全军退回营地死守!封住出口,抵住鹿寨!”
  戍边守军全营退守,李琨岭架着王古,单手长枪开路。将将踏入驻地范围,忽见后方火光大作。
  “启禀将军,北面粮仓有敌军偷袭。”
  “什么……”李琨岭一惊。
  “有敌人自后方偷袭,落魂口一定出事了”王古翻出自己的里衣,用牙咬着撕下一条来,用力在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上一扎“刀斧手随我护住粮仓——”
  “将军!”李昆岭拦着他“你受伤了,不能去!”
  “你去守住南面!不能让他们前后汇合!”王古一把握住他的手“万一粮草被毁,阵地失守,你就带着剩下的将士,突围退回落魂口,奋力死守。”
  “那将军呢?”
  “我会掩护你。”
  “将军!”
  “这是命令,快回答!”
  “是……”李昆岭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全军听令,拼死杀敌,守护疆土!”
  “得令——”
  说着,王古一把推开李昆岭,带着刀斧手朝营地后方冲去。李昆岭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悲愤之情满溢出来,当下长枪一挥,大叫一声,扑向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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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驻军营地之内,已经突围的陌桑带领西苗快刀手,一路向北挺进。金睛白虎开路,所过之处,漫天碎尸血雨。但见白虎身形庞大,但动作却十分敏锐,箭矛刺来,竟也能闪避自如,不死不伤,步步逼近北方粮草仓库了。
  王古率众杀来,见仓库上方已然起火。但大敌当前,前往救火的军士被涌入的敌人拦阻。王古独臂提剑而上,劈开战团,招招凌厉直取陌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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