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与火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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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与火的边缘-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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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黄帅,你的妞又来信了!”六猴儿刚一进宿舍就冲我喊了一嗓子,脸上表情十分鸡贼。

  六猴儿是我们宿舍的老三,本名陆志友,跟笑傲江湖里的陆大友只有一字之差,再加上他爱开玩笑,于是得了个“六猴儿”的绰号。

  “六师弟,不知道大师哥等小师妹的信等的如饥似渴,度日如年么?小心他发起飚来你吃不了兜着走!”躺在我上铺李谦扫了一眼六猴儿,便又转过头去继续看书。李谦是标准的武侠迷,镇日价以侠客自居,这位大侠最经典的动作就是抱一本书躺在床上意淫,所以其眼镜片的功力也就日渐深厚。

  “少他娘的扯淡,是不是非得让我说一千零一遍你们才信,就是一哥们儿!”我从六猴儿手里抢过信,顺便给他一脚。

  “哥儿几个,大黄摆明了把咱们当弱智!不能轻饶了他吧?”六猴儿的挑唆并没有引起共鸣,也就有些悻悻然,遂凑到正趴在电脑前冲关的曾志远身边看他玩游戏去了。

  信来自西南x大学,作者是方萍萍。

  需要澄清的两点事实是:一、方萍萍确实是个女孩儿;二、方萍萍绝对是我的哥们儿。

  所以当我看到抬头以及暧昧甚至有些肉麻的内容后,着实吓了一跳,第一个感觉就是,如果不是我突然变成白痴忘掉了跟方萍萍之间发生的某些事,那么一定是方萍萍神智错乱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就在我发懵的功夫,六猴儿突然把信抢了过去,高声念道:“亲爱的,近来好吗……”

  “我看你小子是不想混了!”我大叫一声跳起来,六猴儿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不妨与从隔壁打牌回来的苏健撞了个正着,六猴儿被撞了个趔趄,一张照片从信封中滑出。

  “靠!你小子长着眼睛流大……”苏健一句话没骂完,忽然瞅着那张照片怔住了,竟把骂六猴儿的事扔到了一边。

  就在我从六猴手里抢回信的时候,老大已从地上捡起照片,他乜斜着眼睛望着我和六猴儿,笑吟吟的举起手中照片:“谁的码子?正点!真他奶奶的正点!”照片上的女孩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子,嘤嘤的小口,再配上一头飘飘的长发,即使算不上倾国倾城,倾校倾班倾宿舍却是毫不夸张的。

  “神仙姐姐!”李谦的异常激动的喊了一声,视游戏如命的曾志远此时也伸直了脖子探过头来,任由屏幕上的主角在一群怪物的围攻下生命值狂跌。

  望着照片上的绝色美女我却感到有些头皮发炸,要么太阳从西边出来,要么世界末日,反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要不然,方萍萍怎么会打扮成这副鬼样子?在我的记忆里,她永远是素面朝天,短发齐耳,一身运动服的模样,与照片里这个人实在相去太远。

  叮铃铃……

  电话铃突然响起,大家如梦初醒,苏健转身抓起话筒喂了一声,接着脸上露出十分古怪的神情,他慢慢的转过头,似笑非笑的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脸上,说了声:“找你的。”

  我接过话筒,顺手从苏健手里抢回照片,一边在心里嘀咕,宿舍里刚装的电话,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号码,谁会打过来找我呢?我冲着话筒道:“我是黄帅,哪位?”

  “大蟋蟀,你还活着呢?”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方萍萍的照片,登时感到几道剑芒般的目光射了过来,眼角的余光还看到老大和六猴儿还交头接耳的嘀咕着什么,我忙收回目光,冲着话筒不自然的笑笑:“凑合活着吧,你怎么知道我们宿舍的电话?”

  “我方萍萍可是神通广大,有什么事能瞒得了我。”

  方萍萍能自报名号,说明神志还算清醒,我松了口气,直截了当的说:“信和照片是怎么回事?”

  电话里又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怎么样?吓着你了?”

  听了这话我彻底放下心来,笑着说:“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真吓我一跳。”

  “喂--”方萍萍拉长了声音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我了解方萍萍,知道她不会真往心里去,接着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老实交待,别逼我动刑啊。”

  “嘿,没良心的!”方萍萍愤愤不平的说,“你小子是昏了头了吧!今儿是什么日子?”

  我脑子一边飞快的转动着一边跟她蘑菇:“今儿是周五啊,明儿周六,后天是礼拜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接着咣当一声,然后便是嘟嘟的盲音。我怔怔的盯着话筒,有些茫然,方萍萍怎么突然发起脾气来?刚挂了电话,铃声马上重新响起,我抓起话筒就听到方萍萍高分贝的叫声:“你这个白痴,混蛋,二百五!今儿是5月8号,本大小姐的生辰纪念日!”

  我恍然大悟,原来方萍萍是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提醒我她的生日到了,心里不由暗暗愧疚,真是昏了头了,怎么把方萍萍的生日给忘了?方萍萍还在愤愤的说着:“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的生日祝福等了一整天了!要搁高中那会儿,我早踹开你们宿舍拎你去了。”

  听着这话,我心中一阵温暖,嘴里却还不肯认错:“你怎么知道我忘了?这不是没过12点吗?我正准备脑门上贴张一千美金的邮票把自个儿寄过去给你庆祝生日呢!”

  “算了吧!我知道你是忙晕了。”电话那头的方萍萍叹了口气,“听说你除了做校役擦桌子、当图书管理员外,周六周日还做两份家教,身子吃得消吗?”

  我不禁讶然,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方萍萍竟如此消息灵通,这些事我不愿多谈,只应付了几句,幸好方萍萍也没深究,聊了一会儿彼此的近况就结束了通话。

  “我靠!四十三分二十七秒!”苏健的目光从手表上移开,带着几分羡慕几分妒忌的叫道,“大黄,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能神侃啊!”

  我懒得跟他们解释,况且这种事又哪里解释的清楚?这三个狗东西加上随后回来的马奔、钱丰没有一个嘴里吐象牙的,整个晚上的话题都围绕着我和方萍萍,我听他们的话越来越不着调,索性不搭理他们,照例去操场打了一趟拳,回来之后褪去衣裤钻进被窝,不久便在一片狂吠声中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晨五点三十分,我睁开双眼。

  多年养成的习惯,根本用不着闹铃,到点准醒。

  打拳,洗漱,换衣服,等我收拾利索走出宿舍时正好六点半。今天是周六,上午八点要赶到积水潭做两小时的家教,下午两点中关村还有一家,加上明天的四个小时,一周下来我能拿到一百二十块,再加上学校的勤工俭学,生活费是尽够了,至于学费,就只好靠寒暑假打工了。为了凑够这点学费,我已经两年多没有回家,也不知娘是胖了还是瘦了,是不是又添了许多白发?想起娘,我鼻子一酸,眼窝里便有些发热,忙吸溜吸溜鼻子,抬头看看天,此时的我除了坚强似乎没有更多的选择。

  “天气不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我已经听出是小丁的声音。

  小丁名叫丁勉,是我们系的高材生,祖籍厦门,外表斯斯文文,具有典型的南方人特质,但他的脾气却更象北方人--勤奋努力,与人为善,不事张扬。

  跟我一样,小丁在系里也是个异数,不喜欢看小说、不喜欢玩游戏、不喜欢打牌,唯一不同的是我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打工,而他却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献给了学业。对于这样的人,我一向是十分敬佩的,何况他在功课上帮了我很多忙,所以,我们的关系也一向不错。

  “不错,不错,错乎哉不错也。”我转过头来,一脸灿烂的望着小丁。

  小丁笑笑,紧走几步赶上来说:“我去阶梯教室,要不要给你占个座?‘过一半’、‘留一半’可都是有名的杀人不见血!”

  小丁说的“过一半”、“留一半”是我们学校的两位天才教师,一位姓郭,教电机课,一位姓刘,教模拟电路,据说二人都是学校四大杀手之一,都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主儿,他们的课,每次期末考试都有一半的学生挂掉,遂得了“过一半”、“留一半”的江湖混号。

  听了小丁的话,我心里有些温暖,却故作无谓的耸耸肩:“功名利禄都于我如浮云,还在乎这点学分?何况只要你丁大侠随随便便教我个三招两势,打发七八个杀手还不是小菜一碟?”小丁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口。

  我拖着一身疲惫赶回学校时,已是下午六点钟。

  五月的北京已有些暑意,在屋子里憋了一天的学生们这功夫都出来透透气,所以学校前面这条本就不甚宽阔的马路上也就显得异常窄仄起来。都说穷学生穷学生,其实一般的学生跟“穷”这个字实在沾不上一点儿边,现在的孩子哪个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花钱也就大手大脚攀比成风,这样的学生无疑是路边那些小贩欢迎的客人,而其中一个最受欢迎就是大方。

  曹志方,外号“大方”,大我们一届,跟李谦一样,酷爱武侠,不一样的是,李谦的尚武只停留在思想上,而大方却是身体力行的。大方常以大侠自居,最好结朋交友,而且出手阔绰,所以在学校里颇混得开。不过,据知情人透露,他的父母都是双职工,挣得是死工资,家里也没什么积蓄,被他挥霍掉的其实都是父母的血汗钱。

  这不,今天他又带了几个“哥们儿”出来糟蹋了,大方手里捏了个可乐罐一边仰头往嘴里灌着,一边冲路边卖水果的小贩大声说:“西瓜,有冰镇的吗?”随手将喝完的可乐罐丢到脑后。

  离他们不远有一个拾荒的老太婆,似乎盯了几个人有一会儿了,大方刚一出手便迅速的向可乐罐冲去,没想到欲速不达,似乎是走得太急牵动了身上的伤病,竟疼得弯下腰去,她虽止住了脚步,目光却仍死死的盯着两三步外那个空可乐罐,看样子是生怕被别人捡走。这情景落在我眼中,心里忽然一阵刺痛,因为在她身上我看到了娘的影子。

  爹在我五岁时离开了人世,他走的时候,除了我这个累赘什么都没留给娘。拾荒、打短工、给人缝补浆洗,为了我,娘耗尽了全部心血。但不管生活多么艰辛,娘都坚持要我读书,我永远不会忘记,初三那年,我要放弃高考时,娘甚至以死相胁,记得那一天娘流着泪对我说:“咱家祖辈没有读书人,就因为这,吃了多少亏。你要再下了学,咱啥时候才能翻过身来啊。”所以当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前有些模糊,没有片刻犹豫,我快步走了过去,弯腰拾起地上的可乐罐。

  “是俺先看见的……”拾荒的婆子惊叫了一声,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我没有说什么,轻轻走过去,将可乐罐递到她手里。婆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缩手,一脸愕然的望着我,见我没什么恶意,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塞进蛇皮袋,咕哝了一句:“谢谢学生。”

  “嘿!这儿还一个。”旁边传来大方的叫声,回头只见他从旁边一人手里抢过可乐罐。

  被抢的人急着叫道:“还没喝完呢!”

  “瞧你丫这素质!咱这也是学雷锋做好事,懂不懂?”大方一边“教训”那人一边将手里的可乐罐扔在脚下。

  拾荒的婆子眼睛发亮,几步奔到大方身边,向着大方感激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笑了笑,赶紧弯腰捡起可乐罐。大方一脸厌恶的斜签着身子,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挥动着叫婆子赶紧走路。婆子对这情景已经习以为常,小心翼翼的将可乐罐装进衣兜转身离开。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竟对大方生出一股无名怒火,双拳不自觉的握紧,恨不得立时在他脸上开个酱油店。但这个时候,娘与人为善的教导和师父习武是为了制暴的理念充分发挥了作用,片刻的冲动后,我恢复了平静,转身向学校大门走去。

  没想到大方却不肯善罢甘休,他伸出一条腿来横在路上,冷冷道:“行啊,这片儿敢这么瞪我曹志方的你小子还是第一个,报个号吧!”周围人见这边情形不对,纷纷向这里望来,有几个好事的已将我们几个围了起来。

  “大方,这是我们班的黄帅,都是兄弟,别伤了和气。”就在这当儿,一个人分开人群走进来。

  “嘿!原来是跟老胡混的,早说啊!”大方哈哈假笑着,“来来,老胡,来块西瓜!冰镇的,吃一口透心凉!”

  来人是我们班长,名叫胡浩,除了班干部,还在学生会任职,听说还是什么部的部长,此人八面玲珑,在学校里也是号人物,这个面子大方是不能不给的。

  胡浩笑着摆了摆手:“谢了!我有点儿事,得赶紧回去,你们哥儿几个乐呵着吧。今儿也算不打不相识,回头叫大黄摆一桌给哥儿几个赔不是!”

  大方满不在乎的晃着脑袋:“行了,老胡!屁大点儿事,你还当真了。回头我请客,地儿随你们挑!”

  “一言为定!”胡浩认真的应了一句,又对我说,“大黄,别戳着了,找你有事呢。大方,我们先走了,回头找你呀。”

  “唔,唔……”大方此刻的注意力似乎只在手里那块西瓜上,头也没抬的应了两声。

  胡浩帮我解了围,按理我应该谢谢他,可我心里别扭,一句话也不说,只默默的向宿舍方向走,倒是胡浩笑着说:“大黄,你也真是的,曹志方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跟这种人较什么真?”

  胡浩这话是正理,可我却有些不服:“老胡,别怪我埋怨你!你也太惯着他了!还请客?我请他进医务室!明着告诉你,我可没钱,就有钱我宁肯给了叫化子也不会为这种人花一个大子儿!”

  “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这事儿你就甭管了,我摆平。”

  我想胡浩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心疼钱,忙道:“你也不许请,你要真因为我请姓曹的,回头别怪我跟你急!”

  “知道了,知道了。”胡浩明显是在敷衍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胡浩终于还是请了大方,我是事后才知道的,我自然不会真的跟胡浩急,却也不免埋怨他几句,他却只是浑不在意的笑笑。

  这个时候,学校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校新图书馆落成了,而且在图书馆的顶楼开了一个二百平米的机房,机器都是清一色的奔二,17吋纯平显示器,比起曾志远那台15吋球显的486来,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最重要的是,这个机房并不是为了教学用的,而是向公众开放,两块钱一小时,只要你有时间、有金钱、有精力,机房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不得不承认,与恋爱相比,学校在这件事上开明了许多,对于恋爱,学校既然不能令行禁止,最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玩游戏,比起让学生偷偷摸摸的去校外的网吧,肥水流了外人田,自然是学校自己开个机房更为精明,至少这也算搞创收的一项新举措吧。

  与校外那些网吧相比,学校机房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一、学校机房屋子宽敞,又是一水儿的新机器,硬件条件远非校外那些有照或无照的小网吧可比;

  二、学校机房近水楼台,不用跑远路,而且机器多,也不用为了一台机器的临时使用权打得头破血流或者起个大早抢座,软件条件也相当有吸引力;

  三、学校机房可以随意上网,而校外的那些虽名为网吧,但要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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