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与火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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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与火的边缘-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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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六色的文字夹杂着标点符号已经迅速填充了聊天内容区域,并且这些区域还在不断的向上延伸着,这些内容海阔天空、漫无边际,而且其中包含着多个主题,各个主题混杂在一块儿,中间没有任何分界标志,往往有人刚问了一个问题,等看到答案时,中间已经插了二三十条记录,这让我想起了很早以前听过的一个段子,甲问:“你吃饭了吗?”乙答:“我刚洗了澡。”甲又问:“你多大了?”乙答:“我吃的炸酱面。”我感到自己好像闯入了一个大杂院,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声音同时冲击着我的耳膜,但仔细听时,却又什么都听不清楚。就这样闲看了一回,实在忍耐不住,就在我决定退出的那一刻,一个窗口跳了出来,标题是“私聊”,上面一行蓝色的小字:“流浪的泥鳅:HI!”,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跟我说话,就在我犹豫的时候,窗口上又出现了一行字:“孤独的午夜,你的名字很有意思。”,我这才确认对方是在跟我说话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我敲下一行字:“你的名字也很有意思。”

  流浪的泥鳅:“你很孤独吗?”

  我感到这话有些好笑,反问了一句:“你在流浪吗?”

  流浪的泥鳅:“呵呵,身未流浪,心却如漂萍。你为什么叫‘孤独的午夜’,这个名字听上去好颓废啊。”

  看对方掉文,我忽然起了童心:“这个名字跟我的身世有关。”

  “什么身世?”

  “那是去年的夏天。”

  “继续!”

  “那天特别的闷热,而且蚊子特别多,我自己炒了两个菜,喝了点酒,然后就开始上网聊天。”

  “然后……”

  “完了。”

  “聊天之后呢?”

  “完了。”

  “完了?”

  “完了。那天炒完菜之后我忘记关煤气了。”

  “你中煤气了?”

  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兴致的看着屏幕,过不多会儿流浪的泥鳅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始道:“喂!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打下一行字:“时间永远停在了那天的午夜,属于我一个人的孤独的午夜。从那之后,我就迷恋上了聊天,每到午夜时分,我都会找人陪我聊天。”

  对方迅速的打出一行字:“讨厌!讨厌!讨厌!”然后便销声匿迹了。

  我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对方的神经这么脆弱,心里不禁有些歉意,想要跟她道个歉,又觉无趣,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仍没什么反应,心下有些怏怏的,于是我安慰自己对方不过是素未谋面行色匆匆的过客,何必太在意?看看时间不早,也就准备离开,没想到流浪的泥鳅却又打出一行字:“我还是头一次碰见你这么可恶的家伙,你经常编故事骗小姑娘吧?”

  不知怎么,我心里忽然就有些释然,说:“你是小姑娘么?”

  流浪的泥鳅:“你猜。”

  这是在考验我的智力了,我略一思索,决定夸夸她以弥补方才的歉疚,马上道:“我猜你是个感情经历丰富的美女。”

  流浪的泥鳅:“why?”

  “泥鳅喜欢躲在泥窝窝里,最是恋家,如果不是历经沧桑、迫于无奈,断然不会去流浪的。”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流浪的泥鳅好长时间没有回应,就在我以为她继线了的时候,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那美女呢?”

第一章
所谓“美女”不过是为搏她一笑,没想到她还当了真,我只好信口开河:“如果不是美女,哪有机会经历这许多感情波折?如果不是美女,也不可能有这么细腻的感情不是?”

  流浪的泥鳅:“嘁!你就在这儿瞎掰吧!你知道你的小九九,你是以为夸我漂亮我就会高兴,对不对?我才不会上你当呢!”

  我道:“这都给你看透了,厉害!”

  流浪的泥鳅:“少拍马屁!我自己几斤几两重还不清楚?咱是知性女性!”这样恬不知耻的夸自己倒跟方萍萍有一拼,跟这样的女孩聊天没有什么心里负担,我们越聊越投机,不知怎么我就提起了张立新的事,心中那些苦于无处宣泄的苦闷像泄了闸的洪水一般一股脑的倾倒了出来,只是隐去了张立新的真实姓名,只以一个同事代指其人。流浪的泥鳅一直默默的听着,开始还偶尔打几个“继续”、“嗯”,后来干脆连字都懒得打了。我说完之后,心里畅快了许多,见流浪的泥鳅没有说话,便问:“还在吗?”

  流浪的泥鳅:“在。”

  流浪的泥鳅:“你现在一定很搓火,很委屈吧?”

  我说:“是啊。”

  流浪的泥鳅:“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啊。”

  我说:“你说。”

  流浪的泥鳅:“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你现在的苦闷其实是自作自受。”

  我说:“什么意思?”

  流浪的泥鳅:“你听过张信哲的《过火》吧?”

  我马上明白了流浪的泥鳅的意思,其实我自己何尝想不到这一层,只是有些不愿承认而已,流浪的泥鳅继续道:“是你的纵容让你的同事越来越嚣张的,这就像很多老人都抱怨自己的孩子不孝,但其实大部分逆子都是父母娇惯出来的,我就见过很多父母在孩子骂人或者打人的时候从不加制止,更有甚者,以教孩子打骂为乐,诚然,孩子在咿呀学语的时候是既不会骂粗口,也不能打痛人的,但他们终究会长大,日子久了,这些东西就习惯成自然,那个时候,父母才去报怨孩子不孝,是不是有些可笑?”

  我不得不承认流浪的泥鳅说得很有道理,心里却有些不服气,道:“他要真是我的孩子倒好办了,毕竟我们是同事关系,而且他还曾经帮助过我,如果撕破脸,以后还怎么相处?”

  流浪的泥鳅:“这是你犯得另外一个错误,你把工作和生活搅在了一起。”

  我说:“是我没说清楚,他是在工作上帮助过我。”

  流浪的泥鳅:“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他帮你,你感激他,或者说你们平时的关系不错,这些通通是生活层面,或者说情感层面的东西,工作就是工作,两者本来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在工作上你们是上下级关系,他就应该服从你的指挥,这里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现在你自己首先就没转过这个弯来,不出问题才怪!”

  流浪的泥鳅说得没错,但我却有我的担心:“如果我跟他闹翻了,那以后工作还怎么做?”

  流浪的泥鳅:“哈!你让我想起我的一个朋友,你们俩真是太像了!”

  我有些好奇:“怎么个像法?”

  流浪的泥鳅:“他也是个项目经理,人品绝对没问题,是个典型的好人,可惜是个烂好人!”

  我不解:“什么叫‘烂好人’?”

  流浪的泥鳅:“烂好人就是凡事都想做好人,对领导做好人,但凡交待的事都一口应承;对下属做好人,凡下属不愿做、做不了的都亲历亲为;对客户做好人,各种要求无不满足;对公司做好人,任劳任怨无私奉献。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我感到嗓子眼发干,流浪的泥鳅所说的,不正是我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吗?我很确定,我是想做一个这样的好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别人说出来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敲击着键盘打出几个字:“他是个好人。”

  流浪的泥鳅:“没错,是个好人,可你知道他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不待我回答,她已经迅速敲出了一行字:“结果就是所有的事都压在他一个人头上,他付出最多,得到的埋怨却也最多。”

  流浪的泥鳅的话给了我重重的一击,我沉默了。

  流浪的泥鳅:“我给你讲一个这位朋友的实例吧。有一天他找到我发牢骚,说他们老总找他谈话,告诉他作为一个项目经理,应该掌握的一项技能就是学会跟客户做关系,比如给点小礼品啦、请客户吃吃饭啦,他很郁闷的告诉我,老板也太看不起他了,这些事还用手把手的教吗?我知道他所在的小公司花每一分钱都要经过老板的审批,于是奇怪的问他,老总怎么会不知道他做关系,你猜他怎么说?”

  我说:“他自己掏的腰包。”

  流浪的泥鳅:“哈!正是!听他这么一说,我有些哭笑不得,当时可是狠狠的把他臭骂了一顿。难道公司花这么多钱请你来就是为了省下这百儿八十的?这种事你也扛,脑子进水了吧?你把这些事都扛了,还要同事干吗?要老板干吗?要公司干吗?你是一个项目经理,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带好你的团队,发挥你团队最大的能量,把老板交给你的项目做好,其余的都不是你操心的事!”

  流浪的泥鳅的话句句诛心,我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流浪的泥鳅最后忠告:“你不是上帝耶和华,别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

  所有的调研活动都是由信息办公室替我们安排的,信息办公室的三个人中,苏威的年纪最小,资历最浅,所以一应跑腿儿的事都是由他负责,我们渐渐熟络起来。苏威年纪跟我差不多,成长经历也有些类似,所以我们俩的共同话题就特别多,以至于他有事没事就往我们的临时办公室跑,有一次陈建国开玩笑说苏威都快成了我们的人了,苏威就笑着说我可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党。这个小伙子表面上嘻嘻哈哈看似胸无城府,其实内心还是挺有想法的,得出这个结论缘于一次醉酒。那是调研工作将要结束的某一天,那天工作进展十分顺利,我就约苏威下班后去了一个大排档,实际这次请客是我蓄谋已久的,一来是谢谢苏威在调研期间的帮忙,再者也为了跟他打好关系便于开展下一阶段的工作。

  苏威似乎有什么心事,酒喝得很猛,不多时便有些醉意,见势头不对,我便劝他少喝点,谁知他大大咧咧的道:“老黄,你以为我醉了?我清醒的很!”也许是为了证明没喝醉,他朦胧着双眼道,“你们那个小张为什么突然调回公司?嘁!你甭跟我说什么其它项目需要!我知道是你……呃……是你捣得鬼!我早看出来了,姓张的不服你,他不但自己找你的麻烦,还鼓捣着小程跟你对着干!我没说错吧?你修理完姓张的,小程也就老实了!怎么样?我没醉吧?”

  苏威说出这话我并不感到意外,在处理张立新的问题上我没打算对客户隐瞒,只是有些话没有必要挑明而已,既然他这么说,我也就没有否认:“谁说你醉了?酒这东西是穿肠毒药,咱又不是借酒浇愁,差不多就得了。”

  苏威没理我的话,他又大大的吞了一口,红着眼睛看着我说:“老黄,其实我特佩服你的手腕!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甭说你们这么大个公司,就说我们这个小小的信息办吧,一共就仨破人,还整天价不消停!我为什么愿意跟你们一块呆着?我是来躲清静来啦!”

  对于客户内部的事,我不好乱发表意见,只好道:“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苏威抓起一只蹄膀,啃了一口之后又放下,伸着油乎乎的手在我眼前晃动着:“老葛头,你知道吧?名义上是副主任,可实际上呢?屁事不干,整天价混吃等死儿熬年纪儿!他自己不干活也就算了,偏偏还瞧不上干活的,愣敢对你指手划脚、挑三拣四的,真他妈有本事你自个儿搞定!还有陈建国,你别瞧陈矬子个不高,那是让心眼儿给坠的,这孙子滑得像个泥鳅,正经事儿没干多少,整天就知道琢磨人玩儿。只要有什么好事,这孙子比狗吃屎还积极,有什么坏事,他比兔子颠得还快!你看过《大话西游》吧?唐僧怎么唱来着?别怕死别颤抖,背黑锅我来,送死你去……,到他这儿得改一改,别怕死别颤抖,有荣誉我来,背黑锅你去……哈哈哈……”

  看着苏威如此苦闷,我要是再无动于衷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我决定现学现卖,把最近从流浪的泥鳅那儿学来的招数使出来,说话前我先抿了口酒,待那股辣劲从嗓子眼过去之后,才缓缓道:“哥们儿,我想说句实话,就不知道你爱不爱听?”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章
苏威斜了我一眼:“你要是再这么说话就是瞧不起我!我可没跟你藏着掖着!”

  我没计较他的态度,笑笑道:“我以前也跟你一样愤青,瞧不惯这个,瞧不惯那个,但是随着年龄、阅历、地位的变化,我慢慢发现原来很多的想法都是错的,至少是不完全对,换个角度看问题,你会看到不一样的事实。”

  苏威被我绕得有点蒙:“什么意思?”

  我说:“比如,你说老葛头屁事不干,其实在我看来恰恰相反,他不但在做事,而且在做一件顶顶重要的事。”

  苏威撇嘴:“是我跟他熟,还是你跟他熟?我整天跟他泡在一个办公室,他干什么我还不知道?他要是干事儿,除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

  我摇了摇头:“他正在做的这件事就是平平安安熬到退休。”

  苏威有些发懵:“这算什么事?”

  我说:“这件事对你也许不算什么,但对葛主任,对他的家人都是一件天大的事!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这件事的,你刚才说他对你指手划脚、挑三拣四,你想想,他为什么要对你挑三拣四,是不是你的所作所为对他的那件大事造成了威胁?”

  其实苏威挺聪明的,只是阅历还浅罢了,所以听我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只是小口抿着酒,我知道他在琢磨我说的话,便不去打扰他。

  苏威抬起头,沉声道:“老黄,你说得对,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提点,我还真转不过这个弯来。那你再给我分析分析老陈呗?”这一刻,苏威的眼睛很澄澈,根本不像个醉酒的人。

  我心里动了一下,笑着道:“你真把我当诸葛亮啦?”

  苏威说:“你要是诸葛亮,我就是刘琦,你再不说可叫人撤梯子啦!”

  话说到这份上,我倒不好推脱,于是嘿嘿笑着道:“我跟老陈这个人不怎么熟,咱们姑妄说之,姑妄听之。你知道社会上是怎么看国企这帮人的吧?大家都说国企里的人都是一帮酒囊饭袋,整天价就只会尸位素餐。说句实话,没做这个项目之前,我也是一直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压根就没想过去国企,因为我不屑于跟一帮草包打交道。但自从接了这个项目,我就发现我错了,不但错,而且大错特错,在国企里混得都是精英,真正的人尖子!”我看得出来,苏威虽然听得全神贯注,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不以为然,我也不戳破,接着道,“先不说老陈,还说葛主任吧,你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开的项目启动会吧?”

  苏威:“记得,那次你们廖总亲自上阵。”

  我点点头,道:“是。你记不记得廖总讲完PPT后,葛主任问了几个问题?”

  苏威:“记不太清了。”

  我道:“我猜你当时一定以为葛主任提得问题都无关痛痒吧?”

  苏威:“嗯。我当时是那么想的,所以就没记。”

  我笑:“你跟我当时的想法是一样的,可一样的话落在不一样的人耳朵里就不一样了。那次会后,廖总特意交待我,一定要把葛主任的话放在心上,务必要让葛主任满意。”

  苏威有些着急了:“到底老葛头说什么了?”

  我道:“详细的现在也不必说了,我只跟你说其中一条吧,当时葛主任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他说:‘我就喜欢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块儿,跟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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