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与火的边缘- 第70部分

　　我被亚历山大的话逗笑了，见我们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刀疤刘被气得脸色铁青，我能猜到他的心思，多了亚历山大这个强敌，再要动手，没有必胜的把握，但若就这么放手，又心有不甘。亚历山大显然也明白刀疤刘的心思，他向刀疤刘笑道：“你还想接着再打吗？”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警车的呼啸声，英子面有喜色：“警察马上就到！有本事你们别走！”

　　“臭丫头，你敢报警！”　刀疤刘恨恨的道，说着话他狠狠的盯了亚历山大一眼，“今儿算你们走运，咱们走着瞧！”说完一挥手，他的手下如逢大赦般的抬了受伤的几个蹿上面包车，上不了面包车的也立时四下作鸟兽散了。

　　“行啊，英子，挺机灵！幸亏你报了警，不然，今天咱们麻烦可就大了。”说着话我向英子望去，这才发现英子脸色惨白，她身子摇晃着似乎有些站立不稳，我忙一把扶住她的身子，只听英子颤声道：“帅子哥，今天是把我吓着了！我刚上了桥就被他们逮住了，哪儿来得及报警啊！而且我也怕真报了警他们不会放过你……哎哟，我这腿都软了！幸亏这帮坏蛋脑子不灵光！”

　　这会儿听那警笛声果然越来越远，想想还真有些惊险，我对英子道：“刀疤刘他们倒也不全是怕警察，他心里清楚的很，真要动起手来，他们也未必占得到什么便宜！”说到这里我向亚历山大望去，这才发现他早已不见了踪影。英子也发现了这一点，奇怪的道：“帅子哥，那个亚历山大怎么走了？”

　　我笑：“大概雷锋叔叔的故事听多了，做了好事不留名吧。”我说的轻松，却感到身上粘乎乎的，衣服已经贴到了后背。

　　阿彪听说这件事后阴沉着脸半天没有说话，一周之后，他告诉我他已经查到了刀疤刘的底细。

　　刀疤刘，原名刘解放，出身贫苦，自幼父母双亡。

　　十二岁因拦路抢劫第一次被劳教，期满之后变本加厉，纠集附近流氓地痞，形成黑恶势力团伙，明偷暗抢无法无天，于十八岁锒铛入狱。出狱之后，加入著名的黑社会性质团伙“枭龙会”，因表现突出而受到黑社会头目赏识，迅速成长为该团伙的中坚力量。

　　后公安部组织专项打黑活动，“枭龙会”成为主要清理对象，在尽两年的打黑过程中，“枭龙会”几乎全军覆没，刘解放侥幸逃脱，并潜伏数年，直到近年来才重出江湖，并收罗了一些“枭龙会”的散兵游勇，以拐卖妇女儿童、诈骗、盗窃等为营生，游走于东北、华北一带。

　　看了阿彪搜罗的情报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刀疤刘还是有些来头的，只可惜“枭龙会”已是昨日黄花，刀疤刘也已经沦落到靠下三滥手段谋生，而对付这种人，阿彪有的是手段，而且从阿彪的神色看来，他已经成竹在胸。

　　果然，自此之后，刀疤刘再也没来找过麻烦。

　　又过了一个月，阿彪告诉我，刀疤刘再也不会踏进北京一步了。说完这件事之后，阿彪沉默了许久，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话对我说，但我知道阿彪的脾气，他想说的，拦也拦不住，不想说的，问也问不出，于是我没有追问，只是递了一根烟给阿彪。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二章
刚认识阿彪的时候，他是不抽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阿彪学会了抽烟，而且抽得比较凶，我曾经留心观察过，阿彪并不会把烟真正吸进肚子里，而只是在嘴里打个转，随即就会把烟雾从嘴里或者鼻子里喷出来，照某些人的说法，这是暴殄天物，而我却能深刻体会个中滋味，我知道，香烟是打发寂寞无聊最好的东西。

　　一连抽了三根烟之后，阿彪抬起头，缓缓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我早已猜到阿彪要说什么，但等他真正说出来之后，还是感觉有些突兀，我半开玩笑的说：“不打算帮我了？”

　　“我不适合坐办公室，再干下去，对公司，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

　　阿彪的话再实在不过，这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而且英子、小丁、甚至曲卫东都跟我提过这件事，他们的说法不同，但意思都是一个－－阿彪在这个位置上不合适，他会成为公司前进的绊脚石。我又何尝看不透？只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阿彪不但救过我的命，而且在最困难的时候还帮过我，如果这个时候把他赶走，恐怕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在这种情形下，阿彪自己提出离开自然是最理想的结果，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但奇怪的是我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有那么一刹那的怅然若失。在这一刻，我突然发现，一直以来我都忽略了一点，我之所以对阿彪有某种特殊情感，除了曾经共患难，阿彪还有一个别人无法比拟的优点，那就是忠心。就像牧师经常说的那句话，无论顺境、逆境、贫困、疾病，始终不离不弃，这一点大概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你不能走！公司正处于高速成长期，也是最容易发生意外的时候，有你在，我会踏实很多。”我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阿彪应该能听得出来。

　　阿彪摇了摇头：“正因为公司在高速发展，所以我才要离开。我走了，自己轻松，公司也轻松。”

　　阿彪说话一向很坦白，对付这种人，我倒有些不知如何出招，沉了一沉，我才道：“有什么打算吗？”

　　看阿彪摇头，我有些意外，原本以为他会回到平三爷身边，看来他并没有这个打算，仔细一想，我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离开这么久，想必早已有人填补了阿彪的空缺，而且平伟豪似乎对阿彪有些成见，回去是没有多大意思的。

　　“要走我也不能硬拦着你，不过，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让我找到能接替你工作的人吧？”这个难题是给阿彪的，同时也是给我自己的。

　　阿彪追问道：“多长时间？”

　　我笑着道：“这哪儿说得准？你也知道，招人容易，招个合适的不容易，这玩意儿也得看缘分，可遇而不可求。”

　　阿彪眉毛紧了紧：“那我就再留一阵子。”

　　阿彪提出离职后不久，非典就在没有任何征兆下席卷了祖国大地，在轰轰烈烈的抗击非典大战中，小丁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在他的极力撮合下，陶子谦答应和我见一面。见面的地点位于上地的一个小酒馆。

　　这个酒馆名字叫做“又一村”，在上地的一个小巷子里。

　　又一村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酒馆，进门三排四脚的长条桌子，每张桌子旁边摆了几把椅子，再往里走是两三个被称做“包间”的小房间，我实在没想到陶子谦竟会选这么一个近乎简陋的地方会面。

　　陶子谦早已到了，小丁紧走两步，伸手指着我道：“我来介绍介绍，这是大黄，大黄，这位就是咱们的学长陶子谦！”

　　我伸出手：“陶兄，久仰，久仰！”

　　陶子谦一边抓住我的手使劲的摇了摇，一边操着带有浓重南方口音的普通话道：“黄总，咱们虽未见面却神交已久啊！”

　　我们相视大笑，陶子谦一边拉着我坐下来一边对小丁道：“小丁，我得说说你，为啥子吆？‘尊者享有优先知道权’，最起码的商务礼仪，两人见面的时候应该先介绍位卑者嘛！”

　　我道：“看来小丁这商务礼仪还学得不错嘛。”

　　又是一阵大笑，陶子谦道：“黄总……”

　　“您还是叫我小黄吧。”

　　陶子谦一笑，改口道：“大黄啊，你现在可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有陶兄风云吗？”

　　“嘿！好汉不提当年勇！我那是老黄历，该项翻过去喽！为啥子吆？你知道，上个月我回学校，跟你们电力系的老莫聊天，他还问起你，说好多学弟学妹都把你当偶像来崇拜。”

　　“那老莫可要小心了。”

　　“小心？”

　　“要都像我一样半路辍学，校长就该找他谈谈了。”

　　“哈哈……”

　　“吃点什么？”陶子谦一边翻着油字麻花的菜单一边道，“说好了，这顿我请，你们谁都不许跟我争！”

　　小丁忙道：“哪儿能让你掏钱……”

　　陶子谦指着小丁笑道：“少跟我来虚招子，为啥子吆？当年在科协，你们这帮小子少吃我了？哈哈……”

　　小丁被说得登时红了脸，我笑道：“那就客随主便吧，只要陶兄敢点，我们就敢吃！”

　　“这就对了！”陶子谦兴冲冲的道，“大黄你这脾气很对我的路子！”他喊了服务员点了四个菜。趁菜还没上来的功夫，我们接着聊开了学校里的人和事，陶子谦很健谈，而且社会阅历丰富，再加上记忆力超强，用“博文多志”四个字来形容绝不过分，跟他聊天仿佛在参加一场脱口秀节目，不知不觉中就会被他引入到他营造的气氛中去。当然，再好的节目也要嘉宾配合，而小丁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嘉宾，没过多久，他就有些沉不住气了，频频的向我使眼色，甚至还用脚轻轻的踢了我两次。

　　这个时候，服务员送了一盆汤进来，我印象中好像并没有点汤，难道是饭店送的？可惜服务员送完汤就退出去了，甚至没给我发问的时间。陶子谦笑着道：“热情周到是服务人员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之一，但有的时候，太周到了反而让人受不了！为啥子吆？有几种情形下，我就非常讨厌旁边站一个毕恭毕敬的服务员，用餐的时候是其中之一。你说他眼巴巴瞅着你，你吃还是不吃？吃吧，于心不忍；不吃吧，我来干啥子来了？别看这儿地方小，这一点考虑的就十分周到，很合我的口味！”

第十三章
“陶兄，我猜另外两种情形，一个是买衣服，另外一个是嘘嘘。”

　　“哈哈……”陶子谦仰头大笑，“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呐！”

　　说完之后，他开始给我们分汤：“这道汤是饭店送的，别瞧是送的，实际却是这个饭店的招牌，为啥子吆？很多人都是冲着这道汤来了！你说这老板的脑子够多活泛？人家愣是敢把招牌菜白送你，你不多点几个菜就对不起人家！快，趁热尝尝，这汤的味道着实不错！”

　　喝了一口，味道说不出来的鲜，陶子谦很是期待的道：“怎么样？”

　　我品着汤的滋味，缓缓道：“说不清楚，就好像昏昏沉沉睡了一晚上，突然打开窗子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一样！”

　　陶子谦鼓掌：“汤妙！你这个比喻更妙！小丁，你怎么呲牙裂嘴的？汤不合你的胃口？”

　　小丁是个心里存住事的，他惦记着拉陶子谦入伙的事，胃口怎么会好得了？小丁尴尬的道：“没……没有，空着肚子喝汤，有点……有点不习惯。”

　　“哈哈……”陶子谦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这就是南北差异的不同了！南方人把这道汤叫‘开胃汤’，为啥子吆？这道汤喝舒服了，胃口才能打开，饭才能吃得香。”

　　我奇道：“陶兄，这道汤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味道会这么鲜？”

　　陶子谦摇了摇头：“这是人家的不传之秘，至于材料，有许多种版本，传得神乎其神的，甚至这道汤连名字都没有，你在他们家的菜谱上也找不到，因为这个汤有些粘糊，所以有人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未名糊’。”

　　“未名湖，未名糊！妙！妙！为这个未名湖，应该浮一大白！”

　　不一会儿工夫，陶子谦点的四道菜都上齐了，想必这几道菜都是这里的拿手菜，色香味极佳，而且名字也别具一格，我们边吃边聊，不知不觉间过了一个钟头，小丁终于耐不住性子，他咳了一声道：“大黄，是不是该说说子谦加盟咱们公司的事了？”

　　这个小丁，总是这么沉不住气！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对陶子谦道：“陶兄，咱们再不说正事，恐怕小丁就该掀桌子了。”

　　“呵呵……”陶子谦笑，“你们意思我明白，先把咱们的关系放到一边，为啥子吆？公事公办的说，我在ToperWeb的时候没少研究你们的九问网，就搜索引擎技术而言，你们在中文搜索引擎市场是这个，”说着话陶子谦挑起大拇指，“我当时横向比较了一下，眼下做中文搜索的，除了ToperWeb的服务提供商－－就是那家叫做百度的小公司之外，其它的都无法跟你们抗衡，我相信只要坚持下去，你们一定会做出来！而现在，你们正处在一个高速成长期，从职业发展角度来说，这个时候加入你们公司，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陶子谦的话让我的心沉了一沉，这些话原本是该我说的，但现在陶子谦替我说了出来，我只好听洗耳恭听他后面的“但是”了，虽然如此，有些该说的过场话还是要说的：“陶兄，说句老实话，我们现在是驴粪蛋子－－表面光鲜，实际是举步维艰，像ToperWeb这样的大公司都盯上了这块蛋糕，竞争压力是越来越大了，我们这样的小公司随时都面临着倒闭的危险。说句不怕你陶兄笑话的话，我们公司的管理层又都是土包子，根本就谈不上什么管理经验，公司现在整个一手工作坊，甚至连手工作坊都不如，内部乱的一塌糊涂。现在公司就像逆水行舟，而且水是惊涛骇浪，舟是一叶偏舟，稍有不慎就有灭顶之灾。目前公司最最缺少的就是像陶兄这样有着丰富管理经验的人才，陶兄，过来吧，我们一起把九问做起来。”

　　小丁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与其给别人打工，还不如给自己干活。”

　　陶子谦举起酒杯：“为了你们俩这番好意，我敬你们一杯，先干了！”放下酒杯，陶子谦看着我们把酒喝光了，这才接着道：“跟小丁是多少年的交情了，虽然今天跟大黄头一次坐下来喝酒，也是一见如故，所以，我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这人懒散惯了，为啥子吆？在蓝巨、ToperWeb，包括现在，都是吊儿啷当混日子，混得呀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油了，当年刚毕业的那点子书生意气、万丈豪情早都丢到他奶奶的爪哇国去了，你让我现在从头开始，连我自己都没那份勇气和信心，这种状态下过去，只能拖累你们……”

　　“子谦，其实我们……”小丁着急的打断陶子谦的话，我拦住小丁，微笑着道：“听陶兄把话说完。”

　　陶子谦接着道：“九问网正处在高速成长时期，来自外部的压力只能给你们更大的动力，你们现在真正的危机还是在萧墙之内，纵观古今中外的历史人物，很多英雄不是被别人打倒的，而恰恰是毁在自己手里。我知道你们现在很迷茫，就像摸着石头过河一样，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照我看来，这未必是一件坏事，为啥子吆？最起码你们自己有这种意识，有这种危机感。坦白的说，在这个问题上，谁也帮不了你们，你们要记住一句话：成功是不能复制的，为啥子吆？。每一个成功的公司都有自己地特色，都有自己的一套管理模式，你可以借鉴别的公司的管理模式，但绝不能生搬硬套，也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一两个空降兵身上，否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一个公司形成自己的企业文化必然要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和沉淀地，而这个积累和沉淀一定是跟它所处的外部环境、历史相关的，正如尼采所言，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历史和外部环境也绝不可能完全一致，所以企业文化也就不可能一模一样！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们现在的瓶颈只有靠你们自己才能突破，所有的其它都是外因。而不是决定性的因素，这一点你们一定要搞清楚。”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