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上身呢?”
房中静了半晌,柳嫣才缓缓道:“公子是个极有趣的人。”
白衣公子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然后道:“我来找柳姑娘是想问一个人。”
“什么人?莫不是虫楼崔亦笑崔公子?”
“我为什么要问他?”
“因为已经有好几个人来柳嫣这里问他。”
“那柳姑娘是怎么答的?”
“柳嫣不知。”
那白衣公子笑了:“为什么他们会问你?”
“柳嫣还是不知。”
忽然,只见白影一动,柳嫣面前的层珠帘瞬间掉落。同时,柳嫣神色一变,呆呆地看着面前那白衣公子撕掉了自己的胡子。
“柳姑娘,现在你知道崔亦笑的下落了。”崔亦笑扬唇道。
柳嫣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微微一笑,道:“崔公子如今该好好隐藏行踪才是,江湖中以缉拿为名,意在取公子性命的可是大有人在。”
崔亦笑点头道:“不错,要杀我的人到处都是。”
“那崔公子还是早些离开得好。”
崔亦笑伸手抬起了柳嫣的下巴,淡淡道:“若再有人问你崔亦笑的下落,你就说在幽州——我要去幽州找一个姓陆的人下棋。”
“崔公子为何告诉柳嫣这些?”
崔亦笑挑眉:“你我心知肚明。”
柳嫣忽然笑了:“崔公子的意思,柳嫣不明白。”
“不明白的话,那照着我的话说就行了。”话音刚落,柳嫣眼前的白影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下一刻,只听得外头箫声扬起,渐渐远去。
“妃照,你休息吧。”船驶出很远之后,崔亦笑淡淡开口道。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撕掉的胡子又被他粘了回去。
箫声戛然而止,宜妃照回过头来,问道:“亦笑哥哥,我们接下来往哪边走?”
崔亦笑饮尽了一杯酒,然后问道:“你觉得瘸腿的鸭子是凫水好看,还是在地上摇摇晃晃好看?”
宜妃照不明其所指,于是在脑中想象了一下,然后道:“凫水好看些吧……”
崔亦笑听后扬唇道:“那我们就直走。”
宜妃照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开始欣赏起满湖的莲花花灯来。
突然,一把疾速回转的飞轮贴着水面击来,宜妃照顿时一惊,而下一刻,只见一只白瓷酒杯“锵”地撞上了那飞轮,将其直接逼退了回去!
“准备看瘸腿鸭子。”
崔亦笑话音刚落,一道褐色身影便落在了船尾,叫整个船身都摇晃起来。
崔亦笑重新翻了只酒杯,冷冷道:“不请自来,还毁了我一杯好酒,你打算怎么赔?”
那个拿着飞轮、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冷笑道:“崔亦笑,身为朝廷要犯,你还如此张扬?”
崔亦笑抿了一口酒,道:“这便叫张扬?那看来我从来就不曾不张扬过。”
那男子移了一步,左腿先行,后腿再拖着跟上——他是个瘸子。
“谭老七的四海镖局就派你这么个瘸腿鸭子来拿我?”崔亦笑放下了酒杯,一道金色出现在手中。
一阵劲风袭来,崔亦笑忽然起身,蝉翼一挑便将那飞来的飞轮制住。
“不知道百步宫的蜻蜓小刀你可曾见过?”崔亦笑冷冷一笑,只见他右手一动,那飞轮便呼啸着朝那瘸子冲去。
那瘸子正要躲闪,岂料那只正常的腿竟挪不动半步,低头一看,上面已稳稳扎入了两根没入三分的银针!
“咚”地一声,飞轮撞上了那瘸子的胸膛,接着“扑通”一声,只见那道褐色身影顿时被带入了水里。
宜妃照立刻起身一看,正见那个瘸子双腿动不得,两只手用力地扑棱。然而宜妃照还未来得及说半个字,那个瘸子的身子便是一僵,接着直直地沉入了水里。
崔亦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去岸上放花灯。”
宜妃照一愣,便听得一句“跟上来”,然后身边那道白影便凌波而去,在湖面上映出一道疾速飞过的白影。
宜妃照急忙追了上去。
崔亦笑扭头看着这个眨眼便追上了自己的小姑娘,笑道:“果然好轻功。”
宜妃照只感觉心跳猛地加快,然后便再不敢多看那个眉眼如画的人一眼。
到了岸边,崔亦笑刚一站定,一只黑色的怪鸟便落在了他的肩头。
崔亦笑伸手就拍了那只怪鸟的脑袋一下,道:“跑到哪里去偷懒了,竟然这么久才回来!”
刚偷吃糕点撑得肚子滚圆的乌鸦自知理亏,于是“呜呜”叫了几声,跳到了崔亦笑手中老老实实地等主人派任务。
崔亦笑把信绑好,然后把乌鸦移到唇边,低声吩咐了几句。乌鸦立刻兴奋地拍了拍翅膀,不等崔亦笑再有动作,便一掠身不见了踪影。
“好……好快!”宜妃照惊叹道。
崔亦笑淡淡道:“走吧,放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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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山道。
在一群吐蕃人中间,这个汉人打扮的男人无疑是显眼的,而且他还穿了一身耀眼的白色。
涅丹巴一直觉得,这个沈大侠身边似乎少了一件什么东西,而且是少的一件极重要的东西——但那东西具体是什么呢?
涅丹巴突然感到,父亲让自己跟着这个男人去找圣说中的凤凰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个沈大侠是一个英雄,是一个受太阳神庇佑的英雄,一个该是英雄去完全的使命,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去染指亵渎的。
涅丹巴一直都是一个相当自信的人,但站在这位沈大侠面前,他的自信竟然顷刻间荡然无存,只剩下了由衷的敬意和无尽的瞻仰之情。
涅丹巴用蜀话道:“沈大侠,凤凰鸟真的存在?”
沈楚继续走着,淡淡点头道:“肯定在。”
“为啥子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安?甚至连块凤凰鸟的骨头也没有看到过……”
“因为凤凰鸟是不死的鸟,‘涅磐’、‘浴火重生’——可曾听说过?”
涅丹巴连忙点头:“这个我晓得。”
沈楚一笑:“那就是了。”
跟着沈楚又走了一阵,待一拐弯,涅丹巴立刻走出三步,指着一处崖壁道:“就是那个!”
沈楚抬起头,只见那面数丈高的崖壁上隐约刻着什么字画。
涅丹巴回头唤了声:“达芙!”
从那群吐蕃人中立刻走出一个圆脸丹凤眼的女人,对涅丹巴一笑,然后便走到了那崖壁前,从斜挎着的小包中取出了一个像极了玛瑙的暗红石块。达芙退了两步,眯着眼看了一阵,然后飞快地将那石块往那崖壁上一处半人高的地方按了下去。
涅丹巴对沈楚解释道:“这个机关是活动的,一哈在上头,一哈又缩在下头去了。”
沈楚点点头,忽然看见那崖壁上方有一块方岩凸了出来,于是问道:“是那个?”
涅丹巴点头:“那就是圣说的第二本。”
话音未落,那道白影便一跃而起,下一刻沈楚竟已拿着一张羊皮,然后挑起了眉毛。
吐蕃人并没有自己的文字(北楼注:此时藏文还未形成),因为这羊皮上只有一幅画。画里的内容是一个沈楚非常熟悉的地方——第十楼的沙丘阵。
——是绕了一圈又绕回来,还是有新的指示?
沈楚皱眉,然后问道:“圣说总共有多少卷?”
“三卷,但是第三卷要找到凤凰鸟过后才得出现。”涅丹巴回答道。
沈楚从怀里拿出了第一卷圣说,上面画的是正是一只飞入高楼的凤凰鸟。
“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出发去陇右道。”沈楚吩咐道,然后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他突然有些反感那些月牙形的沙丘,那些让他无可奈何了二十年的沙丘。
再次踏入黄沙之中,沈楚看了一眼涅丹巴,露出了欣赏的神色。这个年轻人很实很稳,以后定会是一个人物。
跟来陇右道的只有涅丹巴一个人,在这盛夏踏进这沙漠,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涅丹巴却一句抱怨也没有,只是努力跟着沈楚的速度赶路。
走了三天半,涅丹巴对沈楚更是崇敬起来——他总能很快找到水,似乎和水神之间有着某种默契的联系。
颇感吃力的涅丹巴在感叹“沈大侠实在是武功高强”的同时,却不知沈楚已是放慢了一半的速度在前进。
又走了一程,沈楚突然道:“你的轻功不错,不过不算顶好。我教你一招,让你在这沙漠中好行走一些。”
涅丹巴连忙点头,视线移向沈楚的脚时才惊觉:在沙漠中走了三天,沈楚的靴子竟然没有丝毫的磨损!——难怪他对这发烫的沙地毫无反应,原来他根本就不曾沾地!
“看好了。”沈楚一掀衣摆,右脚脚尖虚画了一个半圆,然后脚下一阵奇异的步法飞快晃动。
涅丹巴眼睛紧盯着沈楚的动作,一一记下。
沈楚微笑道:“你来。”
涅丹巴点头,学着沈楚的样子做了一遍,却有些断断续续,步法不怎么连贯。
“跟上来!”沈楚话音刚落,人便飞窜了出去。
涅丹巴连忙使起刚学得还来不及练习的步法,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
起初,涅丹巴总是被沈楚扔出老远。每在前方那道白影要消失的时候,沈楚便降了速度,等着涅丹巴跟上,直到二人相距一丈远时,沈楚便又是如同一阵风一般往前飞了出去。
这样追了半天时间,涅丹巴忽然发现自己的步法变得轻巧易控起来,追沈楚的时间越来越短,最后竟能勉强跟上沈楚的速度了!
沈楚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甩出数十丈急忙追赶的人影,扬唇一笑——这步法正是适合涅丹巴这种老实的人练,若教给那三个小子,估计学得还没这么快。
突然,沈楚听见耳中传来一阵“呜呜”声,便立刻停了脚步。待什么声响也没有听到的涅丹巴赶了上来,正见沈楚定定地望着东边。
“沈大侠?咋子了?”涅丹巴疑惑地问道。
沈楚没有回答,只是忽然微微一笑。
涅丹巴耳中传来一声“呜呜”的怪叫,于是扭头一看,只见一只不知是叫什么鸟的黑色东西飞到沈楚面前,停在了他抬起的左手臂上。
沈楚用右手将乌鸦腿上的信取下,轻声道:“小乌鸦,好久不见。”
乌鸦似乎很高兴见到沈楚,一直上蹦下蹦,还不时用脑袋往他身上蹭。
沈楚看着崔亦笑的信,忽然皱起了眉:这个小子终于惹上摆平不了的大麻烦了。
“那小子现在可是被往死里在算计,乌鸦你不要回去得了,免得天天泡在血水里。”沈楚对乌鸦说道。涅丹巴看得有些愣——沈大侠还能和动物说话?
乌鸦听后立刻不悦地叫了几声,拍拍翅膀绕着沈楚飞了一圈之后才重新停了下来。
沈楚把信合上,沉吟了一阵,转头对涅丹巴道:“我们加快速度赶路,尽快到沙丘阵去。”
涅丹巴点头,然后与肩头站着乌鸦的沈楚一齐快速飞进了茫茫沙漠之中。
久违的沙丘阵。沈楚面无表情地走到阵中,心中有一种很让自己很烦躁的情绪——挫败感。
沈楚拿出了四样玉来,风沙如同二十年前那样纷乱起来,但是沈楚脚下却没有动。
他的视线跟着乌鸦,紧紧盯着地上一处凸起的地方,看着一个什么东西正努力地朝外钻。乌鸦似乎在帮那样东西的忙,用尖尖的喙帮忙刨着沙。
过了一阵,那样东西露出了头——是裹了一层沙的剑状物。
乌鸦开始剥那层沙。剥了沙,是一层乌绿色的东西,像是毒液凝固而成的。
乌鸦本就是毒物,自然不会惧这东西,于是也将那毒层剥了下来。
沈楚心中一惊:凤求凰!
乌鸦“呜呜”叫了几声,凤求凰上立刻闪了闪红光。然后乌鸦便飞到沈楚跟前,衔着沈楚的衣裳就往凤求凰那边拉。
“它没办法出来?”沈楚问。
乌鸦点头。
沈楚走过去,蹲下身看着凤求凰。似乎这剑正在与什么力量抗争着,火一般的红光在那层毒下如同燃烧。
沈楚伸手捏住了那把剑,试了试往上提——没有任何作用,似乎有股极大的力量在将它往下拖。
沈楚皱眉,用力一拉,却不料,他这一自信能拔出楼来的一拉,却只将剑扯出了三寸不到!
涅丹巴也跑了过来,惊讶地问道:“咋个回事?”
“封印。”沈楚沉声道。
乌鸦有些焦急地去刨那些沙,却叫沈楚一把挡了回去:“小心被封进去!”
“呜呜”——乌鸦停在地上,盯着凤求凰,似乎在劝慰那把正努力挣扎的神剑。
“乌鸦,把凤求凰身上的毒层剥下来。”沈楚忽然道。
乌鸦闻言正要上前,却只见那凤求凰猛然红光大作,如同一团烈火一般。霎时,包裹在凤求凰身上的毒层和黄沙便“簌簌”直掉,像是枯掉的花朵。
“很好。”沈楚一手扶上了凤求凰,然后猛地灌进了内力。
只见凤求凰火光更盛,然后猛地望上又窜了六寸!
“听好,我数到三,我们一齐用力。”沈楚对凤求凰道,然后便数了起来。
“一。”
“二。”
“三!”
“訇”地一声,如同石破听惊,随着凤求凰与沈楚一道使力飞出,一阵火光竟从那个出口处直窜而上,一道泛紫的光芒似乎还欲探上前抓回凤求凰。
沈楚将剑调头,握紧了剑柄,然后挥手一剑斩退了那紫光。
“这个是什么封印?”沈楚心中一凛,然后一步向前,举剑朝着地面一刺。
下一刻,只听见一声沉闷的爆破声,沈楚知道是沙下封印被毁的声音,于是退了几步,静静等待四周的风杀平静。
突然,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涅丹巴一声惊呼:“凤……凤凰鸟!”
沈楚低头一看,只见手中的凤求凰上的火光竟化作了一只凤鸟的形状,那凌厉的鸣叫正出于此!
“‘凤凰重生,第十楼现’——你就是‘凤凰’?”沈楚举起了剑。
凤求凰又是一声长鸣,只有遇见真正能破解开封印的人,凤求凰才会显现——如今就是!
“涅丹巴,回逻些城等我,我要回中原!”
话音刚落,沈楚带着乌鸦和凤求凰,瞬间消失不见。
作者题外话:大乱呐大乱,北楼摸下巴中
第七十章
判司薛善忠如今十分头疼,经过审查之后,季庄少庄主季拈商已被洗清嫌疑,按理说他就不该在衙里出现,但偏偏,那道青色身影如今就坐在自己对面,手里还拿着一张批准他参与调查此事的官文——当朝太子竟然亲自下旨,薛善忠觉得,这个案子真的是越扯越大了。
这不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杀人案,这根本就是权柄之争摆在表面的一局棋!
“薛大人,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季拈商敲了敲桌面。
薛善忠无奈道:“下官自然在听,不过季少庄主有何证据证明,杀害张大人的凶手另有其人?”
季拈商答道:“我看过那个张大人的尸体,那剑伤江湖中随便一个武功高强的人都能弄出来,不能就此断定是崔亦笑所为。”
薛善忠强按下自己的怒气,道:“季少庄主,你怎可私自去查看死者尸体?!”
季拈商把一件金灿灿的东西往桌上一扔,不耐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