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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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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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训练精良的日军仅伤亡三十余人,中**队阵亡一百人以上。

    消息传到庐山,蒋介石电令宋哲元固守宛平勿退,并作全体动员,以备事态扩大,随即电令孙连仲的26路军向石家庄集结。

    七月八日晨,庐山海会寺大营房,起床号声中,六千名学员迅速集中在旗杆下,升起青天白日旗后,教育长陈诚向大家宣布:战争开始了。

第十七章 黑夜来临

    北平。紫光车厂,宝庆蹲在门口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锅子,厂里的伙计小歪子来交车,两人唠了了城外的战事。

    “咱二十九军真不是盖得,37师吉星文,那是谁?吉鸿昌的侄子,能是孬种么,半夜里带着一个连的弟兄,全都光着脊梁带着鬼头大刀游过永定河,把龙马庙的小鬼子砍得人头滚滚,哭爹喊娘,吉团长大刀都砍卷刃了,他一个人就砍了二十八颗小鬼子的人头。”小歪子说的唾沫星子横飞,把后院的杏儿都引来了。

    “那咱们损失大不大?”宝庆很担心的问道。

    小歪子故意卖关子,等杏儿给他倒了一碗茶叶末沏的凉茶,一仰脖喝了,抹抹嘴继续吹:“大刀队的爷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汉子,深得韩慕侠老爷子的真传,那是闹着玩的么,大刀都是精钢打造,十枚铜板摞在一起,一刀下去全两半,老板你说,这日本鬼子的脖子再硬,能有铜板结实?切,咱们大刀队毫发不伤,多少人去的,多少人回来。”

    “啧啧,厉害!”宝庆兴奋起来,手中蒲扇猛摇。

    杏儿也道:“照这打法,小日本一辈子也进不了咱北平。”

    “那必须的。”小歪子道。

    大栓也唱起了儿歌:“手心手背,狼心狗肺,小日本最怕大刀队。”

    一个穿米色警察制服的老头走进了胡同,吆喝道:“宝庆,忙着呢。”

    宝庆烟袋在鞋底磕磕,迎上去道:“王巡长,吃了么您?”

    王巡长摘下帽子,警帽内沿被汗水侵的白花花一片:“宝庆啊,我给你说个事,上面要每户交一百斤大饼,你可得出力。”

    宝庆道:“是给二十九军征得军粮?”

    王巡长道:“可不是么。”

    宝庆道:“没得说,一百斤大饼,我出。”

    王巡长笑道:“你小子,以前可没这个爽快。”

    宝庆摩挲着秃头道:“以前这个大帅打那个督办,都是中国人自相残杀,咱不操心,现在二十九军的爷们拿命和小日本干,咱能当缩头乌龟么,旁的没有,大饼出得起,我再出五十斤西瓜,给老总们解渴,好多杀几个小日本。”

    大家都笑了。

    ……

    宛平城外永定河边,细雨霏霏,219团团长吉星文和部下将士站在一列新坟前,脱帽敬礼,这是前夜突击永定河铁路桥桥头堡和龙马庙敌人阵地时牺牲将士的坟地,一百五十个汉子,只回来六十多个,其余的全战死在敌阵中,弟兄们没一个是孬种,全都是前胸中枪。

    “弟兄们,一路走好!”吉星文将一碗酒洒在地上,士兵们举枪朝天射击,为烈士送行。

    南苑二十九军营地,上千名大学生在操场上列队,这是北平大学生暑期军训团,这两年来二十九军扩编迅速,张自忠的三十八师就有五个旅十一个团,兵力三万人,比日本的甲种师团兵员还多,整个二十九军足有十万人马。

    军训团的大学生们穿着灰布军装整齐列队,纹丝不动的站在雨中,高音喇叭里传来蒋委员长浓重的浙江口音:“……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抗战守土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的决心!”

    训练结束后,林文龙和几个同学聚在一起,姚依菻向大家传达了最新消息:“延安已经决定,先派四千人开赴华北,主力改编后出发。”

    众人交换着欣喜的眼神,林文龙挥舞着拳头道:“红军一到,一定有日本人的苦头吃。”

    ……

    北泰,江湾别墅,陈子锟和夫人们在收音机旁一起聆听了领袖讲话。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要大打了。”陈子锟道。

    姚依蕾道:“我们怎么办?”

    鉴冰道:“江北距离南京很近,应该很安全。”

    林文静道:“战争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还是未雨绸缪比较好,我建议派人去西南买些房子,万一战火烧到江北,我们也有个地方去。”

    陈子锟道:“悲观点说,西南也未必安全,上海租界、香港相对比较安全,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你们自己挑吧,谁去上海,谁去香港?”

    夏小青道:“去什么去,没打先想逃,这仗还能赢?日本人又不是三头六臂,先和他们拼,拼不过再说,反正我哪儿也不去。”

    正好刘婷进来,说南京军委会急电,召陈主任进京商讨军务,要求下午抵达。

    “让机场准备飞机,我即刻就到。”陈子锟回卧室换军装,面对着穿衣镜内略显松弛的体形和腰部的赘肉,他不禁感叹:“老了。”

    门外伸进来一颗小脑袋,是嫣儿,小姑娘已经十二岁生的和姚依蕾一样漂亮可爱。

    “爹地,你要去南京么,带我一起去吧,正好放暑假,我还没出去玩呢。”嫣儿道。

    陈子锟穿上薄毛料凡尔丁军装,回头道:“爹地去办公,不能带你去,你不是每天要练习游泳的么。”

    嫣儿走过来帮爸爸整理着武装带和佩剑,撒娇道:“要去嘛。”

    “下回吧。”陈子锟敷衍道。

    嫣儿撅着嘴还要闹,姚依蕾进来把女儿拉走了。

    陈子锟急赴机场,傍晚抵达南京,驱车进城,军事会议连夜召开,蒋介石以海陆空军总司令名义下令国民经济转入战时轨道,中枢机关和军事工业开始向内地转移。

    中央还有一个重大决策,那就是开辟上海战场,全面抗战,华北平原利于日军机械化部队驰驱,江南水网密集,湖沼星罗,地形复杂,筑有国防工事,对中国有利,而且上海是国际大都会,英美利益众多,在此开战可以引起国际关注,英美介入。海军方面复提出建议,封锁江阴要塞,使长江上的日本军舰无处可逃。

    ……

    七月下旬,日本大肆增兵平津,飞机轰炸廊坊,日军提出最后通牒,要求二十九军撤出平津,被宋哲元拒绝,更大规模的冲突一触即发。

    天气炎热无比,南苑兵营外是茫茫一片青纱帐,站岗的哨兵发现不远处有异动,急忙拉动枪栓喝问口令,回答他的是一颗子弹,日军斥候已经摸到了附近,枪声响起,奇袭变成了强攻,一队日本兵从青纱帐里冲了出来,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猛冲向兵营。

    六年前,一队关东军就是这样强攻沈阳城外的北大营,五百轻装步兵轻松无比的攻占了万人据守的北大营,今天,华北驻屯军也想重演这一幕。

    可是驻守南苑的不是东北军,而是二十九军的将士,早已严阵以待的中**队将日军放到五十米以内,机枪步枪齐鸣,手榴弹雨点一般飞出,日军死伤惨重,留下一地尸体仓皇退走。

    大学生们欢呼雀跃,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战斗,亲眼目睹了嚣张跋扈的日军死在枪下,胜利的喜悦让热情洋溢的男女学生们唱起了歌曲:“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二十九军的大兵们迷惑不解的看着这帮精力过剩的学生娃娃,这才打了一小仗,怎么就这么兴奋。

    一个四十来岁的老班长抽了两口旱烟,对班里的士兵道:“小日本从来不吃亏,待会肯定来报复,咱们死了倒没啥,这些大学生都是文曲星下凡,千万要护住了。”

    大头兵们都点头。

    半小时后,天边出现十几个黑点,越飞越近,可以看到机翼上的红色膏药,老班长大喊一声:“趴下!”

    防空机枪开始射击,但丝毫阻止不了日本飞机的轰炸,一枚枚炸弹落在兵营里,火光四起,烟尘滚滚,弹药库被引爆,掩体被炸塌,士兵们死伤累累。

    飞机丢完了炸弹,终于离去,林文龙从泥土堆里爬出来,茫然四顾,到处断壁残垣,弹坑密密麻麻,一个男同学的尸体就躺在旁边,刚才他拿了一支步枪朝天射击,却被弹片击中了脑袋,当场牺牲。

    林文龙想哭,刚才还谈笑风生的战友,现在却血淋淋的死在眼前,他没法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

    天空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轰……嘶”尖锐的哨音下,老班长一个箭步扑过来,将林文龙压在下面,炮弹就在不远处炸响,日军开始炮击了。

    炮击准备持续了半小时,炸的人耳朵嗡嗡作响,死伤还在加剧,林文龙眼睛都红了,质问老班长:“怎么不反击!”

    老班长道:“没有大炮,没有飞机,拿什么反击?”

    林文龙无言以对,他是知识分子,知道血肉之躯和钢铁之间的碰撞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又是一阵轰鸣声响起,几辆铁壳乌龟远远开了过来,车上还插着猩红的膏药旗。

    “敌人的坦克!”有人低呼。

    机枪响了,打在坦克车的铁板上,火星四溅,毫发无损,坦克后面是大队猫着腰前进的日本兵。

    一个中国士兵拎着手榴弹冲了过去,距离几十步就被坦克的并列机枪扫倒了,开阔地带是坦克的舞台,又有步兵掩护,以二十九军现有的手段,很难奏效。

    一个带少将领章的军官急匆匆赶来,喝道:“军训团怎么还不撤!”

    “我们不撤,我们是军人,死也要死在前线!”一个大学生大义凛然道。

    那少将大怒:“打仗玩命还轮不到你们,啥时候当兵的死绝了,你们再上,老骆驼,带他们走!”

    部队分出一个营的兵来,掩护大学生军训团撤回城内,二十九军继续原地抵抗为大学生们安全撤退拖延时间,林文龙不认识这个少将,多年后才在烈士名册上见到他的名字。

    老骆驼是老班长的外号,他和本班的弟兄奉命保护林文龙等十几个男女学生回城,青纱帐里全是零散的撤退单位,头顶上飞机轰炸,他们不得不离开公路走小路。

    林文龙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七月底的北平郊外,一丝风都没有,热的令人窒息,忽然前面一阵噪杂,走过去一看,卫兵们围着一个人正在紧急施救,伤员全身是血,头部中弹,两眼都瞎了,人估计是不行了。

    “这是佟麟阁副军长。”一个学生从伤者是领章认出他就是二十九军的副军长。

    众人默默脱帽致哀,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匆匆离开,走到大红门附近遇到一股前线撤下来的败兵,听他们说,132师的师长赵登禹遭到日军伏击,也牺牲了。

    林文龙觉得嗓子眼腥甜,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想哭也哭不出来,他找了个角落坐下,呆呆的看着远处。

    “后生娃,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想开点吧。”老骆驼坐在他身旁,拿出烟袋来点燃,吧嗒吧嗒抽着。

    天慢慢黑了下来,依然酷热。

第十八章 全国总动员

    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临战前夜,侥幸心理还是占了上风,他判断日本人和以前一样,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为表示诚意,他下令拆除北平市内准备巷战的沙包街垒,与日方展开谈判,对庐山坚决抵抗的电令置若罔闻。

    如今一切都晚了,左膀右臂尽失,佟麟阁赵登禹战死,南苑失守,十万敌军大兵压境,关东军自热河北来,朝鲜军川岸师团南来,河边旅团东来,还有第五师团和海军向天津进攻,二十九军虽有十万人马,但是对整个华北来说,兵力还是捉襟见肘,力有不逮。

    北京是座古城,城墙高大宽厚,若是在古代还能凭城墙据守待援,但是庚子之战八国联军已经证明,城墙在洋枪洋炮面前毫无作用,平津无险可守,死战的话,唯一的结局就是被包了饺子,连带着老百姓也跟着遭殃。

    万分痛苦中他作出抉择,放弃北平,向保定退却,茫茫夜色中,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乘车离开了北平城,回望夜幕下雄伟壮丽的前门楼子,他怆然泪下。

    宋哲元走了,大批二十九军的败兵陆续退到城内,可等待他们的却是向保定集中的命令,林文龙和他的同学们穿着军训的服装混在败兵队伍里慢慢前行,道路两旁摆着西瓜和大饼,那是北平父老捐出来给将士们吃的,饿坏了的士兵吃了大饼,啃了西瓜,一个个沉默不语。

    老骆驼对林文龙等人道:“学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就此别过了,赶紧回家去吧,外头乱。”

    经历了血与火的大学生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筋疲力尽,再也没有人提报效国家的事情。

    林文龙默默走了,在半路上他把灰布军装脱下来丢进了沟里。

    ……

    紫光车厂的小歪子今天出早班,大清早天还没亮他就出车了,拉着四盏电石灯的洋车小步跑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忽然觉得有些异样,路边似乎扔着什么东西,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是几支破枪。

    他不敢捡,忐忑不安的继续前行,往日人气颇旺的卖旧货的鬼市今天竟然没有人,隐约能听见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从南边传来。

    小歪子拉着他的洋车,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中央,两旁的水月灯发出惨白的光,照亮了他的秃头,他的正前方出现了一面张牙舞爪的旭日旗,然后是排成纵队的日本兵,略帽下遮阳帘忽闪忽闪,刺刀如林,那么长的队伍,除了脚步声竟然没有任何杂音,肃杀之气四下蔓延。

    小歪子吓得两股战战,拉起洋车掉头就跑,往日里从没跑得这么快过,一路奔回紫光车厂,砸开大门跌跌撞撞进去,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好了,坏菜了。”

    宝庆起的也早,纳闷的看着他:“咋了,跟丢了魂似的。”

    “小日本进城了,从永定门进来的,老长的队伍,足有上万人马。”小歪子气喘吁吁。

    宝庆傻了眼,呢喃道:“不能够啊,二十九军不是还在么。”

    冀察政务委员会办公室里,电话已经无人接听,遍地都是纸张,汽油桶里盛满了文件焚烧后的灰烬。

    紫光车厂关门了,宝庆准备的大水缸终于派上用场,填满了砖头瓦块堵在门口,家里储备着粮食清水,应付几个月不成问题。

    一家人躲在房子里战战兢兢,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时候可没少祸害百姓,日本人更不是好东西,惹不起,咱躲得起。

    就这么过了一天,没人来砸门,宝庆和杏儿稍微安心了一些,可到了第二天,车厂大门就被敲响了,吓得两人战战兢兢,以为是日本鬼子上门抢劫。

    “宝庆,是我,你王叔。”外面传来王巡长的喊声。

    宝庆壮着胆子来到门口,隔着门板问道:“王巡长,啥事?”

    王巡长道:“我还问你啥事呢,咋把门关了,一天没见出车,我还以为出事了呢。”

    宝庆道:“这不是日本人进城了吗,我担心……”

    王巡长道:“甭担心,日本人也吃人粮食,也得坐洋车,赶紧把门开了,生意做起来。”

    宝庆道:“那啥,我歇两天不成么。”

    王巡长道:“还真就不成,上面发话了,北平所有铺面厂子,必须开张,要不然罚款拘人,是开张,还是交罚款,你看着办。”

    宝庆道:“上面是谁?”

    王巡长道:“是北平地方治安维持会,警察局归他们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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