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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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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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神殿不世之敌后,这份天书自然也就留在了荒原上,再也没有在中原出现过。”

    “数十年前,魔宗隐藏在中原的宗门被中原正道尽数剿灭,就连神秘的魔宗山门听说都被一位前辈高人单剑斩成废墟,然而依然没有人找到那卷天书。”

    单剑闯山把魔宗山门斩成废墟,听着前辈高人的事迹,宁缺仿佛看到曾经的那些画面,心情一阵激荡,皮肤有些微微发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间总觉得那位前辈高人应该和自己有些关系,至少与书院有些关系。

    “那位前辈高人是谁?”

    “我不知道。”

    “……”

    “既然连魔宗山门里也没有那卷天书,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早在千年之前,便已经被荒人带去了极北寒域。极北寒域苦寒遥远,而且荒人强悍,即便是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也不敢轻言涉足,所以这个猜想始终留在猜想之中。但现如今荒人既然从极北寒域南迁,神殿当然要把那卷天书找回来。”

    听到这时,宁缺终于明白朝廷为什么会对神殿的意图做出这样的判断。他也相信西陵神殿为了夺回流失千年的天书某卷,绝对不惜掀起一场血腥的战争,不惜让千万人为之流血牺牲,甚至不惜让隆庆皇子甚至更重要的人去冒险。

    从皇帝国君到贩夫走卒,世间所有人都知道七卷天书是昊天道门最神圣的典籍,,但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七卷天书到底是什么,上面记载着什么。

    关于七卷天书的传说很多,有人说天书上记载着昊天传递给人间的意志,有人说天***载着对世事的预言,有人说天书本身就是一个凝天地之威的无上法器,还有传闻说凡人看一眼天书便能修行,修行者看一眼天书便能破境,冥界里的幽魂看一眼天书便能净化重生,圣人看一眼天书便能羽化成仙,

    宁缺听说过这些传说,但当时他的生活与七卷天书这种事物距离实在太过遥远,根本没有关心,甚至都有些不相信有天书的存在,今日终于知道七卷天书是真的,然而他依旧不相信那些传闻,觉得七卷天书更可能是昊天道门的不传之秘,某种惊天动地的绝世修行法门。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天书的第一卷里。

    ……

    ……

    “天书很重要,大家都想要,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毕竟是书院二层楼弟子,虽然实力境界现在还弱的有些过分,但多多少少还是沾染上了些后山诸位师兄师姐的痴意与骄傲,宁缺没有被七卷天书这个名号震惊太久,很快便清醒过来,看着阵师问道。

    阵师看了一眼窗外,凑到他耳旁轻声说道:“国师托我给您带个话,想在荒原里找到天书很难,寻常修行者在神殿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力量,而他和颜瑟大师毕竟还兼着神殿大神官的身份,不方便出手,而您恰好就在燕北,所以……”

    “所以这件事情就落在我的头上了?”宁缺盯着他问道。

    “正是如此,即便是这块写着血字的布角,也是国师大人亲自下命令,专程派人从长安城拿过来给您看的。”

    宁缺盯着窗外飘着的雪花,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他开口问道:“天书长什么样?”

    阵师恭敬回答道:“不知道。”

    宁缺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继续问道:“大小?”

    阵师老实回答道:“不知道。”

    宁缺的眉梢微微抽动,强行压抑住情绪,再问道:“神殿丢的究竟是第几卷?”

    阵师摇摇头,说道:“还是不知道。”

    然后他指了指宁缺掌中攥着的那块布角,说道:“应该就是明卷。”

    宁缺拿着布角看了两眼,皱眉问道:“明卷……是第几卷?”

    阵师咳了两声,看着他小心翼翼说道:“先前说了,卑职不知道。”

    宁缺恼怒道:“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怎么去找!”

    阵师表情无辜看着他,讷讷说道:“听闻就连神殿都没有资格供奉七卷天书,天书来自不可知之地,像卑职这样的寻常人怎么可能知道?”

    听到不可知之地五字,宁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他想起陈皮皮已经露出半张胖脸的身世真相,想起在书院里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觉得这事情实在是有些麻烦。

    “大人您是我大唐未来的国师,又是夫子的亲传弟子,日日在书院后山修行,能接触的事物远比卑职要高上无数层楼,您应该更清楚天书长什么模样。”

    宁缺一怔,心想自己在书院后山整日忙着修行射箭,从而根本没有关心过修行世界的顶级传说,也没有机会向师兄师姐们打听故事,难道这种事情也要告诉你?

    阵师走后,宁缺坐在窗边看着荒原方向袭来的风雪,思考了很长时间。

    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进入书院二层楼后还是低估了自己,没有想到连七卷天书这样的传说级物品也开始与自己发生联系,早知如此,他肯定会早早就用蟹黄粥诱陈皮皮说出身世,问出那些不可知之地和七卷天书的秘密。

    忽然间,他想起土阳城大将军府派人伪装成商队进入荒原,眉尖缓缓蹙了起来,难道说夏侯也想得到那卷失落千年的天书?如果真是这样,那看来无论有多困难,他都必须好好筹划一番入荒原后的事宜了。

    ……

    ……

    (昨夜莫名其妙感冒鼻炎犯,今天昏沉了一天,写的非常辛苦,然后下午的时候知道七十二病了,他那病比我麻烦太多,成为继白鸟之后的又一位可怜人,心情不由沉重起来,祝大家身体健康,全家幸福吧,明天不休息,但不知道能写多少出来,尽力便好。今天的推荐票很凶猛,我很欣慰,便是这欣慰逼着自己没有去床上躺尸,请继续投推荐票欣慰我吧,多谢。)

 第二卷凛冬之湖 第六章 斩雪(上)

    第二卷凛冬之湖 第六章 斩雪(上)

    从前世到今生,从小浸着血与腐肉长大成人,宁缺的骨子里没有任何多余的道德洁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所以他从未想过当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撼动夏侯这尊暴戾天神的时候,便单刀闯营四处喷血瞪眼而亡。

    那种搞法看上去热血荣耀,但在他看来不过是自暴自弃的白痴行为,你倒是潇洒地死了,夏侯还好端端坐在席上,说不定还会用你的脑袋做一个酒杯。到时候化作白骨的你徒劳地用黑洞洞的眼窝瞪着对方,也无法伤到对方一根毫毛。

    这并不意味着对夏侯强大实力的清醒认识会让他变得怯懦,他始终在暗中注视着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仔细地寻找着对方的漏洞,琢磨着日后决战时的各种细节,甚至极没有节操地想过,怎样把二师兄和陈皮皮拖进这摊烂泥中。

    按照他的分析,夏侯处于武道巅峰,便等若知命境界,二师兄陈皮皮两大知命加上自己,怎么也能把对方给灭了,他需要研究的问题只是怎样才能把这两位师兄绑到自己的腰带上,随自己一道投入这场轰轰烈烈的事业之中。

    然而还没有想明白该怎样利用书院对付夏侯之时,便听到了七卷天书中某卷遗落荒原的消息。想着悄悄伪装潜出土阳城的那个商队,他的心情微感焦虑,若真让夏侯得到那卷天书,如传闻中那般轻松破境,那还有谁能收拾他?

    他推开窗户,看着屋外渐大的风雪,想着自己与夏侯之间化不开的仇恨,想着自己肩头承载着的小黑子遗下的仇恨,摇了摇头,说道:“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虽说燕北边境上聚集了各国援军十余万人,其中还有来自月轮国白塔、南晋剑阁、大河国墨池苑这些地方的年轻强者,但算来算去,真正有资格与神殿裁决司争夺天书的,便只有这位在边境征伐多年、实力强大的大将军。

    当然,这是在大唐帝国和书院不正式出手的情况下。

    宁缺自言自语说道:“神殿客卿,陛下猜疑他会与神殿勾结,为了这卷天书,夏侯会不会和神殿产生矛盾?你又能从中利用什么呢?”

    观雪赏景想空想心事,不可能想出真正的办法来,但他的决心却是越来越坚定。

    如今荒原之上想必已经是强者云集,神殿裁决司、隆庆皇子、甚至那位连陈皮皮都感到畏惧的道痴叶红鱼都可能在荒原上,以他如今区区不惑境界,即便去了似乎也起不到任何用处,但他依然要去。

    摸着石头过河,踩着冬草入原,看当时情形做出相应的手段,只要夏侯不得到那卷天书,他甚至愿意帮助西陵神殿,甚至一把火把那卷天书给烧了。

    左右无事,他阖上窗户脱衣上炕钻进暖和的被窝里,在书院崖洞里拿的那本色情小说没有带来边寒,实在是一大遗憾。侧躺在微温而硬实的炕上,他想着去荒原的事宜和没有人掖被角的恼怒,辗转片刻后便沉沉睡去。

    屋外的风雪越来越大,下了整整一夜,等第二日清晨宁缺醒来时,本应还黯淡的天光早已变得明亮无比,轻易地刺透窗户照进屋内,他揉着眼睛走到窗边,推窗望去,只见天地之间一片雪白,干净明亮地令人有些心悸。

    ……

    ……

    湖畔早已结冰,远处的湖水却未完全冻实,飘浮在水面上的冰块承载着昨夜落下的白雪,看着就像一团团茸茸的白草,漂亮而有几分可爱。湖畔斜斜伸展的树枝叶承着一道雪,就像是有人替长颈鹿织了条寒酸的白色毛巾。

    热雾从大黑马鼻腔里喷出来,马蹄在湖畔的积雪踩出一道零乱的抽象画,宁缺骑在马背上,看着冬雪覆盖的碧蓝海,心神清旷舒畅。

    行至这些日子静修的那处石池旁,他才发现那些由湖中渗至池中的水早已被冻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透明玉石,上面没有落一点雪花,显得非常干净。他伸手到空中感应了一下风势,明白这是因为北风变得猛烈的缘故。

    正这般想着,风中忽然传来几声闷响,似乎是金属物与某种硬质木材相交的声音,他双脚一踩马蹬,直起身体向声音起处望去,只见那道温泉溪潭处黄色围布依旧,但雪林之间隐隐可以看到劲风溅射,正在交手的两道身影。

    已然决定深入荒原,今天却依然来湖畔,宁缺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这道理和温泉溪潭旁的那些大河国女子有关,只是他也没有确定究竟应该怎样计划,没料到便提前看到了这样一幕画面。

    踩在马蹬之上,视线自然开阔清楚不少,他把那处的动静看的清清楚楚。

    ……

    ……

    酌之华在师妹的搀扶下艰难站起身来,一道鲜血顺着她的唇角缓缓下淌,滴在身下满是零乱脚印的雪地上,啪啪作响。

    在她身前不远处,有一名戴着笠帽的苦修僧人,纵使是如此严寒的天气,这名僧人依旧赤着双足,右手拇指缓缓拨着念珠,左手持着根铁杖,杖头深入雪地。

    酌之华是墨池苑的三弟子,在这群少男少女里功力最为深厚,然而却依然不是这名苦修僧人的一合之敌。想着这些日子在燕国遭遇的冷遇和今天的羞辱,她盯着对方厉声说道:“军营里最潮湿冰冷的地方,你们让我们住,我们迫不得已离开军营,躲到荒山野岭来,难道你们还不满意?”

    那名苦修僧人缓缓抬起头来,笠帽遮住他上半张脸,露在外面的下半张脸冷漠而没有任何情绪:“宿营地分配是燕国将军的事情,和我月轮国何干?”

    酌之华抬袖擦去唇边鲜血,质问道:“那你们还要抢这道温泉。”

    “这道温泉你们已经用了这么多天,应该够了。”

    来自月轮国的苦修僧人,说出的理由简单而粗暴,很明显他只在乎把大河国这些少男少女赶离温泉,并不在意什么道理。

    “什么事情都要讲道理。”

    酌之华目光微垂,双手重新握紧腰畔的细长秀剑,沉声说道:“先来后到这种事情,就算是三岁小孩子也知道,难道大师不知道?”

    苦修行僧人冷漠应道:“我乃出家人,不知世俗事。”

    酌之华调整呼吸,然后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坚毅决然。

    苦行僧人注意到她的出剑准备动作,知道对方可能要动用墨池苑的大招,微微皱眉不悦说道:“都是正道中人,难道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实话对你说,这眼温泉是替姑姑和公主觅的,你们还是早些让开吧。”

    听到姑姑和公主这两个词,酌之华眼中的坚毅决然骤然消减,下意识里转头向黄色布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墨池苑少女们也变得更加沉默。

    一位月轮国白塔寺的僧人口中称的姑姑,自然便是那位境界高深却蛮不讲理的曲妮玛娣姑姑,他称的公主自然便是那位著名的天下三痴之一:花痴陆晨迦。

    “花痴陆晨迦又怎么样?难道就能强抢别人的地方?”

    天猫女大声喊道,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她的脸颊微红,头脸上围着的茸茸毛皮更多,显得非常可爱,即便是是训斥对方,也只会让人产生想要笑的冲动。

    然而那位白塔寺僧人笑不起来,听着这位少女言语涉及深受月轮国僧俗喜爱尊敬的公主殿下,笠帽阴影下的那张脸显得更加阴沉。

    “这位女施主,当心祸从口出。”

    天猫女冷哼一声,走到酌之华身旁说道:“师姐,你歇会儿。”

    说完这句话,她脱下脚下的鞋,缓缓走上前去,紧握腰间长剑,看着那位苦修僧清声说道:“墨池苑天猫女请大师赐教。”

    当双手握住秀剑的乌木细柄后,少女脸上的可爱神情尽数不见,只剩下宁静肃杀,洁白的袜子踩在洁白的雪上,发出微吱的声音,给观者一种极为奇异的感受。

    苦修僧人表情微显凝重,右手向前伸出,那串乌黑色的念珠缓缓转动起来。

    “杀!”

    一声尖声清咤从天猫女的可爱小嘴里迸将出来,只见雪林间闪过一道淡青色的光泽,秀剑瞬间从她腰间鞘中拔出,以一种一往无前之势,带动她小小的身躯,瞬间掠过二人的间的距离,伴着嗤嗤剑气斩向僧人的身躯!

    苦修僧促不及防,闷哼一声连连退后,**的微黑双足在积雪上蹬起无数杂着草根的雪团,右手那串乌黑色念珠飞至胸前呼啸旋转起来。

    淡青色光泽一现即敛。

    苦修行僧探手抓回乌黑色念珠,坚硬的念珠表面出现了一道道刮痕。

    他身上的棉布僧衣被剑锋划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棉花绽开,隐有血痕。

    如果天猫女这一剑送的再深一些,只怕这名僧人当场便会被开膛剖腹而死。

    天猫女保持着半蹲持剑的姿式,胸膛微微起伏,小脸微红,轻声喘息,明亮的眼眸里满是兴奋神情,这是她第一次与人正式战斗,没有想到便取得了胜利。

    苦修僧人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上的剑痕,如石般的下颌惊怒地微微颤抖起来,冷冷盯着天猫女寒声说道:“一个刚入不惑境界的小姑娘,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天猫女先前迎雪一斩是大河秘传拔剑式,讲究的便是诡魅却又决然,绝对不给敌人留下任何还手之机,然而在这名僧人看来,如此突然出手却与偷袭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偷袭,她又怎么可能伤得了自己?

    月轮国僧人轻宣佛号,念力疾出,身周的天地元气受到感应开始聚集,雪林里的枯叶碎雪开始簌然飞舞,他手间那串乌黑色念珠呼啸而飞,砸向天猫女的小脸。

    天猫女感受着扑面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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