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不出什么身份的男人扑向观主,然后死了。
人们拿着砖头砸,拿着菜刀砍,拿着家传的弓箭不停射着,然后死去。
这就是在送死。
送死是一个不怎么好听的词,显得有些愚蠢。
但人就是这样一个很奇妙的生物,明知道有很多事情无法改变结局,却依然有很多人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坚持去做。
人们甚至为此还专门创造了一个意思相近的词。
赴死。
唐人今日在赴死。
纷纷赴死。
他们想要拦住观主。
长安城高耸入云的城墙没能拦住敌人。
于是他们用自已的血肉之躯,筑起了一座新的城墙。
……
……
(还有,十二点前争取写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卷垂幕之年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君子国的不甘(上)
街上的人,拦在观主身前的人,倒在血泊里的人,组成这片新城墙的所有人,其实都很清楚,他们的死亡不见得能改变什么。
但他们依然这样做了,因为千年之前,夫子和他们的先辈在渭泗水畔创建了唐国,拥有了书院,从那一天起他们至少改变了自已。
宁缺先前对观主说过这样一句话,明知守不住还是要守,这便是他的知守,此时正在死去的唐人,仿佛就是在证明他的这句话。
然而看着被血染红的长街,看着不停倒下的人,宁缺的心却开始颤抖起来,睫毛上残留的冰霜发出细碎的声音。
远处传来一声清啸,他知道大师兄终于赶来,并且出手——这并不是书院寻找的时机,书院的时机在宁缺在身上,然而面对着喋血的长街,大师兄无法再等待沉默下去,就像此时的他也快要忍不住一样。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二十余年,他依然坚信自已是**型唐人,遇见过太多黑暗的他,向来信奉冷血的生存法则,只要能够活着,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可以,他的心就像先前被观主寂灭意冰封的身体一样冷酷。
冰雪剥落大半,宁缺的身体依然寒冷,此时他却觉得自已的身体渐渐变得滚烫,血管里的血液开始蒸腾,体会到一种久违的感受。
那种感受叫做热血。
他不喜欢悲壮之类的词汇,更是忌讳热血这种感受,但看着无数人死在观主身前,从伤口里流出的血怎能不冒出热雾?
只是热血代表着希望与渴望,宁缺渴望活着,希望能够战胜观主,面对着这个寻找不到一丝希望的故事结局,热血又有何用?
不时有人从他的身边跑过,向着不远处的观主冲去,他从雪地里拣起先前落下的朴刀,艰难地撑住自已的身体。
朴刀的刀锋刺破积雪,刺进在坚硬的青石街面。
……
……
大师兄再次败了,鲜血从棉袄的破口里向外汩汩冒着。
他站在朱雀大道的南方,佝着身子不停咳嗽,痛苦而且落寞。
余帘不知道去了哪里。
观主继续向前行走,杀死了很多人,震飞了很多人,越过了很多人,无视很多人,步步行来,身后尽是鲜血。
朱雀大道上到处都是死伤的人群。
观主走到了宁缺身前不远外。
此时在二人之间,只剩下了最后的数百名老弱妇孺。
瘦道人这辈子都生活在长安城里,从最普通的小道士变成现在的道人,却依然只是在那个小道观里生活。他没有见过西陵神殿的红衣神官,数年前天谕大神官出使长安城,他跪拜了整整一夜也没有机会聆听神座的教诲。
此时此刻,他终于见到了昊天道门真正至高无上的那位,他的身体难以控制的颤抖起来,他想跪倒在青衣道人的身前,虔诚地亲吻对方的脚背。
他忽然大喊一声,从小道士手中接过香炉,朝观主砸了过去。
香炉是小道观用来祭奉昊天的,真材实料,青铜打铸,非常沉重,瘦道人心情很沉重,而且很瘦弱,哪里能够掷远。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香炉砸到了瘦道人的脚上,脚上顿时冒出血来,他连声痛唤,在小道士的搀扶下才没有摔倒。
楚老太君从三媳妇儿的手中接过马刀,拦在观主身前。
朝老太爷拄着拐杖,从后方走到人群最前面。
观主神情平静,眼神极为淡然。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亿万颗星辰湮灭,然后只余空寂。
令人心悸,令人敬畏。
在这道空寂目光的注视下,一切都将结束。
赴死的唐人,不屈的长安,伟大的唐国,千年的书院,所有的荣耀与血腥,壮烈或罪恶,光明或黑时间,都将在这里结束。
长街凄冷。
宁缺看着观主那张普通的脸和那双眼睛,忽然想起了自已的生命里曾经遇到或者感受过的那些了不起的人。
无论是夫子还是小师叔,或者是莲生,都是真正大彻大悟,自我解脱然后明白自已究竟想要什么的人,所以他们强大的难以想象。
观主也是这样的人。
今日书院败在观主手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书院信奉理所当然,那么便应该长街上死去的那些人们一样平静而从容。
但他做不到这点。
因为他,不甘心。
……
……
向晚原是一片水草极佳的牧场,在大唐的北方。
如今这片牧场早已变成最惨烈的战场。
金帐王庭的骑兵与镇北军的精锐骑兵,为了争夺牧场边缘的一处要害骑道,在这里连续厮杀了三日三夜。
骑兵数量占优的金帐骑兵,在付出极惨重代价后,终于把唐军压制到了骑道北方的数座丘陵之间,正在发起最后的攻势。
战马撞击发出沉闷而令人恐惧的声音,弯刀与直刀的摩擦发出令人耳酸的声音,嘶杀声和战鼓声却相对低沉了很多,因为双方都疲累到了极点。
骑战已经变成了步战,最后的近千名唐军,用最后的力气与生命,抵挡着金帐骑兵的攻击,只是眼看着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一名大唐军官带着十余名下属,被金帐勇士们团团包围。
这名军官有些矮小,不像一般的唐军那般强壮有力,但在这样危急的时刻,他却暴发出来难以想象的战斗力,连续砍倒了三名敌人。
数柄弯刀破空而至。
矮小的军官举刀相格,被压的单膝跪下,苦力支撑。
他听到丘陵四周传来的痛呼声,越过眼前飘拂的发丝,他看到很多同伴战死倒下,看着那些蛮人在同伴的遗体上残忍地补着刀。
真的撑不住了吗?
他这样想着,真的撑不到主力骑兵回援了吗?
他苍白而秀气的脸颊上,看不到绝望的情绪。
他想不到自已应该绝望。
因为他,不甘心。
……
……
一支队伍在东疆的原野上狂奔。
他们是骁骑营的骑兵,他们离开长安城,去东疆厮杀。
这时候,他们要急着赶回长安城。
骑兵和座骑早已疲惫不堪,但没有任何人要求休息。
因为他们终于确认了隆庆皇子和那两千草原精骑的去向。
隆庆正在向长安城进发。
这意味着伐唐联军,确认长安城能够被攻破。
朝小树的脸,瘦削的像是被切开的硬石,黝黑而憔悴。
寒风吹拂在他的脸上。
晚了很多天,他和他的骑兵才去追,应该追不上了。
就算追上,又能如何?
但他依然要求部属继续向着长安城狂奔。
因为他,不甘心。
……
……
(这两章字数都不多,但实在没办法,最近实在是,哎呀呀呀,尽力写了,明天周六休息,周日一更,然后周一开始恢复双更,是的,以父亲的人格发誓,我别的人品不行,但对作品的认真大家还是应该能认可的,所以这方面请放心,肯定好好写的。)
白天有事,更新在极深夜
与这个地穴相隔的另一个地穴中,神秘家族家主,马秋玲,硼天,厉义,圣者,房达,白虎精正在半低着身子,恭敬地给面前的红影行礼
红光闪了闪,笑道:“第二层且不去管它,相信会有人帮我们解决这个难题的,至于这新出现的封蝇呵呵,还真是出乎我意料呢,我看你们要加紧了,这种事无法取巧,而我又不能来这里,所以还是照老方法,用纯阴精血对付吧”
厉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阴沉得似乎能滴出水儿来,他嘶哑着声音道:“办法到不是没有,想来神秘家主你已经决定了吧?”
硼天颓然一叹,深深皱着眉头,不再言语
硼天第一个大声反对起来:“不行!绝对不行!加入组织的畔家族成员都是忠于我的死士,我不能这么对他们!”
神秘家族家主阴沉地道:“的确,我们现在出去的话,实在太冒险了,不过根本不需要这样,眼下就有现成的祭品,我们为什么不用?”
神秘家族的家主恭敬地道:“属下明白不该烦扰大尊,可我们的确碰到了麻烦,卤莽之处,还请大圣尊见谅”
白虎精疑惑地道:“什么办法?你们不要打哑谜,到是说出来啊”
神秘家族家主沉缓地道:“这次的计划好象出了点意外,先前大尊曾说只要以纯阴精血破除封印就可以了,可我们却发现封印竟有三层之多,第一层跟大尊先前形容的吻合,但第二层非晨大,那种力量超过第一层无数倍,最可疑的是第三层封蝇它好象是最近新加上去的,这……”
红影哼了一声,不耐地道:“到底什么事,说吧”
神秘家族家主为难地道:“这……不瞒大尊,先前我们花费了很多人力物力财力方找到九百九十九个纯阴性少女,现在事出仓促,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再次寻找九百九十九个纯阴性少女了,这……”
结界外,一个隐秘的地穴中,惨绝人寰的事情正在悄然进行着,只见一个幽深的大坑中,充满了鲜红色的液体,几百个少女在其中惨叫连连,旁边依旧有一个个少女被不停地扔入其中,这鲜红色的液体似乎具备很强的腐蚀性,只见已在其中的少女们,各各被腐蚀得面目全非,有的整张脸都只剩下一个骷髅头和两个圆滚滚的眼珠子,她们依旧在惨叫,即使她们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命运,也只能发出这最无力的反抗,旁边的几个黑衣人,面无表情,似乎对眼前的事情视而不见,仍然在做着他们的工作,继续把一个个少女强行推下去
神秘家族家主浑身一震,低沉地道:“属下明白了,大尊请放心,属下定不会让大尊失望……”
神秘家族家主低哼道:“那好,就请牛家主退出此次行动吧,我们不强迫别人,不过畔家族这些年的损失可就要有人来负责了”
一片红光中,响起了悦耳的声音:“你们烦不烦艾有事没事就拿九个小处女贿赂我,要知道,我可是得不偿失的,异度空间的通信需要耗费非常多的力量,以后没要紧的事不许来烦我,听到没有!”
所有人都不禁哆嗦了一下,连个天圣团小喽罗都会被天涯和鬼王整治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更何况他们这些最上层的人物,要知道天涯和鬼王配合得简直默契极了,天涯本身就是魔界的刽子手,虐人手法层出不穷,而且,他本身就不是人类,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完全是一个冷血的虐待狂,人死如灯灭,老有人说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可遇到鬼王,就更凄惨了,如果说天涯能对**非乘解而加以最为残酷的摧残的话,那鬼王就是所有灵魂体的噩梦了,这两人一搭配起来,真是叫人想死都不行,最多失去**,很多人都因为受不了酷刑而自杀,可**死后,灵魂体却无法自杀,而且鬼王整治的力度把握得相当好,即使再脆弱的灵魂体,再痛苦也消失不了
地穴中的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神秘家族看到大家的眼神都变得非常坚定,不禁暗叹人类还真是自私艾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大家行动要快,记赚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许走漏丝毫风声!”
硼天低声道:“这可怎么办,难道要派人去强行掠夺各地的少女么?光天涯和苍冥鬼府就够受了,何况还有一个掌握最尖端科学技术的老彤呢”
一时间,所有人都明白了神秘家族家主的意思,大家都沉默下来,马秋玲的脸上更是苍白一片,其实神秘家主的方法很简单,却往往会被人忽略,当然,这也存在着道德和仁义的问题,其方法就是,从他们现在的组织成员里找出九百九十九个纯阴性少女,这对于那些成员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
神秘家族家主不为所动,生硬地道:“现在?现在怎么了?现在是箭在弦头,不得不发,否则有什么下场大家应该心知肚明,更何况,你们忘了咱们的处境吗?如果被天涯和鬼王这两个疯子发现咱们,你们可以想想会怎样”
众人纷纷点头,随后神色有点黯然地走出地穴……
红影不耐烦地道:“那是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你们不能尽快弄到足够的纯阴精血,那么将会功亏一篑,明白么?”
厉义笑了,笑得有点惨然,他轻声道:“各位,我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以前的生活过的不好么?如若这次失败,咱们将永不可能在人界立足,相反如果咱们成功了?能得到什么?金银珠宝?权势美女?这些有用吗?咱们可是修真者,追求的是飞升成仙,可现在……唉……”
红影哼了哼,闪了两闪,随即便消失无踪
第四卷 垂幕之年第一百七十五章 君子国的不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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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舌在银色的面具上和黑色的眼眸里狂舞,就像是夏雨里的电芒。
现在是寒冬时节,雪片片落着,又不是天地元气震动不安的长安城,自然没有什么闪电,那是真的火焰。
白雪覆盖的田野,官道畔美丽安静的村庄,本应是极美的画面,被凶猛的火焰烧过,顿时变成焦黑凄凉的废土。
隆庆皇子静静看着眼前的画面,神情淡漠,看不出有任何兴奋,只有紧握着缰绳的手才暴露了他此时的几分真实情绪。
带领东荒蛮骑杀入唐境后,他只命令下属放了两把火,一把遥远的东疆,另一把火便发生在此时的村庄里。
他带着两千名最精锐的骑兵下属,不惜一切代价奔袭长安,无论唐国的义勇军,还是那些难缠的骁骑营骑兵,都已经无法追上他。
离长安城已经很近。
当年他在书院登山试里输给宁缺,带着西陵神殿使团和护教骑兵,黯然离开长安时,走的便是这条道路。
在当年的官道上,他想起当年看到的那些画面,回忆起当年的那些感受,然后再次想起当年自已曾经发过的宏愿。
“我要把这些难看的唐人民居全部推倒,把田间的油菜花全部铲除,然后一把火全部烧掉,烧掉那些罪恶与肮脏,让这里的天地只剩下一片光明。”
他即将回到留给他无尽羞辱和痛苦、从某种意义上改变了他生命的长安城,他的修行境界和实力远胜当年。他的眼眸却已然不再纯然光明。
道旁的田野,油菜花还没有生长出来,被唐国农夫漆成各色的民宅,却还像当年那般美丽或者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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