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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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第5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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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猜到最后会怎么玩了,那么我自然不会忘了玩的,我写书的乐趣,很多都来自于和你们这么玩啊,大庆忽然下雨了,比春雨还冷,我像桑桑一样,也有些小感冒,今天和明天都是一章,后天和大后天会写三章。)

将夜第五卷神来之笔 第五卷神来之笔 第九十六章 天亦病(下)

    道殿里很安静,只有宁缺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

    顺着石梯走到道殿上层,他望向走廊临街一侧的石窗畔,微雨从殿外飘来,轻轻洒落在桑桑的青衣上和没有表情的脸颊上。

    看着这幕画面,宁缺的情绪有些复杂,被春雨洗面的她,仿佛变得轻了很多,气息也变得清澈了很多,似乎随时会离开人间。

    在烂柯寺看到残破的佛祖石像后,桑桑便病了,像人类一样,开始疲倦,偶尔会咳嗽,但她却同时变得越来越不像人类。

    被人间红尘意留下,还是重新回到神国,这是桑桑面临的问题,也是书院想要解决的问题,宁缺知道,这必然是一个漫长而艰险的过程,就像拔河一样,肯定会有往复,所以他有些紧张,但并不以为意。

    他走到桑桑身边,望向石窗外雨中的齐国都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并肩站着,似想把春雨里的街巷刻进眼中。

    街道被雨水洗的非常干净,然而片刻后,上面积着的雨水渐渐被染红,看色彩的浓淡,应该是从道殿里流出了很多血。

    道殿依然死寂,那名西陵神殿骑兵统领和他的下属们,对宁缺的要求执行的非常完美,屠杀的过程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又过了段时间,下方响起道殿正门开启的声音,宁缺看到数骑神殿骑兵,以极快的速度冲进春雨中,然后分成数个方向疾驶而去。

    这些骑兵要赶回桃山,把最新的情况报告给神殿里的大人们,另外他们也要通知都城外驻扎着的那些神殿骑兵和主事者。

    两千西陵神殿骑兵一路跟随,宁缺一直有些好奇主事者是谁。

    向着城南街道狂奔的那名西陵神殿骑兵,忽然高高举起了手中仿佛血幡一般的旗帜,大声喊着话,似在对街旁的民众训诫。

    春雨虽然并不暴烈,但隔得这么远,还是让那名骑兵的声音变得有些含混,只是宁缺的感知何其敏锐,把那句话听的清清楚楚。

    “对光明不敬者,必遭天谴!”

    ……

    ……

    宁缺很清楚天谴只不过是个说法,他和桑桑在一起厮混了二十年时间,何时见她亲自去批评谁?更何况还要费力气去拿把刀捅人。

    人类历史上代表昊天谴责并且诛杀、或者说以昊天的名义谴责并且诛杀异类的,永远是西陵神殿,昊天甚至根本都不知道那些事情。

    桑桑有些疲倦,自去歇息,他站在石窗畔,看着雨中的齐国都城,听着雨中隐隐传来的哭泣声和喊杀声,脸上没有表情。

    风雨远处隐隐有喊杀声,每隔一段时间,便有西陵神殿骑兵小队来到道殿前,解开鞍下的布袋,把袋子里的事物倒在殿前的石阶上。

    那些袋子里装的都是人头。

    一天一夜时间就这样过去,道殿前石阶上的人头变得越来越多,血腥味变得越来越浓,雨水根本无法冲淡半分。

    齐国都城周遭数郡,曾经参加过前次道门血腥清洗的神官执事,还有普通道人,共计一百八十名,尽数被西陵神殿骑兵砍头。

    石阶上的头颅,堆的像座小山一般,有的头颅不甘地圆睁着双眼,有的头颅脸上满是追悔恐惧的神情,无论这些头颅的主人身前是尊贵的红衣神官,还是被迫卷入洪流的小人物,现在脸上都满是污血,看不出来任何区别。

    桑桑醒来,在他的服侍下吃了碗白粥,和两个牛肉萝卜馅的包子,然后走到石窗旁,看着殿前堆成小山的头颅,有些满意。

    晨光是那样的清新,殿前的面画则是那样的血腥,圣洁的火焰在头颅堆上燃起,迅速变得猛烈起来,雨水无法浇熄,反而更助火势。

    熊熊火焰里,隐约能够看到那些头颅容颜被烧的变形,仿佛那些已经死去的人还能感知到痛苦,五官扭曲,愤怒而惊恐。

    难闻的焦臭味弥漫在道殿四周。

    春雨中,数千名齐国民众正在看着眼前这幕画面,他们脸上的神情终于不像平日那般麻木,显得有些惊恐,更多的则是看热闹的兴奋。

    “我是昊天。”

    桑桑看着烈火中的那堆头颅,面无表情说道:“我的意志,人类必须服从。”

    宁缺想了想,说道:“或者可以把服从换成另外一种形容。”

    桑桑看了他一眼,说道:“比如?”

    宁缺说道:“我虽然没有信仰,但想来这里面,应该也有爱的成分。”

    桑桑说道:“人类永远不会爱我。”

    宁缺看着殿前那名满脸泪水的中年神官,说道:“我带你来齐国,便是想提醒你,有人一直在爱你,哪怕因之而死。”

    桑桑说道:“那是因为我是昊天。”

    宁缺摇头说道:“当年为了救你,陈村死了,华音死了,宋希希死了,光明神殿里很多人都死了,那时候的你不是昊天,只是冥王之女。”

    桑桑说道:“那是因为他们相信卫光明的话。”

    宁缺说道:“但这种相信,难道不珍贵吗?”

    桑桑沉默不语。

    宁缺说道:“你说歧山大师救你只是为了挽救众生,而你不在众生之中,所以他不是真的爱你,那么光明神殿里的人呢?你的老师卫光明呢?他们只是爱你,不知道你是昊天的时候,他们就爱你,知道你是昊天的时候,同样爱你,他们没有条件的爱着你,那么你为何不能给予他们相同的爱?”

    桑桑说道:“所以我应该爱世人?”

    宁缺说道:“西陵神殿第一篇里说过:神爱世人。”

    桑桑说道:“我不爱了。”

    宁缺说道:“因为太累?”

    桑桑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笑话,经常没有任何逻辑。”

    宁缺说道:“那不然为何不爱?”

    桑桑说道:“我为何要爱世人?”

    宁缺想了想,发现这确实是个问题。

    无论是哪个世界,所有问题都害怕一直追问,就比如人类一直念念不忘的爱字,一旦追问,哪里就一定会有回响?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爱呢?母亲为什么爱自己的子女?女人为什么要爱自己的男人?子民为什么要爱自己的国家?

    哪怕看似没有任何条件的爱,往最深处去看,最终也只能得到一个冰冷、冷的连呼吸都困难的答案吧。

    宁缺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正如大河国的时候,他和她没有解释清楚爱情,那么现在,他也无法给她解释什么是爱。

    就在这时,春雨里的长街那头,缓缓行来一座神辇。神辇周围的幔纱是深红色的,被雨水打湿后,仿佛在淌血,显得格外肃杀。

    裁决神座,再次降临人间之国土。

    宁缺没有意外,在南海畔的时候,他已经隐约猜到西陵神殿骑兵的主事者是谁,这一天一夜的血腥清洗,则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重要决断、并且有能力实施,西陵神殿只有寥寥数人,而直接统辖神殿骑兵的她,最有可能。

    “我不想见这些人。”

    桑桑转身走进房间,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

    ……

    “齐国三郡,对光明不敬的人都死了。”

    叶红鱼说道:“神殿的正式诰令应该会在近日发往诸国,裁决神殿已经提前出动,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场清洗便会结束。”

    宁缺看着她,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叶红鱼摘下神冕,看着他说道:“我要见昊天。”

    此时的场景,真的很像数年前的那个秋天。

    宁缺像当时一样,伸手想要把她手中的神冕接过来。

    叶红鱼没有给他。

    宁缺说道:“这么快就生分了?想当年你还……”

    叶红鱼说道:“不要油嘴滑舌,我不是莫山山那个痴人,不想和昊天抢男人。”

    宁缺啧啧说道:“你这难道就不是油嘴滑舌?”

    叶红鱼掸掉黑发上沾着的雨珠,说道:“少说废话,赶紧带路。”

    宁缺不悦说道:“明知道我是昊天的男人,也不知道尊重些。”

    叶红鱼把神冕随便扔到桌上,说道:“一个吃软饭的,怎么让人尊重?”

    宁缺大怒说道:“你再说一遍!”

    叶红鱼把微湿的黑发扎紧,说道:“你就是个吃软饭的。”

    宁缺忽然明白了陈皮皮以前的感受。

    他恼火说道:“能吃昊天的软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叶红鱼说道:“吃软饭,本来就挺不容易。”

    两个人说的不容易明显不是一种感**彩,宁缺很是窘迫,没办法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她不想见神殿的人。”

    叶红鱼想了想,说道:“也好,我也不想对她下跪。”

    宁缺说道:“看来你的信仰并不像你以前说的那样坚定。”

    叶红鱼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信仰和仇恨,哪个更重要?”

    宁缺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想着在长安城的复仇,想着雪湖杀人,他说道:“如果是我,自然是报仇更重要。”

    “当然,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信仰。”

    他看着叶红鱼,神情凝重说道:“至于你该如何选择,我无法给出具体的建议,我只想说,怎么做能让你高兴,你就去做吧。”

    叶红鱼想了想,说道:“这就是从本心出发的道理?”

    宁缺说道:“不错,本能和本心,总是最强大的。”

    ……

    ……

    (天若有情天亦老,于是有病,我是凡人,还是很少煅练的中年胖子,小病不断也没法,又是一天昏沉,只写得出来一章了,其实我更着急,想赶紧好,这个月的二十万,还在最后那天看着我,祝大家身体健康,一切顺心如意。)

将夜第五卷神来之笔 第五卷神来之笔 第九十七章 月有圆缺,人有老病

    如今算来,相识已有好些年,曾经不共戴天,也曾携手并肩,宁缺和叶红鱼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

    光明祭前,他曾去裁决神殿找过她,叶红鱼给他留了退路,这便是再次承情,所以他的回答很认真,他想要帮她。

    信仰与仇恨哪个更重要?宁缺知道叶红鱼像自己一样,不是务虚者,那么她的这个问题必然有具体所指,只是指在何处?

    “你和昊天离开之后,观主上山。”

    叶红鱼说道:“掌教看似屈膝臣服,实际上道门还是处于均势之中,隆庆变得很强大,有很多事情我都不喜欢。”

    宁缺说道:“于是你选择离开桃山。”

    叶红鱼说道:“我只是来看看你准备把昊天带到什么地方去。”

    宁缺说道:“你为什么要见她?”

    叶红鱼沉默片刻后说道:“或者,是想通过她来获得某种勇气。”

    宁缺隐约明白了些什么,说道:“事实上,你已经开始做了,我很想知道,你和熊初墨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深仇。”

    从昨夜开始的这场道门清洗,是光明神殿借助昊天神威的一次反动,裁决神殿不应该响应的如此迅速而坚决,但如果想明白,上次道门对光明神殿进行清洗的主要势力是掌教的亲信,那么便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这场清洗到最后,必然会动摇掌教的根基。

    叶红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道:“我只是在执行昊天的意志。”

    宁缺说道:“你这是在挟昊天以令道门。”

    叶红鱼看着他微讽说道:“这不是正是你一直试图要做的事情?”

    既然她不肯讲述这场仇恨的具体来由,宁缺自然也不便往深处询问,沉默片刻后问道:“就算你成功了,以后怎么办?”

    叶红鱼说道:“先成功,再论以后。”

    宁缺说道:“成为西陵神殿新一任掌教,或者观主,又有什么意思?”

    去年在长安城,他曾经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书院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意思,但对我来说,做事情不看这一点,也不看有没有意义,只看那件事情是不是值得去做。”

    叶红鱼说道:“我的事情我自有想法,而你究竟想带昊天去哪里?现在整个人间都在猜测你们这趟旅程的终点在何处。”

    宁缺说道:“我没有能力带着她走,事实上是她自己要看人间,我们去的这些地方,都是她自己要去的。”

    叶红鱼不知该说些什么,现在的局面在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即便是观主对此也没有任何经验,只能静静旁观。

    宁缺说道:“现在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吧。”

    叶红鱼说道:“就像摸着石头过河。”

    宁缺想起和桑桑过大河时的画面,摇头微笑说道:“我们过河不用摸石头。”

    这场谈话就此结束,叶红鱼带着两千西陵神殿骑兵回到桃山,昊天对道门的降罪必将持续,谁也不知道这场风波何时能够真正停息。

    宁缺和桑桑离开了齐国都城,向着西方继续自己的旅行,他们行走在春雨里的青色山丘间,来到了那座已经被烧成废墟的红莲寺。

    看着满地瓦砾和瓦砾间新生的野草、焦木以及湿木间新生的野菌,宁缺沉默了很长时间,想着叶红鱼的那句话,情绪有些复杂。

    当年正在这座破寺前的雨中,隆庆带着堕落骑兵围攻他和桑桑,他于绝境之中暴发,以饕餮**重伤隆庆,并且破境知命。

    现在,隆庆变得更强大了。

    宁缺知道叶红鱼何等样骄傲自信,隆庆在世人眼中是煌煌美神子,但在她的眼里,只是普通的下属,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现在连她都不得不承认隆庆的强大。

    那么这说明隆庆现在真的很强大。

    在很多人眼中,宁缺和隆庆是一生之敌,最终必将以某人的死亡及另一个的最终胜利而结束这段并行的人生。

    如果隆庆真的强大起来,宁缺应该是最头痛的那个人,但实际上,他只是看着春雨里的残寺有所感慨,并不如何紧张。

    叶红鱼以昊天的名义,在道门展开血腥清洗,削弱掌教的势力,便无人敢反对,他现在带着昊天到处旅游,又哪里会担心人间的力量?

    挟昊天以令道门,道门自然清静。

    携昊天以游人间,人间自然太平。

    宁缺和桑桑离开西陵神殿,南下大河,沿海入瓦山访烂柯,再至齐国,过红莲寺,一路行来逾数月时间,终于进入南晋国内。

    对桑桑来说,这是她与人间的一场战争,对于宁缺来说,这是留下她的手段,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数年前秋天那场旅行的倒溯。

    对人间来说,这场旅行则被赋予了更复杂、更神圣的意义,无数双眼光注视并且追随着他们的脚步,很多人因此而屏息敛声,随着他们的行走而心情起伏不定,废了寝食,乱了心事,自然也忘了彼此间的纷争。

    南晋东方有片无名小湖,与北面浩荡的大泽相比,寒酸的令人直欲掩面,而且地处荒僻深山间,湖畔也没有人住,显得格外清静。

    宁缺坐在湖畔烤鱼。

    篝火被控制的极好,桑桑不用动手,他对昊天神辉的理解用在烹饪之上也自有妙处,鱼表已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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