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王爷的安排有个漏洞……”钻地鼠便将听到的情况禀报王爷。
听完钻地鼠的禀报;朱济垠已是怒不可遏;把金杯重重捏扁;喝道:“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亏着天成提醒;不然本王非要被他们坑了不行”说着高声下令道:“来人;把他们给我绑来”
“王爷少安毋躁。”一直旁听的韦无缺;挥挥手让钻地鼠下去;钻地鼠看看朱济垠;见后者点头才退出帐去;享受他的御酒去了。帐再无他人;韦无缺才缓缓道:“既然知道了那两人和刘进勾结;那他两个便是砧板上的鱼;随时都可宰割;何必要急在一时?”说着压低声音道:“现在将计就计;把刘进逮住才是正办”
“…”朱济垠面sè一阵yin晴变幻;半晌;还是认同的点下头道:“不错
“王爷其实无需生气;杨荣陈斌两个蠢材;其实是在帮我们。”
“帮我们?”
“是的。王爷想想;到底是在山林里大海捞针好;还是把他们放进县城;关门打狗强?”朱济垠淡淡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后者。”朱济垠也想通了;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道:“而且我王兄还发愁;找什么借口除掉陈斌、杨荣两个老大的人呢。这下真是想睡觉有人送枕头了。”
“只要能料敌先机;那任他燎原火;我有倒海水;”韦无缺点点头道:“便可一切尽在掌握”
“好”朱济垠兴奋的搓搓手道:“这次要好好谋划;千万不能再失手了”说着看看韦无缺;重复问一句道:“你不会再失手了?”他对上次几乎吃到嘴的肥肉;却又被人家略施小计、金蝉脱壳;感到十分的不爽。
“不会我上次正在发病;没法亲自指挥;否则岂会被他们的雕虫小技骗过?”韦无缺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坚决起来;就是朱济垠不下令;他也会主动请缨的。他现在万分想做的;就是报仇雪恨;把吴为、王贤等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泄他心头之恨
“千万如此”朱济垠点点头;沉声道:“除掉刘进;我们去一心腹大患;还能洗清身上的嫌疑、得到山西百姓的拥戴;获得皇上的嘉奖;一箭四雕;万事大吉”说着看看韦无缺道:“刘进死后;他在广灵县的五万大军;你准备如何处置?”
“刘进一死;我的人便可上位;到时候自然全凭王爷吩咐;或是过黄河、入太行;再相时而动;或是王爷向朝廷请旨招安;可进可退;不足为虑。”韦无缺淡淡道:“这会儿还是先集jing力;对付刘进和姓王的……”顿一下道:“刘进还好;那姓王的实在太狡诈了;稍有疏忽;就会让他逃之夭夭
“千万不能让他逃了”朱济垠神情一紧道:“不然就要出大事儿了”
“我当然知道。”韦无缺点点头;他深知如果这次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依然抓不住王贤;那么自己在山西的辛苦谋划;恐怕要难逃失败的厄运了
不过能抓住他么?韦无缺扪心自问;却发现自己的信心;并非想象的那样坚决……ri!。
第6卷 第四三八章 张冠李戴
杨荣回到左护卫大营时;天sè黑下来了;吃过晚饭;他屏退左右;让亲信将一个穿着亲兵服sè的年青人带到后帐。
那年青人赫然就是闲云;他奉王贤之命到太原给杨荣送信;一路上是满心不解。据他所知;王贤和杨荣之前没有任何接触;贸然向此人求援;是不是临时抱佛脚?能有什么作用?
等到了太原时;他打开王贤给自己的信;登时便惊呆了——王贤竟让他以太子使臣的身份来见杨荣;骗他说晋王要围捕的不是刘子进;而是废晋王朱济僖
这……这简直是**luo的忽悠么像闲云少爷这等纯良之人;根本就不能认同;只能捏着鼻子照章执行了。然而那杨荣在确认他的身份后;竟然深信不疑;继而一脸恍然道:“原来大殿下是你们救走的啊”
闲云心说我连人毛都没见着;不过好在他也是武当山嫡传子弟;打太极那是看家本事;含糊应道:“知道太多死得早;你没必要什么都问清楚。”
“是我多嘴了。”杨荣深以为然道:“信我已经看完了;钦差大人为救大殿下;居然以身犯险;令末将感佩莫名;岂敢犹豫退缩?当奉钦差之名;想相机行事;放大殿下逃出生天”他嘴上说这么漂亮;其实不过是被王贤信里的内容吓到的王贤告诉他;六殿下如今已经被晋王软禁;死于非命的可能xing非常大;到时候他闺女成了寡fu还在其次;整个杨家都要受到牵累;成为晋王清洗的对象。
王贤建立在大量情报基础上的分析相当到位;一下就打开了杨荣的心防。对王贤的话;杨荣完全认同……其实打女婿被软禁那天起;他就生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的念头;只是一来不知该如何发力;二来也担心失败的后果太严重现在感觉有了太子在背后撑腰;他自然和王贤一拍即合;决定赌一把未来
不过还不知道晋王的具体计划;也就没法拿出对策;杨荣就让闲云办成亲兵;跟他一起出征;以便随时传递消息。这些ri子;闲云少爷一直藏在杨荣身边;虽然他平时也是足不出户、整天打坐;但王贤和吴为身处险境、生死未卜;这让面冷心热的闲云少爷十分煎熬;这种心境下;他根本不敢打坐练功;搬运周天;那样肯定会走火入魔的……
ri盼夜盼;终于等到杨荣召见;闲云少爷马上来到他面前;却一言不发;只是定定望着杨荣。
“我有个方略。”杨荣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走到大案后坐下道:“分三步走。”
闲云如标枪般ting立;默默听他说道:“第一步;我这里有两份度牒;可以帮他们混入五台县城。”说着打开个黑木小匣;从里面抽出了两本青面的册子道:“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本打算我那女婿一倒;我就和儿子弃官不做;遁入空门;以求苟活。”
闲云接过来看一下;果然是礼部僧录司下发的度牒;上头还有王贤的和尚师傅姚广孝的签章呢这可是值钱的好东西……在大明朝;当和尚并非万念俱空时的选择;而是一种仅次于当官的人生出路。当上和尚可以不用于活;光念念经、打打坐;就有善男信女供养;且寺庙还大都广有田产;一般大地主也比不了……地主的田产还要交税;本人还得承担赋役;而这些赋税统统跟和尚没半毛钱关系
总之当上和尚就是脱离了对国家的义务;只享受各种好处;所以杨荣所谓的退路;其实是蛮不错的选择……言归正传;闲云将两份度牒收入怀中;道:“还得再给两张。”
“你以为这是宝钞么?要多少有多少?”杨荣登时暴跳如雷道:“朝廷对度牒控制的多严你知道么?我也是费了牛劲;才弄到这两张的;你却还不知足
“……”闲云听他咆哮完;揩了下飞溅到脸上的吐沫;奇怪道:“这个很难弄么?我家里都是一摞一摞的。”
“胡说八道;你以为你爷爷是姚广孝啊”杨荣哂笑道。
“我爷爷不姓姚;姓孙;道号玄虚子。”闲云淡淡道。
“玄虚子……”杨荣险些再喷一口血;这小子竟然是孙碧云的孙子。他擦擦嘴角;幽幽道:“找你爷爷要去……”
“我爷爷在武当山呢。”闲云耸耸肩膀道。
“那就少废话;”杨荣大翻白眼道:“就这两张;爱要不要”
“真小气。”闲云少爷皱眉道。
“不要;滚”杨荣的一口老血;终究还是不可遏制的喷了出来。
“好了;讲第二步。”脱线的闲云少爷;却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有多气人;只觉着这老倌的表情;未免也太丰富了点
“第二步;咳咳……”杨荣擦擦嘴;想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思维道:“进县城之后;他们先潜伏下来;等我有从城里运粮的机会;便把他们偷偷夹带出来。”顿一下道:“然后是第三步;我的部署会进行例行调动;但实际上是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放他们逃出生天……”
“好。”闲云听了;觉着没什么问题;便颔首道:“那我走了。”
“我让人送你。”杨荣道。
“不用。”闲云少爷摇摇头;闪身便消失在杨指挥的视线中。
杨荣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好半天才咂咂嘴道:“好俊的功夫……”
离开大营老远;来到一片树林里;闲云少爷才站住脚;抿嘴打了个唿哨;一个黑衣人便从树上跳了下来;作揖道:“少爷。”说着摘下了méng面巾;是那牛鼻子横云子……这哥几个作为闲云少爷的贴身保镖;自然也跟着来到了山西;只是在王贤的授意下;他们一直躲在暗处;与在明处的众人暗中呼应罢了。
“大人他们几个;现在哪里?”闲云沉声问道。
“大人他们上了五台山;”横云子禀报道:“躲在一间喇嘛寺里。”
“哦?”闲云有些吃惊道:“也太大胆了?”
“他们有伤号;不这样不行;”横云子道:“吴大人说;要想让刘子进跟咱们合作;就必须让张五好起来……而张五的伤情;需要安顿下来才能好转。ru!。
第四三九章 假行僧
烈烈寒风起佛国;惨惨飞云也难浮。(※。。※…)
五台县以五台山而得名;五台山是赫赫有名的佛家圣地。
只是佛法无边;也无法阻挡辩雪的侵袭;北风呼啸着卷着雪沫;将鳞次栉比的山寺掩盖;也掩盖了山寺的晚钟声……
此刻;正是僧人们作晚课的时候;各家寺庙的僧人;都聚集在大殿里虔诚诵经;寺院的别处一点人声都没有。两个乞丐般的身影;却悄然逾墙而入;先进僧人的禅房;顺走了数套僧衣僧鞋;又去伙房;掀开热腾腾的蒸笼;拿起僧人们预备晚餐的馒头;也不管烫不烫;便狼吞虎咽起来。两人还一边吃;一边打开刚偷到的褡裢;往里头装满了馒头。
“有人来了。”这时一个女声响起;竟然还有望风的。
两人把馒头使劲塞到嘴里;顾不上把蒸笼盖好;就背起褡裢钻窗出去;跟那女子一道越墙逃窜。身后响起僧人的咒骂声:来的蟊贼;敢偷佛爷的晚饭;
‘呜呀呀;抓贼呀我的裤衩都被偷了……;
声音很快湮没在风雪声中;富足的僧人们也不可能真为了几件衣裳、一笼于粮顶风冒雪的出去抓贼……
三个偷儿特意兜了个圈子;来到五台山下的一处废砖窑里……山上建了么多寺庙;山下的砖窑自然不在少数;有些仍在使用;有些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塌陷废弃了。三人进到的砖窑;就是这么个情况;不过从仅可容人的通道钻进去;竟看到窑洞深处有火光跳动;暖和了整个洞穴。
“有吃的了”为首的偷儿一开口;居然是王贤的声音。他把褡裢往地上一扔;雪白的馍馍便滚落出来。
“钦差大人当贼;史书上也会记下这笔。”倚在火堆边的宋将军挪揄道
“没你的馍吃了”跟在王贤后面进来的顾小怜;狠狠瞪他一眼道。若非听声音;根本看不出这满面黑灰的女子;有着倾国倾城的容姿。
宋将军忙噤声;捡起个馍;用袖子擦擦土;吃了几口;泪珠就下来了;哽咽道:“终于又吃到人吃的东西了……”
“感情你前几天吃的都是狗吃的”王贤笑骂一句;拿起个馍馍大口啃起来道。
“狗都不吃”宋将军表情夸张道:“这些天咱们吃的什么草根、松子、田鼠、虫卵;谁家养的狗吃这个”
“狗都不吃;就数你吃得多”顾小怜剜他一眼道:“白面馍馍还堵不住你这张嘴”不过心里也不胜唏嘘;这些天真是艰难啊;到今天才第一次生火;第一次吃上于粮;之前为了防止暴露行踪;哪敢见一点火光更别说弄熟食吃了。
“这才哪到哪;”王贤看看坐在远处望风的吴为;无所谓的笑笑道:“当年过戈壁;连草根都没得吃。”说着丢个馍馍给呆坐一旁的刘子进道:“吃饱了饭再继续发呆。”
刘子进接过馍馍;默默的吃着;却眼珠子转都不转;嘴上更是一声不吭。王贤无奈道:“这都发呆几天了没完没了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这话够刺激人的;刘子进霍然抬起头来;紧盯着王贤;谁知半晌又泄气道:“我不是男人……”
“得……”王贤无奈道:“先吃饭。你这怂样真是白瞎了王五和老九这些汉子……”
“……”这话更狠;刘子进先是不吭声;一个劲儿往嘴里塞馍;可是食不下咽;只把一张嘴塞得满满的;一张脸越涨越红;额头青筋暴起;吓得王贤直往后挪屁股。准备见事不好;随时逃跑。
‘呸;地一口;刘子进吐出口中的于粮;抬起头来;瞪着血红的双眼;对王贤怒吼道:“你说我该怎么办出去跟官军拼了我广灵县的几万将士;十几万百姓怎么办投降官军你以为我不知道;朱棣那样的绝世凶人;肯定把我们十几万人全坑杀了”
“不不;你误会皇上了。”王贤摇摇头道:“皇上若真是绝世凶人;为何到现在还迟迟不发兵平叛不就是想要尽可能的少死人”
“朱棣还有怜悯之心”一旁的宋将军冷言冷语道。
“吃你的馍”顾小怜狠狠瞪他一眼;用馍馍塞住了宋钟的嘴。
‘呜呜……;宋将军被噎得直翻白眼;到处找水也找不着。
“他说的没错;我信不过朱棣。”刘子进的目光;渐渐凝实起来;冷声道:“走上造反这条路;就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不是成王就是败寇;没有第三条路。”
“还可以接受招安。”王贤缓缓信口道:“我来之前;皇上曾面授机宜;说这些年天下百姓忒苦了点;山西刘子进造反;其实朝廷也有一部分责任……很多百姓都是被贪官劣绅逼得过不下去;才会加入白莲教的。所以对刘子进能抚则抚;万不得已才动武。”
“皇帝真是这样说的”刘子进难以置信;但他料想钦差大臣也不敢假传圣旨……却忘了王贤都敢只身入广灵;还有什么是这家伙不敢的
“皇上就是天;我岂敢欺天”王贤一脸理所当然道。
“还真让人想不到……”刘子进喃喃道:“皇帝不是诳人的”
“君无戏言”王贤沉声道。
“就算是真的又怎样”刘子进皱眉道:“我揭竿起事难道就是为了被朝廷招安么”
“那你是为了什么”王贤笑问道:“为百姓找条活路”
“明人不说暗话。”刘子进缓缓摇头道:“我才没想那么多;只是觉着男儿在世;学得一身好本领;岂能白白埋没”说着蚕眉一挑;露出些许豪气道:“总要人过留名才是”
“可惜是骂名。”王贤淡淡道。
“那是你们狗官这样看”刘子进不爽的哼一声:“我虽然读书不多;也知道陈胜吴广、千古流芳”
“你要是像人家陈胜吴广一样;凭真本事起事也行”王贤哂笑一声;不屑道:“可是你从一开始到后来;哪一步背后没有晋王的影子史书上就算写下你的名字;也只会送你两个字——走狗”
“你”刘子进勃然变sè;半晌却颓然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晋王扶起来的”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王贤洒然一笑道:“你要是真会什么撒豆成兵、驱鬼使神的道术;咱们这会儿还用像丧家之犬一样东躲**
“这个么……”刘子进有些羞赧道:“确实是唬人的。”
“所以么;”王贤一摊手道:“什么石梯岭三败大同军;打虎峪yin兵取人头;这嗅功伟绩都是怎么来的你能跟我说说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刘子进声音越来越小道:“就是稀里糊涂的官军便退了;还留下那么多辎重;然后就有我撒豆成兵、能驱鬼神的传闻出来;我当然也不否认;乐得让下面人敬畏我。”
“这不过是人家借你的名义;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罢了;你给人家当了夜壶;还在这儿沾沾自喜。”王贤哂笑一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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