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但考虑到皇上只有他们三个儿子,不大可能再把他也杀了。所以汉王很可能认为,皇上是会接受这个结果的……”
“末将在山西时,常听说汉王以李世民自居,还非要把天策卫变成自己的护卫,这样他汉王府不就成了天策府?”杨荣震惊道:“没想到他还真想重演玄武门之变啊。”
杨荣曾听人说,朱高煦的偶像是唐太宗李世民,他经常见人就说:‘我英武,岂不类秦王李世民乎?’这话让远在山西的杨荣听了,都感觉不寒而栗,真有种历史要重演的感觉。
因为朱高煦与李世民一样,都是皇次子,朱高炽对应李建成,都是长兄皇太子,甚至连他们的弟弟,也有对应关系——朱高燧对应李元吉,都是皇三子。这样朱高煦的潜台词就很清楚了——李世民杀掉李建成当上了皇帝;朱高煦则杀掉朱高炽登上皇位。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朱高煦非常希望把几百年前的那一幕戏再演一遍……
“汉王想当李世民,可惜今上不是李渊……”听了杨荣的话,严清却冷冷道:“玄武门之变后,李渊不得不退位给李世民腾地方。要是汉王杀掉太子,莫非今上也得重蹈唐高祖的覆辙?”
“那不可能,今上之深沉谋略、勇毅果决,远非唐高祖可比!”杨荣道:“只要有他在一天,这大明朝就不会翻了天!”
“说的不错,要是汉王敢来一次玄武门之变,皇上怎么可能容忍此等不忠不孝的弑兄狂徒在世?”严清冷冷道:“真要是这样演下去,八成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是说……赵王……”杨荣不禁对这坐在轮椅上的严先生刮目相看。
“正是赵王!”严清道:“他大哥二哥杀个你死我活,不管谁赢谁输,恐怕都没有好下场。皇上统共就三个儿子,到时候自然是他这个置身事外的老三得利了。”
“赵王虽然隐藏的很深,但这二年来还是能发现他心怀不轨的蛛丝马迹,好比晋王朱济熿,就是在赵王的支持下诬告兄长上位成功。白莲教刘子进反叛,也跟他脱不开干系。所以我认为,他是相当有野心和手段的,而他实现野心的手段,一定是怂恿汉王造反!”王贤点点头道:“至于纪纲就更不用说了,皇上今年初的一系列举动,早就让他生出‘兔死狗烹’的恐惧感,撺掇汉王造反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应该是这样的。”吴为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汉王和纪纲,现在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因为在他们眼里,太子殿下已经是死人了……”说到这,他不禁心里打鼓,真要是到了白刃相见的时候,威名赫赫的北镇抚司,还真不如随便一卫兵马好使。
“其实他们还是很小心的。”严清道:“比如他们花大力气拔除了镇抚司的暗桩,就是想尽量避免暴露,这样到时候发动起来能更突然。至于那些公然抢粮、械斗的举动,其实是汉王府一贯的操行,只要皇上不在京里,他们都是这样,没必要少见多怪。”
“那他派遣两卫兵马围杀大人怎么算?”吴为有些不服气道:“这件事总瞒不住吧?”
“人家会说,那两卫兵马分明正好是拉练经过的好么?”这次王贤接话道:“就算发生交战也是误会一场,毕竟那是一千精锐骑兵,还有一半蒙古人,凤阳卫说自己误会了也说得过去,皇上就算真追究责任,也得各打五十大板。”王贤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腮道:“毕竟我的侍卫严重超标了。”
“那板桥驿的一战怎么算?”吴为追问道。
“一样可以拿蒙古人说事儿……”王贤叹口气道:“朝中有人好说话,就算他们杀了我也是误杀,顶多把几个军官革职查办,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
“真是无法无天了!”杨荣没想到,在江北那种形同造反的恐怖场面,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所以我们判定汉王和纪纲会造反容易。”王贤淡淡道:“但想让皇上相信,却是难上加难。别说让皇上相信了,就是想让太子相信都不容易。”
“那麻烦可不小。”吴为道:“皇上远在北京,大人也没有密折专奏之权,只能先让太子爷相信,再做计较了。”
“是这个理。”王贤点点头道:“不过我们也不能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说着重重一挥拳道:“必须要立即反击!他们怎么对我们的,我们便十倍奉还!”
第641章 相左
“大人三思,”平心而论,严清对王贤还是很佩服的,只有一点不敢苟同,就是这股子睚眦必报的市井恶霸劲儿。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严清看来,当实力不如对方的时候应该忍让,默默积蓄力量,等待合适的时机才给予致命一击。那才是智者所为,而不是像王贤这样,被人欺负了就马上要报复回来。“如今敌人锋芒正盛,我们和他们硬撼,不是明智之举。”
“明智不明智,那是你们读书人的道理!”王贤却不以为然道:“我们武人讲的是快意恩仇,谁欺负了我兄弟,我却不想着报仇,那我这老大也当到头了!”
“大人……好像也是读书人吧。”严清无语道。
“呃……是么?”王贤一阵汗颜道:“我是读过几天书,还侥幸中过举人,”说着,他的目光坚定起来道:“但现在我是武将,就只能按照武人的规矩办!”
“规矩有那么重要么?”严清无奈道。
“对文人来说,礼仪有那么重要么?”王贤反问道。
“当然……”严清不假思索道。
“那规矩之于武人,就像礼仪之于文人。”王贤沉声道:“我意已决,先生无需多言了。”
“哎,大人……”严清只好退一步道:“就算大人要反击,但我们现在的实力严重受损,如何跟纪纲的人斗?总不能让北镇抚司的锦衣校尉上街头斗殴吧?”
“当然不能用正式编制的人,我有秘密武器的。”王贤上辈子就知道,想要做出格的事,靠正式工是不行的,还是得靠万能的临时工。他看一眼吴为,笑道:“那些武林高手都送到京城了么?”
“上个月就到了。”吴为露出一丝苦笑道:“两千多号人把咱们在京城的几处牢房都填满了。”这还是拜汉王遇刺一案所赐,永乐皇帝雷霆震怒,命北镇抚司在全国严打帮派会堂。虽然真正强大的地头蛇,是不会在这种漫天撒网似的行动中中招的。但地头蛇们很乐意配合官府,将能威胁到自己的势力、或者平素看不顺眼的势力铲除喽,将其老大送入京城安享天年。
虽然官府更是应付公事,但全国两京十四省,一千多个县,哪怕是应付公事,最后送到京城的各路武林人士、帮派分子,也超过两千之数了……看管数目如此巨大的危险分子,哪怕对北镇抚司也是沉重的负担,然而王贤却无视因此造成的巨大亏空,反而吩咐对这些武林人士好吃好喝好伺候……
“都教育好了么?”王贤问道。
“应该差不多了,就差大人一锤定音了。”吴为道,这段时间他主要就在忙这件事,也因此躲过了一劫,没像二黑他们那样浑身是伤。
“好。”干这种事王贤是驾轻就熟了,笑道:“等我拜见了太子殿下,便和你一起过去瞧瞧。”
“大人莫非要用那些江湖人士对付纪纲的人?”严清瞪大眼道。
“怎么样,高招吧?”王贤得意的笑道:“纪纲的那些密探暗桩什么的,也不过都是些帮派分子、地皮恶霸之类。我这可是从全国搜集到的帮派头子、超级恶霸!把这两千多人放出去,京城内外还有别人混的份儿么?”
“大人……”严清简直要抓狂了,无语道:“这……这简直是胡闹啊!”
“不过是他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王贤淡淡道:“这些事情先生可以不用过问,全让吴为一手处理就是。”
“哎……”严清叹口气,不再说什么。
当天下午,王贤便去拜见了太子。
太子早知道王贤回来,因此午后没有安排任何事情,专门在书房等他前来。
“为臣拜见殿下!”
“仲德,快快起来。”太子看着王贤,一脸后怕道:“看到你没事儿,实在是太好了。孤听说你在板桥镇的事情,担心的好几晚上睡不着觉。”
“让殿下挂心了。”王贤轻声道。
“你我情同父子,还用说这种话么?”太子摆摆手道:“想不到我那二弟为了对付你,竟然如此疯狂!实在是丧心病狂!”
“其实他对付为臣只是手段,目的还是为了对付殿下。”
“这个我知道,他将你看成眼中钉、肉中刺,还不都是因为我?”太子叹口气道。
“臣不是这个意思。”王贤正色道:“臣认为,这次在板桥镇的行动,只是汉王计划中的一环,他已经在展开一场针对殿下的行动了!”
“你是说他建天策左右卫?”太子道:“还有在长江训练水师?”
“是。”王贤也懒得跟太子打太极了,径直言道:“他要不是想造反,就是活腻了,不然怎会做这些事情?”
“造反……”太子面色一紧,旋即想起杨士奇说的‘郑伯克段’的故事来了,“那还不至于吧,大明朝有皇上在,谁也反不了天!”
“是,只要有皇上在,谁也翻不了天!可皇上在北京,一年半载不会回来。”王贤沉声道:“而且汉王也不是要翻天,他只是要除掉自己的太子哥!”
太子面色愈加沉重,他想不到王贤一回来,就抛出这种令人窒息的话题。沉默半晌,朱高炽才缓缓道:“就算杀了我,他也当不了太子。”
“理是这个理,可汉王不会这么想,他已经让纪纲和赵王灌了一脑子**汤!”王贤道:“殿下,就算我小题大做,您也不能掉以轻心。在您这个位子上,必须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哎……”太子长叹一声道:“仲德怀赤诚之心、道肺腑之言,孤岂会当成耳旁风?”说着又叹一声道:“只是我现在身处嫌疑之地,父皇又偏听偏信,任他闹得再厉害,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只能冷眼旁观……”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殿下下决心和他们放手一搏,就能找到确凿证据,”王贤断然道:“殿下下不了决心,就永远找不到确凿证据。”
“这个么……”朱高炽没想到,自己最倚仗的智囊和大将,看法竟如此相左。“尚需要从长计议。”
“殿下,局势已经危若累卵,我们便如头顶悬湖,那湖水已经越涨越高,随时都可能会决堤。”王贤眉头紧锁道:“这时候只有先下手为强,迅速控制他们,搜集铁证,请皇上处置他们!”
“哎,这为免有要挟君上之嫌。”朱高炽为难道。
“殿下,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王贤沉声道:“何况到时候,我们可以把责任都推到纪纲身上,殿下就是力保汉王也未尝不可!”
“哦……”朱高炽闻言心下一动,这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王贤该说的都说了,见朱高炽陷入沉思,他便安静的等着太子的决断。
良久,朱高炽终于下定决心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虽然顾念手足之情,但无奈有人终怀狼子之心,若是一味怀柔,反而是害人害己。”
“殿下英明。”王贤忙奉上马屁一记。
“这样吧,你可密切监视对方,做好完全准备,一欸他们要发动,或可先下手为强。”朱高炽谨慎的措辞道:“但要切记切记,必须要得到确凿证据,才能对……纪纲动手。”
“那汉王呢?”王贤有些傻眼,此次汉王和纪纲乃是狼狈为奸,只有狼和狈一起打才行,若是只打狼不打狈,必被狈咬;若是只打狈不打狼,则会被狼吃掉。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信太子不明白。
“汉王,终究是父皇的儿子,”朱高炽有些不敢跟王贤对视,缓缓道:“我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有父皇才能决定,是否药将他绳之于法。”
“……”有那么一瞬间,王贤真想撂挑子,太子这做派,跟当年靖难之役,建文军派五十万大军北伐,临行前拉着主将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勿要伤我皇叔’有何区别?
“哎,仲德,实话对你说吧。”朱高炽也觉着心下有愧,无奈解释道:“一来,几十年的手足兄弟,我确实不忍心亲手对付他。二来,那班文臣也认为,我身为储君,当为天下人的表率,以兄克弟,总非仁义之举,是以都不支持我对付汉王……”
“他们那是迂腐之言,”王贤气愤道:“难道汉王以弟克兄就是理所应当么?”
“这,他真要是要造反,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朱高炽轻声道:“只是现在他反迹不彰,更无实质行动,我若是先动手,哪怕理由再充分,也免不了被天下人、被父皇误会的……仲德,请你体谅我的难处。”
太子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王贤还能说什么?只能艰难的点点头。“臣知道了……”
“我就知道仲德最识大体!”朱高炽也松了口气,又觉着对不住王贤,忙道:“放心,我只是让你先不要动汉王,至于纪纲,你想怎么斗怎么斗,他有汉王这个靠山,你也有我给你撑腰。”
“是。”王贤垂首应声。
第642章 王贤的秘密武器
从太子那里出来,王贤调整好心情,才回家拜见父母兄长。
家里人已经知道他回来了,早就准备好了筵席等着他,见到一家至亲,王贤彻底把那些烦心事抛到脑后,和家里人吃了一顿和和美美的团圆饭。
席间,老娘三句话离不开她的孙女,又是问孙女多重,又是问长得像谁,又是埋怨王贤不把孩子带回来给自己看看。末了还忍不住叹气,我老王家这几年是怎么了,老大生了俩闺女,老二又生个闺女……却说侯氏去年又诞下一女,因为她存在感太弱,竟没有交代。
王贤笑道:“娘这话不对,您去年不是给我们添了个弟弟么?”
一句话说得王老爹一口酒喷了王贵一脸,老娘也臊得满脸通红,骂王贤道:“你如今都是大官人了,怎么还跟个猴子似的。”
“我就是当了宰相,不也是你儿。”王贤笑嘻嘻道。
“也对。”老娘转怒为喜,对大肚子的林清儿道:“有道是事不过三,咱们是事不过四,我看清儿这一胎,准保是个男孩。”
林清儿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在桌下使劲握一把王贤的手。王贤会意笑道:“娘,平常心就好了,就算又是闺女也挺好。”
“嗯,平常心平常心,反正日子还长着呢,就不信能连生八个闺女!”老娘信心十足道。
一家人说说笑笑,到了深夜才散。
月下,王贤扶着行走不便的林清儿在院中散步,林清儿对宝音的情况十分关心,从产前的情况到产后的恢复,都问的十分细致。
王贤知道,她除了一份关心之外,还有取经的意思,便将宝音的情况细细讲给她听。谁知道不停不要紧,一听把林清儿吓得手脚发颤,“官人,宝音那么健壮,生产都那么危险,我这么弱的身子,怕是更顶不住吧?”
王贤忙搂住妻子丰腴的腰肢,柔声安慰道:“她本来应该很轻松的,但在生产之前,部落陡遭大变,又有强敌入侵,不得不迁徙避难,伤身加劳累,结果动了胎气,孩子早产,才会如此惊险。”说着笑道:“你在京城安心调养,管他外面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