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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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 第7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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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王贤在内,在场的明军众将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成名已久的鞑靼太师,实在没想到,他居然是这副活宝模样。虽然王贤也知道,这八成是阿鲁台乞活的手段,但对胜利者来说,只不过是一场猴戏罢了……

    调笑够了,王贤笑容一敛,众将马上严肃起来,冷冷看着阿鲁台。阿鲁台登时满头冷汗,嗫喏着不敢再开口。

    “阿鲁台,你在特鲁河畔,可想过饶了那些官军的性命?在大王城,可想过饶了城中百姓的性命?”王贤这才冷冷质问道。

    “我……”阿鲁台刚要开口狡辩,冷不丁一旁失涅干跳出来道:“我举报,这老货曾经下令,攻破大王城后,要屠城三日!”这家伙是真担心,万一阿鲁台过去这关,自己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一定得把爹弄死。顿一顿,他又壮着胆子道:“而且这老不羞,还对尊贵的宝音夫人垂涎三尺……”

    “什么?!”明军将领一听果然火冒三丈,王贤的脸也阴沉下来。柳升狠狠瞪一眼失涅干,骂道:“住嘴!你也不是好东西!”

    失涅干这才缩缩脖子,不敢再废话。

    “你还有什么好说?!”王贤冷冷看着阿鲁台,似乎下一刻就要让左右把他推出去砍了。

    阿鲁台突然抬手,猛抽自己耳刮子开了,左一下右一下,打得十分用力,就像那不是自己的脸一样。一边打,他一边涕泪横流道:“都是小老儿吃了猪油蒙了心,居然敢不自量力冒犯元帅天威,元帅就是把我剁碎了喂狗,也是罪有应得。”

    “那就满足太师最后的愿望,改斩首为醢刑,剁碎了之后喂狗。”王贤淡淡说道。

    “不要啊!”阿鲁台登时尖叫起来,想要上前抱住王贤的两腿,却被侍卫死死按住。只听鞑靼太师没人声儿的嚎叫道:“小老儿这次是彻底服了,再也不会背叛大明,我和我的族人,愿意永远做公爷的奴仆!请公爷看在我还有点用处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吧!”

    “不能饶!”失涅干跳脚道。话没说完就被柳升一脚踹倒在地,一口唾沫啐到他头上道:“真是你爹的好儿子!”

    苦苦哀求,王贤却一直微微摇头,阿鲁台以为王贤下定决心要杀自己,吓得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单看他有多精通逃跑之道,就知道老太师有多爱惜自己的性命。

    就在阿鲁台感觉天塌了,地陷了,刚下生的小羊仔儿没了娘之时,却听王贤幽幽说道:“我要你做奴仆做什么,你只要听我吩咐办好一件事,本公便可饶你不死。”

    失涅干感觉天塌了,地陷了,刚下生的小羊仔儿没了娘……

    阿鲁台却登时活了过来,满脸激动的看着王贤,恭顺乖巧道:“公爷只管吩咐,小老儿上刀山下火海,一定办到。”

    “我让你继续跟我打……”王贤轻声说道。

    “啊?!”阿鲁台愣了一下,慌忙摆手道:“可不敢了!打死我也不干了!”

    “不跟我打,那你就只有死了。”王贤淡淡道:“来人,放狗。”(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五章 傲骨

    京城,王贤兵败的消息已经尽人皆知了……

    老百姓全都像丢了魂儿一样,他们万万想不到,明明大局已定的时候,形势居然急转之下,朝廷的大军竟全军覆没了!

    那位已然成了百姓心目中新的守护神的镇国公,居然就这样一败涂地,把朝廷的大军都赔了进去……

    这一败,对大明百姓的打击实在太沉重。这不只是神祗的倒塌,更是信念的崩溃,从洪武年间开始重新建立,在永乐年间达到顶点的自豪自信,被这场大败彻底粉碎了……老百姓再也不敢以大国骄民自居,对鞑靼人的恐惧也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不少有钱人家,开始张罗着要搬离京城,准备到南方去躲避战乱。

    谁都明白,朝廷暂时无力对抗蒙古人了,鞑虏将吞并河套,虎视中原!从此,宣大长城成了最前线,居庸关随时可能会被蒙古铁骑踏开,兵临城下的日子,似乎就在眼前了!

    面临这样危险的处境,老百姓对朝廷的不满与日俱增。街头巷尾,到处是大骂朝廷无用,一代不如一代的声音。很快,在有些人的引导下,老百姓渐渐将矛头集中到了生死未卜的镇国公身上,认为若非他看至不遵,轻敌冒进,大明就不会遭到这种惨败!

    这真是人心似水,民动如烟,王贤从民族英雄跌落为国家罪人,只需要一场大败而已……

    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老百姓对朝廷废除王贤的爵位,查办王党份子的举动,几乎没有任何异议,甚至不乏拍手称快的声音。

    为了查办王党份子,朱瞻基命令胡灐重建了东厂,任务只有一个,抓捕山东以外任何和王贤沾亲带故之人。数日之内,上万人锒铛入狱,重新上岗的东厂番子,恨透了让他们失业的王贤,自然要好好招待他的亲党。

    东厂诏狱中,番子们日夜严刑拷打,逼问王贤欺君不法的供词。酷刑之下,什么样的口供问不出来?短短几天,东厂整理出来的罪状,便积攒到数尺高,林林总总的罪行,足有千条之多!

    这一日,胡灐正在仔细筛查王贤的罪状,想要从中搜出一些干犯天条的重罪,好呈给太子殿下交差。但让他无比郁闷的是,一千条罪状里,九百多条都是‘小时候偷邻居裤衩’、‘十几岁时调戏妇女’、‘二十几岁时随地吐痰’之类的,鸡毛蒜皮都算不上的屁事。

    剩下的几十条里,倒是有些让人神情一振的罪名,诸如谋反、受贿、杀人、结党之类,可仔细一看,那些供词本身就荒谬无边,让谁听了都不会相信……比如说,一个曾经在王贤帐下当了几年百户的家伙,供认说,王贤曾找过自己,想要拉自己入伙,一起结党造反。

    以王贤贵极人臣的身份,就算拉人造反,也得起码是二品以上,伯爵起跳,怎么可能找一个小小的百户商量呢?

    类似的纰漏比比皆是,可谓是满纸荒唐言!

    这倒不是说王贤真的无罪,恰恰相反,他做过的那些事情,足以把他的九族抄上一百遍了。可那些事,明里暗里全都牵连着今上,甚至还牵连着太子,就是那些犯人敢说,东厂番子也不敢记啊!

    而这三年来,王贤行事谨慎、清廉如水,根本没有任何把柄授人。这才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胡灐正在发愁,忽听手下档头禀报,说太子殿下驾到。

    胡灐连忙放下手头活计,想要出迎主上。却见一身便衣的朱瞻基已经到了签押房门口。

    胡灐赶忙大礼参拜,恭请太子殿下入内。

    “忙什么呢?”朱瞻基有些心不在焉,随手拿起一份供状,翻了起来。

    “回殿下,下官在整理王贤的罪状。”胡灐轻声答道。

    “哦,有什么进展?”朱瞻基这才来了兴趣。

    “尚无。”胡灐无奈的摇摇头道:“供状虽多,但大都言不符实,真正能站得住,拿得出的罪名寥寥无几。”何止是寥寥无几,简直是一条没有……

    “嗯……”朱瞻基显然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所以一点都不意外,只淡淡的吩咐道:“有抗旨不遵、轻敌冒进这一桩罪名坐实,就足以给他定罪了。你这边凑合着再加上几条,这样到时候也好看些。”顿一顿道:“实在不行,你去刑部调一下当年蓝玉案的卷宗,看看当时是怎么给蓝玉定罪的,照抄几条就是。”

    “殿下英明,为臣茅塞顿开!”胡灐心道,‘你到是早说啊,省得我费这些劲了。’面上却恭谨道:“殿下拨冗前来,似乎不只是为了指点为臣。”

    “嗯。”朱瞻基神情飘忽,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磕动道:“把囚犯的名单拿给孤看一看。”

    “是。”胡灐应一声,他正在整理卷宗,囚犯名单正在手中,赶忙将一本厚厚的卷宗双手奉给太子殿下。

    朱瞻基接过来翻开,上头全是王党份子的名字,还有他们的官职、年庚和籍贯,分门别类,列的密密麻麻。

    朱瞻基按照索引,很快找到了被捕的都察院官员名单,从中找到了右佥都御史于谦的名字。但朱瞻基的目光,并未在于谦的个人资料上停留,而是直接落在下面的家眷一栏。

    朱瞻基的目光,在家眷栏上停留良久,似乎在追忆着什么,竟浮现出罕见的温柔神情。但终究还是缓缓道:“把她带来见孤。”

    胡灐赶忙接过来一看,只见上头赫然写着于王氏,原镇国公王贤之妹,年二十四……

    太子殿下一声令下,东厂的人赶忙从女牢之中,提出了那名女犯,将其带到签押房中。

    那女犯自然便是银铃,王贤将父母妻儿哥嫂都安置在济南,却管不了已经出嫁的妹妹和妹夫。其实王贤也劝过于谦,留在京城可能会被自己牵连,还是去山东做官来的安全。

    于谦却坚决不听,这位忠耿不二的道学先生,是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君王的。于谦不走,银铃自然也留在了京城。结果,东厂抓人时第一个,就把这两口子逮了起来。

    胡灐情知太子殿下肯定不愿被人围观,便悄悄带人退了出去,亲自在门口守卫。

    签押房中只剩下这男女二人,朱瞻基紧紧盯着那布衣钗裙、鬓发稍乱,却不损容颜清丽、仪态淡雅的女子,一颗心竟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银铃……”朱瞻基忍不住嘶声叫道,不由自主向前两步。看着这曾让他无比痴迷的女子,刹那间仿佛回到了那年少轻狂的时候。

    银铃却依然清冷如水、不波不动,只是淡然说道:“妾身已经嫁人,再称呼我的闺名,有失殿下体统,还是称呼我于王氏吧。”

    朱瞻基当时便愣在那里,这才猛然醒悟,若干年过去了,他已经不再是那热血纯情的小太孙,她也不再是那单纯泼辣的小银铃了。

    听到银铃的自称,朱瞻基气的火冒三丈,仰头喘了半天粗气,低下头时却又满面笑容,定定看着银铃道:“你是故意气我的对吗?”不待银铃答话,他便激动的点头道:“一定是这样的。”

    银铃看着无比陌生的朱瞻基,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你还在气我当年,没有顶住皇爷爷的压力,娶了别人做太子妃对吗?”朱瞻基却越说越兴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紧紧攥住银铃的肩膀,激动道:“当时是我的错,可我也是情非得已,没有办法啊!现在好了,再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银铃,给我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吧!”

    说着,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起来,一把紧紧抱住了银铃!“只要你答应我,太子妃就是你的,未来的大明皇后也是你!”

    “殿下请自重,民女已是有夫之妇!”银铃奋力挣扎,满面怒气道:“你这样非礼于我,不怕史书上留下骂名吗?!”

    “什么骂名,你太天真了,史臣都是我皇家的狗,给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咬主人!”朱瞻基兽血上头,不顾一切想要得到银铃。他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俏脸,就想狠狠亲上去,却突然愣住了。

    只见鲜血顺着银铃的嘴角淌下,她竟然要咬舌自尽!

    银铃毕竟在朱瞻基心中是有地位的,看到鲜血,太子殿下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全消,赶忙一把捏住她的下颚,防止她真把舌头咬下来。

    “都是那于谦干的好事,把你也带成道学了!”愣神之后,朱瞻基变得满面怒气,咬牙切齿道:“孤要让他把你还给我,不然孤把他千刀万剐!”

    银铃被捏住了下颚,鲜血顺着她的嘴角不断淌下,染红了她白玉般的下巴,却只淡然道:“我家夫君别的没有,只有一副傲骨,恐怕殿下不能如愿。”

    听银铃称赞于谦,朱瞻基愈加怒不可遏道:“骨头再硬,也硬不过刑具!”

    银铃却十分笃定道:“你打得断骨头,打不断人的骨气。”

    “啊!你要气死我吗?!”朱瞻基骨子里的暴虐被激发出来,他死死盯着银铃,咬牙切齿道:“还有你的兄长,家人呢?他们也有傲骨吗?!”(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六章 东北一家亲

    京城,东厂厂督签押房。胡灐竖耳听着里头的动静,朱瞻基暴虐的吼声一清二楚。

    “你若不肯从我,”朱瞻基血红着双眼,向银铃咆哮道:“你的爹娘、兄长,所有的家人都会给你陪葬!”

    “我哥不会放过你的!”银铃终于动了怒气,不屈的瞪着朱瞻基。

    “你是说王贵吗?”朱瞻基像听到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道:“就凭那条虫子?”

    “我说的是我二哥。”银铃冷冷道。

    “王贤?!”朱瞻基笑的愈加张狂道:“你想让一个死人替你报仇?做鬼也不放过我吗?”

    “我二哥一定还活着!”银铃目光恢复了平静,脸上竟浮现出高贵的光芒道:“你想过他若回来,会是一个什么局面吗?”

    朱瞻基闻言,居然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旋即,羞恼于自己的怯懦,他愈加疯狂道:“就算他还没死,他的军队也已经完了!他就算回来又怎样,孤一定亲手斩下他的狗头!”

    “他一定会带着大军班师回朝的。”银铃却笃定道:“不信咱们等着瞧。”

    “好,孤就让你等着,看看能不能等到那一天!”朱瞻基终于放开了银铃,一提到王贤他就心情灰恶,什么**都提不起来。

    银铃被带了下去,胡灐看着面色铁青的太子殿下,轻声安慰道:“殿下放心,王贤就是神仙,也过不去这一劫。”

    朱瞻基冷冷的瞥一眼胡灐,却也懒得追究对方偷听的罪过,神情恹恹道:“孤已经完成了对大都督府的清洗,近日便会重开五府,让那些勋贵顶起来。”

    “殿下高招,这样一来,王贤的兵权就彻底被分化掉,他就是回来,也掀不起波澜了。”胡灐躬声说道。

    朱瞻基却眉头愈发紧皱,神情冰冷道:“看来连你也相信王贤还活着……”

    “如今大势已定,他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区别呢?”胡灐见马屁又拍到马蹄子上,赶紧补救道。

    “哼……”朱瞻基冷哼一声,没有再继续挤兑胡灐。

    离开东厂时,太子殿下抬头看一眼西边的天空,只见那里阴云密布,隐有风雷之声。

    ‘黑云压城城欲摧。’朱瞻基心头兀然跳出这样一句话来,继而咬牙切齿道:“甲光向日金鳞开!”。

    草原,近五万蒙古骑兵滚滚而来,队伍连绵数里之长。那马上的蒙古骑兵腰挎弯刀、身背硬弓,一个个神情彪悍,望之便非善类。

    这正是偷袭明军运粮队,攻占固宁城的那些蒙古人。这三卫分别是朵颜卫、泰宁卫和福余卫,因为其中最强大的是朵颜卫,故而朝廷称之为朵颜三卫。

    当然朵颜三卫是汉人对他们的称呼,蒙古人则称朵颜卫为兀良哈,泰宁卫为翁牛特,福余卫为乌齐叶特。这些部落的来历,还要追溯到成吉思汗时代,都是铁木真子侄的部众。从元朝起,这三个部落便攻守相望,共同进退。元朝灭亡后,又一起投降明朝,就更加唇齿相依,难分彼此了。

    此刻,三部首领齐聚大军中央,朵颜卫的首领格尔玛,是个身材雄壮的虬髯大汉,一双虎目顾盼自雄,他也是三部共推的大头领。

    泰宁卫的首领查可韩年龄最长,身材精瘦、两眼半闭半合,看上去是个不起眼的小老头,却是三人中的智囊。

    福余卫的首领达尔罕,年纪最轻,武艺却冠绝诸部,号称三部第一勇士。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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