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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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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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再猜呢。”王金腆着脸道。

    “我猜不着了。”想跟王贤耍嘴皮子,便宜儿子还嫩了点。

    “没吃……”王金只好苦着脸道。

    王贤方哈哈大笑道,“玉麝,你不也没吃么,去煮点饭给少爷吃。”

    “是,老爷。”玉麝倒挺机灵。还知道配合王贤的梗。

    王金无奈的任其调笑,待玉麝下去,才羡慕道:“父亲,咱家丫鬟真俊啊。”

    “再俊也跟你没关系。”王贤心里得意,笑骂道:“不在家好好读书,跑我这儿来干啥。”

    “想父亲呗。”王金越叫越顺溜道:“听说母亲不在家,儿子来陪父亲住几天。”

    “不必了。”王贤敬谢不敏道:“我这地儿小,你没处睡。”说着搁下茶盏,笑骂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哎,果然是知子莫若父。”王金陪着笑道:“三叔公叫我顺道跟父亲说声,肥水不流外人田,商会可得给咱家留个位子。”

    “直说吧,谁看上什么什么位子了?”王贤就知道,那帮子族人听说这事儿,肯定要动心的。

    “三叔公的意思是,能让我爹当个茶业商会的副会长最好,还有我六叔,要是有可能,也给他个丝业商会的副会长当当。”王金笑道。

    ‘噗……’王贤差点没一口茶喷他一脸,笑骂道:“你个兔崽子,当商会是咱老王家开的?”

    “这不怕父亲为难,也没要正会长么,多设上一个两个副会长,不要紧吧。”王金贱笑道。“实在不行,就别管六叔了……”

    “你倒是向着你爹。”王贤翻白眼道:“也不怕为父吃醋。”

    。

第二卷钱塘春潮图 第一二八章 寻找张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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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考虑的是,让我爹过上好日子,儿子好一心一意孝顺父亲。”王金却面不改色道。

    “用不着,咱爷俩谁能熬过谁还不一定呢。”王贤笑骂道。

    “那我就替父亲给爷爷尽孝。”王金笑道:“过两天儿子要去杭州念书了。”

    王贤心说,这牛皮糖是甩不掉了,揉着太阳穴道:“副会长没戏,给你爹和你六叔个理事,就已经是极限了。”

    “哎,听父亲的,”王金陪笑道:“对了,还有王仝那事儿……”

    “已经办妥了。”王贤叹口气,心说在土为官作吏,也好也不好,好处是人熟地也熟,坏处也是人情真麻烦。为了让心情恢复轻松,他板起面孔,拿出当爹的架势,教训起王金来,命他认真读书,诚恳做人,须知道‘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要先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

    以王贤的扯淡功夫,只需发挥出三分之一的功力,就足以把王金训得晕头转向,却又不敢不听着,因为父为子纲……

    足足教训了半个时辰,他才放过快要昏过去的便宜儿子。

    整整一宿,王金满脑子都是王贤的喋喋不休,第二天就逃回乡下去了,生恐被便宜老爹再来一次魔音贯脑……

    一段小插曲过后,王贤继续忙碌的工作,一边巡视着城里乡下,一边还抽空筹备着五家机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直到五月的一个午后……

    五月的江南,已经又闷又热,从外面巡视一圈回来,王贤从里到外全让汗湿透了。

    一回到值房,皂隶赶紧给他打起吊扇。当然不是用电的,也不是金属的,而是竹编的,一共四扇,每一扇都用两个铜环悬在房梁上,底端由一根丝绳串在一起。皂隶手握细绳一牵一送,四面扇便随之来回摆动,登时清风徐来、令人顿感凉爽。

    王贤坐在吊扇下,解开前襟,让凉风吹进胸口,又连吃了两碗冰镇龟苓膏,才解了胸中的烦闷,刚想处理下手头的公务,县丞衙的差役过来说,二老爷有请。

    王贤不禁暗叫苦闷,但面上并不耽搁,戴上吏巾便跟差役去了县丞衙。

    县丞衙的厅堂很高很大,坐在里头根感受不到外面炎炎的日头、炙人的热风,自然不是书吏们夏天像蒸笼,冬天像冰窟的值房可比。

    见他满头是汗进来,一身凉爽的蒋县丞笑道:“早知道外头这么热,就晚点再叫你了。”

    “没事儿,这才五月,还热不死人。”王贤笑道:“二老爷有什么事儿?”

    “是有事儿,坐。”蒋县丞示意王贤在靠墙的一溜椅子上坐下,自己也拿着份公从大案后起身,坐在王贤边上道:“你看看这个,有位大人要来咱们富阳公干,要求官府不许声张,但要无条件服从他的要求,我想来想去,觉着你出面接待一下最合适。”

    王贤接过那份公一看,不禁有些吃惊,那竟然是份内阁廷寄!内阁虽然级别不高,却是皇帝的私人秘书机构,故而内阁的廷寄向来被视为圣旨之外,最高规格的公,一般下达的对象都是省里、部里,这种直接下发到县里的廷寄,实在百年难得一见。

    打开之后,只见上面写道:‘今命礼部主事胡潆为天使,颁御制诸书,敕封天下寺院宫观,并寻访武当道士张邋遢,即日便至富阳,命知县以下无条件遵从指挥,不得声张,特此……’

    “终于来我们县了。”看完之后,王贤反而不奇怪了。原来自永乐五年起,这个叫胡潆的就开始到各省各县,代天子敕封天下宫观寺院,并到处寻找传说中的张邋遢。

    张邋遢就是张三丰,在国朝的名声大得很,乃是陆地神仙一样的人物。当年太祖就想找到这个活神仙,向他请教长生之术,因为张三丰据说是南宋人,一百好几十岁了,却还鹤发童颜,日食八斗,飞檐走壁、上天入地!这样的高人自然神龙见首不见尾,太祖皇帝找了找没找到,也就算了。

    朱棣对长生的追求,可比他爹强烈多了,从永乐五年起,就没断了寻找张真人。胡潆每到一地,必然要集中所有僧道,一个个验看度牒,还会亲自交流,大有大海捞针也要把张真人捞出来的架势!

    所以蒋县丞也点头道:“是啊,阖县的僧道,又有一番好折腾了。”说着不禁笑道:“只是不知道,既然寻访的是道士,为啥每次还得连和尚也拉上?”

    “怕张真人剃度为僧呗。”王贤笑道,蒋县丞也哈哈大笑起来。

    笑归笑,两人却丝毫不敢怠慢,胡潆这种深得皇帝信赖的钦差,要是说他们几句坏话,他俩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蒋县丞当即决定,王贤放下手头一切工作,全力以赴接待这位胡钦差,万不能出一点纰漏。

    王贤紧紧张张忙了两天,先将一应接待事宜安排好,又将县道会司道会张懋轩、道号青藤子的,和僧会司僧会闲溪禅师唤来衙门。

    青藤子张懋轩四十多岁,身材瘦削,面庞姜黄,一双眼又细又长,三缕胡须垂至胸前。他穿一身宽大的白绸黑缘道袍,头戴庄子巾,手持一柄银制拂尘,端坐在官帽椅上,很是仙风道骨。

    闲溪禅师也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和尚,若非一身青布僧袍,头上顶着戒疤,手里一串念珠,会让人误以为是个儒士而非沙弥。

    “二位请看看这个。”王贤将那份廷寄递给青藤道长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青藤子看过后,不动声色的递给闲溪和尚,和尚看一眼,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陛下有心向佛,实乃苍生之福,当然是好事。”

    “呵呵……”青藤子淡淡道:“皇帝是向道的。”

    “向佛。”闲溪和尚摇头缓缓道。

    “皇帝找的是张真人,我道家中人。”青藤子笑道。

    “那是因为我佛家有真佛,不需要真人。”闲溪和尚道。

    “好了好了,二位别争了,”王贤忙拦住两人道:“这说明至少是好事儿,对吧。”

    一僧一道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既然是好事儿,请二位务必积极配合。”王贤道:“要做好三件事。第一,打扫干净县所有道观寺庙。第二,交给我一份县僧道名册,除了寺庙道冠里的在册僧道,那些云水僧、挂单道士也一个不能落下,而且是重中之重!”顿一下道:“第三,知会县僧道,钦差离开富阳之前,所有僧道一律不得离开寺观。这都是上面的要求,希望大家配合,不要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一僧一道的表情变了变,作为县和尚道士的总头子,他们知道宣布第三条,会引起多大的埋怨。但根不容他们拒绝,两人只好点头道:“明白了。”

    王贤的感觉十分敏锐,突然问道:“二位好像有心事。”

    “大人这话说的……”青藤子笑道:“我们要回去转达这种命令,没心事儿就怪了。”

    “我也知道,这勉为其难了。”王贤露出理解的笑道:“尽量克服一下吧,好在那钦差也待不了几天。”

    “是。”两人点头应道。

    约莫着钦差快到了,王贤派人到县境迎候,谁知等了三天,也一直没看见钦差的人影。

    三天里,却不断有线报报来,说有和尚道士尼姑之类深夜逃离县……王贤对此向来睁一眼闭一眼。大明朝的度牒十分难得,但出于各种目的想要出家的却如过江之鲫,寺庙里也不是很严格,基上只要交钱就给剃度,道观里也一样,但是没有度牒,在僧会司、道会司也没有记录,跟老百姓的黑户一个性质。

    现在钦差要求每个和尚道士都要持度牒与他见面,那些没有度牒的就要露馅,只好先跑路,都是乡里乡亲的,王贤自然要放他们条生路。

    但是一条新的情报,让王贤感到无比震惊——竟然有人在距离县境不远处,专劫和尚道士,然后统统抓走。

    这是要干啥?就算要开水陆道场,也用不着和尚道士一起抓啊!

    当夜月明星亮,王贤命几名捕快扮成道士先行出发,自己率领二十捕快并二百机兵,也不举火,借着星光远远跟在后头,一直出了县境,到临安县的青草坞一带……

    突然前面假扮道士的捕快,发出惊呼声,王贤等人再也不隐蔽行踪,赶紧狂奔过去!

    转过个小山包,王贤等人便看到不远处有几条人影,肩扛着几名捕快,撒腿向远方狂奔。这些人功夫极高,一人背着个大男人,竟比王贤他们跑得还快。

    王贤等人紧追不舍,不追不行啊,同伴还在人家手里呢!但实力差距摆在那里,眼看着越追越远,转眼几人就到了河边,将肩上抗的捕快,像丢麻袋一样,往河里扔去!惊出王贤一身冷汗。

    好在没有噗通声传来,紧接着几个黑衣人也跳到河里,王贤他们这才看清,原来河上有一艘无篷船!

    。

第二卷钱塘春潮图 第一二九章 钦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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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众黑衣人刚跳上去,船就驶离了岸,等王贤他们上气不接下气跑到江边时,那船已经驶出数丈远了。

    “放箭放箭!”班头一声令下,机兵纷纷解下弓,搭上箭,瞄准船。

    “放个屁!”王贤一脚踢在班头的屁股上,骂道:“船上还有自己人呢!”

    “就眼看着他们逃掉?”胡捕头中年发福,好容易气喘吁吁跟上来。

    “放心,跑不了。”王贤露出招牌般的狐狸笑容。

    话音一落,便见芦苇荡中划出数艘快船,包抄围住了那艘黑黢黢的无篷船。

    马巡检一身战袍,手持盾牌,立在当先的一艘快船上,大声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为了配合巡检大人的威吓,快船上弓手纷纷放箭,尽管大多数箭支射落水中,但仍有几支箭射在船舷上,发出令人胆颤的砰砰声。

    那船上的黑衣人不敢托大,竟也取出盾牌举起防护。这下把老胡惊呆了:“这是军队的制式长牌,这伙贼人来头不小!”

    更让人震惊的还在后面,只见黑衣人放出一枚红色的烟花。那烟花在夜空炸开不久,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响,一丈多高的水柱冲天而起,险些掀翻了一艘快船。

    听到打炮声,快船上的官差全都惊得趴在船上,哪还顾得上放箭?

    岸上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艘大船从上游驶来,那船虽大,速度却很快,方才那一炮,便是这艘船打出来的。

    胡捕头眼尖,看到那船后,脸色煞白道:“这不是备倭的水师战舰么?怎么跑咱们来了?”

    “难道他们是官府的人?”王贤也惊呆了,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好在他越是紧张就越是镇静,吩咐胡捕头道:“情况有变,让兄弟们都停下!”

    其实哪用吩咐,水陆两路的官差都被这阵势吓呆了,他们只是县里的民兵而已,哪敢惹朝廷的水师!

    在明朝人看来,打炮是王师的专利,有炮打的一定是朝廷的精锐部队……

    战舰越来越近,足有三层、两丈多高,月光下黑黢黢极具压迫感,如移动的城堡,缓缓逼近了蝼蚁般的富阳官差。

    无篷船靠了上去,紧贴上战舰的侧舷。这时候战舰上垂下软梯,黑衣人扛起几个捕快,要登梯上舰。

    “我们是富阳县官府的,这几个是我们官府的官差!”突然岸上的官差一齐大喊道:“你们是哪部分的,有话好好说,先把我们的人放了!”

    黑衣人却丝毫不理会,登船扬长而去……

    岸上,王贤和胡捕头傻了眼,这到底是哪路神仙?怎么就这么牛?

    “追!”王贤最先回过神来,红着眼跳上一艘快船,先不说别的,要是这么回去,怎么跟那被掳去的几个兄弟的家人交代?

    “可是大人,他们有炮……”操船的水手怯懦道。

    “下次你让人抓去了,老子掉头就走!”王贤一脚把他踢个跟头,暴喝道:“要是跟丢了,他们的爹娘娃娃你们养!”

    这句话还真管用,几艘快船陡然加快速度,追赶那艘水师战舰而去……

    那艘战舰最上层,立着十几名精壮的大汉,全都面孔冷硬、肩宽腰细、双腿粗壮。他们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腿上打着绑腿,脚下蹬着快靴,立在甲板上纹丝不动,却让人感觉像是十几头择人而噬的黑豹,充满了危险的爆发力。

    可这些强悍的家伙,却对紧紧缀在身后的几艘快船毫无办法。他们船上的大炮,虽然可以轻易将这些小船轰成渣,但对方毕竟是官差,闹大了肯定要被姓胡的骂……

    大汉们望着为首的一个面孔焦黑的中年武士,那人眯着眼道:“三个道士的身份查明了么?”

    “回九爷的话,他们说自己是富阳县的捕快,为了查清最近僧道被掳案的真相,才假扮成了道士。”一名黑衣武士恭声道:“他们身上有捕快腰牌,应该是真的。”

    “他妈的,这富阳县还奇葩。”中年武士骂一声,“把三个家伙还给他们。”

    “胡大人还没看过呢。”另一名黑衣武士小声提醒道。

    回答他的,却是中年武士重重的一脚,那武士不敢躲闪,砍麦杆一样跪倒在地,哇得吐出一口鲜血。

    “记住,镇抚司姓纪不姓胡!”中年武士语气肃杀道:“再有人敢拿姓胡的压我,就不是踹一脚这么便宜了!听明白了吗!”

    “喏!”众黑衣武士齐声应道。

    王贤的快船正紧追不舍,便见战舰上接连抛下三样人形物体,扑通扑通落进水里。

    “快救人!”王贤也顾不上追了,马上命人下水。

    好在南方人水性好,几十名民壮跳进水里,不一会儿功夫就捞上三条汉子,正是那三名倒霉的捕快……

    “万幸,都还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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