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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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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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幸,都还喘气。”

    听了胡捕头的禀报,王贤方长长舒了口气。

    “可惜那艘战舰已经没影了。”马巡检假装尽职道。

    “没影就没影吧。”王贤却不在乎道:“你还真想跟神仙打架啊?”

    “呵呵,不想。”马巡检摇头道:“你说这是哪路神仙?”

    “管他哪路神仙,”王贤耸耸肩膀道:“别让咱们再碰上就好。”

    “说的对!”马巡检大为赞同道:“收工收工,回去睡觉去!”

    王贤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了,家里的灯早就灭了,他拿火折子点着一根蜡烛,才发现小茉莉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王贤过去拍拍她,想叫她去床上睡,玉麝却一下子惊醒了,用手背擦掉口水,揉着惺忪的睡眼道:“公子,你回来了,我给你打水洗脚……”

    “太晚了不洗了,赶紧去睡吧。”王贤摇头道:“明早晨再说吧。”

    “不行啊,要是小姐知道,婢子让公子没洗脚就睡觉,会骂死我的。”玉麝却坚持道:“公子坚持一下哈,很快的。”说完手忙脚乱的去打水准备,王贤只好在椅子上坐下。

    玉麝端来水,麻利的给王贤脱鞋。说起来,人没有享不了的福,一开始小茉莉要给王贤洗脚,他还不好意思的拒绝说,我自己洗就行了。结果小茉莉当场就哭了,王贤问你哭啥?玉麝说公子嫌弃婢子……

    王贤这个汗啊,好吧好吧,你要洗就洗吧。有个小美人给洗脚,是个男人就求之不得的,他只是还不习惯,不付钱就有人给洗脚……

    打那之后,王贤就再没自个洗过脚、洗过头乃至洗过澡,腐化堕落之快,着实愧对党和人民的教育。

    别看小茉莉年纪小,但手上很有些功夫,捏得王贤浑身舒坦,整个面容都松弛了下来,“玉麝,你这手法长劲不少啊。”

    “婢子跟隔壁的含烟姐姐学的……”玉麝抬起头来,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小脸写满认真道:“她说婢子只要学到一半的功夫,就不用担心公子会撵我走了。”

    “你跟她学……”王贤不禁苦笑,那含烟姑娘是兵房冯司吏的小老婆,据说原先是扬州瘦马,被个富商养了七八年,后来富商死了,大太太就把她转卖给了冯司兵。

    一想到含烟姑娘那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流,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走的媚态,王贤咽了口吐沫,再看看清纯稚嫩的小茉莉,竟要拜她为师,他就忍不住想大喝一声……一定要好好学!

    一阵胡思乱想,王贤的心思又飘到那艘战舰上。浙江省能出动战舰的,除了那位唐伯爵外再无别人,可唐伯爵抓那些假僧道作甚?莫非是为纯净省的宗教队伍做贡献?

    再联想到那个说来不来,拖拖拉拉的胡潆胡钦差,也是为了和尚道士而来,还要验看他们的度牒……富阳这种小地方,又没有什么高僧大德,恐怕胡钦差也是在找某个或者某几个假和尚或者假道士吧。

    再想到胡潆已经找了将近五年,那假僧道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要朝廷花费如此功夫寻找?

    王贤想不明白,或者他不敢去想,不想去明白,因为揭开真相的同时,自己这个小,也很可能会被吞噬进去……

    ‘无论如何,胡钦差已经走了上百个州县,都没发生什么意外。’王贤暗暗拿定主意:‘我管他找神仙还是鬼怪,全力配合就是……’

    一夜无话。日次一早,王贤刚起床,玉麝正给他梳头,他安排在县境的眼线慌张来报:“大、大人,钦差座舰抵达我县,转眼就到码头了。”

    “快去通报二老爷!”王贤慌忙自己穿衣提鞋,发现还是自个动手来的快。

    不一会儿,王贤奔到衙门,和同样慌慌张张的蒋县丞碰上头,两人便带着仪仗护卫奔到码头。气还没喘匀,就见几艘战舰逆流而上,离着码头越来越近。

    看着那些水师战船,胡捕头小声对王贤道:“第三艘就是昨晚那艘……”

    王贤点点头,和蒋县丞赶紧向那艘树着官衔牌的旗舰迎去。

    旗舰缓缓靠岸,一名六品服色的中年官员,在几名僧道的陪伴下,立在甲板上,朝二人微笑。

    。

第二卷钱塘春潮图 第一三零章 项庄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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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阳码头上早已扎起了彩棚,清空闲杂人等,地上铺好红毯,众民壮穿着簇新的号服,手持红缨长枪,昂首立在红毯两侧。他们身后,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乐队,身前则是富阳县众官吏。

    “都记住自己该干啥,千万不可乱了章法!”事到临头了,蒋县丞还不放心的叮嘱众属下。

    “明白了。”众官吏哄然回答。

    官船停稳,还没开始下锚,蒋县丞就赶紧率众跪下。那厢间,王贤朝乐队挥手……这支由本县各寺观、青楼的乐人混编起来的锣鼓班子,就齐敲打吹弹起来。锣鼓爆仗声。更有十支唢呐呜呜丫丫奋力吹响,竟奏出了恭迎天使的《引凤调》。

    这让船上的钦差不禁淡淡笑起来:“想不到富阳县的礼节还很周到。”

    “可惜走音了。”他身后个英俊的青年道士却眉头轻蹙道。

    “要求不要太高。”钦差人笑道:“我走过这么多州县,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胡叔的要求可真不高。”青年边上,是个俊俏到不像话的后生,闻言嬉笑道。

    “没规矩!”却引来青年的骂道。

    “无妨。”钦差人笑道:“是我让这么叫的。”

    这让那小后生开心极了,朝青年挤眉弄眼。

    “那也不能不分场合!”青年颇为尴尬道。

    “好了好了,你回头再训,我们要下船了。”钦差人笑着踏上船板,青年赶忙住口跟下去。那小后生也绷住脸,尾随青年下了船。

    “富阳县丞马三理,恭迎钦差人。”马县丞率众礼参拜,恭迎钦差下船。

    那钦差缓缓踱步下船,虽然船板又窄又晃,但他如履平地,长长的袍袖丝不动,稳稳走到码头上,见只有两名穿官服的迎接,他淡淡道:“请起。”

    “谢钦差人,”马县丞爬起来,先为魏知县解释道:“适逢浙江饥荒,我家知县人被省里委任为粮米委员,到湖广筹粮去了,这段时间由下官署理县务。”

    “嗯。”这位叫胡潆的钦差人,长得十分普通,属于那种扔到人堆里认不出来的,但身为天使,自有股威严在。他点下头道:“救灾要紧,本官此来代皇上颁布御制诸书,敕封各道观寺庙,也是皇上为受灾百姓祈福,县里切从简,切不可扰民。”

    “皇上慈悲,钦差人仁厚,富阳父老必将感恩戴德!”蒋县丞马屁拍得山响,却不敢把胡潆的话当真,万人家只是客气下咋办?

    不过胡钦差说得似乎是实话,他拒绝了蒋县丞请到县衙居住的安排,选择与众从人在驿馆下榻。

    侍奉着钦差人并随行属官上了轿,蒋县丞吩咐王贤招呼好其余的吏员和侍卫,便也上了自己的轿子。

    “请诸位人上车。”王贤陪着笑,请胡钦差的众随员上马车。他几乎将富阳户所有的马车都弄来,如今他说话分外好使,他说要追狗,户们绝不撵鸡,他说要借车使使,户们句废话不多说,赶紧将家里的马车收拾干净了,送到官府来待用。

    那些胥吏差役之流的上了车,但众护卫并不领情,王贤再三邀请,却热脸贴了冷屁股。他们冷淡地说道,我们坐在车上,谁来护卫钦差人?

    王贤只好也只好由着他们,目送众护卫拱卫着轿子缓缓而去,这时帅辉凑过来,小声道:“人,你看那个侍卫,是不是挺眼熟?”

    王贤忙着照看全局,哪有心思注意单个人,顺着帅辉的目光,他看向走在左边第三位的那个侍卫,因为只能看到背影,他也没看出像谁来。

    “我怎么觉着他像何常……”帅辉又道。

    “何员外?”王贤目光凛,让他这么说,这背影倒真是相仿,却又觉着荒谬……姓何的去岁已经被秋决了,怎么可能又冒出来。

    “也许是我看错了。”帅辉小声道:“但那两只牛眼实在太像了,而且他看向你的眼神,也恶狠狠的。”

    “哦?”王贤相信帅辉的话,这个昔日的伙伴虽然本事不济,但眼尖心灵,是不会无地放矢的。

    “要不要试探他下?”帅辉问道。

    “……”王贤想了下,摇头道:“不,这帮侍卫很可能是锦衣卫,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招惹他们。”顿下又吩咐道:“让小的们都擦亮招子,把他给我盯紧了。”

    “是。”帅辉点点头,赶紧去布置了。

    王贤目光微凛,在码头立了片刻,看到胡捕头经过,他招呼声,示意对方上了自己的马车,两人轻声嘀咕起来。

    富阳县的会江驿地处要津,屋舍众多,要不还真容不下钦差行人。

    饶是如此,富阳县上下也是竭尽全力,才能保证钦差行的食宿。待安顿下来,胡钦差便命蒋县丞不必随时伺候,切莫耽误了公务。

    “钦差人有命,下官唯有遵从。”蒋县丞应声,将王贤推出来道:“这位是本县户房司吏,署理典史事务的王贤王仲德,钦差人这段时间在富阳,便由他全程陪同。”

    王贤忙深深施礼道:“钦差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人。”

    胡钦差深深看了王贤眼,点点头道:“这段时间有劳了。”

    王贤心说这位钦差待人接物挺客气,应该不算难伺候。

    蒋县丞离去后,胡钦差便让王贤,将本县的僧会、道会请来。王贤赶忙命人去传,盏茶功夫,青藤道长和闲溪和尚便来了。

    僧道见过钦差后,胡潆客气请两人坐下,端详番,笑道:“二位气度着实不凡,想不到这小小县,竟也藏有真人德。”

    “阿弥陀佛,人谬赞。”闲溪和尚合十道:“不知人召我二人前来,有何吩咐?”

    青藤道长也缓缓点头。

    见两人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胡钦差并不意外,便对两人讲起了颁布御制诸书,敕封各道观寺庙之事,请他们将寺观的僧道名录呈上。

    两人已然带在身上,便由那青年道士转交给胡钦差。

    胡潆接过来翻看几页,微微皱眉道:“难道本县只有寺观,各二十僧道?”

    “洪武二十四年,太祖皇帝命各州县只许保留寺观所,僧道集居住,限各县僧道各二十人。”青藤子缓缓答道。

    “但据本官了解,”胡潆眉头紧锁道:“各县原有寺庙道观并未废弃,有量没有度牒的僧道存在。”

    “在山野寺观或许有之。”青藤子道:“至少县城里没有。”

    “呵呵,青藤道长不必多心,本官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胡潆笑笑道:“恰恰相反,当今圣上仁德广厚,特命本官考察天下寺观,只要没有太的问题,都会给予敕封的。”顿下道:“至于其的僧道,经本官当面考试合格,也会颁发度牒的。”

    “善哉善哉。”听了胡钦差这话,两人都有些动容。

    “所以请二位,给本官份详细的本县寺观清单,”胡潆字顿道:“不要再敷衍我。”

    “是。”两人面有惭色,告辞下去。

    胡潆凝目望着他俩的背影,很久才收回目光,低声问道:“你怎么看?”

    “应该没问题吧,”青年道士低声道:“如果有问题,他们应该不敢来吧。”

    “那不见得,”胡潆缓缓摇头道:“要是本官到,他们就望风而逃,岂不不打自招?”

    “他们哪里不妥?”青年道士反问道。

    “这两人太淡泊了,虽说出家人淡泊名利,但淡泊到他俩这样,实在是少见。”胡潆道:“这是多的恩典啊,他俩却只说了个善哉善哉,哪像是外县那些僧会道会?”

    “也许真是高僧德也说不定。”青年道士道。

    “呵呵……总之盯住他俩。”胡潆笑笑,压低声音道:“但不要打草惊蛇,我敢断定,那人绝对不会在富阳,这俩人就算是他的手下,也肯定是最外围,动了他俩,就会把那人惊出浙江!”顿下道:“到时候就难找了!”

    “人为何断定,那人就在浙江?”青年道士不解道。

    “明教的狗鼻子最灵,既然他们最近直在这片寻找,那人应该就在浙南。”胡潆轻声道:“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往西去,然后绕到江西,要让那人以为,我们已经放过浙江,把重点放在江西福建,这样他才不会继续南逃……万把他逼到海上去,就太糟糕了!”

    “然后我们再暗查访,确定他的最终位置?”青年道士终于明白了。

    “不错!”胡潆点点头,不无感慨道:“想在明朝找那个人,看似不难,实在难比登天。有太多人不想让我们找到他了……”

    青年黯然道:“是啊,他毕竟是……”话说了半,便没了下。

    “所以得找个,和过去没有瓜葛,也不太讲礼义廉耻的厉害角色,来替我们办这件事。”胡潆缓缓颔首道:“我这次来富阳,其实多半是为了他……”(未完待续)

第二卷钱塘春潮图 第一三一章地狱的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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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差一行虽然从简,也有四五百人,照顾这么多人吃喝拉撒的众人,遍全落在会江驿丞和驿史两人身上。虽然他俩手下有县里派来的五十名民夫,依然从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直到下半夜,直到下半夜,明天的早饭,两人才累的跟死狗一样,各自回屋准备睡他俩时辰。

    李驿史进到自个房间,一边锤着背,一边摸出火折子,吹出红光来,点着了桌子上的蜡烛……

    烛光一起,屋里登时明亮不少,李驿史看见一条黑衣汉子,纹丝不动立在窗前……

    李驿史下的掉落了火折子,大张着嘴巴两腿直筛糠,待看清那黑衣汉子的面容,他竟直接吓晕过去了……

    本来算来个震撼出场的黑衣汉子,不由大为尴尬。只好将李驿史弄到床上,又掐人中又捏虎口,好半天终于听到

    李驿史的呼噜声……驿史大人实在太累了。

    黑衣汉子彻底失去耐心,正反俩巴掌将李驿史扇醒,揪着衣领把他拎起来到:“看看我是谁?”

    鬼……李驿史惊骇欲绝。声音微弱道。

    “不错,我就是鬼!”黑衣汉子恨声道:“来向仇人索命的恶鬼!”

    见李驿史又吓晕过去,黑衣汉子只好说人话道:“别害怕,我是何常”

    “何……何员外?”李驿史眼睛瞪得比黑衣汉子还大,牙齿打颤声到:“那还是鬼啊……”

    “鬼有影子么?”黑衣汉子抬起手,烛光中找照出的影子,便笼罩了李驿史的脸。

    “你竟然没死?”李驿史相信他是活人,依然难以置信道:“你是怎么逃过秋决的?”

    “嘿嘿。”见他终于相信,黑衣汉子拉个杌子坐在床边到:“早跟你说过,我是锦衣卫!”

    “那为啥不早亮明身份?”李驿史历经磨难,变得敏感多疑道:“平白受这份折辱”

    “嘿,”黑衣汉子叹口气,说实话道:“其实我也没想到,先父传下来的身份,到现在还好使”说着便简单讲出前因后果:

    “我家三代粮长,我爹我爷爷都是洪武朝的粮长。太祖皇帝时,粮长比现在受重视多了,我爷爷我爹每年都会进京面圣,太祖爷除了问些收威风物的问题之外,也会问他们当地史治民情之类。为了拉拢他们,太祖皇帝将天下所有粮长都编为锦衣卫,命其暗中监视地方官员”

    “可惜太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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