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工匠倒是欢欣鼓舞,车持皇子直接留下了自己的钱袋,里面少说也有几百金,远远超过他们事先说好的酬劳。
这几个工匠,惦记着大人物的许诺,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管家,那也是不得了的人物了,大人物自己自然没可能来亲自吩咐这种小事。
不过这几个人拿着钱还没走出几里路,就被眼红这笔钱的人追上,方才那满满的钱袋可是不少人看见了的。
早就埋伏好的蒙面人将他们全部打倒在地,搜刮了全部钱财后扬长而去。
本想着能发财,谁知终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要不是几个人多少还有个官身,只怕连命都要送掉。
哭丧着脸的十几个工匠不得不找上门去,求见石作皇子。
管家打发叫花子一般,给了点钱,将他们都给丢出去了。
“这几个人背弃了承诺,如今也被人抛弃,算的一句现世报。”
“阁下也相信佛教的果报之说?”
辉夜姬与晴明透过水镜观看着远处发生的事情,声音、影像如在眼前。
“果报之论说,并不准确。它最初是不存在的,只因为有了人们希望存在因果报应的这种愿望,就渐渐出现了可以称之为因果报应的奇迹。”
“但是绝大多数时候,这种因果报应是不存在的。它只能约束相信它的人,信者得果报,不信者无果报。”
“正因为许多人不相信佛教的那套严密苛刻的因果报应体制,所以佛教才没有一手遮天。真到了整个世界都信奉因果报应的时候,这个世界也差不多就被佛教把持了。于个人是大功德,足以诞生几位真正超脱世界的佛祖;对于一个国家,这样严密的因果报应,就是极大的毒疮,大大阻碍人世间的发展,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不过这和我们关系不大,佛教自然会有其他教派做对手,不会让它一家独大。”
“我如今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报酬呢?”
晴明顺手将火红色火鼠裘交给辉夜,这是他从藤原宅掉包的,真品已经被他取来。
“火鼠裘哇蓬莱玉枝是造假的,佛前石钵造假的,去取燕子安贝的那位重病在家,寻找龙之宝玉的据说遭遇了海难,现在就剩下这位藤原家的当家人了,解决了他就能清净一阵。”
辉夜姬轻轻踮起脚尖,抱住晴明的脖子,闭着眼睛,深深地一吻。
随后,就退后一步,以团扇遮住半边面容,眼波流转,笑着说。
“这样,妾身也算是完成诺言了!”
第五十九章当年真相
蓬莱山辉夜掌握的永恒刹那之理是严重残缺不全的,从这一吻之中,晴明已经得到了她亲身传授,大约可以以此参照,省去不少时间。
“这样,约定达成,这就告辞了。”
说完,再不拖泥带水,化作片片返魂之蝶,消失在原地。
蓬莱山辉夜愣愣地看着,轻轻抚弄着玉质扇柄,不知想些什么。
山间密室。
晴明将自己锁在这里,梳理四象之理,以自己达成的种种相关的法作为骨架,参照辉夜给予的法理结构,设计一种可以在这个世界推行的道理。
“世界如同房子,道理就是柱子。柱子本身也分许多种,辉夜那种残缺的理最多算是一根无足轻重的支柱。
我现在就是要给这个房子再添加一根细小的支柱,哪怕这根支柱再是残缺,只要能竖起来就算完成了任务。”
至于说超过辉夜什么的,想都不敢想,蓬莱山辉夜掌握的是关于时间的法理,外人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浪费了多少时间,即便这样都没有将她的理推演大成,其中难度可见一斑。
藤原宅,外宅,一处小亭子。
藤原不比等脸色如同乌云盖顶。
面前摆放着一个小小的铜盆,里面残留着点点火星。
没有燃尽的部分,是一些火红色的绒毛。
“这就是能够在火中不燃的火鼠裘编织而成的衣服?”
藤原不比等冷哼一声。
几个同样席地跪坐的人忙伏地请罪。
“臣等有罪,让人调换了火鼠裘,实在是有负家主所托!”
接着,为首的人低垂着头,继续说。
“请允许臣等戴罪立功,必定为您追回火鼠裘!”
藤原不比等晾了他一会儿,才开口。
“天海奏,你自己说过,到手时架着火堆烧不坏的火鼠裘,当时肯定是真的。
但是到了京都,就变成假货!究竟是怎么失窃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是,家主大人,那女人有个半妖儿子,当时没有见到,想来大约是那只半妖在半途上偷偷调换了火鼠裘!”
天海奏仔细回想着,想到了这个可能,不敢犹豫,立刻将这个猜测说了出来。
“既然这样,你再去一次,上次没有给钱,到底是我们对不住,也难怪那小子舍不得!这次你带足钱,用钱砸,砸晕那小子!一件火鼠裘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宝物,还是能用钱买到的!去库房领千金,就写求购火鼠裘之用。”
“总之,这次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藤原不比等也不多说,写了一张字条,交给天海奏,凭借这张家主署名的字条才能从库房领到这笔巨款。
藤原不比等治家有术,在他当家主的这些年,整个藤原家蒸蒸日上,一改先前的颓势,跻身京都上等名门望族,在家族之中也有一套自己的规矩。
无论是赏罚、礼仪、人情往来、贵族游戏,都是有各种或简略或繁琐的规矩,严谨的约束着内外,足以保证藤原家兴盛百年。
天海奏和几个阴阳师领命退下,狩衣上沾染着灰尘也浑然不顾,只是闷着头走着,穿过回廊、假山、夹道,径直往外间去了。
“这次真是失策了,谁能知道究竟何时被掉包的?”
“不清楚我特意在火鼠裘的盒子上设了封印的法咒,谁打开了盒子触动封印都会被我知晓,但是”
仓木深作说不下去了。
天海奏见了暗暗叹气,这个老伙计这次真的栽了,他负责保管火鼠裘,结果出了这种岔子,加上他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一次以后恐怕会受冷遇,怕是要被打发到小岛上去教导新人,以后再也没有出头的机会这辈子也就这么样了。
“能从你我眼皮底下取走火鼠裘,还能不触动封印的咒,这种阴阳术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们可以想象的,恐怕只有阴阳寮的几位主官才能做到。”
“你是说”
仓木深作想到了某个不妙的方向。
“不错,我正是担心这一点。”
天海奏面色严肃,点头说道。
“那你方才怎么不告诉家主?”
“家主大人已经想到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轻易过这件事?”
“更何况,当年那位的母亲,可也是贺茂大人的小师妹,同门学艺,在白云上人门下学习阴阳术的!早些年前的那件事,你可是亲身经历过的,难得不清楚内情吗?”
天海奏稍微一联想,就想到了一桩陈年旧案。
“长生药?不可能!那件事做的很干净,查不到我们身上的!”
仓木深作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了那当年的惨案,眼前就仿佛见到了那一夜,死伤无数,血流成溪,到处是倒在地上的尸体,他也是在那一次受了重创,这一生在阴阳术上的信念全部都被摧毁,否则他身为前辈,在藤原家这么久,怎么会让天海奏这样的小辈后来居上?
“怎么不可能?你别忘了,他可是掌握了时间的奇迹,被阴阳寮的贺茂大人和芦屋道满法师称作为非是凡人能够涉足的领域,即使是再怎么的隐秘,难道能够瞒得过吗?”
天海奏开始还不觉得,这个时候越说越觉得震惊,连自家都有些心神不宁。
“总之,当年家主究竟做了什么,所谓的长生药又是什么,你究竟知道多少?”
天海奏低声地咆哮着!
“当年,当年的事情,我只知道当年有个传闻,说是安倍家的女主人拥有长生药,可以使人延长寿命、青春不老,所以,所以家主让我们暗中夺取。谁知道”
仓木深作双手捂着脸孔,痛苦地回想着。
“那位大人的阴阳术实在是难以预料,几百人啊,整整一只军队的武士,都被轻易地消灭了我们雇佣的法师,也死的死,伤的伤,最后能够活下来的,不过十几人而已。”
“那最后呢?”
“什么都没有,长生药根本没有这东西,那位大人是凭借着深厚的阴阳术常保青春的,根本没有什么传闻的长生药!”
“所以这就是真相是吗?”
天海奏感觉自己一阵眩晕,这样的事情,被翻出来,那就是灭门之仇,不用多想了,真的是来人寻仇,这藤原家会是什么样也很难说。
勉强恢复了镇定,天海奏扶着仓木深作。
见着这位老前辈痛苦的样子,天海奏还是上前宽慰着。
“这么多年都没发现,想来当初收尾应该是极其稳妥的了。只要不查到主家这边,哪怕是折损几个分家旁支,那也是可以忍受的。这应该是我们想多了,也许就是那个半妖小子不想白送火鼠裘将它又偷回去了!”
他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勉强给出一个比哭差不了多少的笑容。
“这次我们带了千金,买个火鼠裘怎么也是绰绰有余了,想必这次不会再出幺蛾子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那小子这辈子恐怕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天空阴沉沉的,黑压压笼罩着天空,一如他们心中的阴霾,久久不散。
第六十章长生劫
青草轻轻地飘,飘过坟前的新壤,坟前有堆纸钱正在烧。
犬夜叉和凉子在墓前祭拜十六夜。
凉子换了妇人的装扮,跟在犬夜叉后面,默默地望着。
他们成婚也有大半年了,这个时候,十六夜终于还是积劳成疾,在一天夜里去了。
到底,她期待着的孙子孙女还是没有出生,稍微带着点遗憾。
“母亲是笑着去的,她总算能和父亲团聚了。”
凉子在旁边轻声说。
“我知道她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天生牙这把刀据说可以让她复活,要不是她的愿望,我一定会去拿到那把刀。”
犬夜叉没有回头,凉子抿着唇,她知道他在哭。
所以她不上前,她知道他只对着母亲哭。
“母亲生前过得太苦了!现在她是含笑而去的,想来父亲在下面也会照顾好她的。”
凉子宽慰着她的丈夫。
“不,你不懂,母亲她也不懂。冥界的事,没有这样简单的。”
犬夜叉用手背抹去了眼泪,但还是不愿意回头,只是闷声说着。
“冥界也有很大危险,许多人死了以后都不能安稳,要到达阎魔所在的审判轮回之地,还需要一段漫长的路途,不是谁都能平安到达的。”
“我曾经向一只可以自己往来冥界人间的妖怪打听过这件事,所以才知道一些。母亲想找到父亲,不会那么容易的。就算是大妖怪,死了以后在冥界那种广大的地域里,也算不上什么。”
“但我不一样,我还活着。活着的子孙祭祀先人,就是最简单的影响冥界的办法。假如我现在是这个国度的王,就能给母亲封神,虽然母亲受不起太高的神位,但起码五品下是没有问题的。这样,即使是在冥界也能拥有一席之地,才有机会找到她期待团聚的人。”
犬夜叉站起身来,双手握着腰间的宝刀。
“母亲不知道冥界的情况,那里实在是太大太大了,斗牙王是我的父亲,死的那么早,现在假如没有投胎、成佛,那么肯定是在冥界的某处占山称王,又或者是在某个受到神灵庇护的城池里面当城主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身前就是叱咤风云的妖国霸主,死后再怎么落魄在冥界也不会是无名之辈。”
“但是,即使这样,母亲要等到斗牙王找到她,还不知要在冥界等上多少年,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我相信母亲会等下去。”
“但是我能帮她,身为人子,不正应当为父母身后事发愁吗?”
“我若是能够在这人间成神,就能循着这层关系找下去,甚至神位够高,能真身下去面见阎魔,查问消息。”
“要是我能成为仙人,更是能直接追封三代,尽数超拔苦海,列为上真。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鸡犬尚且可以,何况是先父母呢?仙道最贵,成就最难,但也是我最快的一条路了。”
犬夜叉摸索着自己的刀,刀身震动,发出嗡嗡鸣叫。
“东方的仙人吗?就是你说过那种拔宅飞升的天仙,那可以把我也带上吗?”
凉子上前挽着丈夫的臂弯,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他。
“那个是自然的,凉子是我妻子,肯定不能落下的。”
“对了。”
犬夜叉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搂着凉子苗条的腰肢,将她拉到怀里,低头问她。
“我教你的吐纳呼吸,你练熟了没有?”
凉子本来都闭上眼睛了,这时候没好气地回答。
“练熟了,天天练,怎么不熟。”
声音脆生生的,就是带着一点媚意。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这是祖师爷说过的静定的境地,你要首先静下心来,才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不然下一步的工夫就不能入门。”
“你要是好好练,就能越变越漂亮。”
凉子嘟着嘴,不理他。
“最近可能会不太安稳,我在那里布置了结界,你知道那个地方,先躲在那里不要出来。里面有水有食物,地方也不小,足够你在里面住上一个月。无聊了可以看看书,有空多练练吐纳,我去一会儿就回来。”
“这一次,我用易经占卜,算出有不速之客,正好顺手料理了,拿回那件衣服!”
日夜赶路,天海奏和仓木深作带着一队武士,风尘仆仆地赶到四国附近,这次他们知道地点,一路直奔目的地,抄小路、过山谷,总之一切为了赶时间。
“家主和那位辉夜姬约定的时间是明年樱花开花时节,其实也没有几个月了,要尽量在一个月内拿到火鼠裘,走水路赶回去,不能让家主大人等急了!”
“为了家族!”众武士一起大喊。
“很好,就是这种精神劲儿,才好赶路!”
天海奏满意地点点头。
“下一站,是个小城镇,那里有预定休息的地方,我们就在那里住一晚。家族在那边有个据点,会安排马匹和热水,到了那里就可以休息了!”
“万岁!”
听到有热水还有换乘的马匹,众人更加振奋了,路上为了穿过山谷,省去绕行的时间,他们放弃了那快要累死的马,步行涉溪过谷,导致现在又累又饿,浑身都不舒服,就想着能够洗澡、好好睡一觉。
“等到了地方,咱们先好好商量,要是那小子真的不识抬举,不肯交出火鼠裘,那就狠狠地打,告诉他藤原家不容轻辱!”
“那要是那小子根本没有火鼠裘呢?你会逃吗?”
天海奏停下来望着仓木深作的眼睛,指着自己的胸膛,一字一顿,说。
“此身属于藤原家,必粉身以报!”
仓木深作看着他,就像见到了当年战死的同伴们。
他的心情很复杂,毕竟他知道多半不是那个半妖小子做的,也就意味着要和那位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阴阳师对抗。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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