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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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遗憾-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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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他在河朔多次与金军交战,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富平之战的结局,事实上也证实了王彦意见的正确性。

  张浚新进气锐,对王彦的意见十分反感。王彦也觉察到了张浚对自己的不满。于是,他自已主动请求、经张浚同意后,担任利州路钤辖,旋即改任金、均、房三州安抚使,知金州(治今陕西安康)。

  大宋从来都不缺人,你不上,总会有人上的。

  赶走王彦之后,张浚开始了“前控六路之师;后据两川之粟;左通荆襄之财;右出秦陇之马”的处置战略。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钱粮问题是张浚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很幸运的是,一个人帮助张浚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叫赵开,是宋朝最优秀的理财专家之一。赵开身为四川人,熟悉四川情况,有“一趾步而能运百货,一咳唾而能济三军”的美誉。张浚宣抚四川时,赵开在蜀中四路的官员中脱颖而出,总领四川财赋。经过赵开的规划,士兵们再也不需要担心吃不饱饭,而且每月还能给家里寄点外快,这等待遇还不拼命,那就不是大宋帝国的军人了;赵开算无遗策,虽然军中的花销很大,但是还有盈余(旬犒月赏;期得士死力;费用不赀;尽取办于开。开悉知虑于食货;算无遗策;虽支费不可计;而赢赀若有余)。

  “后据两川之粟”已经基本可以实现,钱粮问题顺利解决。

  钱粮问题顺利解决,军事将领的人选却成了问题,本来打算让王彦上的,可惜王彦没兴趣,像王彦那样和金人火拼过几百次还活着的将领,大宋还真不好找。不过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张浚,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人选,其威名完全不在王彦之下,甚至更甚一时。

  他叫曲端,是南宋陕西军团中最能征善战的将领,他率领的泾原路兵马是陕西军团中最善战的一支军队,被视为金人头号眼中钉。不过他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恃才傲物不服从领导,当初他就用武力驱逐顶头上司王庶,夺了王庶的权,甚至还想干掉王庶。南宋朝廷十分震惊,怀疑曲端有反叛的意图于是任命他为御营使司的提举官,想以此为借口将他调到江南。曲端当然知道朝廷的心思,无非是想拿了自己的军权,甚至做掉自己,所以打死都不能去。这样一来,情况更糟,朝廷群臣议论纷纷,都说曲端必反无疑。

  张浚很清楚曲端的个性,知道这类的猛人是不屑于投降和反叛的,纯武将的曲端,大概是看不起那些毫无本事而又喜欢指手画脚的文官,对付这类的猛人,只有找个比他更猛的人来,才能指挥得动,很显然张浚认为自己就是这样的猛人。因此,张浚以全家百口人的性命作保,担保曲端不会反叛朝廷。为此,宋廷撤销了调曲端到江南赴职的命令,曲端因此对张浚感激涕零。

  解决完问题后,张浚立即做出了重大的人事变动。罢免一批混饭吃的庸将,提拔了刘锡、刘琦、孙渥、吴玠和吴璘兄弟等大批少壮派将领。当然最重要不是任命曲端为威武大将军、宣抚处置司都统制,据史书记载,曲端登上将台,“将士欢声雷动”(估计这个将士八成都是泾原路的)。

  此后,曲端也一改恃才难制的毛病,积极支持张浚,服从张浚指挥。

  不得不承认,张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改变了陕西宋军互结仇怨、不肯相互支持的混乱状态,陕西再次有了一个强力的指挥中枢。

  张浚积极整顿力量,金人在东南也没闲着,开始了又一次的追捕活动,直到把赵构赶到海上才悻悻然的收手。

  张浚感觉应该发飙了,给金人点颜色瞧瞧,没想到金人居然抢先下手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2辉煌的落幕
金人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对陕西的关注,每次南侵他们都要派名将完颜娄室来陕西打打秋风,至少要拴住陕西军团的手脚,让他们没有余力东出中原勤王。

  完颜娄室,绝对是一牛人,此人似乎是为战争而生,只要他出马几乎没有打不赢的战争。

  他的履历里战绩无数,无论是和辽国过招,还是和大宋干架,基本上都有他的身影出现,大破辽军、大败宋军也不是吹牛的话,把北宋折腾了大半辈子的西夏军在完颜娄室手下吃尽了苦头,三万西夏军愣是给几千金军打残了,不可一世的耶律大石遇到完颜娄室也只有缴械投降的份。

  这样的狠角,陕西军团中少有其人能跟他单干,但也不是没有,张浚新任命的“威武大将军”曲端和陕州守将李彦仙就是完颜娄室的头号敌手。

  曲端虽然和完颜娄室没有对上几次,但是他从来没有轻视过这个对手,他深知凭借现在陕西军团的实力要和完颜娄室的金军铁骑对干,胜利的可能性太小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稳定好自己的地盘,然后再派游击队不间断的骚扰金军,让金军不得安宁,然后今天占你几亩地,明天刨你几块田,等实力足够的时候,再和你决战,搞死你。

  曲端不愧是名将,连阴人都阴的这么有水准。

  完颜娄室也不是白痴,他当然知晓曲端的阴谋,既然你不上,那就我来上,一定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完颜娄室准备给曲端的惊喜是拿下陕州(今河南三门峡市),每次金军进攻陕西都是来来回回,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进攻关中的门户陕州在宋将李彦仙的手上。陕州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控扼着陕西与河南之间的交通要冲,要彻底拿下陕西,必须干掉李彦仙,拔下陕州。

  当时李彦仙的处境是很危险的,因为潼关以东只有陕州一座孤城,而陕州的位置却非常重要。在关中地区,陕西军控制着陇西高原和陕南,金军控制着陕北和关中平原,而陕州却在关中平原的东面,如果不拿下陕州,关中平原的金军很有被曲端和李彦仙包饺子的危险。

  不管怎们样,陕州必须是他完颜娄室的。

  俗话说的好:“好汉惜好汉,英雄惜英雄”, 完颜娄室一直想象收服折可求一样收服李彦仙,收服折可求,干掉徐徽言,拿下了陕北;如果能收服李彦仙,那干掉曲端、占领整个陕西乃至攻占四川也不在话下。

  完颜娄室开出了个好价钱,他相信李彦仙一定会卖的,毕竟掌控整个河南的河南兵马元帅之职,可不是谁都可以上的。

  李彦仙的回答干脆利落,一句话:“吾宁为宋鬼,安用汝富贵”,为了破釜沉舟,甚至连“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古训都不顾,直接做掉完颜娄室的使者。

  其实李彦仙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他知道金军打算是先拿下陕州,然后并力西向,所以他一直在苦思破敌良策,不愧是名将,很快就想好一个避实击虚的绝招。

  李彦仙要求川陕处置司补充他三千骑兵,当金军全力进攻陕州时,李彦仙即空城渡河,北趋晋、释,并、汾等州,插人敌后,迫使金兵回救,然后再由岚石西渡黄河,从鄜延再回陕州。

  这是一招险棋,也是一招妙棋,“攻其所必救”,化被动为主动,如果李彦仙的计划能够成功,那将大大改变陕西的局势。如果张浚和曲端能够和李彦仙密切配合,甚至可以在运动战中消磨完颜娄室部金军的实力,乃至干掉可恶的陕西金军。但是张浚没有采纳,他需要李彦仙坚守陕州给自己赢得时间。

  完颜娄室当然也没闲着,他带领陕西金军主力和南宋叛将折可求的部分兵力全力进攻陕州,李彦仙端坐樵楼之上,气定神闲,一边喝喝小酒,还不时来个music陶冶陶冶情操。这只是表面功夫,暗地里却令士兵深挖地道,直通至金兵大营。夜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之时。李彦仙派健卒冲出地道,在金兵营寨举火焚烧,趁乱再亲率大军冲杀出城,金军被打的七荤八素、找不着北了,无奈之下,完颜娄室只好后退数里扎营。

  莫名其妙的吃了个暗亏,完颜娄室异常愤怒,从来都是自己欺负别人,没想到今天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跟你耗上了,完颜娄室咬牙切齿。

  战争打了大半年,金军还仅仅是在陕州门口刨了几块砖头而已,没有什么进展。

  完颜娄室一看这情况,不行啊,这么下去估计自己已经饿死了还拿不下陕州,没办法,只好拼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完颜娄室将所有金军分为十军,从正月开始,每一天派一军上,没攻下第二天再派另一军上,每十天十军一起上,打的是如火如荼。

  城被金军围了大半年了,守城将士个个饿得面黄肌瘦,陕州城中粮食用完了,李彦仙命煮豆供食(豆子本是马饲料),而自己只饮豆汁而已。

  张浚一直都在关注着陕州的局势,当他发现金军打算拼命的时候,就知道李彦仙快要撑不住了,于是他命曲端率军救援陕州。

  曲端这个人有个很坏的毛病,对于跟自己一样牛或者比自己牛的人总是拼命的打压,不让他们有超越自己的希望和机会。

  李彦仙孤城孤军独抗金军两年多,杀敌无数,声名威震天下,隐隐有超越曲端的势头,如果这次再被他大破完颜娄室军,估计自己以后在川陕宣抚司也混不下去了。

  事实上,曲端的想法很正确,如果这次陕州保卫战李彦仙取得胜利,凭曲端在陕西军团中的人缘,他的位子八成是由李彦仙来做。谁叫你曲端的名声太差,恃才傲物、妒贤嫉能,老是不服从上级的领导呢?

  害怕混不下去,这只是一个原因。其实曲端极端仇视忠义军,想当年史斌造反的时候,曾经被另一忠义军首领张宗谔忽悠放弃长安、解散义军,这样的有功之臣,曲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亲自带兵把张宗谔干掉了。

  陕州城内的士兵大都是河北路的忠义军,曲端当然很不感冒。

  曲端派兵抵达京兆府之后,就以金军兵势太盛为由,停止了救援陕州,对陕州的危局坐视不理。

  为了我的将来和前途,只好牺牲你了,李彦仙我为你默哀!

  李彦仙部将知虢州军事的邵兴派邵云、吕登园、福伯孙自外来援,只有少数人经过血战杀入陕州城中。李彦仙拼死苦战,甚至在战斗中被金人炮火所伤,全身糜烂,仍坚持不下火线。

  到了这时候,陕州陷落已经是时间问题了。

  建炎四年(1130)正月十四日,完颜娄室军攻破陕州,李彦仙率众巷战,身上中箭无数,跟刺猬没啥两样(中箭如猬),左臂也彻底残废,连刀都举不起。完颜娄室命部下必须生擒李彦仙,这战打得那么郁闷,好不容易能在李彦仙面前显摆,完颜娄室绝对不会错过的。

  李彦仙是个高傲的人,绝不会让完颜娄室在自己面前有装逼的机会,在看到败局已定,就渡河逃脱了。

  途中传来了金军在陕州城内烧杀抢掠的消息,李彦仙不禁大为悲痛,说:“金人之所以屠城,全是因为我长期坚守不降之故,我为什么要背弃陕州父老苟且偷生呢?”遂投河而死,年仅36岁。其全家也被金兵屠戮,只有一弟一子幸免于难。

  陕州失陷之后,李彦仙部将五十一人全员战死,无人投降。猛将邵云受伤被金军俘虏,完颜娄室答应只要他投降,就授予银牌行军猛安之职,邵云不从,并破口大骂完颜娄室,李彦仙都不能在自己面前摆谱,更何况是你一小小的部将,完颜娄室把邵云钉在城墙上示众五日,然后残忍的将邵云千刀万剐,充分的表现出了金人的野蛮和凶残。李彦仙死后,邵兴收集余部继续抵抗金军,后率军撤入金州,守卫绕风关。 

  陕州保卫战就此拉下帷幕,辉煌的落幕。 txt小说上传分享

3错误的决策
解决完李彦仙之后,完颜娄室再无后顾之忧,如果他知道是曲端在背后下黑手,一定会大呼英雄所见略同。

  可怜的李彦仙,就这样被自己人阴死了。

  陕州的失陷,宋军不仅丧失了楔在敌人后方的战略据点,而且还丧失了李彦仙所率领的抗金劲旅。

  悲哉!突然想起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李彦仙就死在曲端对这句话的深刻理解之下。

  共同的敌人挂掉之后,完颜娄室和曲端从共同的朋友变成了对立的敌人。

  完颜娄室信心膨胀,打算出兵拿不可一世的陕西军练练手,挫挫曲端的锐气,免得他以为自己好欺负。

  建炎四年(1130)春,完颜娄室派副手完颜撒离喝率军入关,曲端遣泾原路马步军副总管吴玠在彭原店(今陕西彬县)拒战,这是张浚来陕之后与金军的第一战。

  一直以来,金军的铁骑都是无敌于天下,但是这次撒离喝是真正遇到铁板了,这将是一场恶战。

  幸运的是彭原店的地形对宋军十分有利。吴玠占据了高原必胜之地,乘高而阵,居高临下,痛击金军。撒离喝一看不行啊,兄弟们给我冲,结局基本没悬念,上、死;再上、再死;再死,在上,流程基本上就是这样,一点都没有创意,一圈下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这一仗金军死伤无数,活生生的把撒离喝打成了“啼哭郎君”。

  但是,这一仗吴玠还是打输了,原因是曲端跑了,究竟为什么,现在也不得而知,估计是妒忌吧。

  回来后,吴玠气的要死,胜利就摆在眼前,如果曲端给他足够的人,撒离喝早就被他砍死了,口水战不可避免。

  吴玠还没发完飙,就给曲端给降职了,毕竟他才是老大。但是,“大老板”张浚却通过此战看出了吴玠的才能,将其调任秦凤路副总管,并授忠州防御使。

  彭原店之战之后,两边打的是筋疲力尽、身受重伤,再打下去双方都打不起,休战,只好苦练内功,过几天再决战。

  如果真的能静下心来苦练内功,那么鹿死谁手真的说不清楚,根据双方的实力对比,这鹿八成是被南宋抓了。

  可惜的是,这片战场的最高指挥官是张浚,张浚的性格缺陷和当时的复杂局势杂糅在一起,使原本很好的经,硬是给张浚这歪嘴和尚给念坏了。

  赵构在东南被金兀术追着打,没办法只好逃到了海上,虽然后来摆脱了金兀术,但是,这事情想想就不寒而栗,如果金兀术再来一次,难道还要去海上当流亡的吉普赛人吗?

  不行,一定要把金兀术这个煞星给赶走,打是打不过,叫你自己走倒是可以。赵构准备叫身在陕西的张浚,发动一起进攻,名义是大规模的战争,实际上只要把金军主力吸引过去就行,赵构当时一定是这样想的。

  张浚这个人本事不多,毛病倒是不少,最致命的就是太急功近利,还有呢,就是太过忠君爱国(这当然不是错),一旦国家、君王遭受危机,张浚就会乱了分寸。

  张浚决定在陕西发动大决战,但是这战争也不是说打就能打的,于是,他先派遣手下张彬(和曲端很有交情)和曲端聊聊。

  张彬一上来就和曲端来了个拥抱,好好述说了兄弟情谊,曲端觉得张彬来的目的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一定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发生。

  果然,张彬在说完一大堆废话之后,就开门见山说道:“老兄你一直担心各路兵马不合,钱粮不够,没有和完颜娄室干架的资本;现在陕西五路都是你的人,钱粮也很充足,而且陕西战场也只有完颜娄室一支孤军,这家伙纯粹是找死,我相信在老兄是英明领导下,一定能灭了完颜娄室这王八蛋。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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