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清也跟着走了。
陆续有人过来清场……
庄肃就那么站着，看着电脑显示器。
他想说点什么，张嘴，却只听见自己牙齿摩擦的声音。
门开了，是蓝清。
电脑上的已经是播放结束的提示。
“那个时候……是控制傀儡的前辈发现了安歌的异常。及时出手打偏了那个刀……所以，安歌伤得很轻……”
庄肃等着她的下一句。
“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好了。可是……那时候，你在西伯利亚……出事了……唉……安歌听到后，想了一会儿，就说要离队……”
蓝清又叹了口气：“伤好了就走了……”
看到庄肃还是木着，蓝清摇着头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抱着枕头被子。
庄肃这才反应过来搭把手，把东西放到了书房里的沙发床上。
后来，蓝清又送来一些吃的喝的和一套新的洗浴套件就没再来。
庄肃机械地按蓝清交代的洗漱好后躺到了床上。
头疼，里面的血管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突突地跳个不停。
眼前一幕幕的，都是安歌，还有那句“等我”。
那句“等我”似乎是个开关，一想起来眼泪就失控。
他想去找安歌，却不知道去哪里。
突然坐起来，打开电脑。
看着开机画面，庄肃烦躁的握起拳摩擦着桌子。
终于桌面出现。
庄肃迫不及待地打开即时通讯软件。
登陆。
很失望，除了弹出来的新闻，并没有任何留言。
安歌的头像……居然是在线的！
他把鼠标移到那里，却不敢点了……
接着果断双击，因为他看到，头像旁边的个性签名写着：等我。
【Z：我回来了】
几秒后，那边回了信息。
【zs：真的是你？庄肃？】
【zs：我是绿爷，代安歌保管，他说你一定会回信息的……没想到真的回了……】
【Z：是我】
【zs：太好了，今天小清跟我说你回来了，我还没敢信】
【Z：安歌呢？】
庄肃忐忑。
【zs：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他回来后肯定会去找你的。】
【Z：他怎么样了？】
【zs：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庄肃低头，笑了。
手在抑制不住的狂喜下有些发抖。
【Z：谢谢您。知道他还好我就放心了。】
【zs：你现在在哪儿】
【Z：蓝队家里。】
【zs：那就好……你还回队么】
【Z：回。】
【zs：还回东区？】
【Z：是的。】
【zs：也挺好】
【zs：我还有工作，先去忙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哈，不然你家小安歌得心疼死】
【Z：会的，谢谢绿爷！】
【zs：对了，我的号XXXXXXXXXXX，有事记得联系。】
庄肃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对方没再来信息。
他看着那个表情，傻傻地笑着。
安歌真的在等他。
真好。
却不由得想到，如果他是真的死了……那安歌岂不是要白等一辈子？
被人惦记一辈子么。
他不舍得。
他看着左腕，想起那个离心咒。
泪水似乎又要流出。
揉揉眼睛，安歌……
关了电脑，回床上。
心情大起大落让他有些疲惫。
却安然入眠。
３１。
庄肃这一等就等了一年多。
安歌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倒是不急，安歌说过会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的。
就像之前闭关的那次。
他想起那时候以为是分手而哭了的安歌。
心里柔柔的，又塞得满满的。
这次，多久，自己也会在原地等。
又是四月上旬。
他也只是跟以前一样巡逻而已。
也出过十几次任务。
上次因为林苡律委托那件事看到了安歌的资产概况，好几百万人民币。
没有被刺激那是不可能的，于是也想着自己挣一点是一点。
蓝清夫妇时常会关照他，而亚颜和丁澈等后来认识的人却没再联系过了。
他喜欢上了逛内网论坛。
收藏了很多关于安歌的帖子。
安歌相貌出众，很久之前被拍到放在了上面，从而有了一批粉丝。
后来又跟同样优秀的庄肃成了一对，自然是成为了论坛里女人们八卦的对象。
当然，这里少不了ID为“青青青青”的那个人的掺和。
看着那个ID用艳羡的语气说着安歌和庄肃好配，心里却会难受。
他们的开始并不美好……
最近两年这话题冷了很多。
有人为安歌的离队可惜，也有人不知道庄肃回来所以跟着点蜡，还有少数人会到“青青青青”的帖子下问他最近去哪儿了。
安歌有个帖子，在一段时间里用它来记录生活，后来说有了微博就不怎么来了。
但安歌的微博庄肃不知道……
他自己也有微博，偶尔好奇心一动才会去看看。
进了队以后，对外界就更不感兴趣了。
更不用说去专门关注安歌，安歌明明天天跟他在一起。
就连那个即时通讯软件，也是安歌主动加的，说是现在这个比电话还靠谱。
安歌还真是说对了……
他看着几年前的这个帖子，帖子里的内容很琐碎，大部分都在抱怨学校。
庄肃乐了，他想象着实际年龄有三十几的安歌坐在一堆小孩中间郁闷地听课的场景。
几百页，就这么看完了，甚至觉得这几百页不够。
他想了解更多，他多希望，安歌以前的生活他也有参与。
虽然，确实有参与……
叹气。
穆冬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庄肃正在微博上搜索着各种安歌可能会用的名字。
他给了庄肃一个地址，希望他过去。
迎接庄肃的人，除了穆冬还有两个十二级的男人。
他们并没有自我介绍，就开始问庄肃关于那些虫子的问题。
一一作答。
当他回答说自己因为小时候在对方那里待过所以能听懂一些西班牙语后，一个男人问他愿不愿意到南美参加围剿。
灵警部队已经找出了他们的老巢。
庄肃有些犹豫，他说好了要等安歌的。
“你的弟弟丁澈也会去。”另一个男人突然说，“我们可以让他负责保护你。”
那个弟弟不会害他就不错了……
庄肃以有事为由拒绝了。
“如果你同意参加，我们可以向上申请，撤销你的处分，并补发你的工资。或者你也可以提条件。”
男人似乎很需要他去参加。
“我确实有些事，不能出门那么长时间。而且我等级不高，会拖你们后腿的。”
庄肃无奈。
“就三天！需要你的最多三天！到时候我们再来接你？”
这种以为他已经答应了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不过，三天的话，似乎还可以。
可能是看到了庄肃的表情有些松动，那男人更来劲了：“你现在已经7级了！不低了！我们可以帮你提升到八级！对方其实大部分也是三四级，所以你的安全，我们还是能保证的！”
……
庄肃最后还是答应了，因为对方承诺的报酬实在太诱人：除了撤销处分补发工资之外，还有不菲的奖金。
安歌已经离了队，如果他回来，庄肃肯定也会跟着离队。
在社会上生活，钱，总是多多益善。
更不用说，三天里，还是在能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挣下这么一大笔钱是再合适不过的买卖。
两个男人临走时拿出一瓶红色的饮料，告诉他，这个有提高灵力的效果，但一天只能喝一口。
并接着嘱咐，喝完后要及时进行大强度的训练，不然效果会大打折扣。
庄肃推测，所谓死士在短时间内提升灵力等级，估计用的也是这种方法。
但他们并没说什么时候行动，只是让庄肃准备着，等到时候就直接接走他。
【Z：绿爷，您好！过段时间，我要参加一次为期三天的任务，到时候可能会切断与外界联系。所以，如果安歌恰好那时候回来，请您让他不要担心，等三天吧。如果，三天后我还没回来就请找穆冬中队长了解情况。多谢！】
发完，庄肃却有点后悔。
万一，就像西伯利亚那次，明明是没什么危险的任务，他还是出了意外，那安歌……
【zs：放心去吧，我会转告他的。】
庄肃开始想着要不要联系穆冬推了这个任务。
对方却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zs：庄肃，我想以老人的身份说几句。如果安歌再过半年还是不回来，那你就不要再等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还年轻，我们希望你的生活能更加精彩些，而不是等着安歌浪费了一生。】
【Z：谢谢您。】
对方没再回话。
庄肃心里不舒服，他的安歌说让他等，就一定会回来。
他还记得，安歌对着大螳螂死尸的那个情景。
那一刻，安歌给了他重过一切的承诺：生死相随！
所以，他也会的。
他更加坚定了与安歌一起生活的信心，这笔丰厚的生活费，他要。
他自问也是身经数战，还有死士保护，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挂掉？
那瓶红色药水很管用。
庄肃按照男人给的方法开始训练，不到一个月就升到八级了。
不过药水只有一瓶，喝完了之后，灵力增长就恢复到了以前的缓慢。
３２。
５月。
他已经知道了安歌的微博账号。
现在就刷着。
几天前他突然想起来就问了蓝清关于安歌房子的事情。
安歌的房子被赠予了蓝清。
而蓝清却说她只是代为看管，因为安歌退了队所以不可能再持有基地里的财产，所以只能以转给他人的方式留下，保证不被收回。
这或许是代表安歌还会回来？
庄肃想想便放弃了搬进去的想法，实在不能想象一个人住在那里的孤苦凄凉。
不过，他还是去看了一次。
开了电脑，看到了安歌的微博。
跟他想的不一样，安歌的昵称只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字符。
没有几个粉丝。
像那个帖子，都是对自己生活的碎碎念。
庄肃是从最后一页往前看起的，这样会有种陪着他过日子的感觉。
只不过，内容却没有帖子里那么让庄肃觉得温暖，而是五味杂陈。
【嗷！今天发现！新人身材一级棒！可耻地石更了！！！还好爷有面瘫神功，不然就丢人丢大发了……［汗］ ２０１Ｘ年７月１６日 ２０：０８】
想起来了，那天庄肃开始学剑，然后洗澡迟了２０分钟，导致安歌去更衣室找他……
……
【草！坏老子好事！你丫等着！ ２０１Ｘ年１月２日 ００：１５】
……
【行……孙子，威胁你爷爷是吧……我特么不把你整死我就跟你姓！ ２０１Ｘ年１月２７日 ０３：３２】
……
【擦……他看起来是真的喜欢我啊……不忍心了……怎么办…… ２０１Ｘ年２月１３日 ０１：５０】
……
【我是抖Ｍ么……不对，应该斯德哥尔摩…… ２０１Ｘ年２月２６日 ０２：４３】
……
【他答应了，可是就算不嫌弃我有病……还有另一个秘密……瞒着吧 ２０１Ｘ年３月２日 ２３：５５】
……
【祝自己重生日快乐……好想问他的生日啊……去他娘的保密！ ２０１Ｘ年３月１８日 ００：００】
……
【一生气就虐我的小菊花！你特么的倒是把生日告诉我啊！ ２０１Ｘ年５月２１日 １７：２８】
……
【算是认识一周年吧。和他去看了电影。。。挺奇葩的。。。两个大男人。。。我要是正常人该多好。。不过，正常了就碰不到他了……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以前都不敢想有个人会……好吧，孩子，谢谢你。 ２０１Ｘ年６月１５日 ２３：５８】
……
……
【算了……看起来是要失败的样子……离心咒走起！看着恋人忘掉自己神马的……好悲情啊怎么破！ ２０１Ｘ年１０月１６日 ０１：１４】
……
【差点出不来，估计就这两天了，舍不得啊。如果，能成功，我一定要让你试试爱死爱慕！让你也尝尝被虐的味道！不过……我这是自虐啊。 ２０１Ｘ年１１月１３日 １５：２８】
……
【等我 ２０１Ｘ年３月２日 ０９：１１】
……
【老子一定要活着回来！２０１Ｘ年４月９日２１：４２】
安歌的微博有两千多条，以转发居多。
原创中也大部分是吐槽饭菜工作同事的。
关于庄肃的就那么几十条。
最后一个发于一个月前。
说要活着回来……
庄肃的心被揪了起来。
安歌到底在哪儿？
这是在什么危险的地方么……
可是，再担心也没用。
评论：【好，我等你。】
这样，就似乎做了什么一般。
两天后，他们来接庄肃了。
他们从Ａ市坐飞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还是……当天，５月１１日。
当地时间比Ｚ国晚１２个小时左右。
飞机上，他们交代，庄肃的主要任务是变成小螳螂绑上小的摄像机潜进对方建筑里查探，以便灵警们获得敌人的实时动向。
庄肃：“……我不会自己变。”
那天极力争取他的男人：“没事，我们考虑到了，到时候会帮你的。而且，会让人给你做灵力屏蔽，这样，对方就会觉得你是普通虫子。”
“那没灵力不是很危险？”
“不是没有，是对方察觉不到。只要你不使用，他们就不知道。”
庄肃点点头。
心想，灵警队伍真是藏龙卧虎。
那群虫子失败几乎是注定的。
这次，他也可以看看，那位始作俑者，到底是个什么人。
围剿行动定在四个多小时后，凌晨２点。
庄肃得在１点之前到位。
时间非常紧迫。
他们一下飞机，庄肃便被引到了一个大棚里，人递过来一瓶黑色液体。
比上次林苡律给他的还难喝了很多。
意识从模糊到清醒，庄肃赫然变成了普通螳螂模样。
工作人员表示已经屏蔽了灵力并在他背上绑好了摄像机，但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们让他走两步，庄肃依言走了两步。
“……再走几步……”工作人员郁闷了。
摄像机工作正常，角度也很好。
他们出去叫人。
叫来的人是丁澈。
丁澈穿着死士们常用的黑色劲装，脸也涂上了黑色。
他看着小螳螂神色复杂：“哥？”
庄肃点点头。
“现在走么？”
得到了肯定回答，丁澈示意庄肃跳上他的肩。
丁澈带着庄肃跑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在一座小山前停下来。
“他们在山里，门就在那个树下面。之前看过，有缝隙，你能进去。”丁澈指着前方，“我再往前走就会被发现了。里面的结构跟西伯利亚那个差不多，你尽量往高处走，俯瞰。”
庄肃从他肩上跳了下去，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小心……我们……摄像机上有定位，我们会一直看着你。”
丁澈看着前面逐渐远去的螳螂说道。
从门缝处进来后，庄肃差点掉下去，幸好抓住了一根杂草。
像地下室一样，门下面是一个大铁梯子。
他吊在杂草上，看着灯火通明的下面，知道了丁澈那个“里面的结构跟西伯利亚那个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有地上，也有地下，就这个跟西伯利亚那教学楼类似建筑一样。
其他的，风格迥异。
中央是深不见底的大旋梯。
中间吊着几根长长的绳索。
沿着旋梯外的，除了进门后是大片空地，从下一层开始，竟一排排的房间。
没人，很安静。
庄肃按照丁澈说的，往上爬。
他看到偏上方的地方，有一盏坏了的玻璃灯，便抓着墙壁上的杂草窜了上去。
往下看。
离最上面的明亮大吊灯越近，视野就越受限。
所以庄肃也看不到什么特别的。
他默默地趴着数数，估算已经过了多长时间。这也是当初进队的训练内容之一。
大约他认为快两点的时候，一声巨响，山体震动。
但这山洞里还是什么人都没有。
巨响持续着，大吊灯开始上下左右地摇晃，光线也实名时暗。
庄肃站的那个灯是半嵌在墙壁里的，跟着山体震动，却暂时没有掉下的可能。
又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有动静了。
他听见门开的声音。
接着是好几个脚步声，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