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比冤狱更令人痛心:国家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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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比冤狱更令人痛心:国家赔偿-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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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五亿治污费没了,污还在(1)
几年一度的追马河治理又轰轰烈烈地开始了,照例是锣鼓喧天,照例是彩旗飞舞,照例是领导讲话,照例是工人表态,一切进行完之后,领导们走了,工人们歇了,直到几天之后才正式动工。十年前,新闻报道说,治污工程结束后,市民就可以到追马河游泳了;五年前,新闻报道说,治污工程结束后,追马河的水质将得到极大改善;两年前,新闻报道说,治污工程结束后,追马河将结束又黑又臭的历史。
  几次治理追马河,先后投入五亿多元,主要是清理淤泥,截断污水,如今,五亿人民币全都打了水漂,人们经过追马河照例得捂着鼻子走。新闻报道说,今年的治理工程结束后,追马河将真的不会臭了,因为有高人想到了高招,既然治不好你,我就盖住你——追马河河面不宽,他们要在河上加个盖子,这样臭味就出不来了,眼不见也就心不烦了。钱是小问题,也就三亿多。
  追马河贯穿顺宁全市,最后从宝龙区出境。这天,河流全段开始动工,工人们首先要清理淤泥,等把淤泥清理得差不多了,再开始加盖子。先是把上游堵住了,等原来的水流干净了,就可以甩开膀子干了。几次治污都是如此,这次却出事了,当淤泥露出来的时候,工人们首先看到的却是一具尸体。
  郭大胡子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拖到了岸上,那是一具男尸,穿着花格子衬衫,浑身沾染了淤泥,身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恶臭,脚上还绑了一块大石头。郭大胡子蹲在尸体旁,戴上手套检查起来,额头有撞伤,右边肩膀和胳膊都有砍伤,但这都不是致命的,致命伤在胸口,被刺中了心脏。他翻遍了每个口袋,没找到一分钱,也没找到任何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不过,当把死者的血型信息输入电脑系统进行比对的时候,郭大胡子的眼睛猛地一亮,立即给苏镜打了电话。
  放下电话,苏镜冷冷地扫视了方大炮和烂仔明一眼,两人顿时感到不寒而栗,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苏镜吩咐道:“小邱,带上这两人,跟我走一趟。”
  两人大眼瞪小眼,忐忑不安地上了警车,跟着两个警察来到宝龙区公安局。苏镜一见到郭大胡子便问道:“你没搞错吧?”
  “没有,绝对不会错,”郭大胡子说道,“在老闷儿被害的宿舍里,我们提取到两个人的血型信息,其中一个是老闷儿的,另外一个应该就是那个凶手的。追马河的无名尸体,血型和凶手的完全一样。”
  “小邱,把他们带过来。”
  方大炮和烂仔明被带去了法医检查室,腐烂的尸体躺在冰冷的铁床上,衣服被脱得精光,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清晰可见,除了额头的撞伤、胸口的刺伤,右臂还有两处刀伤,肩膀有一处刀伤。
  苏镜喝道:“过去看看,认不认识?”
  方大炮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尸体虽然已经腐烂,但是面目依然隐约可辨,方大炮看得真切,立即说道:“不认识。”
  “不认识?这不是被你们打劫的人?”
  “不是。”方大炮斩钉截铁地说道。
  “烂仔明,你再来看看。”苏镜说道。
  烂仔明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说道:“不认识。”
  “哼哼,真的不认识?”苏镜喝道,“你们明明是抢劫杀人,现在还想抵赖?”
  烂仔明吓得浑身哆嗦,裤子都尿湿了,声音颤抖:“不不不,没有啊,我们没有杀人啊。”
  “那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苏镜问道,“你们以为说不认识就能一了百了了吗?现在坦白还可以从宽发落,等我们把证人找来了,你们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2.五亿治污费没了,污还在(2)
烂仔明的双腿抖得像筛糠一样,偷眼看看方大炮。方大炮虽然尽量表现得很平静,心里早已翻江倒海怕得要命,说道:“苏警官,我们真的没杀人。”
  “这具尸体你到底认不认识?”
  “认识,”方大炮低下了头,说道,“就是被我们抢的那人。”
  苏镜回头看了看郭大胡子,微微一笑,说道:“胡子,你要哪个?”
  郭大胡子一指方大炮说道:“这个骨头看上去很硬,我就要他了。”说完,就扯着方大炮的胳膊,将他拽到了另外一个屋子里。
  苏镜将一把椅子一脚踢到停尸床旁边,命令道:“坐。”
  烂仔明畏惧地看了看发白的尸体,嗫嚅道:“我……怕。”
  “坐!”苏镜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烂仔明只好挪到椅子前坐下,感到脊背发凉,仿佛那具尸体会突然暴起扼住他的咽喉。
  “再讲一下那天的经过。”
  烂仔明嗫嗫嚅嚅地讲起来,时不时地觑一眼身旁的尸体。
  “那天我跟大炮哥……哦……不,我跟方建堂在小饭馆吃饭,然后看到了他,他问横天煤矿怎么走,我们告诉他了。方建堂说,他肯定是去领抚恤金的,他叫我一起去抢他的钱。我们就躲在路边的土堆后面,等他来了就下手。他很配合的,没反抗就把五千块钱交给我们了。”
  “没反抗?”苏镜问道,“那你们砍他干什么?”
  烂仔明急了:“他……他……方大炮嫌少,说抚恤金不可能这么少,逼他交出其他的来。他一个劲地说没有,还把钱包掏出来给我们看。方建堂就是不信,一个劲逼他把其他的钱拿出来。”
  “他不拿,方大炮就砍人了?”
  “是。”
  “然后就搜他身?”
  “是,不过没搜到什么,他身上真的没钱了。”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跑了。”
  “谁跑在前面?”
  “他。”
  “烂仔明,我早就看出来了,这些坏事都是方建堂唆使你干的,你本来没想抢劫,是他拉你入伙的,是不是?”
  “是。”
  “抢劫的时候,你只负责放风,是不是?”
  “是。”
  “砍人的时候,你没动手是不是?”
  “是,而且我还告诉他别砍了,别闹出人命来。”
  “好,这些事都是方大炮干的,你犯不着替他背黑锅,你明白吗?”
  烂仔明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那你实话告诉我,方大炮真的只砍了三刀吗?有没有刺他心脏一刀?”
  烂仔明迅速看了一眼尸体,声音越发小了,说道:“有。”
  “就用他手上那把刀?”
  “是。”
  苏镜突然暴喝一声:“烂仔明,你他娘的还跟我瞎掰!”
  “我……我没……没有啊。”
  “心脏的伤口,明显跟胳膊、肩膀的伤口不同!你是想栽赃吗?”
  “不,不,不,我……我……他……他没刺。”
  “是你刺的吗?”苏镜说道,“因为你本来就不想去抢劫,是方大炮拉你去的。可是你没想到,方大炮竟然砍人了。你怕那人报警认出你来,于是就刺死了他,因为你跑在后面,方大炮可能根本没看到你做了什么事。”
  “不,不是这样的,”烂仔明急了,“再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杀人啊。对对对,我有证人的,可以证明我没有杀人。”
  “谁?”
  “当时有辆车开过来了,所以方大炮才急着砍人逼他拿钱。那个司机肯定能看到我没杀人。”
  “什么车?”
  “一辆吉普车,”烂仔明说道,“对,就是一辆吉普车。”
  “车牌号码?”
  “我没看清。”
  “那辆车有没有停下来帮他?”苏镜指了指尸体。
  “我们跑了,根本就没回头看啊。”
  郭大胡子走了进来,问道:“苏队,你的战况如何?”郭大胡子说,方大炮最后说有一辆吉普车开过来了,可以证明他们没杀人。
  苏镜说道:“也许这两人没说谎。”又问道:“烂仔明,你们抢劫的时候是几点?”
  “两点多。”
  “两点多多少?”
  “不到两点半。”
  

3.又不是通缉犯,用什么假身份证啊?(1)
不过两天的工夫,包老板的小餐馆便旧貌换新颜了,餐厅里坐满了人,包老板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干起活来也利落了很多。苏镜走进来的时候,包老板刚送走一桌客人,一见到苏镜,便热络地张罗起来:“哎呀,警察同志,又来给咱捧场了,来来来,快请坐。”
  “包老板,真是不好意思啊,你这么忙还要打扰你。”
  “哪里的话,来了都是客。”
  “我来问你点事。”
  “好说好说,您请说。”
  “那天,一个年轻人到你店里打听去横天煤矿怎么走。”
  “是啊。”
  “你有没有看到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哎哟,这事你真把我问住了,我下午不在店里,”包老板说道,“你等一下,我把婆娘喊来。”
  一会儿,包老板带着老婆出来了,她满头大汗,边伸手擦汗,边说道:“那天下午,我在门口择了一会儿菜,没看到有人从煤矿那边过来,就看到一辆吉普车。后来我就进屋了。”
  “那时候是几点?”
  “我两点多开始择,择了大概一个钟头吧。”
  之前,苏镜去了一趟方大炮他们抢劫的地方,从那儿步行到小餐馆需要二十分钟时间,孟凡即便在受伤的情况下,一个小时也足可以走到了。可是这个胖女人竟然没有看到他!如果是一个普通的路人倒也罢了,可是如果她连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都看不见的话,就不可思议了。所以,苏镜推测,很可能那辆吉普车把孟凡救了。
  “你看到那辆吉普车的车牌号码了吗?”
  “没有,一溜烟儿就过去了,谁去注意那个啊?”
  “这段时间一共过去几辆吉普车?”
  “一辆,就一辆。”胖女人毫不犹豫地说道。
  “什么颜色?”
  “吉普车还能有什么颜色?”胖女人说道,“就那颜色呗。”
  苏镜微微一笑,看来这个胖女人眼里的吉普车,只能是草绿色的,因为这是最大众的颜色。他离开小餐馆,回到宝龙区公安局,郭大胡子报告了他的最新发现,也可以说没有发现。他将老闷儿的照片扫描后,放到通缉犯数据库里进行比对,根本没有老闷儿的信息。
  “苏队长,你说老闷儿这人是不是闲得蛋疼?他又不是通缉犯,用什么假身份证啊?”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总会有原因的。”
  “你那边怎么样了?”
  “那辆吉普车肯定有问题,孟凡很可能就是被那辆车带走了,杀掉之后抛到了追马河里。”
  “何以见得?”
  “餐馆老板娘说,下午没见到孟凡走出来,只见到那辆车开出来。孟凡很可能就在那辆车上。”
  “也许是救了他呢?”
  “如果真是救人,他为什么不报警呢?那毕竟不是昏倒的老太太,而是一个被砍伤的人。”
  郭大胡子抓耳挠腮地说道:“这事越来越复杂了。首先老闷儿为什么要用假身份证?其次,他为何事被杀?第三,孟凡又是被何人所杀?第四,孟凡的血迹为什么会留在老闷儿的宿舍里?你说这些事是互不相干呢,还是联系在一起?”
  “我哪儿知道啊?”苏镜苦笑道。
  “现在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在附近走访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看到了那辆吉普车里的人。”
  “好嘞。”
  离开宝龙区,苏镜驱车返回市里,来到交通监控中心。那家小餐馆门前的土路是进出庄家沟煤矿的唯一通道,一头通往矿区,一头连接环城高速公路。高速公路双方向都安装了车牌自动识别系统,车辆经过时会闪光拍照,并即时将车牌信息上传到交警的车牌数据库,核对车型车牌以及有无违法记录。如果车型与车牌登记的信息不符,将被设定为疑似套牌车辆,并向前方关口报警。 。。

3.又不是通缉犯,用什么假身份证啊?(2)
苏镜向监控中心的值班领导说明来意,坐在电脑前检索车辆信息。从下午两点半到下午四点半,两小时的时间里,双方向一共有七辆草绿色的吉普车经过,其中一辆吸引了苏镜的注意,因为那个司机的打扮十分奇特,天气很热他却穿着一件大衣,衣领高高地竖起,遮住了脖子和耳朵。头上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鼻梁上一副墨镜,遮住了大部分脸庞。
  苏镜嘿嘿一笑:“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车主名叫杨建,男性,三十五岁,已婚。苏镜立即按照身份证上的地址寻到了杨建家楼下。这是一片老住宅区,由于车位紧张,路边也停满了车,车辆通行要小心翼翼,稍不留神就会剐蹭。苏镜一辆辆看去,没有看到那辆草绿色的吉普车。
  杨建家住三栋六○二室,开门的是一个气质端庄优雅的中年妇女,她狐疑地打量着苏镜,问道:“什么事?”
  “杨建在家吗?”
  “不在。”
  “去哪儿了?”
  “你是谁啊?”
  “我是顺宁市刑侦大队的。”
  “你找他什么事?”
  “我们怀疑他与几天前的一宗谋杀案有关。”
  “什么?你会不会搞错了?”
  “你家的吉普车在哪儿?”
  “停在楼下。”
  “带我去看看。”
  女人连忙锁上门,穿着睡衣趿着拖鞋,带着苏镜去找车,她没有去地下室,而是去了马路边,找了半天却没找到,女人喃喃说道:“我记得是停在这儿的呀,糟了,不会被人偷了吧?”
  苏镜看着女人的脸,那张脸现在满是慌乱和着急,苏镜想,她要么就是个马大哈,车丢了还不知道,要么就是个奥斯卡影后的主儿,特别会演戏。
  “被你老公开走了吧?”
  “不会,他出差了,还没回来呢。”
  “他什么时候出差的?”
  “都走一个多礼拜了。”
  “也许他已经回来了呢?”
  “没有,他根本没回家。”
  “你确定?”
  女人白了苏镜一眼,说道:“我老公没小三。”
  “可是有人看见你老公四天前开着你家的吉普车,去了宝龙区庄家沟煤矿。”
  “简直是胡言乱语,我都跟你说了,我老公出差了,他怎么可能去庄家沟?”
  “他去哪儿出差了?”
  “法国巴黎,本来说是四天前回来的,可是被耽误了。”
  “杨太太,我们会查清楚的,也许他已经回来了。”
  “不可能,”杨太太说道,“法国工人罢工你知道吧?”苏镜莫名地笑了笑,不知道她说这事干什么,只听她继续说道:“法国要搞退休制度改革你知道吧?然后工人就罢工了,你知道吧?你知道都有哪些工人罢工吗?我告诉你,其中就有航空工人,他们的机场都瘫痪了,我老公被堵在机场了,他怎么可能回来杀人?”
  苏镜顿时有一种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的感觉,上一次也是类似的情况,他要查一个人的行踪,结果那人也是被堵在欧洲的机场了,那次倒不是因为工人罢工,而是因为冰岛火山爆发,火山灰太多影响航班起降'1 因冰岛火山爆发被困欧洲机场一事见《封口费》。'。他只好告辞了杨太太,然后电话问到顺宁边检站,得到的消息是,杨建的确还没回国。苏镜又吩咐邱兴华给顺宁市三百多个派出所、治安队发去传真,要求协助巡查一辆草绿色的吉普车,传真上注明了车牌号码,还附了一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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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活跃在医院里的黄牛党
有一种人,让人既爱又恨,这就是黄牛党,他们的业务范围非常广泛,涉及火车票、球票、演出票、经济适用房房号、验车、换外汇,甚至找工作、落户口等高端业务,一些黄牛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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