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连傅家众人也觉得奇怪,难道中山野行并非广州黑道请来的人?
中山野行头也不回,似乎眼中只有刘千柳一个人,淡淡道:“我叫中山野行,乃是靳使川原先生的弟子,现特代表家师拜见叶鸿先生。”
靳使川原的名字已经足够动人!
就连傅家两位长老和众多武林名家也都纷纷动容。
靳使川原号称日本刀法第一,为日本武道三大宗师之一,名声不仅限于日本本土,整个世界也颇有威名。
日本的宗师级人物就算比不上黄泉,但是也和叶鸿差不多一个档次。而且这些人都是成名已久,达至融通的至境,武道的修为再也不回受到任何的拘束。
广州黑道众人纷纷变色,始料不及。
“毒蝴蝶”江浣向前靠上一步,冷笑道:“阁下好大的本事,竟然来管我们广州帮的事?”
东方恭等人纷纷移动身形,对中山野行形成包围之势。
尹宇惨死在刘千柳的手下,若是由一个日本人来出头的话,广州黑道可以说是脸面尽丧。
一年轻男声从人群后道:“广州的朋友请不要误会,我是上海的宗离,中山野行先生是段老大请来的人。”
江浣回头轻笑道:“是么?我才不管是不是段老大的人,今天这刘老头子杀了我们老大,我们就一定要亲自动手为他报仇,谁要是阻止我们报仇的话……”
她虽然一直脸上含笑,却有两道清泪无声无息地流落到面上,显然是因为尹宇的惨死而流,而且她敢公然指责上海黑道插手,更是说明她与尹宇关系非同一般。
东风恭、戚长平几人面露难色,显然并不敢公开得罪上海黑道。
江浣看出两人退缩之意,一跺脚道:“中山先生要是还要插手这件事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中山野行淡淡道:“敝人来自日本,听不大懂中国话,不知道这位小姐所说的不客气又是怎么样的?”语气已然十分不屑。
江浣纤手拂到腰间,那里有她的独门武器飞燕斩。她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何况她从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凭借一身毒功并不畏惧功力比自己高的人。
东方恭急忙道:“大家别伤了和气?既然中山先生是段老大请来的人,那我们还是一家人,一切事自然可以商量,刚刚这个刘老头害了我们老大,这个仇我们不能不报,中山先生可不可以先让我们广州帮处理完事情之后再向刘老头挑战?”
他使了个眼色给江浣表明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江浣神情稍缓,纤手却仍旧按在腰间,准备随时出手。
人群后那上海黑道的宗离道:“东方老师说的有道理,不知道中山先生的意思如何?”
他显然也不愿意两大黑道产生冲突。但却对中山野行的反应有所保留。
中山野行依旧没有回头,冷冷道:“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你们老大打不过人家,那自然就是学艺不精,还有什么说的?你们老大不行,你们当然也不行,我只想问这位刘先生一句话,你到底接受不接受我的挑战?”
江浣娇喝一声,手中精光一闪,类似于一只飞燕的兵器抹向中山野行的背后。
东方恭无奈之下伸手拂向腰间,一条软鞭从腰间落下,无声无息地缠向中山野行的足踝,而戚长平则沉腰挥拳击向中山野行的后脑。
三人出手配合的天衣无缝,这套合击方法原来是专门为了对付叶鸿而创造出来,力图制住对手让尹宇攻击得手。只求困敌,不求伤人,对付中山野行当然是最恰当不过。
刘千柳面容含笑,身子丝毫不见任何动作向后飘移三米,似乎在看着中山野行如何应付。
中山野行始终保持扶刀的姿势,直到江浣的飞燕斩来到自己的肩头,突然前踏一步,这看似毫不用力的一步,却神奇地踏出两米有余,使东方恭的软鞭与戚长平的铁拳全部落空。
中山野行回身,长刀终于出鞘,斜斜挑起,首先挑向戚长平的前胸。
刘千柳心里叫好,此人用刀非常特别,不似日本其他各家刀法,刀在空中运行时丝毫没有半点声音发出,却是阴柔之劲十足,只要沾到人体,此人必被阴柔之力侵入经脉,破去一声内功。
若是沈源和刘西来此,必然会看出中山野行与玲珑杀手集团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因为杀手集团中有一用刀高手使的就是这种无声无息的刀法。
戚长平虽然身材高大,但是却并不笨拙,让出空间,收身后退。
中山野行身子平移前进,刀尖不住颤动,逼着戚长平连退四步,刀尖一转,最后终于转向江浣。
江浣受不了他刀身传来的阴柔之气,不敢硬接,也只有选择后退一途。
最为难过的乃是位于右侧的东方恭,按照三人合击的方法,此刻他本该出手攻击,可惜却完全被一股大气压住,而且此力竟然不是源自于中山野行的刀身上,而是他的身上。
此人的一身功力可谓匪夷所思。
三人合击之法只被中山野行一招击破,若他想一一击杀的话,此刻完全有机会杀掉一个。
江浣差点咬碎刚牙,硬冲上来。
突然间场内阴柔之气全消,中山野行回复方才扶刀姿势,再次面对刘千柳。
江浣三人对望一眼,知道自己完全不是此人对手,今天报仇无望,只好纷纷组织广州黑道往门外撤去。
场内片刻只剩下数人,八名来自日本,身着日本武士服的武士排在最前,而后是一个全身西装,戴着墨镜的年轻人,此人便是刚才喊话的宗离。
中山野行沉声道:“刘先生是否认为我没有挑战你的资格?”
刘千柳淡淡道:“当然不是?”
中山野行道:“那为什么刘先生一直不肯回应我的挑战?”
刘千柳目光转向夜色中,目光中充满向往之情,道:“我在凭借着先生的刀法,想象靳使川原先生的风采,可惜我却发现完全没有头绪,若有一日能够亲眼见识靳使先生的绝世刀法,那也是一件快事。”
中山野行眼内涌起杀机,道:“刘先生只要战胜我就可以挑战师父!那时你就可以见识到绝世刀法了。”
刘千柳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眼内精芒闪现,似乎想要把对方的心看透。
两人丝毫不知退让的对视着。
刘千柳突然哈哈大笑道:“这确实是个太诱人的提议,我想不答应都不行。”
他迈出第一步,走向中山野行。
叶鸿的声音此刻从后花园中传出道:“刘大哥为什么不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大哥不会不关照小弟吧?”
刘千柳停住脚步,道:“好个叶鸿!我当然会关照你。”
叶鸿笑道:“多谢大哥,中山先生可否移步进花园一叙,这里有清幽山水,还有奇花异草,与先生的刀法相得益彰,不可错过。”
傅凝走上前,道:“中山先生这边请。”
第六部 梦断钱塘 第六章 东瀛刀法(下)
(更新时间:2004…10…27 1:27:00 本章字数:2605)
中山野行步入花园之中,目光望向凉亭中微笑起立的叶鸿。
花园中亮起几盏路灯,灯光昏暗。
夜色中的叶鸿看起来脸色非常的苍白。
傅凝将中山野行送至亭边,为他倒上一杯热茶,然后转身离去。
叶鸿的目光淡淡射入对方眼内,似乎在寻找某些神秘的东西。
这种交流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只凝视了片刻,中山野行却觉得好象经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叶鸿的目光仿佛望在虚无处,那里面有太多他不懂的东西。
两人的目光终于分开,中山野行望向眼前花园。
这里确实有清幽山水,有奇花异草,夜风中还带来淡淡幽香,一切因为夜色而显得朦胧起来。
叶鸿轻身坐下,示意中山野行坐下,柔声道:“不知道日本是否也有昙花这种花,这种花只开在夜间,而且只有一刻而已,却是被称为世界上最美丽的花,这种花开的时候没有人肯错过,所以说夜间赏花也并非没有前例。”
中山野行道:“叶鸿先生说的是不是‘昙花一现’这个典故的由来?不过可惜这这个花园里没有昙花。”
叶鸿笑道:“要是这里有昙花的话,中山先生因为不肯错过而夜间来访么?”
中山野行一愣,不知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叶鸿轻轻举起茶杯,嘬了一口茶,目光望向远方。
中山野行皱起眉头,叶鸿这个问话仿佛根本不着边际,似乎是随意而问,只要回答来还是不来既可,但是要知道这个问题是出自于鼎鼎大名的叶鸿之口,当然不会如此简单。
他一生师从靳使川原研究剑道,很少露面,此次还是第一次公开出现江湖,本来以为一切事物皆可以用刀理来解释,谁知道叶鸿问的这个问题就没有办法回答。
叶鸿转过头来,放下茶杯,道:“这只是个来与不来的问题,中山先生竟然会如此难以回答,真令叶鸿感到十分惊奇。”
中山野行身子轻颤,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颤动,叶鸿看似漫不经心的一个问题竟然让他开口都不能。
这种感觉还从未有过。
难道这只是个来与不来的问题?只要自己答应来了,那是否代表着自己一定要遵守这个约定,只要此地有了昙花就要赶来?而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若是自己回答不来的话,却又没有法子见识昙花的美丽……
叶鸿点了点头道:“中山先生倒是非常看重实在的东西,岂不知虚无与实在永远共存的道理,就算你答应一定来访,也不会让它成为牵绊你的约定,这才是修炼刀法者应该拥有的心境。”
然后加重语气,目光突然电射般望向对方的眼内去,道:“难道不是么?”
中山野行突然身子移开数米,腰间的长刀来至头顶,顿时整个凉亭全部被阴柔的刀气弥漫。
叶鸿仿佛没有存在般的飘荡在刀气的中心。
中山野行脚尖前移一步,身子弓起,一刀劈向叶鸿左边空处。
此刀非常老道,完全根据叶鸿身体摆动的旋律而出,显示出中山野行作为刀法高手的修为。
可惜他遇上的是叶鸿,而且心神还被叶鸿所夺,为挽回败局,现在只是以刀法弥补这个缺陷。
叶鸿身体突然停下,一只洁白的双手扶上长刀的刀锋。
长刀的刀身在园边灯光的映照下闪烁出妖异的光芒,硬是在叶鸿的手扶上刀锋之前改变方向,重新回到中山野行的头顶。
叶鸿脸上微露讶色,此人的刀法确实臻至大成,可以做到圆通无碍,在最后时候躲过自己的攻击,而更为重要的是对方能够将阴阳两种力道有效结合起来,实现刀运行时不产生任何气流的妙用。
日本剑道流派非常之多,但是这种用刀的方法还是非常少见。
中山野行刀尖轻颤,阴柔的刀气将叶鸿紧紧锁定。
顿成僵持之局。
叶鸿一脚踢倒自己身前的石椅,石椅直冲持刀而立的中山野行。
刀光一闪,石椅平整的分为两半,从中山野行身旁飞过。
长刀终于入鞘,中山野行面无表情的重新回复扶住腰间刀把的姿势。
两片花瓣轻轻飘落在石桌上。
叶鸿负手而立,淡淡问道:“靳使大师现在人是不是已经到了杭州?”
中山野行放开扶刀的右手,转向叶鸿,轻轻一个鞠躬,道:“大师询问叶鸿先生是否有时间在明日晚上十点一叙?”
叶鸿微笑道:“靳使先生远涉重洋,我怎么会不尽地主之谊,地点呢?”
中山野行道:“大师说与叶鸿先生一人选择一半,地点由先生指定既可,我会带回口讯给大师。”
叶鸿皱起眉头道:“靳使大师可算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杭州这么大,不如就选择可以眺望西湖全景的雷峰塔顶如何?”
中山野行再鞠一躬,然后步出花园。
夜风带来阵阵花香,叶鸿深吸一口气,道:“凝儿能不能给我泡一壶黄山的毛峰来?”
柳风端坐在房间里,按照《破心经》中练习集中心力的方法开始练习。
这种功法虽然没有办法获得内力,但是却是加强精神力的一种方法,能够在使用刀法与轻功时能够轻易集中精神不被外界所惑。
而《破心经》最基本的道理就是精神力与外力的利用,而精神力则是占据主导。
自从意外感悟刀法的真意之后,柳风总觉得自己的精神力一直停滞不前,完全没有当初刚刚接触到《破心经》时的突飞猛进。
其实这也是个非常容易明白的事——《破心经》若是勤学苦练能够取得突破的话,也就不是以强调精神力为主的武学秘籍了。
这也确实是件非常矛盾的事,两人就算招式如何厉害,但也随时受到外界对自己精神力的影响,只要不能集中精神,什么招式也用不出来。
柳风的思想慢慢集中到自己的小腹处,试图感受到白天时那股从足底升起的热流。
也只有拥有那种神奇的力量,自己和江影才会成为真正的高手。
可惜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一无所得。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隔壁响起。
然后是走下楼梯的声音。
柳风毫不迟疑,轻身下床,从阳台的窗户上往下望去。
换了一身黑色衣服,包着头巾的朱丽亚正从阳台下走过,修长而丰满的身影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另人心动。
看来达林斯没有骗自己,朱丽亚果然有事,而且她所穿的衣服非常特别,全身上下完全黑色,显得正统许多,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某些宗教的仪式。
柳风从阳台上一跃而下,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第六部 梦断钱塘 第七章 京城奇遇(上)
(更新时间:2004…10…28 0:34:00 本章字数:3090)
随着朱丽亚走过几条大街,转来转去之后,柳风赫然发现朱丽亚的目标竟然是在山上。
这条路他今天和江影刚刚走过,那里正是通往纳米贝的长途公路。
朱丽亚显然十分熟悉卢班戈的市区,原因是她经过极其复杂的转向最后才表示出真正去向,有迷惑跟踪者或者被人注意到的意思,这种做法在柳风当小混混时用过无数次,当时无非是逃脱仇家和警察的追捕,有时为了防止被人钉梢也要多加小心,当然只有非常熟悉这块区域的人才能做到。
朱丽亚并没有回过一次头,却经常放慢脚步似乎在倾听身后的脚步声。
不过这样的小事当然难不倒现在身携《破心经》轻功的柳风,他只需要利用街道晚间的阴影就根本不会被朱丽亚发现。
经过一小段爬山的柏油路,朱丽亚现身在卢班戈至纳米贝的公路上。
公路两旁绿树高耸,树干在夜色中显得高大无比,天上清楚地现出明月、繁星,这种星光、月色是广州这样的大城市中永远欣赏不到的。
现在想选择一座没有污染的城市来欣赏这样近可及人的星月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只有在安哥拉这样还未被称为“进步”的国家中才会有机会。
柳风仍旧有闲暇坐到旁边一处交通警示屋顶欣赏天上繁星。
地球只是其中的一颗,甚至比任何一颗都为小,自己又有多小?
星辰相对与人的生命来说简直就是永恒的,但是这种永恒在星辰暗淡后变成回头时的短暂!
哎!
这条日间繁忙的公路到了晚上就成了安静之地,没有一个安哥拉人肯耗费自己的休息时间为了些许金钱而在夜间奔波。
想起白天看到一辆辆破久的大卡车后面中疯狂而歌唱的安哥拉黑人,不由得感受到这个民族的淳朴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