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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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不让!-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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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掠影。你帮我去做一件事。”“是。”“保守住我们今天对话的内容,然后帮夫人去做事。”“做什么?”“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因为我已经许诺她可以负责筹划婚礼。”“谁的婚礼?”“我和昭阳郡主的。”掠影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不用诧异,就是我和昭阳的婚礼,或者说,是在她心中必然存在着的那场婚礼。”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主人是想蒙骗夫人,让她以为您要另娶?”“不让她心痛到死一次,她就不会知道人间真情意的珍贵。”夏凭阑清澈的眼波投向阁楼顶端的窗棂。那个傻女人还在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情而流泪吗?
  最近他有许多事情要忙,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故意冷落她也是为了惩罚她轻信别人的话,而不顾及他的感受。
  但愿他做的还不算太绝,只是如果不狠狠地伤她一下,只怕日后她还会傻傻地把他往外推给别的女人。
  就让她深深地痛这一次吧。只这一次,算是让她受一回教训,也是为了让她那脆弱不堪的自信能重重地淬炼一次。
  世上的男人有千百种,大多数男人不会将女人的意志看得很重,他们将女人看作是取悦自己的工具,如昭和、皇上。
  但是他夏凭阑不是他们,他的心中只永远烙刻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安雪璃。
  安雪璃手捧着清单,一件件清点着眼前的物大到雕花竹榻,小到紫霞萝纱,每一件都要在她点头确认之后才可以由下人搬到新房去。
  新房,是夫婿即将与昭阳郡主成亲的地方,是她亲自挑选,亲手布置。
  相公说他已经接到京中传来的书信。上面说昭阳郡主将于三个月后从京城动身,也就是说,他们这边至少要再等上三个月的时间。
  安雪璃怕自己不懂而有所遗漏,即使时间充裕,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于是这一忙就是十数天。
  也正因为她的这份“热情”表现,让未及城上下议论纷纷,看来这位夫人比他们所想的要贤慧得多。不愧是贤内助,能做到这样无嫉无妒,大大方方的接受别的女人和自己共事一夫。当年的娥皇女英不过是因为姐妹的血肉之亲才能这样大度,而夫人的这份胸怀真可以说是天下无双了。
  但是……她的心究竟是什么样的,谁曾见过?
  “夫人,这床鸳鸯被是放到婚床上的吗?”侍女捧着一床大红的锦被问她。
  她转过身,眼睛像是倏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这锦被,有些眼熟……想起来了,当时她和相公成亲的时候,婚床上也有这样的一幅“鸳鸯戏水”。
  不到三个月就物是人非,曾经以为他们的婚姻就像戏文中的佳人配英雄,谁知如今佳人不再是佳人。英雄却依旧是堪配佳人的英雄。
  她默默地接过那床锦被,说:“人家贵为郡主,这锦被上的图样与郡主的身份并不相配,叫绣坊另绣一条龙凤双喜被送来吧。”将鸳鸯被放回原处,手指还有些留恋地在那丝绸上多停留了片刻。留不住丈夫的人,总算能留下一点值得回忆的东西,不算输得太惨。
  她忍不住对自己苦笑,我这是怎么了?竟然会为了一床锦被搞得如此神伤?这能怪谁?还不是怪自己,若不是她一再保证自己大度能容,逼迫相公娶昭阳郡主,她怎会陷入这进退两难的绝地呢?
  手边还有一个方盒子,也是从仓库搬出来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她就顺手打开了,一畏面是一面水晶镜子。将镜子捧在手上。真金白银的外框,水晶的镜面,每一样都是冰冷的。
  这件东西可以摆在新人的床头吧?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很美的景象。她记得这是昭和太子当初送来的贺礼之一,但是她并不大看重这些东西,就叫人收了起来。
  如今,她将相公拱手相让的时候,连这件东西都要一起让出来吗?
  手中一滑,那面镜子忽然掉落在地上,清脆的撞击声后,一面上好的水晶镜子陡然破裂成了许多片。
  “哎呀,夫人小心!”旁边的婢女们都惊呼着跑过来。
  安雪璃还木然地感慨,“多好的一面镜子啊,那么完美,却被我不小心毁掉了。”“夫人,您的手受伤了。”一名婢女抓住她的手腕,那儿被细小的水晶碎片划过了,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快去找大夫!”婢女们慌乱地喊着。
  “没事,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她摆摆手,并未立刻感觉到痛,因为这么多日子以来,真正能让她感觉到痛的是她的心。
  手腕伤口处流出的血,如晶莹的红珍珠一颗颗跌落,融进土里。
  大夫飞快赶到,,夏凭阑也来了。
  他走进屋,看了眼屋内站得密密麻麻的人,皱了皱眉,“都下去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好在安雪璃的伤口不深,及时处理即可,就在大夫包扎的时婢女们都出去了,大夫还在为安雪璃手上的绷带打结,夏凭阑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大夫,您也先走吧。”许大夫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悄悄的退出去了。
  “耽误你的事情了。”安雪璃低头说:“我没事,只是划伤了一个小口。是下面人太大惊小怪了,其实我一点也不疼……”突然间她的手腕剧痛了一下,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夏凭阑的手掌紧紧地瘪住了她包扎好的伤口。
  “真的不疼吗?”他像是在嘲笑,“雪璃,当着我的面不用说假话,因为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假话。”“没有……那么疼。”她艰涩的回答让他的嘴角挂起一抹笑,这笑容是心疼,是怜惜,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只可惜她看不出来。
  “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一进院子就看到满地的箱子。他任由她傻呼呼地为着一场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婚礼而心力交瘁,他最近在调查一件事,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他不想打扰她的“好兴致”。
  “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哪里做起。”她想把还没有打好结的绷带弄好,但是一只手怎么也不灵巧,无奈之下。她只好抬头看着夏凭阑,恳求的目光楚楚动人,让他根本无法抗拒。
  他一边打着结,一边问道:“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吗?你可以去找念武,他最喜欢忙这些事情,当初你我的喜房就是他布置的。”“哦?是吗?”她呆呆地看着他为自己包扎完毕。这是他第二次为她包扎伤口,第一次她的手指被琴弦割伤,他的温柔和那方雪帕成了打动她心扉的原因,然而这一次……是否是最后一次了?
  “明日你就可以搬回梨花斋。”夏凭阑不经意似的说道,“那里我已经叫人重新整修装饰过。”“其实不必这么大费周张的。”她这些日子已经在他的地方住习惯了,这座阁楼里有属于他的味道。即使他不回来,她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的无处不在。
  忽然问让她搬走,她反而无法接受了。
  “最近家里有人来找过你吗?”他再度不经意地转换了话题。
  “家里人?”她这些天忙得昏天黑地,以为他指的是未及城的人,于是懵懂地回答,“只有掠影一直陪着我。”“我是说飞龙堡的人。”他的眸子中亮起一簇幽幽的冷光。
  “没有。”她自从上次和表哥在街边小店里说完话之后,就再也没有飞龙堡的消息了。表哥在记恨她吧?因为她当时不肯为了父亲的死去质疑相公什么。只是没想到,最后她还是为了那件事和他走到这一步。
  “如果家里有人来,你见见也无妨。”夏凭阑忽然出人意料的说了这一句话。
  她不解地看着他,因为她知道相公不喜欢许蓝江,甚至对飞龙堡的死活都漠不关心,为何现下他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以后也许你会很寂寞,若有亲人陪着你会感觉好一些。”他的话别有意昧。
  “雪璃,你觉得我们夫妻做到现在这个样子,有意思吗?”她张开唇,一股酸一股痛从心一昙深处向上涌动。她想告诉他,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也不想再用伪善的面具来欺骗自己和所有人,她不想和昭阳分享他,她害怕会因此失去他曾经给予她的爱,但是,看着门外屋内满地还在整理的箱子物品。那些话又都哽在喉中,泪也硬生生的忍住。
  夏凭阑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没有听到她的任何回答。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雪璃,人心难测,不要考验我是否可以做到一心二用。”他没有解释他的话就走了。
  安雪璃怔愣着看着他的背影,深恨自己为什么不追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积郁的委屈、不安、惺恐和悔恨都一古脑儿地倒出来。
  是因为她还有一点怕吧?怕他已经渐渐地开始厌倦了自己,怕他为了父亲的事情和她开始割裂情意。如果她满腔热情地追上去,换来的却是他一记冷冷的眼神,该怎么办?
  安雪璃搬回了梨花斋。她没有关注这里到底有什么变化,事实上从回来后,她就将婚礼的所有事宜全部丢下了。
  梨花斋好像是紧闭自己的一个小方盒子,她拒绝走出去半步,也不再和人交流。
  这里,俨然是禁锢她的一座冷宫,却是她自愿走入的。
  其实早在此之前。她就已把自己锁在一座心门之内了。
  坐在窗边,她反复在纸上涂鸦着一首词!
  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况值闱珊春色暮。对满目,乱花狂絮。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您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其奈风流端正外,更别有,击人心处。一日不思量,也钻届千度。
  成亲的那一夜,坐在满室的红光之中,她想到的便是这阙词的第一句!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但她没有想到。他们短暂的婚姻生活会从纯净的幸福甜蜜变成了现在的黑幕沉沉,词中的“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就成了她的写照。
  为了想知道杀害父亲的凶手是谁,她得罪了丈夫。
  为了不让自己背上妒妇、不贤的罪名。她亲自为丈夫操办婚事。让他去迎娶别的女人。
  除了丈夫以外,所有人都赞誉她的贤德和大度,却不知道她的心境是这样的凄苦。
  不想再装模作样下去了,就像那天她无意问划伤了手,他紧紧握住她的伤口问她疼不疼,明明很疼的,但她就是不敢对他说实话。
  明明后悔了,为什么不挽留他?
  胆怯?羞涩?还是为了那不值一文的面子?
  于是她将自己关在这一方狭小的庭院里,这里曾是他们亲密生活的见证,然而现在却找不到他的一点影子或气息。
  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谁此凭阑干……毋需到明年了,也许明朝依偎在他怀中的人就已经不是她了。
  将自己深埋进这座院落中吧,让她变作那墙角的梨花,从此之后,默默地守着年华老去,从此之后,如同皇帝后宫内最可悲的冷宫女人,再也无人关心她的生死。
  凭阑,凭阑……只有念着他的名字时,那份苦涩的甜蜜才会流过心头,让她在痛楚中感觉到一丝快乐。
  “凭阑……凭阑……但愿除了我,再没有人可以这样亲密地念你的名~”“姐姐,我的球掉进院子里了,能帮我捡一下吗?”窗户对面的墙头上忽然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安雪璃缓缓将视线移过去,发现是个小男孩正趴在墙头上,清亮的黑眸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她走出房门,看见在院子中有一个布做的彩球,她弯腰拾起,“你下来拿吧。”“我不敢。”男孩摇头,“我娘说这里不是我们能来的地方,要是被城主知道了,会生气的。”“没关系,下来吧,城主不会知道的。”她温和地说,现在还会有谁关注她这里的事情?
  男孩的眼珠骨碌碌转了好几个圈,依然没有动,“姐姐,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会不会很寂寞?要不要我陪你说说话?”“谢谢你,不过……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淡淡地拒绝了这个孩子的好意。
  但他却不肯走,依然饶有兴味地说:“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像我娘常说的月宫里的嫦娥。可是嫦娥不是都会抱着一只玉免吗?你的兔子在哪里?”“我没有兔子。”她听到孩子这样赞美她并没有觉得开、心。说来,她现在的确像是被困在月宫的嫦娥,月宫太冷了,嫦娥怎么能住上千年?
  “姐姐,我给你唱支曲子吧?”男孩在她身后扯着细嫩的童音唱道:“旧酒投,新酷泼,老瓦盆边笑呵呵。共山僧野叟闲吟和,他出一对鸡,我出一个鹅,闲快活……”这孩子唱得抑扬顿挫,古同低起伏,很是有趣。
  安雪璃终于又回过头来,“孩子,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家去了。”“姐姐不喜欢我唱的曲子?”男孩还执意要表演给她看。“这是我从戏文里听来的,我每次一唱,我娘就是有再多的烦心事都会笑出来的。可是姐姐为什么不笑?”“因为姐姐笑不出来。”她走入屋内,反手关上门。
  那男孩一跃而下,对始终默默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说:“城主,我没让夫人笑,是不是就领不到赏银了?”夏凭阑摇摇头,他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孩子的手中,低下身说:“不,你做得很好,倘若你明天还能来,我还会继续给你赏银。”“谢谢城主!明天我一定还来!”男孩欢天喜地地跑掉了。
  安雪璃发现这几天那男孩像是故意似的,一次次跑来找她,有时候借口说有东西掉落到院子里了,有时候甚至连借口都不找了,只说来看她。
  初时她几乎什么话都不回答。只是静静地坐着,后来他的话越来越多,让她很难继续无动于衷下去,偶尔和孩子对上几句,于是她知道他叫“牛牛”,家里只有一个母亲。
  “我爹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哦,根本不回来,所以我现在都记不清我爹长什么样子了。”牛牛说起这句话时满脸都是抱怨。
  “你恨你爹吗?”安雪璃问道。
  “恨?什么叫恨?”“就是比讨厌还要厌恶这个人。”牛牛想了想,“我不讨厌爹,爹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买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看来你爹也是真心疼爱你。”她幽幽地想着,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宽慰别人,“所以你也要真心地爱他,千万不要失去后再追悔莫及。”“姐姐,你说什么?我不懂。”牛牛困惑地看着她。然后又恍然大悟地说:“哦!我知道了,姐姐一定是有想见的人,可是却像我和我爹一样,总是见不到,是不是?”安雪璃一惊,难道她的心事连孩子都知道了?
  牛牛笑着说:“姐姐皱眉头的样子和我娘说起我爹时的样子好像,我娘还常背一首曲子,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我爹……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阑袖拂扬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她浑身如遗雷击一般。为何又在诗文中听到了她和夏凭阑的名字?难道无论天上地下。他和她真的是绑在一起,解不开的夫妻结吗?
  如果真是如此,为何她和他的缘份会这样浅?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
  “姐姐笑了!姐姐笑了!”牛牛兴奋地跳下墙,挥舞着手臂跑去找夏凭阑领赏。但是他不知道,夏凭阑想看到的。并不是她此刻嘴角边这苦涩得如药汁一般的笑容。
  掠影偶尔也会来看看安雪璃,发现她都默默地独自一人或弹琴,或看书,掠影和她说话,她也很少回应。
  掠影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于是她去找夏凭阑,将她的情况告诉他。
  “主人,有一件事属下还要提醒您,女人的、心胸大多没有男人宽阔。您想考验一下夫人,或者气气她,这本无所谓,但是不要弄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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