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幸会,在下随时都准备着候教!”
说完,星目倏射奇光,四人不觉心中一凛,但自恃大援在后,依然行所无事的怒目盯着司徒文。
“林内还有哪些见不得人的高手,不必鬼鬼祟祟的,请出来吧!”
雪山魔女正在气无所出的当口,刚好穷家帮四人来到,对她恍如未见,心中已十分不快,此刻见松林内人影幢幢,不由娇声斥出。
司徒文冷眼一瞥四周,微晒不语。
穷神聂飞一心都在司徒文的身上,虽然乍见这一代女魔竟然在侧,心下不无忐忑之感,但自恃身后之人,所以就忽略过去了,现在听她出声,打了一个哈哈道:“李姑娘,莫非要为这小子助拳?”
“这是本姑娘的事,不用你管!”就在这一问一答之间,四周林内,已纷纷涌出不下百人,看装束全是穷家帮弟子,齐在五丈外停身。
她满腔怒气,恨无所出,真想大杀一阵,但人家找的并不是她,一时之间也不便出手,只看着这些人连连冷哼。
“大帮主带了这么多人来,在下实在不愿多造杀孽,我们之间的事,你看如何解决,在下还有要事待办?”
“小子还有什么后事要交代没有,趁早说出,迟就来不及了!”穷神聂飞,大刺刺的向司徒文道。
他不由气往上冲,冷哼一声道:“掌下游魂,也敢出言无状!”
“嘿嘿嘿嘿!”
一阵阴森刺耳的怪笑从林内传来,笑声不大,但却震的耳膜如蜂螫般刺痛,显见发声之人功力已致化境。
他俩同时心中一震。
穷神聂飞及风、雷、电三金刚,面露得色,退了三步。
“哧!”破空之声传处,夹着吱吱的鬼叫声,一条晶亮夺目的银蛇也似的东西,直飞入场,将抵头顶,突然一直下落,“嚓”的一声,入土径尺,插在他身前五尺之地。
一看,竟是一根长可五尺,粗如杯口的银光雪亮的银杖,杖头上挂着一个银色小骷髅,尚在摇晃不止。
“银杖骷髅令!”雪山魔女乍见此物,粉脸变色,“银杖骷髅令”五个字脱口而出,不知她是自语,还是有意说给司徒文听。
但司徒文却仍无动于衷,面色湛然,微露冷笑!
众人见他那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不由在心里暗骂,死到临头,还狂个什么劲,却不知司徒文根本不识这“银杖骷髅令”为何物。因为他是奇缘巧合,无师自语,所以对于武林掌故,知道的极其有限,既不知,所以也就无所谓怕。
雪山魔女,可是识货,这“银枝骷髅令”已经近二十年不曾出现江湖,令主是谁,可没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此令现踪之地,必然有人丧生,从来就不曾听说过有人能逃出“银杖骷髅令”之下,这不啻是死亡的标志,她焉能不心生寒意。
她恨极了司徒文,因为他撕碎了她的心,他给她太大的痛苦,但此刻,她又为他的安危而担心,这一种微妙的心理,证明她情丝难断,她仍深深的爱着他。
在“情”字的主宰下,很多人作出了不可思议的事。
他看见她凛惧的神色,不由大奇,这“银杖骷髅令”的威力竟公然能使这一代红粉魔王害怕,宁非怪事。
穷神聂飞阴恻恻的向雪山魔女道:“李姑娘如果不愿趟这场浑水,此时退走还来得及!”
“这个不劳操心!”
“李姑娘不听忠言,恐后悔无及,我穷家帮与雪山派,素来河水不犯井水,所以好言相劝,请姑娘三思!”
她偷眼一瞥那负心人,俨然一尊不可侵犯的天神,毫无惧怯之容,气定神闲,心中暗叹了一声:“冤家!”毅然向穷神聂飞冷冷一笑道:“好意心领了,本姑娘想长点见识,会会高人!”
穷神聂飞神色一变,不屑的哼了一声。
“嘿嘿嘿嘿!”怪笑之声,又自林中传来,宛如鬼啸狼嗥。
场中顿时布满神秘恐怖的气氛。
穷神聂飞在怪笑声中,率三人缓缓退出五丈之外。
那银杖骷髅令在残月星光之下,熠熠生光。
司徒文也觉察出事态不寻常,当然,人家是专为了他而来,他可不愿雪山魔女陪他冒险。
“李姑娘请便!”
“什么意思?”
“在下的事,不愿别人插手!”
“哼!你准知我要插手?”
他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
转念一想,管你呢!你爱看热闹你就看吧。
静——
静寂得有如置身鬼域。
司徒文蓦地想起,被逍遥居士扣留在李家堡中的母亲和姐姐,安危莫卜,还有那名分已定的蕙兰姑娘下落不明,一时忧心如焚,心想,你不出手,难道我不会先出手,我可没有时间和你干耗下去。
看着那银光闪亮的“银杖骷髅令”,愈看愈气,右掌蓦出,向那插在地上的“银杖骷髅令”挥去。
呼的一声,狂飚卷处“吱吱”鬼叫之声立起,那银杖直向半空中飞去,疾苦流星,不亚于飞来时的速度。
四周众穷家帮高手,脸色大变,数十年来,还真没有人敢这样轻视这根“银杖骷髅令”。
雪山魔女花容惨淡,她预料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就在银杖破空飞起的一刹那,一条黑影自林中疾射而出,迎向那半空中的“银杖骷髅令”。
倏忽之间,人杖俱杳,捷于鬼魅飘身,以司徒文的目力,竟未能看出这“银杖骷髅令”
主的形貌,其功力不言可喻,不禁心中微凛。
“嘿嘿嘿嘿!”
怪笑之声又起,摇曳在这荒野破庙的夜空中,分外显得阴森刺耳,使人不由浑身起栗,意味到鬼气森森。
“小子有种,竟敢出掌劈我‘银杖骷髅令’,不愧是魔笛摧心的传人!”声自林中传出。
“尊驾何人,何必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嘿嘿!小子,武林中还没有人敢对老夫如此说话,你是老夫生平所遇的第一人,第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司徒文微微一晒,宏声道:“为驾今天来意如何?即请说明,小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无法久候,否则要失陪了!”
“嘿嘿嘿嘿!”
怪笑声较前更烈,震荡林空,充塞大地。
雪山魔女下意识的朝司徒文靠近了一步,她暂时的忘却了他与她之间的恨事,满腹凄怨也被这突来的意外风涛,扫得一干二净,这动作说明了她仍然爱他,她右手紧握腰间剑把,必要时她准备出手一战。
“小子,为何伤我门下四大金刚之一的火金刚,又把老夫幼徒聂飞击成重伤,显然是不把穷家帮放在限内!”
司徒文星目一转,哈哈一声长笑道:“尊驾想来是穷家帮辈分极尊的人,小可有一点不明,想就教尊驾,纵容门人,参与群斗合殴,强取豪夺,不顾江湖道义,这又算是哪一门的规矩?”
“依你所说,是我门下自己取死了?”
“不错……”
穷神聂飞等人不由脸上变色,轰雷也似的众人气势汹汹的向前涌了一步。
司徒文不屑的向众人扫了一眼,目中威棱毕现。
“小子口灵舌利,这件事暂且不谈,你掌劈‘银杖骷髅令’,已犯了老夫生平大忌,你知道吗?”
雪山魔女心中大急,她担心他不是“银杖骷髅令”主的对手,他既不是对手,自己更无能为力,如在从前双方还没有决裂的时候,她可以出声阻止他,但现在,她不好意思开口,只有在心里干着急。
司徒文毫不为意的道:“小可不知犯了什么大忌?”
“嘿嘿!小子,银杖骷髅令出必见血!”
场中气氛顿现紧张,恐怖的色彩愈来愈浓。
“在下极愿见识见识!”
“嘿嘿嘿……小子这一分胆识豪气,老夫极是欣赏,可惜,你死在目前,到阴司里去耀武扬威吧!”
“未必!”
蓦地——
一团银光雪亮的光芒,挟着“吱吱”的厉啸,从松林之中电射而出,直袭司徒文。
雪山魔女面色陡寒,不自觉的拔剑出鞘。
就在这银光暴射的电光石火之间,一声轻啸起处,一溜乌光孤形由地面射起,发出褫魂夺魄的呜呜怪啸,势如孽龙出海,长虹经天,疾朝那四银光射击。
这一刹那之间,空气似乎冻结住了。
眼看着生死俄顷立判!
雪山魔女惊怖的仰望这一白一黑的光影,一颗小心,几乎夺腔而出……
聂风等人也屏息静观。
“噗!噗!”一连串的劲气击撞声中,传出一声金声玉彻的声音,劲风震波,扫得十丈外,松林叶落如雨,四周群豪衣服猎猎飘舞。
一黑一白的光影,一触即分,如流星过渡,闪电经空,如在空中划了半个圆弧,飒然落地,光敛风停,现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人影,落地之后,连连向后退了五步,方才立稳身形。
这后退的人影,正是那怪手书生司徒文,铁笛横胸,一双星目,在夜空中射出慑人寒芒,如两颗小星。
另外一个,高大魁梧,头脸全罩在一幅黑巾之中,只露出两个眼洞,射出两缕冷电精光,手中持着那银光闪闪的“银杖骷髅令”,伊若一尊巨灵之神。
两人相隔一丈,冷然对峙。
这一招下来,双方心里有数,论功力,司徒文差了半筹,但彼此均有绝着未展,究竟鹿死谁手,尚未可料。
雪山魔女至此,才喘出了一口大气,一颗虚悬的心,也告稍稍放下,而穷家帮众人,却震惊莫名,在他们的心目中,祖师爷“银杖骷髅令”主的武功,已是超凡入圣,想不到这年青书生,竟能轻易的接下一招,这真是空前之事,打破了数十年来的纪录。
银杖骷髅令主,冷寒已极的闷声说道:“小子掌击银杖骷髅令,已犯了老夫生平大忌,你看该接受怎样的处治!”说完目中冷芒暴涨,状极骇人。
这句话却激起了司徒文的怒气,剑眉一挑,星眸电张,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之后,冷涩的道:“尊驾看着办吧!在下一力接着就是!”
那一股凌云气态,确实令人心折。
原来这“银杖骷髅令”主,是当代穷家帮主聂风的师父,已二十年不问世事,生乎狂傲怪僻绝顶,不同之处,就是人还正派,不似传说中的邪恶。
穷神聂飞自上次率领风火雷电四大金刚,参与夺取“玄天秘录”之役,火金刚当场殒命,锻羽而归之后,力恳师父出山收拾怪手书生,但却隐起夺宝一节不提,一方面广派门下搜索怪手书生的行踪,两天前,已经得到了对方的行踪,派出的人,也逐渐集中,所以才有今夜这浩大的行列。
司徒文这句狂傲的话,听在银杖骷髅令主的耳中,相当的不受用,像这种硬顶硬撞的对他答话,在他纵横江湖的一生中,还是破题儿第一遭遇到,这与掌劈令杖一样,同样的使他震怒莫名,纵然他心折于司徒文的铁胆英风,但这一股怒火却按捺不下。
“嘿嘿嘿!”
紧跟着这一长串慑人的怪笑之后,一声暴喝:
“小子少狂,接招!”
招字才落,手中杖幻起耀眼银芒千丝万缕,寒气森森,杖头上的银骷髅,发出凄厉的吱吱鬼叫,挟着一片如山劲气,径向司徒文当头罩落,劲势之强招式之凌厉,泣鬼惊神。
雪山魔女,心头不觉一震,以她的功力,竟看不出招式起落,只觉满眼一片银光波影,暗地为司徒文担心。
司徒文蓦感一片银山,挟无比威势,匝地卷来,心头微凛,闷哼一声,手中铁笛,顿化千层笛影,疾卷向那银海波光,呜呜怪啸,应势而起,顿时淹没了那吱吱鬼叫。
一连串“锵锵”暴响,密如连珠。
场外众人,不由脸色乍变。
倏忽之间,一触乍分,银光突敛,怪啸立停。
在这短短的一触之间,笛杖竟然碰出了十次之多,换句话说等于交换了十招。
这等玄奇绝奥的招式,可说是盖古凌今。
这一招下来,可说是秋色平分,司徒文还不觉得怎样,银杖骷髅令主可就不同了,以自己的辈份声名而论,竟然与对方一个后生小辈平分秋色,心中比死还要难受百倍,数十年英名,岂不要毁于今朝,一时凶焰陡炽。
暴喝一声,手中银杖猛抡,圈起层层银晕波光,宛若一张银色网幕,狠辣无伦的暴伸狂卷过去。
司徒文,豪气激荡,雄心蓬勃,一声响彻青冥的长啸起处,铁笛厉啸,破空而起,摇曳长空,四野齐应,闪电般穿入那一重银网之中。
场外众人纷纷掩耳后退不迭,满面惊悸之容。
刹那之间,只见一条乌龙,腾耀展闪,舒卷起落,穿插在银光雪网之中,锵锵之声,不绝如珠。
双方各展所长,狠命抢攻。
一个是数十年前即已名震武林的巨魁。
一个是百年不一见的奇才。
转眼之间,双方已交换了二十余招。
看得四周众人,眼花缭乱,目眩心震。
圈圈银光,上下翻飞,宛如龙翔凤舞,罡风凛冽,荡起裂帛风声,劲疾锐啸,端的慑人已极。
乌光盘绕,如皓荡江河,纵横无际,又好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天矫旋盘,宛若神龙卷空,锐不可当。
司徒文脚下,怪异已极的施出“烟云飘渺步”,如一缕捉摸不定的轻烟,凝神静气,绵绵施出笛招,笛影层层叠叠,凌厉紧密,使人无懈可击。
银杖骷髅令主,愈斗愈惊,自己平生所遇敌手,能够在自己凌厉奇奥的枝招之下,走出十招的,从来没有一人。
现在,这俊秀书生,竟能有攻有守的交换了二十招以上还没有败象,焉能不惊不骇不气。
而且,对方发出的绵密笛招,如浪翻涛涌之势,一波接一波的,愈来愈强,有时还逼制得自己杖招,不能尽量发挥威力,再加上那飘忽迷离的奇奥步法,更难捉摸。
场周穷家帮众,看得胆战神摇,这小子的功力,想不到竟高到这种地步,能与祖师互较短长。
震山魔女,这时已完全放下心来,色然而喜。
月落星沉,昏昧的大地,已露出一丝曙色。
天——快要亮了。
倏地——
银杖骷髅令主,发出一声厉啸,声如夜枭嘶啼,刺耳难听已极,绝招已自紧跟着啸声施出。
只见他的身形,蓦地临空而起,全身恍如一团寒光万道的晶球,身躯由上,反往下扑,捷若鬼魅,几个连贯动作,连续施出,实无法测其奥秘。
万点银星挟着一片深如海洋的浩荡劲气,袭向司徒文的全身要害,三丈之内,泼水难入,尽为银星布满。
这一招是他穷毕生之力,精研出来的一招杀着,叫做“殒星追魂”,今天尚是第一次施展。
司徒文大是凛骇,连妙绝人寰的“烟云飘渺步”,也觉有施展不开之感,目前要避开这一绝招,简直是不可能。
时间,决不容他稍有犹豫。
心念动处,护身神罡,应念而生,在周身布了一层钢墙。
随口发出一声撼山拔岳啸声……
运足全身功劲,贯注在“坎离铁笛”之上,笛法中最凌厉奇奥的一招,“穷阴极阳”,已电疾施出。
只见一片铺天盖地的笛影,夹着撕心裂肝的呜呜怪啸,以雷霆万钧之势,往上直迎那一片银色网幕。
这一瞬,似乎阴阳倒转,宇宙沉沦。
四周群豪,除了雪山魔女,任督二脉已为司徒文在脱出黄药山庄地窟时乘疗伤之便打通,功力深厚,微觉气翻血涌外,其余穷家帮众,功力高的,纷纷坐地运功抵敌,那功力不济的,已被这一股摧裂心肝的铁笛怪啸,震得口喷鲜血,卟卟倒地。
第十章情天双怪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两重光幕,已告接触。
“噗!噗!噗!”劲气互撞,发出一连串的巨响,劲力激荡,向四外飞迸疾射,锐风万啸中——
传出一声尖锐刺耳的金铁交鸣声。
银杖骷髅令主,一个倒翻,飘落三丈之外。刚才的碰击,银杖几乎出手,忙一检视,一生赖以成名的“银杖骷髅令”竟被崩坏了半寸一块裂口,不由一阵急怒攻心,浑身簌簌而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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