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笛振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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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笛振武林-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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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和尚走不了庙,一庄二堡五谷,赫赫有名,还怕找不到,此地距白云庄最近,这批鼠子,必定奔那里无疑,我们可以去上门要人!”

“公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付他。”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可能与二十年前轰动武林的一段公案有关,我也是风闻传言黑白两道正在追截一个手持铁笛的小孩,才以久隐之身,重入江湖。”

“公公,二十年前什么公案?”

“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我们走吧!”

且说司徒文被点中穴道,登时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悠悠醒来,只见四周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他把方才的事回想一遍,心想,多半已落入贼子手中,不由怒恨交迸,胸膛要爆炸开来。

他起身摸索,触手都是冰凉的石壁,严丝合缝,用手中铁笛一敲,实拍拍的,不知有多厚,或者是就地凿成,不由颓然坐下。

以他的年龄和功力而论,真是插翅难飞。

由于这些日来的凶险遭遇,使他对于不意的灾患,泰然处之,小小的年纪,对于生死已有了深刻的认识,“生也何为死何地”的草莽英雄本色,此刻在他幼弱的心灵中已逐渐萌芽。

一个美丽而淘气的面庞,浮上脑际,他说不出来是什么一种感觉,他只觉她可爱,他愿时时看见她,然而这是多么不可能啊!他的命运如何安排他的将来,或许他突然遭了毒手,永远失去了将来,也是极可能的事,以这些日来的情势而言,他的生命时时都可结束。

他又想到那慈祥的老公公,他很后悔没有告诉他实话,老公公竟为他而向一庄二堡三谷的人出手,从眼色中,他开始就断定老公公是个好人。

石室中漆黑如墨,他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刻,他置身在什么地方。

冥想中,他沉沉睡去。

忽然——

朦胧中,有人在轻轻推动他的身体,他一惊而醒,一只手捂在他的嘴上,耳边一个很熟悉的声音道:“别作声,我带你出这石室!”

他默不作声,任那人背在背上,似乎在向下走,然后又改为向上,左转右折,他不知到底走了多久,他断定这是一条极为曲折幽暗的地道。

一阵凉风吹过,星月在天,他知道已出了地道。

他被放下地来。

眼前赫然又是两次救过他的蒙面人。

“你由此一直向东去,越过前面的山峰,再转向右,二十里之后,就算脱出了危险地带。”

“你三次救我,将来我一定要报答你!”

“不必!”

“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去庄!”

“请问叔叔的大名!”

“这个不必问!”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曾受过令尊救命之恩!”

“那您知道我的身世来历?”

“清楚得很!”

“以叔叔的为人和武功,为什么不离开白云庄?”

“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

“这个你也不必问!”

“我有一个很冒昧的问题请问,您既然清楚我的身世,我杀父毁家的仇人是谁?”

蒙面人身形似乎猛然一震,沉吟了半响之后,突然激动的抓住司徒文的手道;“是的,我应该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什么时候?”他声音有些发颤。

“当你学成绝艺,你的身手足以对付你的仇人的时候,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你的仇人功力绝世,胜过令尊多多!”

他胸中热血沸腾,对于杀父毁家的仇人,他一直无从想象,现在居然露出了一线曙光,他双膝朝蒙面人一跪,热泪盈眶,他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

蒙面人把他扶起,那扶他的双手,竟有些发抖。

“届时,我将怎样找到叔叔?”

“这个……当你手中的铁笛,怪啸声传出江湖的时候,我自会来找你!”

“我还有一个问题,请问叔叔,关于这铁笛……”

突然——

白云庄中,警号频传。

“庄中已发现你脱走,照我所说的方向快走,我现在还不能暴露本来面目,后会有期,祝你早日艺成!”

一阵微风过处,蒙面人已失去踪影。

他不敢再停留,竭尽自己的脚程,向前面的山峰奔去,那警号之声,仍自身后不断传来。

第二天的下午,他已照蒙面人的指示,脱出了白云庄的势力范围。

他心中舒畅已极,因为对于仇踪,已现出了一线曙光。

他不敢再行走官道,专拣山僻小路而行,他只是盲目的奔行,他没有目的地,他只是有一天会碰上奇人异士,收他为徒,练就绝世武功,闯荡江湖,了却他心中的愿望。

虽然他的想法极为幼稚可笑,但,以他的年龄见识,孤子一身,他除了让命运安排外,他能做些什么呢?

他有万丈的雄心,他有坚毅的性格,他有过人的聪敏,但,他的命运太坎坷,也许是天意,要把他磨练得更坚强。

本来,他已有意要拜隐形怪客为师,但,一声厉啸,使他失去了机会。

他正想得出神,突然,一声冷笑,起自身后,他凭短短几天的经验,知道又将面临一场凶险。

他机警的向侧方一跃转身。

三丈之外,一个胖大的和尚,大红袈裟,颈下挂一串核桃大的念珠,银光雪亮,手持方便铲,堆下满脸肥肉,眼睛眯成一条缝,在打量他。

他不由心下直嘀咕,摸不出这和尚的来路。

那和尚缓缓移步上前,日中说道:“小施主,我岷山笑弥勒和你结个善缘!”

他随着胖和尚移步之势,缓缓后退。

只见那和尚双眼倏睁,两股精芒如冷电般射出,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立刻就走!”

他不由狐疑万分,这和尚到底要他回答一个什么样的问题,他所遇的怪事太多,反而见怪不怪了。

“什么问题,你说吧!”

“你只要说出你师父的住址,我决不难为你!”

这时他已后退了三丈之多,与那和尚仍保持三丈距离。

“我没有师父!”

“小鬼不说实话,可别怪我和尚心狠手辣!”说着,宽大的袈裟闪处,倏然欺近了一丈。

他同样的跃退一丈,这时如果他回头一看,定会唬个胆裂魂飞,因为他已退到了悬岩边缘,只要再后退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告诉你我没有师父,就是没有师父!”

和尚阴恻恻的一笑,在想法如何把这小子擒到手,他已看到了他立身危岩边缘,所以不敢再进身相逼,他怕这小孩坠岩一死,他的希望就会落空。

为了江湖传言,铁笛传人——一个武功肤浅的十二岁小孩出现江湖,于是,像其他的江湖人一样,动了贪念,由岷山大悲寺住持铁佛觉空率领门下三弟子,入江湖追踪,笑弥勒就是三弟子之一。

“小子,你上前来,我们好好商量!”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这时,另一个鸠形鹄面的和尚,已自一旁悄悄掩上,向司徒文身侧慢慢欺去。

“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恶意,你师父与我曾有一段前缘……”

那鸠形鹄面的和尚,距他只有不足一丈的距离,笑弥勒边说边以目示意,立即下手,那和尚作势欲扑。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司徒文见笑弥勒脸色有异,目光乱闪,疑心顿起,猛退一步,想向四周察看一下,蓦觉一脚踏空,惊呼一声,一个小身形如殒星般飞坠悬岩之下。

两和尚电闪扑去,伸手就抓,已是迟了一步。

司徒文半空中睁眼一看,云雾迷蒙,深不见底,不禁魂飞魄散,登时昏死过去。

待他悠悠醒转,细看之下,几乎又晕了过去。

原来他此刻正被半壁中一株斜伸出去的虬松枝桠夹住,上望白云悠悠,下视晦雾迷蒙,岩壁陡立如削,他不能上,也不能下。

若不是这株虬松,恰好把他挟住,怕不早已粉身碎骨,哪里还会有命在,所幸铁笛并未失去,仍紧握手中,他忙朝腰里一插,空出两手,小心翼翼的,把身体自枝桠之间拔出,改为蹲坐之势,立觉轻松许多。

“好的,笑弥勒,还有……有一天我也要你们尝尝这坠下绝谷的滋味。”

他又饥又渴,还要忍受太阳的熏晒,虽然是冬天的太阳,但对于一个又饥又渴的人,威力仍然不可小视。

天晚了,他想不出脱身的办法,枭鸣猿啼,倍增恐怖,刺骨的寒风,不断吹袭,如万针齐扎,骨痛肤裂,他咬着牙,不哼一声,他知道苦难一直在跟踪他,不让他有片刻的喘息。

天明了,太阳又升,他已被饥渴疲累折磨得半死,只觉耳鸣心悸,头晕眼花,腹痛如纹,嘴唇龟裂,但他仍撑持着,他要支持到最后一分钟,然后,他想象着,坠下深谷,纷骨碎身,于是——一切都结束了。

日影又西斜,他已感到无力再支持下去,他的忍受已到了极限,他想,迟早总是一死,在这悬岩削壁的中央,猿猱难渡,他还有什么希望。

他回想他遭遇的种种,他的理智在呼叫着他不能死,但命运之神却逐渐地把他带向死亡。

在神思恍忽中,突见一段粗如儿臂的乌黑山帘,从头顶一块小小的突出的岩石上倒挂下来,他喜极欲狂,自责何以不早注意及此,虽然脱险无望,但在那突石之上,总比虚悬树上好些。

他不遑细想,急向那粗帘抱去,只觉那藤入手油滑冰冷,那藤忽的自动往上猛升,宛如有人牵拉,呼的一声,被拉上了突石,突石之后,却是一个五尺见方的石洞。

他一松手,那乌光油滑的藤子却向洞中遁去,他不禁亡魂皆冒,原来他所抱的乌藤竟是一条大黑蛇,此刻已入洞无踪。

他急掣铁笛在手,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洞口,冷汗直流,他极想躺下来休息一会,但他不敢,他怕那巨蛇出洞吞噬了他。

干耗了一个时辰,将几平要发狂了,饥渴使他恨不能抓起土石来啃,洞口周围,寸草不生。

他疯狂的挥动手中铁笛,一阵阵的呜呜怪啸,尖锐凄厉,震得四峰回应。

洞中那蛇,似乎受不住那笛声的刺激,呼的一声,直抢出洞,昂头作势,红信盈尺,腥涎滴滴,随着笛声,不停的摆动脑袋。

他一看这怪物,头生肉冠,眼如寒星,一个三角怪头足有蒲团般大,而颈细如姆指,颈以下则逾儿臂,半身尚在洞内,不知有多长,丑狞恶绝伦。

他顿时手瘫脚软,惊魂出窍,笛音一止,那怪蛇也随着不动,张口欲扑,他又下意识的挥舞起铁笛,那怪蛇立即凶焰一敛,随着笛声摆动怪头。

他看出了端倪,只要笛声不止,那怪蛇就不致伤他,但,这样耗下去,如何了局呢?何况他已到精疲力竭之境。

他忽然想起,这铁笛在峡谷中初入手时,曾经试验过击石成粉,何不冒险一击,死里求生。

他心念一决,猛抢铁苗,一阵疾舞,乘那蛇怪头转动不已的时候,一偏势,狠命向怪头击去。

“喀!嘭啪啪!”两声,那蛇头立被击得稀烂,蛇身一阵扭搐,直向岩壁滚落,此时才看出,蛇身竟长达三丈有余。

就在蛇身滚落的一刹那,他也力尽倒地。

饥渴又使他从昏迷中苏醒,他缓慢的挪动着身躯,费力的向洞中爬去,他希望能在洞中寻到点食水,滋润一下焦热的喉头。

洞内阴寒之气袭人,渐行渐窄,五丈之处,已到了尽头,只见一个四尺见方的石槽,槽内注满清水,他手足并用,连爬带滚的到了槽边,迫不及待的俯身就槽,张口就喝,水寒彻骨,微带甘芳。

突然——他发现水槽中央,长着一株青草,草叶翠绿如玉,一共只有九片,中央却有一个金红色的果子,他喜之不胜,不是正好用以充饥吗?

伸手一捞,捞了一个空,定睛一看,不由失笑,原来那果子生在槽边壁隙里,水槽中,不过是倒影而已。

此时,他饥火如焚,也不管吃得吃不得,用手连根拔起,一起往嘴里塞,果叶入口即溶,甘苦无比,低头一看,那水槽内的水,已点滴不存,不禁连呼:“怪事!”

他却不知,他所吃的草果,叫做“九品兰实”,乃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异宝,数百年不一见,功能洗髓换骨,平添一甲子以上的功力,他天缘凑巧,误打误撞的碰上。

凡是这种灵草异果,都有绝毒的蛇虫守护,他来时,正值九品兰实届熟之时,同时他手中铁笛所发的怪啸,可巧正和驱使蛇虫的声音相同,所以那怪蛇受不住那笛声的刺激,放开守候了不知多久的灵药奇果,窜出洞来,铁笛本是上台奇珍,无坚不摧,而那怪蛇又被笛声所制,所以能让他轻易得手。

服下兰实之后,只觉通体舒泰,饥渴全消,不多时,一股热力,自丹田升起,缓缓流向四肢百骸。

逐渐,那热力愈来愈热,流窜之势也愈来愈猛,他大感骇然,以为是误食了绝毒之物。

忙按照以前他父亲玉面专诸司徒雷所授的初步内功心法,端坐运功,他不运功还好,这一运功,立觉全身如置身烈火之中,灼热难当,而那流窜的力道,恍如浪涛汹涌,江河决口,猛冲猛撞。

全身汗出如浆,比火焚刀剐还更难过百倍。

双目赤红,嘴唇翕张,满洞翻滚。

此时,他神志已经不清,渐渐滚出洞外,离那洞口突石边缘也愈来愈近,但他懵然不知,依旧乱滚不休。

忽然——

身躯落空,向谷底直泻而下,砰的一声巨震,四肢一阵抽搐,寂然不动。

原来那洞口距谷底,只有十丈来深,这谷是有名的“云雾谷”,谷底终年雾气不散,所以看去深不见底,而下面全是湿软土地.野草蔓生,不然他跌下来,岂有命在。

因为这猛然的一震,而又适在“九品兰实”的功效发挥到顶点之时,竟然被叩开了“生死玄关”之窍,这种奇缘巧合,真是匪夷所思。

这是武林中的奇迹,而这奇迹发生在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小孩身上。

对于武林的未来,是祸?是福?只有让事实来说明。

他一觉醒来,只觉浑身舒畅,百脉畅通,精力充沛,一个身形似有飘然而起之势,一点也没有受伤的感觉,大喜过望,一挺身跃起,这轻轻一跃,身形直腾起三丈之高,他骇异莫名,不知是一回什么事。

他在迷茫中,知道自己坠下谷底,心虽明白,但身不由主,自忖万无生理,岂知反而发生了这种反常的怪现象。

而原来朦朦不清的深谷,这时在他眼中,一草一木,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自己尚不知道,他生死玄关之窍已通,此刻功力已足可与江湖中顶尖高手抗衡,只是他仅学过几招剑法,其余武功一概不会,是以不能发而为用而已。

他欢叫一声,起身向谷外奔去,一跃数丈,如巧燕掠空,星丸跳掷,这一天一晚的离奇遭遇,一使他顿时变成另一个人。

出得山外,首先一充两日来的饥肠,然后,顺山麓而行,因他不敢直走官道。

蓦然——

一团火红的影子,迎面疾驰而来,他闪身向侧一让,可煞作怪,那红影却停身不动,一看,赫然是把他通落悬岩的氓山笑弥勒,他不由惊得一怔,这真是冤家路窄了。

虽然他怒气填胸,目眦欲裂,但,他知道他不是人家的对手,要报仇还不是时候。

笑弥勒蓦见司徒文的面,不由惊咦了一声,连退三步,忖道:“这小子可真是命大,坠下绝谷而不死。”更令他惊异的是,两日不见,这小孩好似变了一个人,眼中棱芒毕露,竟自使人不敢对视,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难道是碰见鬼了。

沉默——双方都不开口。

笑弥勒按捺不住了,阴阴一笑,试探着道:“小施主,这两天你到哪儿去了?”

“这个不用你管!”说完,双目一瞪,精光暴射。

笑弥勒不自禁的又退了一步,心中连叫:“怪事!”

但他毕竟是凶残成性,方便铲一顿,狞笑道:“小鬼,你别凶,随你佛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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