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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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宠-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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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卿在樟树枝桠一借力,蹿上旁边尚衣局的墙头,几个起落后,便到了隔壁盐铁司的屋顶上,回转身子瞧过去,只见谢芳尘依样画葫芦,眨眼功夫便站在了自个身旁,原本她还有些担忧,惟恐谢芳尘轻功如她的拳脚功夫般不济事,现在看来倒是杞人忧天了。
  二人在屋顶上疾行一阵,很快到了刑部的地盘上。
  院内烛火全灭,仅大门外悬挂着两串灯笼,借着微弱的光芒,容卿四下里一打量,认出正中一座建筑便是白天开堂的正殿,旁边侧伸出去的耳房便是停放路凌然棺木的偏殿,忙冲谢芳尘做了个手势,一下跃到偏殿的头顶,揭开一片瓦,朝里瞅了瞅,确定没有侍卫在此守夜后,便双脚勾住屋檐,身子倒垂下去打开了下面的一扇窗户,一个翻身钻了进去,谢芳尘也跟着翻了进去。
  殿内黑漆漆的不见半丝亮光,两人在里边摸索着转悠了半天,中间不小心撞了个对面,吓的险些惊叫出声,再这么呆下去,尸体还没瞧见就被自己人吓死,容卿从袖子里掏出火折子。
  白色的竹筒在黑夜里尤为显眼,谢芳尘见状连忙一把夺了过去,扯下面巾,小声道:“灯必须要掌,可一旦这边亮起来,就极容易暴露,得有人在外边放风,一旦发现变故,立刻示警,方能全身而退。”
  容卿也将面巾扯下来,阴测测的笑道:“那我到外边候着去,这里就拜托谢太傅了。”说罢推开窗外就要往外翻,谢芳尘一个饿虎扑食蹿上来将其按住,恨恨道:“就你晓得怕,难道我就不怕么?”
  容卿笑道:“那我留下罢。”
  谢芳尘讶然道:“你不害怕?”
  “怕又如何?这里只你我二人,你又不愿留下来。”容卿无所谓的耸耸肩。
  见她回答的这般干脆,想必是毫不畏惧的,于是谢芳尘也不再犹豫,推开窗户翻了出去,在无边的夜色里站了片刻,便瞧见容卿用火折子引燃了烛台,凉风从未关严的窗缝里钻进去,烛火随之飘摇,映的容卿投在窗户上的身影也随之摇晃起来。
  鬼神之说谢芳尘素来不信,对于父亲见佛就拜见庙就进的做法更是很不理解,然说是一回事,设身处地又是另外一回事。又坚持了片刻,她只觉头皮发麻的厉害,连平时听来再平常不过的风声,也隐约夹杂着凄烈的哭嚎,听来让人胆战心惊。
  再也支撑不住,她索性推开窗户又翻了进去。
  。
  容卿将棺材盖掀开,挪到一旁竖立起来,刚转头朝里边躺着的尸首看去,耳边就听得“嘭”的一声响,接着一个黑影顺移到自己面前,惊的她直接将手里端着的烛台给抛了出去,所幸谢芳尘伸手敏捷,一个猴子捞月将其抄了起来。
  将烛台递还给容卿,谢芳尘笑着安抚道:“别怕,外边没人。”
  容卿抚着胸口顺了顺气,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既然外边没人,你跑进来作甚?”
  站在外边把风都害怕这么丢脸的事情谢芳尘是如何都不肯说出口的,于是她倒背了手,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得意洋洋道:“我琢磨你一人对着个冰冷的死人难保不会害怕,便决定进来陪你。”
  “随你。”害怕倒说不上,只是有些耍腥嗽谂员咦匀蛔詈茫萸湮捶炊裕Φ溃骸捌疚业墓Ψ颍幢阌腥死矗材芰⑹背迤莆荻ヌ咏鋈ィ劣谀阈惶怠�
  谢芳尘扑上来抱她大腿:“容容姑娘喂,你可千万不要抛下我呀!”
  容卿苦笑不得,踹了她一脚:“再闹下去,天都要亮了,还想不想替你那夫妹脱罪了?”
  这么一番闹腾,的确驱散了不少惧意,谢芳尘从地上爬起来,接过容卿手里的烛台,安放到棺材旁边的案桌上,两人一起配合着将路凌然身上的亵衣给脱了下来。
  虽死亡已有八九日,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尸体腐化程度并不严重,容卿将烛台端在手上,上下大致的查验了一遍,的确如仵作所说,全身除了胸口的剑伤外,并无其他伤痕。
  谢芳尘也凑过来,想起下午容卿转述赵公公的那句话,抬眼瞧向路凌然右胳膊上,果真未瞧见守宫砂,这种情况无非就是两种,要么奸/杀,要么另有隐情,又因其遇害之时身上衣裳完好,床铺亦整齐未见挣扎痕迹,所以前一种猜测基本可以排除,若是后一种……眼神禁不住沿着他的身体往下,停在了微微隆起的小腹处,顿时愣住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嘲的摇头轻笑道:“难怪殿下威胁要诛我九族,还真是件了上不得台面的大事呢。”
  容卿听的满头雾水,疑惑的瞅着谢芳尘,谢芳尘却闭口不答,只抬手指了指路凌然下半身。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入目满眼雪白的肌肤,再往下便是一片茂盛的草丛,丛中掩映只瘦弱的小鸟,容卿百思不得其解,嘟囔道:“有何可疑的地方?有其他男子并无不同呀。”
  谢芳尘不知该抱怨容卿迟钝还是感叹自个敏感,伸手在小腹处比划了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亏你还是青楼出来的,连这点眼色都没,真算是白混了。”
  容卿不理会她的打趣,聚精会神的盯着路凌然的小腹,端详了半晌,又挪动下脚步,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端详一番,总算明白谢芳尘所指,真是既惊又恐还有些囧,不过案子好歹有了突破方向,想来离水落石出这天也不远了。
  。
  从刑部出来时,寅时更鼓刚好瞧响,宫门戌时正便下钥,正门自然走不得,然容卿有心想试探下皇宫大内的守卫森严程度,便拒绝了谢芳尘的好心相邀,施展轻功翻过东华门的宫墙,一路直奔乾清宫。
  如入无人之地,毫无挑战性,难怪三五不时的便有刺客入宫行刺,回头得空了,务必要帮安玥训练一支亲卫队出来,这样以后自己离开了,他也不至于被人轻易的夺了性命去。
  心思转了几转,人已站在了寝殿外,她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挪了进去。
  外厢烛火全灭,内殿却灯火通明,安玥拥被斜靠在龙床上,手里捧着容卿托人从宫外买来的话本子《天降奇缘》,双眼半阖似是沉睡,再一看却发现眸光清明不见半分睡意,侍书并未在旁侍候,想是早已歇下。
  容卿快速脱□上的夜行衣,转到屏风后换上亵衣,唤来外厢值夜的若琳,伺候着自己洗漱完毕,这才爬上床钻进被窝,取过安玥手上的话本子,嗔怪道:“话本子闲暇之时再看不迟,明个还要早朝呢,怎能熬到如此晚?”
  安玥叹气道:“安置的倒是挺早,奈何睡不着。”
  “没我在身边,所以睡不着?这下总算晓得我的好处了吧。”容卿轻笑出声,一手揽在他腰间,一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乌发,安玥顺势偎到她怀里,清淡的气息入鼻,莫名让他安心,干涩了整晚的眼睛总算能闭上,耳边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讲述今晚夜探刑部的成果,睡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表弟如何、姑姑如何、路家如何、沈家如何、苏家如何、谢芳尘又如何?统统抛诸脑后罢。江山如画再好,怎及此刻软玉温香在怀?
  今个是三司会审的第二天,本该早朝结束后便齐聚刑部继续昨日未竟之事,然几位官员方至宫门口,便有小宫侍急匆匆的跑来传旨,说是容容姑娘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殿下有旨案子押后一日再审。
  大理寺卿跟刑部尚书俱都淡定,一面让小宫侍替她们转达对容卿的问候,一面吩咐随从打赏银钱,御史中丞却是个火爆脾气的,本就对容卿的身份极为排斥,又见她这般娇气,只是着了些凉而已,便要拖累案子的进度,气的脸黑如炭,奈何她乃无功名利禄的白身,弹劾不得,一口闷气只得憋在胸中,谢芳尘将头转向乾清宫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了片刻,顿时恍然大悟,急匆匆的出了东华门。
  策马加鞭赶回府,一眼就瞅见谢兰蹲在大门边候着,见自家小姐回转,连忙站起来迎上前,禀报道:“小姐,容容姑娘来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谢芳尘点点头,将缰绳马鞭递给旁边的家仆,随口问道:“人呢?”
  谢兰立刻苦着脸回道:“在家主大人的书房……”
  “没眼色的东西,我的客人,让到西院的小厅就是了,往母亲那边去作甚?”谢芳尘心头一跳,母亲那种性子,比国子监里那些老学究都要顽固不化,对着容卿说出来的必不是好话,底下的官员得罪与否倒无妨,容卿这人让人琢磨不透,但瞧她能屈能伸万事都可牺牲的行事,背后又有四殿下撑腰,将来必能出人头地,是谢家所开罪不起的。
  不等谢兰辩解,谢芳尘便跨过门槛,穿过影壁,急匆匆往书房去。
  出乎意料的,未听见斥责争吵之声,甚至连言语都未有,外厢里坐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正是谢丞相年前刚纳的第二十一房侧室,娘家姓周,闺名唤作秋棠,瞅见谢芳尘进来,他连忙起身福身行礼:“三小姐。”
  谢芳尘点点头,指了指里间,询问道:“母亲可在里边?”
  “正是。”周氏低眉顺眼的回答:“跟宫里来的那位小姐在下棋呢。起先还闲聊来着,想是入了迷吧,这会子连说话都顾不上了。”
  “所谓见其招而知其人”,谢丞相下棋之时,每次落子都须深思熟虑,既纵观大局又细微到点滴,一盘棋没两三个时辰结束不了,而谢芳尘的棋路与安玥甚为相似,都是招式狠厉杀伐果断,赢就赢的痛快,输也输得爽利,所以每与母亲对弈之时,都被斥以思虑不周或缺乏耐心,她反驳不得,只能躲的离书房远远的,真要算起来,已差不多有七八年未踏足过此处了。
  “三小姐来寻妻主大人可是有事?奴家进去替您通报下?”
  周氏的话让谢芳尘回过神来,她连忙摆手,笑道:“母亲就好这口,难得碰到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何必去坏她兴致呢。”容卿被绊住脱不开身,剩下的只能自己来了,好在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谢芳尘从书房退出来,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谢兰招过来,对她耳语几句,谢兰先是脸色一变,接着郑重的拍了拍胸脯:“明白了,包在小的身上。”
  。
  昨个夜探刑部之后,路凌然腹内胎儿的母亲是个未解之谜,不管是凶手还是嫌疑犯,总之当务之急便是将其找出来,所以容卿便请安玥帮忙扯了个谎,一早就跑来谢府寻谢芳尘,孰料刚过垂花门,就见谢丞相坐在抄手游廊的台阶上,面前摆了副围棋,正左右开弓自得其乐,她走过去围观了一会,终是做不成观棋不语的真君子,多嘴了一句,其结果就是被谢丞相拉到书房陪她下了一天的棋,出来时日落西山,眼看便要天黑了。
  揉揉发酸的胳膊,捶捶僵硬的后腰,容卿准备打道回府,余光瞅见谢兰坐在书房对面的凉亭里,以手掩面睡的正香。走过去屈指在额头上弹了一下,谢兰迷糊的睁眼,待瞧清楚面前之人,连忙蹦起来,扯着容卿的袖子,着急道:“哎呀喂,姑娘您可算出来了,我家小姐等了您大半天了。”
  谢丞相在后面咳了一声,呵斥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平日里学的规矩都抛到沂水去了?难怪雅儿不学好,都是你们这帮奴才给带坏的。”
  方才谢兰坐着,被容卿一遮挡,并未瞧见谢丞相,乍闻其声,吓的猛的一哆嗦,连忙松开容卿袖子,毕恭毕敬的站好,当着外人的面,谢丞相也不好再训,便问询道:“雅儿找容容姑娘何事?”
  谢兰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容卿笑道:“这个节骨眼上,除了路家公子的命案,只怕也没别的事能让谢三小姐上心的了。”
  “她上心的事多着呢。”谢丞相哼了一声,随即展颜笑道:“好久没有如今日这般尽兴了,姑娘哪日得闲了,咱们再杀上几盘,定要分个输赢。”
  “输赢又有什么关系,丞相大人肯不吝赐教,容容可是求之不得,只是不晓得主夫大人会不会心疼诸多茶水钱?”容卿肆无忌惮的开起玩笑。
  谢丞相常年严肃的脸上出现一丝皲裂,她笑斥道:“我谢府再穷,茶水还是供的起的。”
  “那容容就放心了。”容卿哈哈大笑,拱手向谢丞相道别,推了尚在怔愣的谢兰一把,低声道:“还不快走!”
  。
  西院的花厅里,小厮们正在摆膳,容卿快步走进去,自顾的坐到谢芳尘对面,瞅了眼桌上的菜色,笑道:“看来我挺有口福的。”
  谢芳尘白了她一眼:“你倒是好命,坐在书房里,悠哉的喝着茶水,我跟谢兰可是忙活了一整天,差点跑断腿,连午膳都没顾得上用。”
  “陪家主大人下棋可不轻松,既劳心又劳力,我家小姐平日里都绕着书房走,姑娘您运气怎么就那么背,被抓了壮丁呢?”谢兰是个直肠子,洗了把手跑回来就没头没脑的插了一句,谢芳尘扶额,本还想挖苦容卿几句,竟给这没眼的奴才给掀了老底,气得拿扇柄在她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回头把你老子娘喊来,领了你出去罢,省的老是扯我后腿。”
  眼看谢兰要佯装害怕的扑过来抱自己大腿哭嚎,谢芳尘连忙用扇子抵住她脑袋,严肃道:“莫闹了,正事要紧。”
  眨眼间,谢兰便收敛了神色,将厅内下人打发出去,关紧了大门,自己也退到外厢守着。
  容卿冷眼瞧着,这谢兰倒也是个人才,难怪会受谢芳尘重用,她拿起汤匙来舀了几口汤,暖和了下胃,这才抬眼看向谢芳尘,问道:“可查到些什么?”
  “全都查出来了。”谢芳尘大口朵颐,仰头灌了一杯酒下去,得意洋洋道:“我谢三小姐出马,就没有摆平不了的事儿。”
  刚认真了三秒钟,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原状,容卿无语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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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略中间的吃喝卖弄发癫玩笑,一顿饭下来,容卿总算将事情弄清楚。清楚之后,她倒宁愿自己不清楚,难怪人常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一桩命案,牵扯出一桩豪门世家秘辛,此事往上追溯的话,得要从十年前说起。彼时路心研的父亲,路家老主夫热衷听戏,路心研为讨父亲欢心,三五不时的请戏班子来家里唱堂会,但天长日久的,恐会惹人非议,路心研跟夫郎合计了一番,便决定豢养些小戏子在府里,一来可以给父亲解闷,二来也能待客。
  这群小戏子被安置在路府的西跨院里,跟着一文一武两个师傅学艺,春去秋来日月如梭,转眼间十年时光过去,小戏子们如抽芽的柳条般长开了身子,但资质大都平庸,只除了一个叫小玉儿的。路老主夫不似其他老人家般,看戏只为图个热闹,是个极为讲究的,于是唱腔扮相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小玉儿便成了他的心头好,每日里不听上三五回,心里都不痛快。
  一个是低贱的戏子,一个是高贵的世家公子,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没人能说的清,总之就是看对了眼,视出身门第差别于无物,许下山盟海誓,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
  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路凌然的异常瞒不过乳公李氏,李氏乃路凌然父亲路主夫的陪房,自然当即便将事情和盘托出,路主夫隐瞒不得,遂又转告路心研,夫妇二人商议半宿,第二日便派管家去沈府议亲。
  成亲的日子定下后,路凌然哭闹了几日,见无力扭转,也便安静下来,窝在房里专心绣嫁衣,路心研夫妇大喜,以为他回心转意,孰料这只是明修栈道,暗地里却寻了个机会与那小玉儿私奔了。
  到底还是被追了回来,路心研将小玉儿关进了地牢,用她的性命相威胁,路凌然只得乖乖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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