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放温言问道:“怎么回事?”
我把嘴一噘,道:“还不是Andy开的那家夜总会,我们去看朋友,朱太太消息灵通,便知我去过夜总会。她便对街坊说我在那从事过特殊服务业。人言可畏,我自然不喜。”
陆放淡笑道:“不过就是诽谤,确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你不好自降身份与之争论,我打电话让陈律师赶过来处理。”
“西姊姊……”朱晓亮首先回神。
我打断朱晓亮的话道:“晓亮,你将你妈带回家,这次我就算了。不过,请你回家与她分说清楚利害,如果她再胡说八道,又无事生非为难我妈,我是听我妈的话不会与她分辩,但我的律师可以与她对簿公堂。”我其实也只是吓一吓朱婶,并不想在家乡闹出大事。
朱晓亮攥着怔愣半晌的朱婶出厅,朱晓珊却伫原地脸颊躁红痴迷地看着陆放,朱晓亮只好也拉了她一把。一场令人哭笑不得的销烟过去。而一众邻里久久不愿离去,直到老爸、顾飞回来,我们要吃晚饭时,人才散去。
……
大年三十上午,我起身下来,正要去简陋的卫生间洗脸,却听厨房传来冬冬声响和说话声。我走过去一看,大吃一惊:老妈在一旁炒着过年的“和菜”,身材颀长的陆放围着老妈的围裙,拿着两把菜刀剁着什么。
“妈,肉剁好了,用什么装?”
“哦,橱柜中那个不锈钢锅。”老妈笑着回答,一脸越看女婿越顺溜的满意表情,笑纹深了许多。
陆放转身打开橱柜,拿出锅装好肉,又拿起香菇切起来,看来是作饺子馅用的。老妈笑眯眯地说:“小放,你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也会做菜?”
陆放解释道:“我自十三岁起,就一个人在英国读书,后来觉得英国的东西不好吃,就自己做了。”
“英国?是外国?那很远吗?”
“远。坐飞机都要十几个小时。”
“你家人也太心狠了,才十三岁的孩子,怎么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外国?”老妈难以至信,忽又想到什么,又问,“你那么小就去外国,他们说话听不懂怎么办?”
陆放俊颜微顿,回答:“呃,我外曾祖父是英国人,所以我从小就会英语。不过,我那些年在外国过得可苦了,人生地不熟的,吃又吃不习惯,那边的天气又湿,我就一心想着努力把书读完,可以早些离开。”
老妈听了陆放说的“外面的世界”惊奇不已,由于他求学的“艰苦岁月”而心生怜爱,说了几句软话。
老妈忽道:“小放,我家小西呀,脾气挺坏,不过心地不坏,你平常可能要忍一忍。不过,她要是真胡闹,你就告诉我,有我在,她翻不了天去。”
陆放嘿嘿笑了两声,威严凤眸更似有一丝邪魅……
我付之一笑,悄然走开,去洗漱……
我梳洗好去吃饭时,陆放才见到我,眉飞色舞,像个讨糖果吃的小孩子。那神情与他的绝世相貌气度极是不和谐,好在我是对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没觉得地球有危险。
老妈见到我,又说了些我爱睡懒觉的毛病,相比之下,“她的小放”起得多早,还给大家做了早餐,多好的孩子呀,我怎么配得上他的之类。
我正吃完陆放煮得越来越好的燕窝粥,老爸和顾飞从外头集市回来,买了好些鞭炮,打算在还没装修好的新房那边也要放一放。
老妈疼准女婿,说是家里有老爸帮她做家务就行了,让我和顾飞带陆放到集市去逛逛。老爸又叮嘱买些红纸回来,让我写春联用。
老爸一直认为我字写得不错。事情是这样的,我重生后原本的理想是当高中语趣老师,我暗觉作为语趣老师,字写得不好,总要被高中的学生们笑话,小时便常拿着毛笔和废纸自练。初时,我字写得真是不敢恭维,但是,老爸硬是坚持年年过节的春联让我写,不管写得怎么样,他都大大方方贴于门边。第一年,我十一岁,我鸭梨灰常大,那种狗爬字也只老爸这小学都没读完的趣化程度者才有勇气贴上门去。我暗暗决定第二年要写好些,便坚持照着写毛笔字的课本天天写上几个字。第二年,果然好些了,只是风格和艺术上就没有看头了,当然,我老爸和镇上的人多半是看不出什么风格和境界的。
后来,初中的教历史社会的是个老教师,他发现我是“练字”的,难得一个班上还有学生也“好”这口,便微微指导过我一些常识,如颜体、柳体什么的。但是,我仍没有什么大成,上高中后,练得就更少了,上大学后,几乎不练。但是,我平常的字却是比前世时要好些了。
……
有逛过S市菜市场基础的陆放,走到小镇大年三十的集市时,还是被吓到了。今天天气有点冷,我家中也没有暖气,他也就穿着件黑色羽绒服。但是,他委实是太过天生丽质难自弃,不管穿什么,在这小地方仍是凤凰掉进鸡窝一般,可能不止这小地方,他在哪都一样。
过年,外出打工、读书的年轻人多回了家乡,不时遇上我和顾飞的小学、初中同学,或热络、或疏离地打招呼。陆放幸好早作了当熊猫的准备,僵着脸应对各种打量透视和爱慕眼光。街头看到陆放的人群,更是顿足遥望,令他习惯性地展露冷酷傲然疏离。
我只好牵着他的手,温软他的心。冤家路窄,竟又遇上朱婶一家,他们伫在原地,神色复杂。朱晓亮倒是率先过来与顾飞打了个招呼,毕竟从小捉鱼打鸟的情谊在,男孩子的心开阔一些。
顾飞笑着拍了拍朱晓亮的手臂,一付好兄弟的模样。顾飞道:“明天下午去初中校操场打场球!”大年初一,其实没什么事情做,一般人热忠的打牌,顾飞并不喜欢。
朱晓亮道:“要不多叫几个人?大伙过年可都回来了。”
“你召人。”
朱晓亮笑道:“自然你叫,你是他们老班长!我初中时去了县城里,哪有人听我的。”
顾飞耸耸肩,笑道:“好!”
朱晓亮看我一眼,忽道:“西姊姊,我妈就是那样的人,昨天是万分对不起!不,一直以来,万分对不起。”
朱晓亮可能更像他父亲一些,我微微一笑道:“过去了的就算了,几十年的街坊。”
朱晓亮脸微微一红,忽转来话题道:“陆先生会打球吗?”
陆放微怔,道:“会一点。”我和陆放在一起那么久,从未见过他打篮球,但想来学生时代总是打过的。
朱晓亮回到母亲、姐姐身边,朱婶狠狠白了他一眼,他却笑着勾着她的肩膀哄了一翻,朱婶才缓过脸色。朱晓珊却盯着我好一会儿,眼神复杂而怨毒。我忽然很圣母地觉得我很对不起她,心若放不开又有朱婶这样的母亲,我确实是她不幸的源头之一。
我们游荡一翻,来到一家摊贩上,我挑了两箱号称最好最美的烟花,顾飞和陆放只好一人一箱抬着,我却只拿着一大叠红色的春联纸,轻松多了。
八仙桌擦干净,笔墨纸砚摆上。好些时候未写过大字,我便取了几张从前没用完的宣纸来练练手,找一下感觉。
过得一顿饭时分,放下笔来,活动活动手腕,我笑着对站在一旁的陆放说:“看老婆给你露一手。”老爸在一旁听了我这么不衿持的话,瞪了我一眼,陆放却挑眉一笑。
首幅我凝神写下:春/色明媚山河披锦绣,华夏腾飞祖国万年青。横批:山河壮丽
不得不说书法这东西,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比曾经还退步一些了,主要是我比较懒。然而,不管怎么样,我却也认为自己动手写春联比之市面上买些印刷的要有意义得多,也更有年味。
春联我写得是颜体,不管我现实功力怡笑大方得紧,估且自称“顾氏颜体”。颜体法度严峻、遒劲凛然、气势磅薄,我觉得贴在门前更有开阔之意。写大字,我一般写得是繁体字,我自来觉得这种民族传统写简体有点失味。
老妈突喊老爸去杀鸡,老爸只好去当屠夫了,不在一旁欣赏“才高八斗”(顾爸的眼光)的女儿写春联。
我一鼓作气又写下一幅: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吉星高照
陆放也正细细看我写,却也未甜言蜜语夸我写得好。我忽也想起陆放说过陆家的一些家史。却说,陆光耀的母亲陆敏儿可是出身于京城的书香门第,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自是动真格的,陆光耀也跟母亲学过书法,我的水平与他不可同日而语。而陆放少时曾数年被陆光耀亲自带在身边,自然是看得多了,陆放当然有眼力看出我写的字真不怎么样。
我自得其乐,浑不去较真这些“失败”,心情甚好,眼眸一转,道:“我赠一幅给你,好不好?”
陆放欣然点头,我嫣然一笑,微一沉吟,提笔写下:香江碧波浩渺看骄龙出海,西山青峦嶙峋望傲凤飞天。横批:龙凤呈祥(香港在香江入海口,顾西家乡西面有座高山)
作者有话要说:面对这么多的错别字,我很汗颜。想着要入V了,我总要把BUG清干净。
第 123 章
更新时间:2012…5…18 19:12:52 本章字数:5914
我拿起吹干,递予陆放,望着他调侃道:“你这大资本家,可不要将它拿去卖钱。”
陆放笑道:“我把自己卖了,也不卖它。”
我道:“那可不成,你没权力卖自己,你是我的。”
陆放刮了刮我的鼻子,我嘻嘻一笑,拍下他的手。忽又心中一动,取来原来是练手的宣纸压好,提笔写道:
君住南海滨,妾居西山脚。几度春思不识君,韶华空寂寥。喜逢君情浓,但求共君老。笑看风云平地起,身且灭爱难消。
(她伪趣艺毛病犯了,亲受不了就拍她)
这几个字我倒没有强自东施效颦写什么“颜体”,而是我平日的字迹。我写好一句,陆放便念一句,待到念完,他敛眉良久不语。
我正奇怪,抬头看他,陆放忽凤目亮得吓人,猛然攥住我的手,俊颜喜悦无限,情难自己道:“好妹妹,我负尽天下也不负你,我一生一世都对你好。”
顾飞突然得了咽喉炎猛咳几声,白脸涨红,一双八分像我的黑眸翻白,道:“姐姐,姐夫,公共场合注意点。”
我的厚脸也不禁微红,低头垂眸,抽出手,提笔欲再写两幅春联,陆放却待这幅写着艺术价值极低的“歪/风/淫/诗”墨干,比方才更小心翼翼、乐滋滋地收起来了。
正写着,忽然小姑一家来访,我们见了忙上去招呼。小姑姑的家是在离镇不远的一个大村子里。老爸兄弟姐妹都有两个,却只小姑与我们亲厚。大伯一家是早和我们闹翻,十几年不往来,虽然他们家就在北街,步行不过十多分钟的路程。
事情是这样的:
老爸十八岁时,爷爷就因为坐别人的拖拉机翻下河摔死了,小姑当时七岁。老爸娶了老妈后,奶奶一个寡妇也没像通常的做法与我们分家,小姑才十几岁未出阁的小姑娘,自也是仍与我们同住,我与顾飞幼小时她也常帮着老妈带我们。
奶奶去逝时是老爸老妈全全料理后事。大伯和大伯母便疑神疑鬼说,奶奶去逝时,我老爸污了她什么好东西,瞒着他们家想独吞。不过,苍天可鉴,奶奶哪有什么家底?
遇上这种人,老爸老妈百口莫辩。后来来大伯和大伯母常常结伴上门来大吵大闹,然而没有结果。过了一段时间,心有不甘的他们找了社会上的小流氓来抠打教训老爸。当初我才五岁(没重生时),老爸伤得很重,鼻青脸肿,裂了根勒骨,还差点成废人(伤着要害部位)。我老妈当时吓傻了,直掉眼泪。
小姑对事情始末最是清楚,气愤难消,就跑到大伯家去不依不饶地讨公道说法。小姑铁嘴鸡一对二,大伯气得重重打了她一个耳光,骂她“被老三教坏了,没大没小”。(顾父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位居老三。)
小姑也是火爆性子,含泪冷笑反击:“三哥是好是坏,好歹耐心教我带我这么多年,大哥若真担心三哥教坏我,大哥怎么不来教好我呢?怕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哼哼,到底谁在造孽,人在做,天在看!!”小姑是叽笑大伯一家当了甩手孝子,奶奶死了,倒是还有脸出来争这子虚乌有的“家产”。几句话弄得大伯大伯母脸都绿了。
小姑自是与大伯一家也十几年不相往来,连一年后的出嫁都未通知他们,我们都记得大伯一家简直就是虎狼之心。然而,大姑和过继给别房叔公家的小叔却一个是墙头草,一个是两头蛇,爸爸妈妈自也没和他们计较,这是他们的自由。
小姑带了些自家山上挖来的冬笋、自制的腊肉给我们添作年货,他们一家子看到陆放也是惊喜不已。相互介绍问候时,由于陆放原子弹一样强烈逼人的绝世相貌和气度,小姑和小姑父又不禁饱含乡下人通常的腼腆。
十四岁的表妹尹敏柔却是拉着我们的手跳起来,笑道:“西表姐夫比林XX帅太多太多了!!比萧奕还帅!!”爱看电视的小表妹还是萧奕的粉丝??
陆放被小女生这样拉着手叫还是第一次,原来也有些尴尬,但听她甜甜一句“西表姐夫”居然也绽开冷凝俊眉,笑起来,手伸出,迟疑,终摸了摸她的头。
小姑父发现我们方才在写春联,笑着说让我给敏柔写幅字,勉励她好好读书,他认为我是XX大学的高材生,这种事是信写拈来的。
我苦笑,推辞不了,暗思片刻,写道:学业尚未完成,敏柔仍须努力。 横批:学海无涯
小姑父见了大喜,赞我字好、才高之类的,我也就一点也不大意地厚脸受了。
敏柔倒是笑嘻嘻,偷偷拉过着我说:“西表姐,我一定向你和飞表哥一样好好学习,我现在也和你们一样考全班第一。今年县里联考我考了全县第五,明年我要更努力。我才不像顾北北一样呢,她春/心/荡漾,喜欢班上的一个男生,还给他写情书。老师批评她早恋,嘿嘿,她就在那一个劲的哭。真是个没脑子蠢货,丢我的脸!我可要像西表姐一样上大学再谈恋爱,找一个西表姐夫一样帅的男朋友。”
由于小姑也恨上大伯,又看不惯大姑和小叔一些作风,敏柔也受她影响,一帮子表兄弟姐妹也只看得上我和顾飞。从前她小半时间倒是呆在我家,我读高中后,她正读小学,周末也是被小姑送过来跟着我,小姑看我从小将顾飞管得严,也是望女成凤。顾北北是我小叔家的堂妹,却与尹敏柔同年,都上初二。
我听了哭笑不得,附在她耳边问:“呀!敏柔也长大了,想交男朋友了?”
敏柔小嘴一扁,撒娇:“西表姐~~~我才没有呢~~~”
我捏住她的鼻子哈哈大笑,忽道:“敏柔是不是喜欢萧奕?”
“西表姐怎么知道?嗯,虽然西表姐夫是帅绝寰宇,但萧奕还是我最喜欢的偶像。他歌唱得好、舞跳得帅,不但会钢琴、小提琴、萨克斯、吉他,还会古筝和二胡!太有才了!”
我无语,敏柔小粉丝比我还清楚!我只是知道萧哥很有才,但他具体会哪些,我还不能一一列举。
我笑道:“是呀!我也觉得萧奕是全中国最帅最有才的偶像明星!嗯,敏柔要是中考能考全县前三,暑假我就带你去S市,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找萧奕玩。”
“真的?可是,萧奕是大明星,怎么会和我玩?”选秀现在正是最火爆的年头,萧奕虽还没有演过电视剧、电影,只出过单曲,却也红透全国了。
“这有什么难的?告诉你一个秘密,萧奕是我学长,我们是认识三四年的好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