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简略微颔首。而后他看了眼孟限,再看了眼。孟限有些不明所以,故而便对公仪简魅惑地一笑道:“先生可是觉着我今日特别好看?”
公仪简瞥了眼孟限:“都是有夫之妇了,还在外头拈花惹草,成个什么体统。”
那淡淡的一瞥,硬是瞥得孟限心肝儿一紧,恨不得立马就扑过去。但她不明白:“我哪里拈花惹草了?”
还不等公仪简说话,她又来了句:“我什么时候成了有夫之妇?”
“走了一个刘宛西,又来一个月离,你倒还有本事赖。前儿在帝都,不是还有个表哥回来了,要去你家提亲?”
孟长锦回帝都了,她怎地不晓得?孟限疑惑,然后她前后连在一处一想,便明白了。明白了为何他家先生明知那封信并不是真正的柳意之所写,却还是来了松江府。其实,就是为了避开孟长锦吧?
至于有夫之妇?这又是什么时候?
孟限疑惑地看着公仪简。公仪简冲着孟限温雅一笑:“当初在帝都的酒肆里你对我说,你心悦我已久。”
孟限点点头,有点心伤:“确有其事。”可惜先生他拒绝了。
公仪简耳朵有点红,眼神儿撇开看着一旁茶杯道:“我说我已有心上人,是也不是?”
孟限再度点头,心更伤。心上人对自己说已经心有所属,这大约是最让她这等大龄未嫁女觉着悲哀的事了。
公仪简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后头你还说你能上战场,还能再宅院里大杀四方,自夸姿容无双、文武双全、智计过人。”
孟限再度点头,她家先生就是这么凶残,敢不敢不要揭她的伤疤?
公仪简淡定地将手中折扇一放,看着孟限道:“都这样了你还敢说你不是有夫之妇?”
他都没拒绝,她倒好,这厢说了喜欢,那厢又拈花惹草去了。
孟限有些伤心了:“先生不是说那些话儿有悖伦常,不让我说么?还说怎么教出了我这样的学生。”
“因此我才说你并不是一个出色的学生。”
孟限:“……”
“做比说更快。”
因此,先生的意思是,他喜欢生猛一点的么?既然如此,她干嘛要强忍着?
此时的孟限双眼直直地看着公仪简,像是饿狼一般。风流妩媚的桃花眼中,只有自己的猎物,恨不得能立马将之吞入腹中。
作者有话要说:
☆、浓情
但眼下这个境况,孟限咳了咳:“先生的意思是……”
然后,孟限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般。
说到这里,她就有些说不下去了。很明显的事,她再说一边,就显得她很蠢。是以孟限默默地看了眼先生,然后她发现她自己有点不大正常。
哪里不大正常呢?孟限的脸上终久还是有一丝丝娇羞,她的不正常在于,她觉得她身上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着,她的大脑里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扑过去!扑过去!”
哪里不对,但孟限还是起身了。像做过无数次一般,孟限走到公仪简的身边,就像是在幻境之中那样,坐在了公仪简的腿上,然后双手环住公仪简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颈窝。
“先生……”她温热的气息浅浅地喷在公仪简的脖子上,让公仪简的身子也迅速地发起热来。
与在幻境中不同的是,孟限还伸出舌头在公仪简的脖颈上舔了舔。公仪简的呼吸顿时就粗重起来。
而后,两个人就这般抱着,公仪简的双手搂住怀里着软软地一团,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
孟限的脑海里迅速地出现了她小时候的场景。那个时候的她虽然习武,但于琴棋书画等风雅事上亦颇有兴趣。那个时候的她确然是沉静的。后来,遇到了公仪简,她很喜欢整个长相极好的先生,极喜欢和他待在一处,听他引经据典讲学问。
再后来,她被胡人首领看中,吃“骨软”躲过一劫,开始了征战沙场之路。先生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他们二人好像,好像从很久之前就在一起了,甚至都快谈婚论嫁。这个时候,刘宛西出现了,刘宛西说,先生没能扛住她的勾/引,已经和她行了周公之礼。
孟限不信,但刘宛西和她从小一块儿长大,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刘宛西和公仪简,都是她信任的人。她无法将这件事情向公仪简问清楚,若是公仪简没做,她问了就是伤了二人的感情。若是公仪简做了,那她……
后来,在战场上她受过一次伤。她在战场上被叛徒算计,从马背上跌了下来。那段关于刘宛西说她和公仪简怎么怎么的记忆便自动消失了,她也忘记了她已经和公仪简相互表明心意,连带着她的性格,也从幻境之中的那样变成了……
那次她从马背上跌倒落于战场,是公仪简前来将她救起,将她抱回去找大夫疗伤。伤好之后,似乎她的记忆中,她和公仪简的关系便成了她喜欢公仪简,却一直不敢说出口。后来。刘方再次利用刘宛西算计她和公仪简,她和公仪简在幻境之中相依为命互诉衷肠……
她是该信公仪简的。孟限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段往事。她只是觉着,她和她家先生,明明都已经谈婚论嫁了,而她却像是从来不记得一样,那先生,那般温润如玉的先生,又该是如何的伤心。
眼泪簌簌而落,流进公仪简的脖颈里。
她记得她将将醒来之时,是记得她和先生之间的事情的,也记得幻境中的事情。她一直看着另外一个自己伤着公仪简的心,也一直看着公仪简对她不不离不弃。
而此时,两个自己的记忆突然都融合了起来。她的这具躯体里,不再有两个孟限。
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当时孟限听刘宛西说她和公仪简有苟且之事时,心里很矛盾,两个人都相信,但相信的这两个人在是与否的两端,出现了悖论。是以,她在战场上从马背上跌落后,便分裂出另外一个人格。这个人格被主人格灌输了这样的思想:我是喜欢先生的,但是我一直不敢说出口。然后往事什么的,其实她记得并不清楚,只是清楚地知道周围的人是哪些而已。
此后的日子里,第二人格便一直占据着孟限的身体。但是第一人格一直都醒着,看着第二人格的所作所为。但因为不敢面对,所以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此时,公仪简感觉得脖颈间的湿濡,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突然将孟限拉开,双目深情地看着孟限,不可置信却忍不住惊喜,脸眸光中都含了湿意:“子持,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孟限点点头,双手将公仪简抱得更紧:“先生,是的,是我。”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将脸埋进了公仪简的脖颈,闻着公仪简身上好闻的气息。
但没多久她就有点纠结了,她含泪委屈地控诉道:“先生,你,你竟然喜欢她。”
公仪简将柳意之往自己胸前按住,无奈道:“我并未说喜欢她,你再仔细看看?嗯?你总是不醒过来,适才我那样说,只是不想再让她用你的身体去和别人接触而已。”
孟限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将才她扑过来你也没拒绝。”
事实上扑过去的时候,就是已经是真的她,而不是那个她了。
公仪简的心是柔软的:“因为我抱着的是你的身体。一直都是你的,你记得吗?她原本就是不存在的。我一直吊着她,只是想让她跟着我,我好看紧你的身体,指不定你什么时候就醒过来了呢?”
事实上他当时就有预感,扑过来的,是真的孟限,是他的小子持。所以,他才会硬。
孟限眼泪汪汪:“先生……”
公仪简此时又问孟限:“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孟限胡诌道:“我看到她居然坐你腿上,心里一怒,就出来了。先生,我觉得,不管往事是什么样的,先生,我想比起宛西,我更信你。”
她说:“其实在幻境里的时候,醒着的一直是我。幻境消失后我也是醒着的,先生你都没发现。后来,好像是回到帝都后,不知怎么的就又让她出来了。”
她说:“现在你应该不会有后顾之忧了,因为那个她已经消失了。先生,我已经好了,不再是两个我了。”
公仪简将人抱紧,闭了闭眼,然后道了一句诗:“天亦有情天亦老。”
孟限笑中带泪:“人间白头共沧桑。”
这一句,是公仪简和孟限约定的暗语,只有二人知道。
孟限蹭了蹭公仪简的脖颈:“先生,我真的好了,真的。原本我就不是两个我来着,只是后头不晓得怎么了,就……”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且说孟限早不好晚不好,为何在幻境中是好的,幻境后好了一阵儿又沉睡了?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在孟限和公仪简二人说话的同时,在帝都之中。
孟长锦和孟武看着孟长锦带回的那个木匣。木匣是孟长锦在刘宛西曾经的住处找到的,里边儿有一个做成孟限模样的小人儿,上边儿刻着孟限的生辰八字。小人儿的胸口被剖开,里边儿塞着一团东西。
而小人儿的周围,放着各式各样的符水、符纸等等。
孟长锦和孟武二人之前请了个还算极有能为的道士来,眼下他将匣子里的符纸符水一一小心清除,又将小人儿上的生辰八字都用墨汁抹去,方才小心翼翼地将那胸口的一团挑了出来。
孟武将之从道士手中接过来一看,才知道上边儿写着的,从马上坠落之后的孟限应该是什么样的。
在生辰八字被涂抹掉的时候,和公仪简在一处的孟限就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了。等到那团东西被清除后,孟限才完完全全地将往事想了起来。
道士说,道法一次只能施加一种。是以当孟限当初在幻境之中时,这个就自动失灵了;所以幻境中的那个,是真的孟限。而当幻境崩塌之后,这个又自动有了效验,真的孟限便被夺去了身体控制权。
待此事了后,孟武谢过侄子孟长锦,方又和孟母商量起孟限的婚事来:“此前咱们觉着子持不对劲儿,故而不愿让她祸害唯予。如今她必然是好了的,她的婚事还是放着等他们回来再说罢。”
孟母对公仪简是极为满意,甚至是尊敬的。在她眼中,公仪简不仅模样儿好,品性好,年纪轻轻学问还高本事也大,是以若是公仪简能做孟家的女婿,她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且说这厢恢复了神智的孟限穿着一身儿直裰,硬着扒着公仪简不撒手,公仪简唇角含着的那抹笑凑是那么迷人,迷得孟限七荤八素的,更加不愿意撒手了。
公仪简也挺享受抱着他家小子持的感觉,一颗柔软的心像是要化出蜜来一般。他蹭着孟限的发顶,手下是孟限柔软的身躯,让他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而此时,孟限突然想起,她还是想问问,于是也就问出口了:“先生,刘宛西和我说,她说你曾经睡过她。你睡过吗?”
。。 … m。。……… 【小鸟游空。】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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