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靖也很讶异为什么对她的离开自己可以表现得这样镇定,没有任何意外一切就好像预料之中,当初那句“我会负责的”在那丫头看来也许只是戏言,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认真的,可是他留不住她也没有任何挽留她的理由,他不可能像宋晓石那般潇洒,知道她走了屁股一拍就跟着去了京都。
这一天甘府的下人们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闪失被靖少爷看到又是一顿臭骂,少爷虽然话很少总是冷着张脸,但对下人也是不错的,为何今日性情大变,难道是早上那个不知名的人砸坏甘府的玻璃窗惹少爷生气了?有这种疑惑的不仅仅是甘府的下人,就连这一天甘靖巡视过的铺子里的伙计都在私下议论,少爷是不是到了更年期了。
没有生气没有失落,只是觉得身边少了某样东西而莫名的烦躁……
在柳易看来这两天宝贝女儿安分得有些出乎寻常,反倒叫他觉得不安起来,每天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丫头转了性要做大家闺秀了?想当初给她请过的先生基本都是被她气跑的,也只有甘靖那小子才治得了她,那小子人也不错原本觉得这两孩子如果能走到一起在沙洲过着美满的小日子也算不错,总比来到京都担着这些腥风血雨的好,听罗胖子说主上已经见过那丫头了,丫头的事还真叫人操心啊。
七绪当然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爹实在是太低估了她的武功修为,如果说到跟人硬拼她自然不是对手,但这三脚猫的偷溜功夫还是一流的。有着跟柳易一样疑惑的还有当朝护国大将军,即使是在沙场上面对多难应付的敌人,都没像对这个女儿这么没辙过,不过心儿是不是最近长大懂事了?不管怎样这种变化总是好的。
京都莳花馆,门外的姑娘各个笑得跟花似的,老鸨更是整日里笑得灿烂,怎能不灿烂呢收银子都收到手软。当两位小公子进来时她也如往常那般迎了上去,显然莳花馆并没有什么未成年不得入内的规矩,大抵是初来这地方,其中一位小公子显得有些别扭,看到老鸨暧昧的眼神立刻说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小爷说笑了,这进来莳花馆的哪位爷不是来找人的,看样子两位小爷也是第一次来吧,棠儿、香儿过来招呼客人了。”老鸨眯眼一笑顺手招来两个姑娘,呼身材倒是不错只不过嘛不是淑女而是*了,他们来莳花馆还真是找人而不是找花姑娘的,老鸨是盛情难却将他们领进梅园,莳花馆的包间几乎都以花的名字命名,而梅园内除却方才一同上来的棠儿香儿外另外还有位霜梅姑娘。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招呼了。”乍听此言立在一旁的霜梅像是松了口气,只不过看到两位姐姐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倒也不敢就这么退了出去,看那别扭劲想来也是个雏儿,于是其中一位小公子摆了摆手,“你俩下去吧她留下,放心你们的银子小爷会照给的,对了麻烦顺便帮我请你们的小如姑娘来弹个曲儿,告诉她我姓柳。”听得这话两女子对望一眼这才退了出去。
“柳兄莫不是看上这姑娘了?哈哈哈不然为何独独留下她呢,不过柳兄是好眼光呢,那两个庸脂俗粉怎比得这个水灵。”
七绪面上一红虽然前世早就见惯这种情色场所,但真真置身其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别扭:“我不过是不想老鸨再为难了这位姑娘,她和她们都不同根本就不属于这所楼子啊,又或者每个楼子里的姑娘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七绪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而霜梅姑娘则是心中一动,随即又径自在七绪身边坐下,替她斟满了酒:”霜梅先敬公子一杯。”她觉得自己应该笑得很好,连微笑的弧度都恰到好处,如果这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姑娘你大可不必这样,我们也只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找乐子的,其实虽然人生在世有很多不得已,但是要逃出一座青楼应该不是太难。”
“公子是不是听过太多风尘女子的悲惨故事,但你又可知那些人如今都是在楼子里捧着银子笑春风的头牌,我没有什么凄惨的故事也不是被卖到楼子里来的,其实做姑娘有什么不好,都是靠自己养活自己,总好过那些强盗山匪吧。”
连李月心也禁不住竖起个大拇指来,这番论调放到古代绝对是走在前头的,只不过话是不假却依旧不能改变人们对风尘女子的偏见,那些男人一面背着老婆孩子往这跑,一面转过身又骂起这些女人下贱,其实最下贱那个就是他自己。不过霜梅真是个有趣的人啊,七绪又鬼使神差的问起那个问题:你有什么理想吗?
理想?我的理想是做莳花馆最红的姑娘。
甘靖的理想是赚钱,赚很多的钱,小石头说他的理想就是能永远追随小姐,而这女子的理想是当上莳花馆最红的姑娘,他们的理想里都没有她的理想,不断的问不同的人同个问题,是因为她也觉得自己的心很空白吧。
接着七绪与李月心又热火朝天的讨论起铺子的事,嗯他们合伙的第一间铺子,早在两位大小姐在房中“温书”的那段日子里盛大开张了,两个小财迷碰到一起聊到忘我的境界几乎已经忘了身边的霜梅姑娘,就在这时候梅园的门被人大力的一推,一张略显轻浮的面孔出现在他们面前,来人一身湖蓝色宽袍,手中轻摇羽扇,他还以为自己是诸葛亮啊?这年头倒是很少人会这么穿着,虽然衣服料子都是上好的,但叫人看来多少有些浪荡,再加上那张脸看来就是个完美的绝世小受啊。
“秋大哥?”
“不止是我哦,你看看我身后是谁?”
柳姐姐我们跳窗吧!
………【第八章 砸场】………
李月心是从来没想过那么一本正经的大哥怎么也会来这种地方,她更不知道为什么要逃的人是自己,比较害怕的应该是大哥才对,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回头跑去告诉大嫂吗?想到这里李月心反而镇定下来:“大哥你也来啦大嫂呢没跟你在一块啊?”
“心儿这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来的地方,你说爹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怎样哦?”他李沉弘又岂是随随便便能被要挟的,月心也是眉头微皱,大嫂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从小也是抱着女训之类长大的,对于男人三妻四妾逛逛窑子之类的事搞不好还真不怎么看重,不过爹要是知道自己来这种地方是铁定要发飙的,大哥也变狡猾了全被那家伙带坏了。
月心所说的那家伙自然指的就是门口那个一脸浪荡的男人,秋少南就是左丞相家那个不成器的败家子,成日流连烟花之地甚至有传言说他因为沉迷女色几乎都是住在莳花馆的,至于丞相府似乎也很久没有回去了,真不知大哥是怎么想的竟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这是人家的内部矛盾,七绪也尽量往墙角靠了靠,毕竟如果不是她要来找人也不会拉了月心进这地方来,这几人原也是遇不上的,只是听说七绪是来找人的,月心差人去请的出手也着实阔绰了些,那些传话筒这才敢“冒死”去扰了将军府大公子的雅兴请了竹轩姑娘来,对方一个是将军府的公子一个是丞相家的少爷,心高气傲自然要来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手笔这么大胆子,结果就成了目前的局面。
“咦?七公子你是来找小竹的吗?”竹轩也是急急赶来,刚一到便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七绪,而她这一喊房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她,月心大哥的脸色更难看了,啪一关门:“李月心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还跟着个男人一起来的,看样子他好像还和这里的姑娘很熟想必是常客,我并不反对你在外面交朋友,但你是个女儿家总该自重些吧。”
“大哥,他其实……”
“啊小竹啊,我就是来找你的,反正这里没我们什么事走吧走吧。”七绪打断了月心的话,打着哈哈正要往外走,秋少南却是抱着手挡住她的去路:“小子溜得这么快,也不怕那位大哥发飙吗?”看到心上人有难竹轩也是一急,但这两位又是惹不得的主,身为猪脚在关键时刻总会遇到天使,这一回来的竟然是那个冷面护卫青寒。
李月心实在是很讨厌跟秋少南共坐一辆马车,但谁叫大哥抓了她的小辫子呢,别看大哥外表还是一本正经的,内心不知被那个魔鬼腐蚀了多少,他很疑惑自言自语道:“竟然是柳尚书家的少爷,也没听说柳尚书家有公子啊,除了前几日那个……”想到前几日叶承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打成猪头李沉弘也是忍不住想笑,他们几个跟皇上都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总玩在一起,那时候也学着民间的孩子玩官兵抓强盗,每次迫于叶承的淫威他们几个总是被迫当强盗,当时的皇上并非太子不过是个默默无名的小皇子,自然也被归到了强盗的队伍里,谁叫他们都打不过叶承呢!他一直也很想见见能叫叶承那小子吃瘪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就许你妹妹女扮男装别人就不行?那也是个丫头,应该就是几天前一来京都就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位吧,这人实在有趣得很啊。”秋少南也是玩味的笑了起来。
叶承被打一事虽然闹得满城风雨,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并不是因为七绪有个尚书老爹,也不是因为那个宁王干爹罩着,叶承自知技不如人也是心服口服又怎会有那些小人之为呢,不过这一场风雨尚未消散殆尽,又一场热闹急着登场了。
不知老板为何人,从掌柜的到伙计都眼生的很,人们都在私下猜测平江府大街上那座装饰怪异的酒庄老板是什么人,有说是外地来的豪商,但一个外地人又怎能轻易拿下这样的旺铺,京都的那些大人们可不缺钱就算你给的再多也大可不必卖你面子,大部分的猜测都指向了这个大人或是那个大人家的什么人。
有的人只是看热闹,有的人却是满心记恨,有的人则是对这家酒庄流连忘返成了常客,这里的女掌柜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吸引眼球无数兴许起先很多人只不过是冲着美女掌柜而来,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赞的是莳花馆的竹轩姑娘竟然也在这地方首都献声,众所周知竹轩姑娘虽然是莳花馆的乐师,但论起姿色来就算是莳花馆的头牌也不定及得上,听说如果不是因为上头有贵人关照过早被老鸨挖掘出来当镇楼之宝了,此回在这间酒庄登台还首都开唱实在是对那些大色狼小淫虫们太过吸引。
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自然是被酒庄的那些噱头所吸引,但幕后的大老板绝对有信心他们最后一定会迷醉在这酒里,那些华丽新颖的装饰以及竹轩的号召力毕竟只是短暂的,酒庄的生命力毕竟还是要取决于酒。酒庄开张那天全城都是铺天盖地的传单,人们都几乎忘记了几天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女子失踪案,京都府尹时不时的就能接到谁谁谁家的女儿又不见了,且大都在夜里失踪,说不定有什么采花大盗已经潜入了京都。
酒庄开张以来生意一直很好,许多人都是慕名从城北城西赶来,这叫许多同行也是看红了眼,嫉妒总是容易冲昏头脑,如果他们事前愿意仔细调查细细思量说不定就不会做出这等傻事来,又或者纵然他们胡来的人也不过是想看场好戏而已。
这一天,一大帮子的人围在了酒庄门前,他们当然不是来喝酒的客人,看起来也不像暴民,都是些苦哈哈的百姓,有几位妇人面容憔悴像是才哭过的样子,而几个男人更是一脸的愤怒,几乎就要拿石头砸了酒庄的落地玻璃窗,女掌柜也急急奔了出来,什么情况?
………【第九章 搞大了】………
钱柜近来的生意的确好得叫人眼热,有流言传出说这都是因为酒馆里那些陪酒女子,事实上这些女子大都是竹轩在莳花馆的姐妹们,她们也不过是想在闲来无事时赚些外快,当然对莳花馆的妈妈自然是要给足好处的,但无论怎样都不可能与前些日子里那些良家妇女失踪案扯上关系,偏偏就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此大做文章。
而后很快传出说是这些案子都与钱柜有关,那些陪酒女子都是抢的百姓家的女子,钱柜的特色保留节目就是以赤裸女子的身体作为餐桌,凡有不顺从者当下灭口,随着流言传出还真在京郊某处发现一具女子尸体,出人命了事情就搞大了,京都府尹原本对那些流言是不屑的,毕竟在京里待了这么久很多事情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他也知道钱柜大老板后台的背景不简单,要想在京都府尹这个位置上坐得久坐得稳,他的杀手锏就是和稀泥,只是眼下毕竟是出了人命,不管对上对下他都要有个交代不是。
当群情激奋的百姓在钱柜外头闹事时,七绪正好拉着月心在钱柜对面那个摊子上吃小馄饨:“心儿,咱们铺子什么时候有女圣体这种刺激的节目了,说实在的我也很想见识见识。”就像在说着别人的事,连时不时撇向钱柜的眼神也好像在看别人的热闹一般。
“柳姐姐你的介绍真不错,我娘是不准我吃路边摊的,想来这里的小馄饨连绿柳居的大师傅都做不来。”月心更是一门心思的扑在小馄饨上,似乎那不是他们的铺子,那些人找的不是他们的麻烦,绿柳居的大师傅当然做不出这样的小馄饨来,人家压根不屑做馄饨。
没多久这时代的110就登场了,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毕竟是在天子脚下若酿成一场暴民动乱可就闹大了,京都的衙差看上去都比较专业,先是喝住了吵嚷的人群,转而又对钱柜的伙计道:“你们的掌柜是谁,叫他出来跟我们往衙门走一趟。”
“我就是这儿的掌柜,不知差大哥有什么指教。”当七绪有计划在京都开一间钱柜分店时,就已经灰鸽传书给小如要她动身来京,沙洲那边小如也已经做了妥善安排,京都对她来说无疑是个更大的挑战与考验。当这么个清清秀秀的姑娘站在众人面前时,相信有很大一部分的人都开始对流言有了保留,这样的女子像是做出那般凶残事情的人吗?不过坏人又不会把“我是坏人”写在脸上,这世上难道还缺人面兽心的例子吗?
“掌柜的希望你能跟我们去趟衙门,有关近来接连发生的女子失踪案以及城郊那具女尸,我家大人有些话想问问掌柜的。”差大哥无疑对这位女掌柜也是颇有好感,谁说人不可貌相,生就副好皮囊还是作用大大滴,至少叫人心中的天平有了无意识的倾斜。
小如很顺从只是跟店里的伙计交代了几声便随着往衙门去了,临走时向钱柜对面的那个小馄饨摊子望了一眼,忽而眼神中的那一丝丝慌忙随即变做淡定与安然。
“柳姐姐我们要去看戏吗?心儿只是比较好奇那只躲在角落的老鼠是个什么嘴脸。”
京都府尹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也不知他从何处打听了来那钱柜后台隐隐有将军府与尚书府的影子,这两位可都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可另一边似乎也不好办。因了李将军的声望,李月心在京里想不被人认出来都不行,她自然不可能跑去听审,但这并不代表她会不作为。
这一天京都府尹那正闹得欢,七绪和月心在茶楼吃点心也吃得正爽,脸色比较难看的反倒是将军府的那位宋先生,他脸色难看是想象到将军若是知道惹出这么大动静的人,竟是二小姐不知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不过他毕竟是状师出身什么场面没见过,能在将军身边占有一席之地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件事都是由钱柜而起,但要说是哪个同行做的也不大可能,即便他有着很硬的后台这件事也不可能做得如此草率,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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