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说，“可是这种方式毕竟轻浮些。”
斯佳淡淡一笑，“这年头，谁又不轻浮？你，我，我们不轻浮吗？”
42。对不起，这是私家车
周五因为要看话剧，晚餐时间比较紧张，齐奈和万诺商量吃饭地点。
“这样，”万诺丞在电话里说，“那儿不好停车，我们就开一个车吧，我先开车去找你，就在你们单位附近随便吃点儿，然后再坐我的车一起去人艺。”
“要不，”齐奈说，“我给万总当回司机怎么样，坐我的车去？”
“呵呵，随你吧，那我就让司机把我送过去，再让他去人艺接我。”
晚上，万诺丞一坐上副驾驶座，就系上了安全带。
齐奈笑起来，“万总，不是我给您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吧。”
万诺丞淡淡一笑，没说话。
于是齐奈这一路极其保守，驾车全然不似平时的果决，却也压抑得实在难受。
开到半路，万诺丞瞥她一眼，说道，“你不用忍着，想怎么开就怎么开吧。”
齐奈这才释怀，恢复了常态，基本不在一条线上呆着，有缝就钻。
“你一直都这么开车？”万诺丞问。
“恩，我一看见前面有一大堆车，心里就堵得慌。”
万诺丞笑了，“你这要求太高了，只有上沙漠上开才不堵得慌。”
齐奈也笑了。
“所以才选择SUV？”万诺丞又问。
“恩，但不光是因为有驾驶感，还因为视野好。”
万诺丞点头，“SUV是比较适合你的性格，你这驾驶风格，这车的排量绝对小了。”
“呵呵，在市区可以了，我遗憾的倒是开的是小日本的车。”
“那开什么不遗憾？”
“当然是途锐和Q7啦。”
“呵呵，不觉得车子太大啦。”
“我就喜欢大的，什么都喜欢大的。”
“什么都喜欢大的？”万诺丞重复了她的话，暧昧地笑起来。
齐奈这才顿悟她话中的歧义，面前的人又恰恰不是什么君子，正乐得想歪，于是她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没错，就喜欢大的，车子和手机都是。”
万诺丞不敢再惹她，收敛笑容，“好好，我看你开公共汽车最酷。”
“我又不仇富，开什么公共汽车啊。”
“仇富？”万诺丞问，“又有什么典故吗？”
“孤陋寡闻了吧，没听过这笑话啊？”
“说来听听。”
“有一人天天挤公共汽车上班，他的梦想就是等有了钱就买辆公共汽车，每天沿着公交路线开，而且到站就停，等有人要上来，他就和人说，对不起，这是私家车！”
万诺丞大笑起来，齐奈跟着笑道，“您说，这不是仇富是什么啊。”
“你哪儿来那么多乐子？”万诺丞好奇。
“您是位高权重，高处不胜寒，别说好玩的，要听句真话估计都难。哪像我们这样的小公司，又净儿是一帮女的，有趣的事儿多着哪。”
万诺丞笑笑，又回到车的话题上，“女人说到SUV，好像喜欢卡宴和X5的比较多，Q7也有，但很少有喜欢途锐的。”
“恩，Q7和途锐，我倒是更喜欢途锐，Q7虽然有型，到底还是太张扬了，一打上四个圈，是个人都知道价值不菲，途锐多少还是显得稳重些，尤其是蓝色的。”齐奈一副想往的神情，眼睛亮晶晶的。
43。暗恋桃花源
《暗恋桃花源》是赖声川导演的，暗恋部分由袁泉和黄磊主演，讲得是战争时期两个无拘无束相爱的大学生，却因为那个大时代把人变得渺小，失散了又无力找寻，各自不得已选择了新的生活，但他们始终在心底珍藏着这份感情。
最让齐奈感动的是多年后他们重聚的那一幕，一头丰年的华发已是银线，无语的重逢，沉寂的对视，暮年的纯情是那样让人痛彻心扉。袁泉如年轻时一般说我真的该走了，黄磊颤抖地举起手唤住她的背影，这背影将一种浓重的悲伤蔓延开来。袁泉瘦得真好，尤其她薄削的双肩，仿佛将五十年的思念都沁到了那一身弱骨里。她转身，伸出手向着那另一只缓慢地靠近，爱就这样被揉碎了，一分一秒地滴下来。
齐奈的泪也就这样无语地落着，万诺丞在旁边无声地给她递着纸巾。
出了剧院，齐奈都还没缓过来，还低头独自伤心，直到万诺丞低下头把脸整个探到她面前看她，她才不好意思地勉强笑了笑，小声道，“这个剧真好看。”
“再请你要换纯喜剧了，这个还是一半悲剧呢，纸巾花的钱比票还贵。”万诺丞开齐奈的玩笑。
“哪儿有那么夸张，难道您心里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齐奈，”万诺丞突然站定，认真道，“能不能不总是您啊您地称呼我，让我感觉自己像个老头儿。”
“喔，我，”齐奈快速反应，“因为我非常尊敬您。”
万诺丞揶揄道，“尊敬？我还真没感觉到。”
也是，齐奈不好意思起来，她的直脾气可没少给他难堪，她脑子一径转着琢磨如何接话。
万诺丞又道，“我希望和你能像朋友一样相处，尤其现在是私人时间。”
像朋友一样相处？齐奈想，这该不会是一种暗示吧，让她反倒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乖巧地应了一声。
“我告诉你，”万诺丞回到先前的主题，“我要是像你一样掉眼泪，你一准想这个万诺丞太不像个男人了。”
齐奈恢复了放松状态，说，“您当然不会哭，喔对不起，你当然不会哭，男人有男人的表现形式嘛，我只是觉得你多少应该被打动才对，不然真有点儿铁石心肠。”
“感动，怎么不感动，”万诺丞一脸笑意地讨好，“不过，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无奈，所以我们更要感谢生在现在这个能够自主的时代。”
“是，”齐奈认同，神色却又暗淡下来，幽幽道，“只是自主的代价就是很难再收获那样的深情了。”
万诺丞侧头看了齐奈一眼，她触景生情了，一定想到她自己身上去了，他缓缓道，“有还是有的，只是现代人的压力过大，更强调自我，感觉也不再那么单纯，维度太多，这些都加大了我们感知深情的难度，但有时候其实是错觉，它并没有那么遥远。”
这像是在安慰她，只是这么一番话出自这个被她定格为游戏感情的人让齐奈着实有点儿惊讶，“或许吧。”她显得欲言又止。
“怎么了？”万诺丞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
“没事儿，”齐奈笑笑，“就是觉得这话由你嘴里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说着，已经到了齐奈的车旁，“好了，我到了，”她站定，向万诺丞告别，“谢谢你，下次见。”
万诺丞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两手叉在裤兜里，低头看着齐奈，齐奈被他盯得有点儿不自在，正纳闷，他终于开口了，“这么说，你已经给我下了些定义了。”
齐奈一愣，很快又明白他还琢磨刚才她说的话呢，但她只能本能地辩驳，“定义？怎么可能？！我们又没怎么接触，根本就不了解，我怎么好给你下什么定义呢。”
万诺丞若有所思，点头道，“行，你上车吧。”
等齐奈上了车，摇下窗户和他说再见，万诺丞又嘱咐，“慢点儿开。”
但他站在原地没动，直到齐奈的车在路口转了弯才转身走了。
齐奈在反光镜中看他一直站着，心想，真绅士，表面看起来像个好男人。
44。不自律，对于一个管理者来…
课程细部调研结束，东锐的课程正式开始了，第一门课是《管理者的自我修炼》。《管理者的自我修炼》算是很通用的课了，但他们还是针对总监级和经理级做了细节的内容调整，课程也是分开来上的，总监级共两个班，今天是总监级一期开课。
因为以往东锐对培训的重视度不够，总监经理们又历来难伺候，所以与培训相关的岗位也都不夹各位经理的眼。刘沛华想，这次培训投入这么大，培训效果将直接影响到对他个人的年度工作评估，他可不能因为这些总监经理的不配合毁了自己的工作绩效。于是，为了使这次培训受到充分重视，他特地向总裁办寻求支援，请万诺丞做开课动员。
刘沛华做了简短开场后，万诺丞在一片掌声中走到讲台前，齐奈发现作为公司的一把手，精神面貌真的非常重要。万诺丞步态稳健有力，充满了自信，这无疑会对他周围的人产生积极影响。
万诺丞看着坐在前排的金融系统部总监徐平说，“早晨，我在电梯里碰上你们部门的王树。我说，王树，怎么这回破例让你来参加培训吗，王树挺不好意思，说不是，说他来出差。王树工号多少？”
“七十八。”徐平答道。
“对，我记得他是一百以内。我就问他，王树，我什么时候能在总监级以上会议看见你？王树说，万总，您还不知道我吗，我这人毛病多，干不了管理，我就在底下干活挺好。”
大家都禁不住笑了起来。王树在东锐是比较有名的，他虽不是万诺丞直接带到东锐的，却也算创业人员。工号一百以前的，要么不在东锐了，只要还在东锐，至少也是总监了，比他后来好几年的人都升上去了，他却还是一个小小的销售主管，所以大家底下都戏称他七十八号。
“王树这个人，优点很显著。”万诺丞继续说，“他非常聪明，而且很灵活，做销售绝对是把好手。但他的毛病也非常突出，大家，包括他自己也都清楚，就是非常随意，超级不自律。这就是为什么他工号虽位列七十八，发个邮件都能把新人震一下，但在管理上却走得极其艰难。因为，不自律，对于一个管理者来说，是致命伤。”
万诺丞长舒一口气，继续道，“中层，号称上有老，下有小，接着就要有人说，难啊。我承认，你们难，高层的战略再远大，再旗帜鲜明，没有你们就落不了地，那我们也就成了一群站在塔顶上空喊口号的家伙。你们确实责任重大。”
“所以，要使自己能够担负起这样重大的责任，我们确实需要自我修炼。我最近看了几本讲美国的书，里面有一些儿关于华盛顿总统的描述，篇幅很短，但很感人。”万诺丞看到下面有人眼睛突然一亮，便说，“你们有人可能也看过，咱们今天就一起聊聊这位美国的建国英雄。”
45。律己者律世，志高者品高
“大家都知道，华盛顿将军虽然是美国的第一届总统，但有关他的传奇并不多，他在大众的眼里以及文件记载中都谈不上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做人谦卑、刻板，不像一般的领导者那么能言善道或者博古通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才智。但他把珍惜个人荣誉、追求人格完美作为自己毕生努力的目标，他严格要求下属，也更苛刻地约束自己，这是他军中威望的重要来源，大大多过来自他的战绩。”
“独立战争的时候，军官们浴血奋战，然而作为临时政府的大陆议会在听完捷报后却连信使的酬劳都付不出来。没有钱的战争打得确实艰难，要赢就更难，但终究是赢了。所以八年的战争结束后，军官集团对作为政府的文官集团的不满已经到了极限，其实是因为临时政府没有收税权才导致如此恶劣的财政状况，但他们完全不顾了，一心只想用武力推翻大陆议会。在紧要关头，华盛顿将军赶到了军官常务会议上，然而他的苦苦劝说并未凑效。于是，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纸，要求给大家念一封议员的信，但半天也读不出来。愤怒的军官们渐渐静下来，因为他们看到他们的统帅在一个个口袋里摸索，找他的老花眼镜。他只是轻轻地说，先生们，请等我戴上眼镜。这么些年，我的头发白了，眼神也不济了。”
“军官们的激昂情绪在瞬间就崩溃了，一部分人失声痛哭起来，因为他们的统帅受的苦一点儿都不比他们少，八年的出生入死，将军也老了。然而他不再刻板地为了个人荣誉而回避这种反叛集/会，他站在他们面前，不是为他自己，而是在为一个他信奉的原则祈求自己的部下不要用武力威胁文官政府的议员。”
“华盛顿将军利用自己的声望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为新生的美国做了一个选择：不要国王的专制，也不要以枪杆子维持的政权。巴黎和谈使英国终于承认了美国的独立，之后三个月，华盛顿将军向大陆议会交回他作为军队指挥的委任状。然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回到一个平民的身份。”
培训室里静得出奇，大家都沉浸于对华盛顿的无声崇拜中，这位外国伟人几近苛责的自我克制非常人能及。
而万诺丞，是个天才的演说家，齐奈觉得，她已经被他的描述深深打动，心里振奋不已，生出一股要更加努力奋斗的激动情绪。
“铺垫了这么多，我当然不是为了说华盛顿将军有多伟大，这点早就不足评说了。我想说的是，人因为什么变得伟大，”万诺丞看着渠道管理部的杨健，“杨健，人因为什么变得伟大？”
“因为有牺牲精神吧，其实就是自律，有牺牲精神也是自律的表现。”
万诺丞点点头，目光又落到徐平身上，徐平答道，“就是自律，王石就说过，伟大的人管理自己，而不是领导他人。”
“没错。是自律，极致的自律。而且他们不是因为任何外在的力量而自我约束，只是因为这样做已经成为习惯，这样做才身心舒畅。有句话说得好，律己者律世，志高者品高。当一个人到了这样的境界，他作为精神领袖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我们经常说，人要睿智，睿智其实就是既聪明又懂得自律。科学家早就验证过，人与人之间智商差异微乎其微，所以，你能有多成功，就看你有多自律。”
“怎么叫自律，对于普通岗位，最简单的自律就是兑现自己的承诺，说今天要做的事就今天做，绝不拖过今天。而对于管理者，则是要求自己排斥舒适，推迟满足感。只有这样，你才能产生足够的影响力，才能带出一个高绩效的团队。”
万诺丞的演讲水平在汉华时就是出名的，属于那种语气上并不高亢激昂，却给人一种布道感觉的风格。他今天的讲话显然给了培训工作一股强大的推力，刘沛华得此大力支持，心情格外好。
齐奈则是满面红光，她平时爱看书，也爱听课，她现在想想，其实这些就是紧箍咒。每个人都需要激励，当听到和看到这些让人振奋的人和事，自己也就像打了激素，至少能产生一个礼拜的积极效能。
46。红酒是葡萄的记忆
中午的时候，齐奈在职工餐厅看到万诺丞，他们相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等她回到教室，万诺丞给她发来短信，“你今天气色不错。”
齐奈回道，“就听你讲话听的，讲得太好了，我激动得都出汗啦。”
“晚上有事吗，一起吃饭？”
“好啊，我没事。”
“那你晚上别开车了，坐我的车。”
齐奈想想，回道，“干嘛，又要喝酒吗？”
“是啊，在酒吧都能碰上你，那么爱喝，就带你去个品酒的地方，切磋切磋。”
“切磋可不敢。我怎么在这你这里落下这么个坏名声。”
“坏名声？言不由衷啊，我看你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是坏名声。”
齐奈扑哧一声笑出来，回了句，“惭愧，在万总这，我成了透明人了。”
下了班，两人一路聊天，齐奈发觉车子开上了东五环。
“不会是去醉库吧？”齐奈问道。
“看来我白卖关子了，你不会是那儿的常客吧。”
“那倒不是。只来过两次，都是参加婚礼。”
“喔，你们女孩儿都喜欢西式婚礼的浪漫。”
齐奈脑海里闪现出西西精致的五官，叹道，“我若说，我那个朋友已经离婚了，你还觉得浪漫吗？”
“离婚？这地儿才开了多久。”万诺丞颇为讶异。
齐奈侧过脸来朝他一笑，“闪婚，闪离。”
“你的朋友里，离婚的很多吗？”
“干嘛？想给我画圈呀？”
万诺丞笑道，“画圈好啊，咱们属于一个圈的。”
齐奈瞧他那得意的样子，不禁好笑，“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