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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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欢-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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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芋环住他的腰,甜蜜而满足地把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胸前,整整一日的紧张不安都在他的怀抱中一点一点地散去。
  “四爷不要为了我和迎月姐姐的事烦心,念着她服侍你这么多年的情分,过几日就把她接回来吧,别让她在心里怨四爷薄情。”她迟疑着嗫嚅。
  “你怕我是个薄情的男人?”他抚着她的鬓发,唇角的笑意若有似无。
  花芋默然半晌,似有感触般地叹息着。“四爷,我宁可你是个多情的男人,也比当一个薄情的男人好。”
  凌芮希轻笑一声,道:“多情和薄情都不是好男人,你怎么不希望我是个专情的男人呢?”
  “我若这样想,便是为难四爷了。”她的神色微微恍惚。
  凌芮希这样的身份,身边有一妻多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不想为难凌芮希,也是不想为难自己。倘若看不开,就会想老夫人一样,终身活在无穷无尽的痛苦和忧愁里。
  “像你这样的女人,是会把男人惯坏的。”他哑然低吟。“你应该泼辣地对我说,四爷,除了我以外,你不许再碰其他女人。”
  花芋失声笑了出来,就像听见一个叫兔子飞上天去的笑话。
  “我是个丫鬟,敢对主子说这样的话不是造反吗?”她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凌芮希若有所思地淡淡一笑。
  “锦囊呢?”他磨挲着她颈侧的细腻雪肤。
  “在我身上。”她忙解开衣领,从小袄内把锦囊拉出来给他瞧。
  “没有被迎月和锦荷她们发现吧?”他俯在她耳旁轻声问。
  “没有。”她摇头。“我一直不敢脱下衣服来。”此时已是初夏,在屋子里还穿着缎袄实在让她热得发昏。
  “找机会把这个锦囊扔了。你不是有个香囊吗?把东西换进香囊里,就算被发现也不用担心了。”凌芮希帮她脱下缎袄,并把锦囊解下来。
  “一定要把锦囊丢了吗?”绣工那么精致的锦囊,而且还是他的东西,丢了实在可惜。
  “不丢掉,迟早会被迎月和锦荷看见。这个锦囊她们眼熟的很,虽然你说锦囊是我送你的,她们也不敢怎么样,但是锦囊里毕竟藏着重要的东西,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他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然后打开锦囊,取出折成四方的白纸,轻轻摊放在床榻旁的花梨小桌上,举着灯柱仔仔细细照着看。
  花芋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凌芮希这么做,但他每次总是看完以后就把纸小心翼翼收回锦囊,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什么,不过此刻她感觉得出来他的神情有些凝重,眼眸仿佛罩了一层阴翳之云。
  她心中存了混沌的疑团,忍不住问道:“四爷,那上头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四爷每回都看得如此出神?”
  “我也在猜。”凌芮希低低叹口气,专注地凝视着纸面。“这张纸你也看过无数遍了,可曾发现过什么?”
  “没有,上面有什么吗?”她摇摇头,好奇地问。自从拿到“无字天书”的那一天忍不住好奇看过以外,就没有再那么认真地看过了,她真正感兴趣并爱到心坎里的是那颗枇杷色的小玉印,因为上头的“芮希”两个字深深虏获了她的心。
  “如果我有办法知道上面写什么就好了。”凌芮希支着额角,深蹙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难解的谜。
  “原来纸上真的写着东西?”花芋好奇地靠过去细看那纸,最初,她都没有往密写字迹这方面去想,现在经他点头,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说道:“难道是融明矾水写的字?”
  “你知道矾水可以写字?”凌芮希诧异地盯住她。
  花芋点点头,盈盈浅笑道:“矾水还能作画呢!以前画云烟和雨景时,老夫人曾教我用矾水刷纸,这样画出来的风雨云烟就会特别自然。”
  第5章(2)
  凌芮希突然领悟过来,他忘了她会作画,而作画时常需要用矾。
  “你可知道要如何才能看得出来究竟是不是矾水写的字?”他急着想听听她的说法。
  “我想……弄湿以后再烤干应该就看得出来了吧?”花芋思索,虽然她知道矾水的用处,但并没有实际这么做过。
  “万一不是用矾水写的呢?”因为若是不确定,在上面动任何一点手脚都会直接毁掉这张藏宝图。
  “先用清水轻轻刷一遍就知道是不是矾水写的字了,因为没有被水吸进去的部分一定就是字迹。如果不是矾水写的,立刻用火烤干,应该就可以恢复原貌,不至于有太大的差错。”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凌芮希深吸口气,有些犹豫不决。
  “四爷想试一试吗?”花芋小心轻问。“这是一张质地坚韧的玉版纸,轻轻刷过一道清水其实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可是……一旦试了,祸福难料。”凌芮希拧眉凝视着桌上的白纸许久。
  自从东宫太子把这张藏宝图交给他之后,他虽然知道几种可能解开密写文字的方法,但迟迟不肯动手,就是担心这张藏宝图会给他带来祸害,毕竟这张藏宝图是太子私自从皇上的密匣里偷出来的,皇上迟早有一天会发现,到时候追查起来,后果难以设想。
  本来,他想用解不开谜底当借口,让太子把藏宝图收回去,这样他就可以摆脱这个祸根了。
  可是,今天和太子一席对话之后,他才猛然惊觉,无论自己归不归还这张藏宝图,或者能不能解开谜团,他都成了手握藏宝图的最大嫌疑人,已经陪着太子一起陷在这个泥沼中脱不了身了。
  “奴婢不知道四爷为何要因为这张无字天书如此烦恼,不管是福是祸,奴婢都会陪着四爷。”花芋仰面看着他,双手紧紧与他交握,脸上带着福祸与共的无怨笑容。
  凌芮希的目光凝在她嫣红的脸颊上,有片刻的怔仲失神。
  当初他要她替他看藏宝图,就是看准了她性格上的优点和对他的忠诚,然而他的自私却害得她必须陪着自己遭祸,他怎么能害了无故不知情的她。
  “我准备物归原主,既然知道可能是祸,就不能拿兰王府无数条人命跟着我冒险。”他缓缓松开她的手,把那张隐着字迹的玉版纸小心叠好,决定在皇上发现密匣里的藏宝图失踪以前还给太子。
  花芋见他神情凝重,甚至还提到了“兰王府无数条人命”,微微心惊。
  兰王府的地位已十分尊荣,谁能动摇得了兰王府?能动得了兰王府的人,权势一定更高了,她思索着,不免也深深忧虑起来。
  “四爷怎么决定,我都听四爷的。”她的小手轻抚他英挺俊美的面容,想抚平他躁动不安的心绪。
  凌芮希的眸光温柔如水,他轻吻了吻她的额。
  “这个锦囊你找个机会溜到院子里寻个隐密的地方丢了。”他把锦囊连同那张藏宝图一起放进花梨小桌下的抽屉里。
  花芋忙起身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凤竺替她缝制的香囊来。
  “四爷,收进这个香囊里吧,还是让奴婢帮你看管比较放心。”她把隐着字迹的玉版纸从抽屉里拿出来,同时也把锦囊中的玉印取出来,两者一起小心地放进香囊里,然后依旧戴在颈上。
  “迎月和锦荷她们没有太为难你吧?”他低声问。
  “没有。”虽然迎月和锦荷对她的态度冰冷淡漠,但大概是顾忌凌芮希,所有对她还算客气。
  “没有就好,如果我不支开迎月,锦囊的事总会被她发现。”
  “原来,四爷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要迎月姐姐回家去,不是真的要责罚她。”花芋浅笑道。
  她自己也是被买进来的奴婢,所有能够了解迎月的心情,换成了她,她也不想离开“云养斋”,不想离开他。
  “训她也应该,如果身边留着这种不懂得自尊自重,专会惹是生非,背地里使坏的妻妾,那不是永无宁日吗?我最讨厌浅薄无知,心性恶劣的女人了。”凌芮希淡淡地说。
  花芋闻言,立刻开始反省自己有没有那种浅薄无知、心性卑劣的症状?
  “你不是那种女人。”凌芮希挑眉扬着嘴角轻笑。
  花芋吓一跳,他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什么?
  凌芮希慢慢站起身,背对着她,低声说道:“老夫人出身名门望族,是当代不可多得的才女,也只有老夫人这样的出身,才能把你们风花雪月四个丫鬟调教得如此出众,别说王府里所有的丫鬟都及不上你们了,就连我的二姐芮艳和三妹芮敏,与你们一比也都逊色一大截。”
  “四爷夸奖了。”花芋唇角含着融融笑意。
  “其实,把你们留在王府里当丫鬟是委屈了你们,也可惜了老夫人当一番苦心栽培。”他转身,深深看着她,目光明澈似一泓清泉。
  花芋倾头微笑,轻轻说:“四爷,我们四个人都是贫苦人家出身,能被卖进王府,又能得到老夫人调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极大的福分了,普通人家多少人羡慕我们的命运,怎么还敢有委屈当想法。”
  “兰王府里有才貌出众的四大丫鬟已经是满城皆知的事,其实有意求配的人不少。”他直直望进她黑亮的黑瞳,温柔至极地说:“花芋,以你的条件,可以嫁进不错的人家,当个正室夫人,不用在王府里当奴婢,如果你想聘出去嫁人,从此脱离奴籍,我可以成全你。”
  “不!”她惊愕地摇头。“我不要离开王府,我已经是四爷的人了,怎能够再嫁给别人。”
  “再嫁人有何不可?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难道你想一辈子当奴婢服侍人?”凌芮希淡淡地说。“如果由我来替你安排亲事,我来帮你选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比我差的人娶你为正妻,你可愿意?”
  她骇然大惊,颤声娇喊:“我不愿意!”
  凌芮希凝视着她惊慌的反应,轻声叹息。“你要想清楚,就算当了我的侍妾,将来我娶进门的正妻还是会把你当丫鬟使唤,你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我愿意!”花芋急切地点头。
  自小,老夫人就一直灌输她们要当“兰王府男人的妾室”,所有她早就能接受自己的人生和命运的安排了,何况如今的她正深深爱着凌芮希,更不可能有半点推翻命运的想法。
  “花芋,你要听清楚,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放弃了就别后悔。”凌芮希双眸温润柔和,唇角含着浅笑。
  “不会后悔。”花芋坚决地摇头,握紧了微颤的小手,忍不住怯声吐露。“我只想要留在四爷的身边,只想要天天都能看见四爷。”
  他深叹,朝她展开双臂。
  她绽开笑容,扑入他怀里,依恋地躲在他的气息里,倾听低沉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体的炽热,这样,她就能安心了。
  “四爷,以后别再问我这些了,在我心里没有你说的那些如果,就算这世上真有比四爷更好的男人,我也不要。”她伏在他的胸膛上,不安而无助地环住他的颈项,坦诚倾吐。
  凌芮希拥紧她,抚着她的长发,轻轻叹息。
  她是他的丫鬟,占有她仿佛是理所当然,这种事在各个王公贵族间向来都是被默许的,不会有人认为他不对,他也不必有罪恶感,打从见到花芋的那天起,他就是这样看待她的存在。
  从小到大,他早已习惯身边女子的服从、柔顺、付出和奉献,这些气质花芋的身上也有,然而真正吸引他的却是她美如兰的气质,还有凝视着他时那种几近痴迷的纯稚眼眸。
  她宛若一朵柔嫩的娇花,静静地、柔美地吐露着淡雅的芬芳。
  花很美,却也脆弱,禁不起一阵疾风的摧残,这是他不爱花的原因。
  但是,他现在愿意看顾这朵娇花,不想让她受伤害。
  第6章(1)
  隔日,凌芮希一早起床后,就命小厮传话给迎月的亲人,叫他们立刻进府把迎月接回去住一阵子。
  不多久,迎月的弟弟就立刻进府接人来了。
  锦荷想进暖阁服侍凌芮希洗脸更衣,却被他打发走,只留花芋手忙脚乱地服侍他。等她端了早点来,看见凌芮希和花芋坐在炕上对弈。
  “四爷,请用饭。”锦荷冷眼看着他们。
  “搁下,等一会儿再吃。”凌芮希轻轻落下黑子,微笑地等着看花芋的下一步棋会怎么走。
  花芋抱着棋盅,紧盯着棋盘上错落分明的棋子,全神贯注,仿佛连锦荷走进来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锦荷脸色一沉,没好气地放下食盒。
  “花芋,你可真清闲,迎月姐姐不在,屋里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花芋听唤,回过神,蓦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急急忙忙地想要起身,却被凌芮希一把按住。
  “坐着,这盘棋下完再说。”他连抬头看锦荷一眼都没有。
  “四爷下棋精准无比,布局周密,奴婢的白字已经被四爷的黑子团团包围了,奴婢只好认输连,等四爷用完饭,奴婢再陪四爷下一局。”花芋展颜一笑,立刻匆匆忙忙地起身。
  “你要去哪里?坐下来陪我一起吃。”凌芮希把棋盘推开,揭开食盒,看了一眼,笑着对花芋说:“碧梗粥给我,糖蒸稣酪给你,其他的分着吃。”
  花芋不敢应,怯怯不安地看了锦荷一眼。
  “既然这样,奴婢去沏茶了。”锦荷心里又气又怒,脸上却只能强笑着。
  “去吧,我要枫露茶。”凌芮希平淡地交代。
  “四爷,迎月姐姐不在,奴婢应该接替她的工作,还是奴婢去沏茶吧。”锦荷刺人的眼神让她连吞口水都困难。
  “陪我吃饭,下棋就是你的工作。”凌芮希端起糖蒸酥酪递给她。
  花芋怯懦地接下来,不敢看向锦荷。
  锦荷咬了咬牙,忍气默默退开。
  “老夫人说过,奴婢不能和主子一桌吃饭。”花芋捧着那碗糖蒸酥酪,十分局促不安。
  “王府里是有这个规矩没错。”凌芮希点点头,“不过,云养斋里以后没有这个规矩了。”
  花芋呆了呆,感动莫名。
  “多谢四爷。”她低头吃了一口酥酪,明明是极好吃的点心,却不知怎么地引不起她的食欲,虽然没有胃口,但因为是凌芮希给她吃的,她还是勉强自己全部吃光。
  吃完早点后,她收拾食盒端出去,锦荷正沏好了茶进来,冷冷地斜睨她,含针带刺地说:“这种粗活要不要交给我做就行了?免得累了你的手。”
  花芋低了低头,端着食盒侧身走出去,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怕说了又会激怒锦荷,索性不说了。
  把食盒端到了厨房,周婆子和吕婆子殷勤地拉着她坐下,问她平常喜欢吃些什么东西呀,有没有忌什么口等等,她实在不喜欢她们那种见风转舵的嘴脸,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厨房了。
  才刚走出厨房,她忽然感到一阵昏眩袭来,胸腹中翻涌起窒闷的恶心感,她扶着墙干呕了一阵,好半天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是吃坏肚子了吗?她困惑地慢慢走回正屋。
  一进院,只见锦荷抱着一盘瓜子坐在廊下,和梅琪两个人嗑着瓜子说笑。
  “花芋,太太找四爷去问话了,你要是比迎月姐姐的命好,四爷回来说不定就把你正式收房了呢!”锦荷冷冷地说道。
  “迎月姐姐还没收房呢,哪里就轮到她了?”梅琪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花芋不想生事,进屋和她们在一起难免尴尬,便低声说:“我去浇花,喂鸟。”然后转身往屋外走,还隐约听见她们走背后嘲弄的笑声。
  妻妾之间的争宠大约就是如此吧。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有凌芮希在,这种日子一天也难熬呢。
  喂了雀鸟,浇了花,闲来无事,见凌芮希还未回来,又不想回屋去面对锦荷和梅琪的冷言冷语,便往园子里慢步行去。
  此时已是夏天,园子里生气勃勃,绿意盎然,忽然看见一只白蝶从园子里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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