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羽……
本以为随着时间流逝,可以冲淡他对妍羽的感情,也更能一心一意对待莉绮,谁知道一个月下来,只要心防一卸,对她的思念便如排山倒海般的涌来。想起那段甜美的过去,他心头又是一热。他知道自己是背叛者,没资格再去想,何况……妍羽成全了他,他应该抱着感激和知足的心情过日子,可是不知怎地,他就是无法放开,对莉绮的感情更加保守了,比起以前在顾忌妍羽时,更加退却不前。
而方才莉绮的话……他伸手抹脸,天!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疲惫地闭上眼晴,可是才一闭上,妍羽的倩影立刻跃进脑海中。喔!天啊!他暗自呻吟。不行!再也受不了,他跳起来,他一定得去见她一面,知道她现在到底好不好?只要她现在过得好,他就可以安心了,就不会那么在意她了……不过没一会儿,便颓然地坐下,她不会肯见他这个背叛者,又该如何是好呢?他再次地闭上眼睛。
电话铃声响起时,妍羽想也没想地便接了起来。“喂!”
“……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她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昱翔。”声音低如吟泣道。
“你好吗?”
“……嗯!”喉头好像被东西梗住了,一时间竟无法说出话来。
“我打过电话到你家,你还没回来,所以就打来这,你……还在加班?”
“嗯……”连续深呼吸好几口。“处理一些事。”她轻声说道。
一阵静默渐渐笼罩住他们,透过话筒,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一个月都没见过面,也没讲过活,两人竟像陌生人一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还好吗?”她勉强压下心底的悸动,哑声问道。
“我……嗯!妍羽,我们可以见个面吗?”昱翔陡地急切地说道。
她楞了楞。“为什么?”她涩声地问道。
昱翔没有马上回答,静了半晌。“我……想你。”说出口之后,才发觉那份思念有多真实。
他的话令她如遭电击,眼泪霎时决堤,啜泣声抑不住从她口中选出,她火速拿开话筒。而在听到那声错认不了的哭泣,昱翔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别哭……”他低声说道,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歉疚,都是他的错,让一个从不轻易哭泣的女子痛苦如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将耳朵贴上话筒,他依旧在。“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干么?”她暗哑着声音说道。
“妍羽……”心中百转千回,就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只是想问她好,迫切地想听到她的声音,如今做到了,却不知该如何走下一步。
“有了新人还会想旧人吗?”她无法掩饰愤恨地说道。
“妍羽……”
她咬着下唇。“别再说了,真的够了!我现在正在努力、很努力地想要忘掉你,所以,别再打电话给我了,好吗?”她用力将电话挂上,瞪着话筒半晌,再也忍不住,整个人趴在桌上哭了起来。气自己的软弱,更气自己忘不了他,才听到他的声音,心就不争气地痛了起来,该恨他的!该恨的!他怎么可以打电话来问她好,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好的嘛!虚伪!虚伪!
即使在不断咒骂中,却也不得不承认,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虽然让她又气又恨,可是也让她心底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希望之火。莫非,他真的忘不了;他也跟自己一样,无法轻易忘记彼此?
不!有更大的可能是,这个该死的、责任感超重的男人,在耐不住良心的折磨下,为了安心,所以才会打电话问她好,若是她好的话,他就可以和另一个女人无牵无挂的双宿双飞?
她缓缓抬起头,抽出纸巾擦拭颊上的湿漉,若真是这样的话,她就要让他永远安不了心,让他永远对她歉疚……不过,话说回来,有必要赌气让自己过不好、伤害、折磨自己,只为了让他心难安?她露出苦笑,别傻了,借着伤害自己来伤害别人,是最愚蠢不过的事,她夏妍羽做不出来,也没打算做;相反地,她要让自己过得更好、更充实,要让他知道,没有他,她的人生依旧是彩色、充满亮丽的。
但,结在心中的郁闷,却是难以解开。此刻的她就像即将形成暴风的中心,血液正缓缓沸腾。她动作迅速地将所有电脑关掉,东西收拾好,把所有的电灯、冷气都关掉,锁上门后,便飞快地冲进电梯。当她快步走出大楼时,脸上的神情,足以让人惊退三尺,她太过陷于自己的思绪中,以致没有发现一双黑眸露出讶异追随她。
昱翔闭上眼睛;缓缓将话筒挂上。早预料到她会挂他的电话,可是没想到感觉竟会那么痛苦和不安。
他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于是开始绕着室内缓步走着。我才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过去妍羽讲的一句话突然窜进他的脑中,他陡地站住,而那几个字眼如针般扎进了他的胸,让他一阵闷痛。为什么她会讲那句话?是在什么情况?他开始回想。
那是他们一起去一家餐厅吃饭,那家餐厅是新开的,广告做得很大,形容词把餐厅的主厨捧为世界第一级,打动了妍羽那颗喜欢尝试新奇事物的心,想尽办法订到位置,在吃饭的那一天,还逼着他盛装打扮,与她一道赴宴,他还记得她是多么的期待……
结果,那餐点不仅难吃而且贵得离谱,妍羽那一脸深受打击和被欺骗的表情,深深烙进他脑子里。“我发誓,这辈子我绝对不会再踏进这一家餐厅了!”她咬牙切齿地说这。
“即使它突然变得便宜、变得好吃也不来?”他故意逗她。
“不!感情已经被欺骗一次,即便变得再好,也没办法再让我想来了。”
“你真的不再给它一次机会?”
“我最痛恨欺骗和背叛,所以,我绝对不会再给第二次的机会,绝不!”妍羽斩钉截铁地说道。
从回忆中醒转,他心情瑟索地望着窗外。他是背叛者,所以妍羽绝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重重叹了一口气,他缓缓坐回椅子上。
她一向很少喝酒,可她现在却坐在PUB中,喝着方才她从未碰过的调酒。她不知道它的名字,她也不在意,任凭那烧的的液体滑下她的喉咙,为她的胃带来了某种冲击,她轻轻吐气,想将那份骚动给平息住。而没过多久,全身则涌上一股莫名的热潮。她闭上眼睛,将额头靠向冰凉的玻璃杯,想冷却那股热意。
这时酒保突然在她面前又放了另一杯饮料,她抬起头,阵中尽是疑问。
“我不要了。”一杯的后劲已经够呛大了,她没打算跟她的胃过不去。
“是那位先生请你的。”
请?多老掉牙的钓马子的方式,她顺着酒保的手势望过去,看到那男子的面容,她楞了楞,怎会是他?
苏拓宇朝她举杯,然后漫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你还好吗?”
“苏总,你怎么会在这?”
“凑巧。”他睨了她一眼。“很难相信你会独自一人跑来喝闷酒。”
她微扯嘴角,没有说话,酒精放松了她的防卫,这里不是办公室,而此刻的她只想一人独处,不想同人说话,更不用为她的行为交代。
PUB的音乐震耳欲聋,李玫的“DiDaDi”仍是这间PUB最爱播放的音乐,恰恰旋律引得人全身细胞想动起来。
“要跳吗?”她主动邀请他。
“好呀!”
走到舞池中央,两人面对面站着,手牵着手,开始随着乐曲舞动起身体,恰恰不难,但如何动得美,扭得媚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们两人像是舞出来的感觉很美,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妍羽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脑袋一片空自,什么都不想,毫无顾忌的,让身体本能地随着音乐舞动,借着肢体的摆动,将心的郁气发泄出来。
苏拓宇则惊喜地望着她,他果然没看错,在那冷然的外表下,有的是强烈炽人的热情,凝望她的眼神变深了,舞也跳得愈加起劲。也不晓得是不是见他们跳得如此热烈,DJ下一首放的也是一首恰恰,让他们能够继续跳下去。
换到另一首音乐后,他在两人错身之际开口问道:“你恰恰跳得真好,是在哪学的?”
她睁开眼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大学学姐在迎新会上教的……”
他的话勾起了她遥远的回忆,当年学姐是为了让他们在迎新舞会上有所表现,还刻意集合所有的新生,倾囊相授,可惜她当时因为没遇到会跳恰恰的男伴,所以始终没有展现的时刻,直到——昱翔!他们两人的第一支舞也是恰恰。
心痛顿时袭来,她停下来。“我累了,不想再跳下去。”拓宇无异议,两人坐回吧台旁。
酒保好心递了两杯冰水给他俩,他们因仍在喘气,所以没马上饮下。
妍羽拿起杯子,再度用脸颊感受那份沁人的冰凉。苏拓宇则拿起湿巾拭脸,好久都没这样放纵过,可以想见,在未来的数天,他的肌肉将会忠实地向他抗议,他微微苦笑。
“告诉我,你曾经真正的爱过吗?”她眼神飘向远方问道。
他凝着她一会儿。“没有。”
她吃惊地转向他。“那你的妻子?”
他扬扬眉,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她要我的人,而我则要她的钱,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在一起罢了。”他冷漠地说道。
她沉默了,好冷酷,虽然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不同的人,但她是头一回听到这样无情的话。从公司小道传言,得知他之所以能这么年轻就当上总经理,是因为他岳丈财力雄厚,是公司重要的股东,可怎样都没料到,他竟会那样坦白告知,不过他的话却引发她的怒气。
男人!
“这么说来,这个婚姻以及对另一半的承诺,对你而言都是虚假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没错!”
她不敢置信瞪着他,怎么会有人能这样毫不犹豫、毫不在乎地说出来?“你的妻子也这样想吗?”
他冷笑地扬扬眉,不予置评,拿起酒杯再度啜了一口。
她摇摇头。“我不信!没有女人会忍受得了。”
他冷哼一声。“我的妻子是异数,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家庭’、‘婚姻’,她只关心我有没有长得够体面,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陪她参加一场又一场的社交晚宴,在床上有没有满足她罢了。”他刻意在声音中加入足够的愤慨,小心观察她,看她会不会进入他设下的圈套中。
她静了一下。“你觉得她没有给你家庭温暖?”
宾果!就是这样,他会用话慢慢将她引进来。“没错!你知道她此刻在做什么?在和她那些狐群狗党打麻将!不管我多晚回去,家里都不会有人在,向来只有我等她的分,她从没等过我。”他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不过,算了!我也习惯,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工作上,至于爱情……”他眯起眼睛。“这辈子是别想了!”表面无所谓地说道,暗地则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她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向他望过来,他吓了一跳,因为那坦白直率的探询眼神竟让他有种被看透的感觉,她清楚他的把戏。
“告诉我,你总是用这番话来博取女人的同情心吗?”
他楞了一下,表情是不可思议的,随即仰头哈哈大笑,引来不少人注目,整个人还夸张地趴到桌子上。
又来了!这个人怎么每次笑起来都这样惊天动地,她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吗?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她皱着眉头瞪着他。
“喔!老天!我该知道的。”他边笑边喘地说道。
“知道什么?”
“你会看穿我的小把戏。”望着她的眼光有着一抹敬佩,还有一股难以名之的情感。
“喔!”原来如此,她微扯嘴角。“真被我蒙到了?”
“嗤!你是我唯一的败笔。”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一点都没有被人抓到把柄的羞愧。
她耸耸肩。“抱歉!我凑巧有一个很爱读心理学的好友,针对男人为什么会有外遇这个问题,我们曾做过沙盘的推演,发现其中最会偷腥的男人莫过于会利用‘哀兵’姿态,借此激发出女性的母爱本能,然后勾引到手。”她看了他一眼。“所谓的‘哀兵’,就是一直说自己有多惨、多可怜,没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只有一个罗嗦、唠叨、一点都不体贴的老婆,婚姻之于他而言就只是个牢笼,娶错人之类的……”
他手肘支着下巴,深深凝进她的。“哦!可若是我说的是事实,你也不会同情,不会上钩?”
妍羽直视他。“我会说你自作孽,不可活,将婚姻的失败只归给其中一方是不公平的,所以你本身一定有问题,若你还不顾一切同其他女人勾三搭四,那你的问题‘绝对’不小。”
“啐!你真是无情。”他有些拉不下脸。
“多情总被无情伤,人还是无情一点比较好。”她眼神再度飘向远方,她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学到这一点。“若是你别再摆出那一副高不可侵的冷淡模样,不用多话,就会有许多人自愿当你的‘红粉知己’了。”她开他玩笑。
不料他却嗤之以鼻。“哼!我没有没品到这种程度,全都照单全收!”
她听了真想扁他,这种烂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从她的表情可以读出她的想法,无所谓地耸耸肩。“在过去,没钱没权时,只有被人选择的分,如今我有钱也有权,轮到我选人了。”他冷硬地说道。
她心一紧,有种不安的预感。“请问谁是被你选上的人?”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眉一挑,眼中露出一抹邪气。“啧!啧!没想到你真敢问。”
她笑笑。“没法子,总得确定一下自己不是那个倒楣鬼。”表面虽平静无波,心里可七上八下的。
“倒楣鬼?”他脸色一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她打开皮包拿出钱来,放在吧台上,便起身走了出去。
一走出PUB,清凉的夜风顿时驱散了不少影响脑袋和舌头的酒精。她叹口气,迟早有一天,她会被这种坦率直肠子的个性给害死。
一点都不意外,他随后就跟了出来。两人无言地走在路上。
“我从没遇过像你这样的女人。”
“你说过了。”在上一次吃晚饭的时候。
“我已经被你吸引了。”
她心一跳,这下更加不敢望向他,老实说被这样一个英俊又充满男性魅力的男人告白,即使己不是十七岁的小女孩,仍让她觉得“非常”、“非常”不好意思,心跳加速。
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能开口。“谢了,我不想跟有妇之夫有感情牵扯。”
“为什么?”尽管猜得出她的答案,被这样直接拒绝的怒气令他忍不住脱口问道。
“因为我厌恶当‘第三者’。”后面这三个字简直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
“即使这个婚姻已有名无实,和‘第三者’无关?”他眯起眼,不明她的愤怒为何?
她转向他,黑眸燃着怒火,冷笑道:“不管你再怎么轻视那纸婚约,情妇比起妻子来,终究少了一层保障,随时都会被人当做用过的破鞋,毫不留情的甩开。”仰头望着他俊逸的脸庞。“而你……应是甩人高手吧!”她已经很明白,他在公司装出的酷样,全都是假象。
他抿紧唇。“我该为你的不敬炒你鱿鱼。”
她耸耸肩。“随你,少了我这样努力工作,正直又努力的下属,损失的可是你!”
“哼!还真敢说。”对她的感觉相当复杂,心折她的聪慧,恨她不上道,却又眷恋她那独特的风采,想要独占……
就在这时,她仰头朝他一笑。“就这样了,苏总,我先回去搂,拜拜!若你真想炒我鱿鱼,就让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