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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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 歧途-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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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静默。
  忽然,他拍案而起。
  “混帐!”他猛地将圣旨甩在我的脸上,怒不可遏的吼道,“朕纵容你,并不代表你可以如此放肆!”
  我平静的跪下,冷冷的说道,“皇上想违抗先帝遗命吗?”
  “你!”他猛地站起,气得颤抖,却仍指着我道,“朕不准,朕决不会允许如此荒谬的事发生!难道朕就是给你和老八这样耍着玩的吗!”
  “皇上!”我大声道,“我们谁都没有耍你。是所有的人,都是先皇手中的棋子。他看得清一切,任我们如何如何挣扎,最后终究还是在他的五指山中。暄妍能够拿到这张圣旨,是先皇的授意。暄妍不相信,先皇会没有料想到现在的结果。”
  “你休想拿皇阿玛来压朕!”他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中挤出,“朕不吃这一套。”
  我知道,他已经动摇了。于是我放柔语气,缓缓说道,“皇上,二十五年了,我们认识整整二十五年,暄妍从来都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算我求你。这些年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他们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难道你心里一点都不顾念兄弟之情吗?你想要后人说你杀兄、弑弟、逼母吗?”
  他一怔,狠狠的盯着我。
  “皇上,如果你觉得这还不够,你可以随时要我们的命。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这么便宜他,不过如果有一天你折磨够了,终于愿意放过他了,那么就请把我的命一同收去,是除宗籍,还是挫骨扬灰,任凭皇上处置。”
  “你!你好啊!”他狠狠的拍上书案,“赫舍里·暄妍,你厉害!”
  我抬起头,像是看着老友似的望向他。
  最后,他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朕……准了!”
  “谢皇上!”
  这是第一次,我郑重的给他叩了个响头。
  这辈子,这是唯一的一次,唯一一次我真心实意的给雍正叩头。
  雍正四年四月初一,我从宫中出嫁。
  那一天,我遣退了所有的婢女,侍卫,因为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先帝的贵太妃,也不是孝诚仁皇后的侄女,仅仅,只是胤禩的福晋。褪下了多年的枷锁,我终于,只是他一个人的了。
  没有喜宴,没有宾客,我们只是以天为鉴,拜堂成亲。从这一刻起,我的丈夫是爱新觉罗·胤禩,一直是,一直是,从来都没有别人。
  摇曳的烛光下,他静静凝视着我。
  然后吻我,自眉心而下,一点一点汲取着我的每一寸体温。
  “你恨我吗?”他缓缓抚摸着我的额角,“如今我能给你的,不过是两支红烛,再无其他。”
  “怎会?”我柔柔的笑道,“你把自己都给我了,这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你不该这么做的。”
  “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早就知道,选择他,是一条错误的道路。我可心甘情愿入这歧途,无怨无悔。
  “胤禩……”
  他伸手让我噤声,“若是让别人听见这个‘胤’字,只怕皇上又该训斥了。”
  “怕什么?”我拉开他的手,“他是皇上,他能改得了史书,封得了天下悠悠众口,但在我的心里,无论他改上千遍万遍,你永远都是胤禩。胤禩之名,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能叫,不好吗?”
  “好。”他一口应承。
  “胤禩……”我又叫道。
  “什么?”他问。
  我轻轻搂上他,甜甜的说道,“我想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一僵,随即开怀的将我抱起,快步移到榻前。
  屋内顿时一片黑暗,暗得只听得到我们两人的呓语。
  “妍儿,何其有幸,让我遇见了你。”
  “不,任时空变换,沧海桑田,我之所以在这里,只是为了遇到你……”
  “妍儿,我们会很幸福的吧……”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我们永远都很幸福……”

永远——新婚的第二天

  清晨第一缕阳光将我从梦中唤醒的时候,身上反反复复剧烈的不适恨得我牙直痒痒。
  该死。就知道这洞房花烛不是好过的,怎么女人就这么倒霉呀!
  身边的人尚未苏醒,我愤愤的瞪着他宁静的睡脸,想生气,却怎么也又气不起来。
  好样的,把我吃干抹净了自己就睡得香甜,害得我像是被踢断了腰还无处伸冤。
  正想着,忽然一阵轻风掠过,下一秒,我被拉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之中。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昨晚不累吗?”他笑道。
  “累!累得想把你剁了!”我咬牙切齿。
  他呵呵闷笑,将我搂得更紧了。“妍儿,你知道吗?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也不敢想象的幸福。”
  “是啊。”我应道,“好想就这样停止,没有未来了。”
  “停止?那倒是不必。”他说,“我们还有许多事可以做啊,像普通的夫妻过最平凡的日子。”
  我轻轻点头,将脸埋进了他的怀中。胤禩,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时间不要再流逝,我们的确有许多事要做,可我们阻止不了生命的步伐,我根本不愿去计算大限来临的日子。我,很怕死,我们应该要一直一直幸福下去,一起去死的话不可以称之为幸福的。
  可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新婚的第二天,我们煮茶下棋,赌书聊天,又在庭院里种花,在水池边嬉戏,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很开心的做着随心所欲的事。从日薄西山到月上柳梢头,我们手牵手讲着过去的事,那些不忍回忆却刻骨铭心的往事。然后,芙蓉帐暖,又是一日飞去。
  第三日清晨,我迷糊的睁开眼。身边空空如也。缓缓的穿好衣服,我磨磨蹭蹭挪出了房间。庭院中,白色的身影负手而立,他的目光聚焦在远处的一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我蹑手蹑脚的移到他身边,一下扑到他身上。
  “胤禩,早上好。”勾住他的胳臂,我甜甜的笑。
  他宠溺的拍了拍我的脑袋,说,“小傻瓜,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昨天弄疼你了吗?”
  诶?我诧异的看着他。昨天?昨天我们明明聊了个通宵,然后就倒头大睡了啊,哪有怎么怎么样?
  “胤禩,你睡糊涂了吧,连做梦都想着那些色情的事。”
  这回轮到他诧异了。他皱了皱眉,捏着我的脸道,“你才睡糊涂了呢,洞房花烛夜怎么能说色情呢?”
  哦……洞房花烛夜……等等!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你不回想说,昨晚我们洞房来着吧?”
  看着我一惊一乍的样子,他狐疑的探出手贴在我的额头上。“没发烧啊,奇怪。”
  “慢着。”我一把抓住他,问,“今天几号?”
  “四月初二。”他平静的吐出爆炸性的消息。
  “什么!”我不可思议的叫道。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记得我们是前天成婚的,那天是四月初一,今天明明应该是初三啊?
  正当我万分不解之际,管家步入院中。
  “爷,福晋,早点已经备好了。”
  胤禩点头,拉起我准备向外走。我却以更快的速度冲到管家面前问,“今天初几?”
  管家奇怪的看着我,道,“回福晋,是初二。”
  五雷轰顶。
  不会吧,难道之前下棋种花种种之举全都是我白日做梦?不会吧……
  想着,我向右侧望去,果然,昨天栽下的花还在,一切显然不是在做梦。可是胤禩……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管家。不像是串通好来骗我的。于是,心里揣着疑惑,一整天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第四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胤禩正在更衣,我动了动身子,他回过头,对我一笑,“妍儿,昨儿个睡得好吗?身子还疼吗?”
  诶?我大惊。
  “怎么了?”他问,“是不是不舒服……?”
  “停!”我猛地打断他,然后道,“胤禩,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今天是初二吧?”
  “是啊,怎么了?”他说得理所当然。
  不会吧……真是活见鬼了。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亦是如此。天地间,好像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被消去了前一天的记忆。他们全都停留在了我新婚的第二天。
  这是梦吗?还是只是一场游戏?难道真的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祈求,让我们的幸福停止了?
  不过,这一切已经都不重要。我不想知道,时间是否还会向前,也不想计算我们究竟还有多少幸福。即使明天一睁开眼就是世界末日也没有关系,至少,我们活在这一点上,真真正正的按着自己的心愿活过。
  第八天早上,我早早的就醒了。胤禩还在睡。
  他的神情很柔和,很温暖,就像我们第一次相爱的时候那样。
  我俯身,轻轻吻上他的唇,温柔的说道,“胤禩,新婚快乐。”
  下一刻,他的舌尖滑了进来,我诧异,却意外的看见他眼中调皮的神色。
  许久,他终于放开我,沙哑着声音说道,“新婚快乐。”
  (全文完)

当时只道是寻常(上)

  什么样的女子才算一个好妻子呢?
  过去,我见过废太子妃石氏,她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女子,一言一行端庄有礼,只是过于温和了,不是能够母仪天下的人。
  四个的福晋是个大气能干的女人,她是那种,永远睁着一双精明干练的眼睛,只光是看着你,便不怒自威。
  九弟的福晋是个美人,大户人家中少见的风情,但她也仅仅是个美人罢了,这样的摆设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十四弟的福晋是最伶俐的,小巧听话,但更像是眷养的宠物,若不是有十四弟罩着,只怕非得给那些个侧福晋吃了不可。
  那个时候我想,暄妍这样的才算是最好的妻子。她很美,美得耀眼,美得引人注目,她又极聪明,一个眼神一个举手投足的动作都能翻云覆雨,最重要的是,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也是一个很内敛的藏得住野心的女人。可以成大事,因为我敢说,大清朝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样的女子。
  可是最后坐上八福晋位子的,却是齐悦。
  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齐悦了,她是第一个当面道破我心事的女人,也很直接的说愿意被我利用。
  “除了家世之外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她这样对我说。
  于是我问她,“为什么要帮我?”
  她回答,“从大处上讲,因为我想当皇后,所以必须选择一个有前途的丈夫。从小处上讲,因为我很喜欢你。”
  从小,她就是个很直爽的人,但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直爽的女人。齐悦是个凡事都很要强,都很霸道的人,于是常常会给人造成错觉,以为她是那种不需要男人疼爱的女子。
  我记得,第一次送花给她的时候,是火红的蔷薇。她很兴奋的接过,却不慎被花茎上的刺扎了手。
  她埋怨的看着我,问我送她这个作什么,但眼中却流动着眩目的光彩。
  我笑着告诉她,因为她很像,无花的蔷薇。
  无花的蔷薇,只有刺。
  很多年以后,我仍是只送她蔷薇。
  在失去暄妍的十年里,只有齐悦与我作伴。
  我们也是风光过的,太子二废的时候,我们以为形势已经狠狠的偏向了我们这方。那个时候,齐悦笑起来越发张扬,她是各家福晋中最夺目的,就像一只高傲的凤凰,浴火重生。
  她有时候会对我说,“爷,这是上天要让我们重新开始。以后,你还是只宠齐悦一个好吗?”
  我习惯性的安抚她,说,“我一直都是最宠爱齐悦的。”
  她咬唇,气愤的打掉我的手,“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你愧疚似的弥补。而是你的爱,男人对女人的爱。”
  男女之爱吗?这可能是我唯一无法给她的。
  于是我说,“很抱歉,我做不到。”我从来都不欺骗她。
  “是因为暄妍吗?”她说的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我点头。
  她突然笑了,笑得很妖异,“可是现在是我在你的身边啊,她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和她的表哥在一起。”说着,她优雅的在参天古树下旋转,然后对我说,“你看,哪里都没有她。”忽然,她停下身来,问,“我已不求你忘记她。可是,难道,不能爱我多过爱她吗?”
  我摇头,“齐悦,你是你,她是她,不要和暄妍比较。”
  “为什么?”她垂下头,这种失落并不适合她。“你是觉得我没有资格与她相提并论吗?”
  不,不是这样的。
  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对她说了。她对我太好,这种好让我觉得惶恐。
  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是她的热情与爽朗帮我走过许许多多的逆境。在我仍被人瞧不起的时候,是她伸给了我一双温暖的手;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也是她第一个站到了我的身边;在我犹豫不决,彷徨无措的时候,是她毫无保留的支持我;甚至于,在我和暄妍冷战的时候,她也是最先理解我的人。
  九弟曾经问我过,齐悦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我不能珍惜她,却要追逐遥不可及的暄妍。
  那个时候我回答他,暄妍就像是我的一个梦,正因为太远太高了,才忍不住想要倾尽所有的力量来追寻,仿佛得到她就是得到了全天下,即使可能要承受一败涂地的命运,却仍然愿意赌上一切。
  那齐悦呢?九弟说,因为是她爱你,所以就显得不重要了吗?八哥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说不是。在我没有遇见暄妍的二十年中,有十二年是和齐悦一起度过的。她对我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了男女之情。我对她有过感激,有过惺惺相吸的赤诚,会将她当作妹妹一样的疼爱,也会当作知音一般推心置腹,但我始终不爱她,所以我对她残忍得多。
  “爷,为什么会答应娶齐悦呢?”这是康熙五十二年的时候,齐悦问我的。那个时候,我常常一个人想念暄妍,反反复复写着那些凝结着我们山盟海誓的诗词。齐悦看见过多次,我不向她解释,她也从来不问。但是偶尔,她也会问那些自己都觉得很傻的问题。
  我犹豫了很久,意外说出了一句暄妍当年的话,“因为齐悦需要我,而我也需要齐悦。”
  我以为,她又会伤心的。可她却继续问道,“爷,我是个不合格的妻子,对吧?”
  “怎会?”我浅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妍儿……未必比你做得好。”
  她神色一紧,眼角突然滑下了一滴泪。
  我轻轻拭去那沫泪花,柔声道,“虽然,我们可能永远都无法成为普通的夫妻,但是齐悦,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这对你,对我,都太重要了。”
  她靠在了我的肩上。许久,许久。
  夕阳西下。
  终于,她幽幽的说道,“爷,以后,别再送我蔷薇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下)

  康熙五十三年的时候,我病得很重。
  其实,一开始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可心里却固执得不希望它好起来。皇阿玛说要和我断绝关系,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啊,难道我这个儿子真的就令他这么不耻吗?仅凭一面之词就定我的罪,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期间的原因又何必再追究呢?
  于是,我继续卧病汤泉,不去谢罪,也不接驾,这大概就算是无声的抵抗了吧。直到他令十四弟传话来,说我挡住了他摆驾回宫的路,所以让我挪回府去。
  那个时候,我听到齐悦凄厉的责问,她几乎是对着十四弟吼了,礼仪气派全都抛诸脑后。十四弟说,“八哥,我们也是无可奈何。”
  齐悦冷笑道,“这就叫树倒猢狲散了吗?自己的兄弟也不过如此!”
  意外的,十四弟竟然没有反驳,他当年是如何的嚣张如何的意气风发啊,如今竟然显出了一丝颓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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