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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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为夫-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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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来吃肉包子!”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高举着两只包子穿过拥挤的人群,他走地又快又急,眼看着弟弟就在前面馋巴巴的等着自己,脚上不知绊在什么上边,肉包子飞出去,身子去扑出去,眼看着就要撞在一个老头儿的身上。
  赵慎琢觉察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的要躲,脚在即将抬起的那一瞬间停住了。
  他现在不是年轻人,是个脚步蹒跚的老头,没那么机灵敏捷。
  小孩劲大,上半身几乎全都压在身上,赵慎琢顺势扑倒在地,双手先着地,让膝盖得以轻轻地碰在地面。
  可男孩就没那么幸运了,不仅肉包子滚落尘埃,膝盖恰好磕在石头上,裤子上立刻染开一块血迹。他双手捂着眼睛,“哇哇”大哭,顾不上还压着别人。
  赵慎琢想翻过身来抱孩子,谁料他稍微一动,男孩哭得更厉害了。
  他怕自己乱动加重孩子的伤,只得向旁观者求助,“哪位好心人帮帮老头我吧,哎哟哟……腰都快要断了。”
  伪装的声音苍老沙哑,带着一丝可怜兮兮的哭腔,很快有好心的妇人上前来小心翼翼的要抱走男孩,可那男孩揪着赵慎琢的旧衣服哭得惊天动地,两个人像长在一起,动一点就要被抽筋剥皮似的。
  路人焦头烂额,有人跑去找男孩的爹娘,还有的继续尝试安抚他。
  不多时,赵慎琢觉察到又有人蹲在自己身边,他只看得到一大块月白色的衣料,以及含糊但声音轻柔的安慰声。不一会儿,男孩乖乖的从他身上爬起来,渐渐的收起眼泪。
  其他人扶起赵慎琢,他正要冲好心人道谢,仔细一听正在给男孩清理伤口的人的嗓音,身子僵了一下。
  临阳侯?
  他低下头,透过发缕间的缝隙看过去,那个正在小心替男孩包扎伤口的男人,真是临阳侯无疑。
  今天天色稍阴,但裴岳棠的脸色依旧和煦,嘴角挂着永不变的温柔笑意,不再蒙着的眼眸中,似有星光闪动。
  赵慎琢心虚,撇过头去,语气有些僵硬的道谢。
  裴岳棠抬头,眯眼笑道:“举手之劳。老人家,你可有伤到哪里。”
  赵慎琢连连摆手,“没没没,老头子我身体好着呢,多谢大爷关心。”
  “那就好。”裴岳棠用帕子擦擦手,揉着男孩的头发,和赶来道谢的孩子爹娘说话。
  赵慎琢趁机溜走,不想还没走几步,胳膊被人拉住。
  “老人家,还是去找大夫看看吧。在下有认识的大夫,把脉不收钱,图一个安心不是?”
  “……”赵慎琢垂着头,盯着破烂的草鞋,“不用,真不用,老头子的命哪有那么娇贵,多谢大爷的好意了。”他从裴岳棠的手里挣出自己的胳膊,拄着树枝快步往前走去。
  裴岳棠没再追上来,他走出快半条街才借着向路人问路,往后瞧。
  侯府的马车出现在街上,往东边疾驰而去,再拐弯,消失不见。
  赵慎琢松口气,终于来到长乐公主府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公主府后门有两个守卫,遇上了还被盘问两句。他假装走错路的,匆匆往巷子另一口出口去,走到一半假装累了倚着墙喘两口气,实则耳朵贴在墙面上,仔细听了听内中的动静。
  按一般王公贵胄家的格局,这里大多是放杂物的库房或是下人的住处。他听了会儿,确定墙的另一边没人,跃上墙头,第一眼扫尽院内情形,然后跳进去,脚跟后面即是顺着围墙设置的、约一尺多宽的竹制的倒刺。
  此地是处院子,中央的绳子上晾晒着一些贴身的衣物,一间屋子的门虚掩着,传出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赵慎琢只听见有个姑娘说了句“公子近日心情不大好,你们小心伺候着”,身形已掠出院子。
  公主府院落深深,不输临阳侯府。赵慎琢守株待兔,躲在下人住处外面的灌木丛里,听来往的人说话,很快锁定目标,跟在两个丫鬟身后。
  丫鬟们七拐八绕,走过一重重院门、游廊,路上时常有旁人路过,他一会儿钻花草丛中,一会儿跃上房顶,竟没把两个丫鬟跟丢,也没让公主府的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像是个透明的游魂,一路悄悄的来到一处院落外。
  他四下看看,漏窗下正好有一丛茂密的竹子绕着假山生长,他就缩成一团,躲在假山后面窥探。
  唐堪就坐在庭院里的石桌旁,心情不大好,一口接一口的喝酒。他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男子,面若冠玉,气质文雅,头发束得一丝不乱,身上穿着贵气的绛紫色圆领袍,正在劝唐堪少喝一些,声音润朗温柔,犹如叮咚泉水。
  “你说我容易吗?两面派这么好当?我娘还非得我听那皇帝舅舅的话,我看呐,我和郑慕棠的婚事这下子是要彻底黄了……”唐堪抱怨着,手里的酒杯砸在桌面上,“叮”的一声裂了,丫鬟赶紧上来收拾,换上崭新的酒杯。
  “我知你不容易,可也不能这样喝酒伤身。”年轻男子安慰道:“搜府结束了,临阳侯不是好好的吗?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吧?”
  唐堪重重的拍着好友的肩膀,“杨瞻啊杨瞻,你不懂,这事儿没完……圣上的心思谁也猜不准的。我估摸着,等我从宫里出来,十有八///九裴岳棠也要被召进宫问话。”
  “面圣?!”
  赵慎琢看到年轻男人的面色显出惊诧之色,搁在膝头的手在微微颤抖。
  “呵呵。”唐堪怪笑两声,“你知道圣上找我做什么么?他训我啊,做了那么多的挚友,居然连裴岳棠装病都没看出来!”言罢,他又把新换上的酒杯摔碎了。

  ☆、打探

  
  “这……”杨瞻瞠目结舌。
  “没想到吧?”唐堪趴在桌上,醉眼迷蒙,“我也是没想到,裴岳棠居然连我也瞒着,还瞒的滴水不漏。不过……我能理解,能理解……杨瞻啊,你爹好歹是兵部尚书,有地方能帮帮裴岳棠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一帮,他们裴家不容易。”
  杨瞻垂下头,“我晓得。”
  唐堪长长的叹口气,“你也不容易,我们大家都不容易,尽力而为吧。等以后投胎重新做人,大约是个安稳的世道了。”
  “那……”杨瞻迟疑了片刻,低声问道:“圣上召见临阳侯会说些什么?”
  “教训几句吧,不然还能怎样?”唐堪摸索着又要拿酒杯,被杨瞻夺了去,他也不恼,继续说道:“裴家现在那一家子孤儿寡母的,圣上再有所顾忌,也没理由拿人家没权没势的孤儿寡母开刀啊?说不准,等圣上放了裴岳棠,他会来我这儿说说话的,到时候一探究竟。”
  “嗯。”杨瞻又低下头,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唐堪无力的拍了拍桌子,昏睡过去。杨瞻喊丫鬟帮忙,把人搀扶进屋子里歇息。
  赵慎琢透过漏窗,看到杨瞻脚步匆匆的离去,忽地想起“杨瞻”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印象实在太模糊,无法确定。
  他摇摇头,先不去想没用的,看到丫鬟们端着水盆进出,或是忙着收拾石桌上的残酒,没多久消停下来,留了一个丫鬟在屋内守着。
  四下归于宁静,赵慎琢取出迷香球,弹向敞开的窗户。
  小球极快的飞过院子,准确无误的落入窗内。
  赵慎琢张望四周,趁无人跃上屋顶,脚尖落在瓦片上又跃起,接着一个翻身落在窗前,再一弹跳,钻入窗中,看到丫鬟趴在桌上睡着了,而床上的人也一动不动。
  唐堪的屋子连着书房,赵慎琢仔仔细细的搜一遍里里外外,从匣子木箱,到花瓶茶壶,甚至找到了隐藏在床榻靠墙一面的幔帐后的,以及书桌大砚台下的暗格,可是却没找到双鱼佩的踪影。他摸着下巴盯着昏睡不醒的唐堪,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又探手到枕头被褥下,仍一无所获。
  桌边的丫鬟稍稍的动了动,预示着人即将转醒。
  赵慎琢看她一眼,灵机一动,原路返回。
  北面几处院落,一个挨着一个,都是下人们居住的地方。其中一座院子较大,中间空地上搭着好几座架子,满满的晾晒着下人们所穿的衣服,根据身份和职责,衣服各不相同,晾在不同的架子上。水井边,几个婆子一边搓洗衣服一边聊天,有年纪小的丫鬟抱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跑去其它院子。
  赵慎琢躲在暗处,他不能确定那些衣料款式是否和绑匪相同,但可以辨认衣服上的熏香味道是否一致。
  他等到路上没人,跳上房顶,脚尖踏在瓦片上的响动淹没在婆子们的闲聊声中,最后在一间存放衣物的房上停下,四脚蛇一般的趴在屋顶上,轻轻地揭开一块瓦片往日瞧。
  几个小丫头井然有序的收拾着刚洗好晾干的衣物,有的叠衣服,有的用火斗将褶皱处熨烫平整,其中一些衣物整齐的放在架子上,架子下放着香炉,袅袅轻烟盘旋而上,围绕在衣服四周。
  赵琢慎使劲嗅了嗅,微蹙起眉头。
  有一种雨后青草的清香。
  虽同为淡雅香气,但与绑匪身上不同。
  他不死心的又深吸一口气,失望的合上瓦片。
  既然唐堪不是绑匪,公主府不宜久留,赵慎琢按原路返回,出了巷子打算去找乞丐问问,顺便去聚仙楼一方面打听牡丹的事,一方面问问老板的事情。
  张老七看人这么快回来了,连连摆手,“明儿一早你再来找我吧,我多问问几个弟兄,保准儿给你消息。”他拽住听完话就要走的赵慎琢,低声道:“刚才有弟兄看见临阳侯府的走了几拨马车,带着大包小包,好像是临阳侯的姑姑啊堂叔啊这些亲戚,拖家带口全都走了。是不是和前天的事儿有关,你知道的话,透露点消息给弟兄?”
  平安躲过鹰天府的搜查,现今意外的被圣上知晓装病一事,为何如临大敌?
  赵慎琢也有点想知道。
  “我也不清楚。”他摇头,临阳侯府的秘密太多,他只待了区区几日若非意外,看那架势又岂会让他知晓。不如等去一趟聚仙楼后,到侯府外守着,看看能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哪怕带着人跑路保命也行,“我先去聚仙楼,然后去侯府打探,明早我们在这儿交换消息。”
  张老七一听又有新鲜热乎的帝都小道消息可以听,乐得直点头,“好好好,明早见。”
  他笑着向赵慎琢挥手,等背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忙去和别人打听消息。
  在各式话本里,提到神仙,大多会讲到各色美丽绝伦的花仙子,诸如牡丹仙子、梅花仙子。于是以花为仙,那么花团锦簇的养花卖花之地,即取了“聚仙楼”这样有些俗气、又容易让一般人误解的名字。但正有了楼主姬朝花,却让聚贤楼的名声大噪,令人流连忘返。
  赵慎琢换了一身打扮和脸上的伪装,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衫,手里折扇一摇,摆的是风流公子的气态。一踏进聚仙楼的大门,立刻有伙计笑脸相迎,他也不打掩饰,直接将那小纸条塞进伙计的手里。
  伙计仔细一瞧,笑的比旁边盛放的红花还要灿烂,忙不迭的欠身摆手势,请赵慎琢到楼上去。
  穿过花海和拥挤的人群,赵慎琢跟随脚步略快的伙计直上三楼。
  楼梯顶端的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嘈杂,走廊里宁静无声,有淡香飘浮,每隔五六步有相对的两个架子,架子上摆着花草,个个都是经过细心打理的,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看不到一片枯黄的叶子。
  “赵公子这边请,我们楼主等您等的快急死了。”伙计没有通报就推开手边的门,“楼主,赵公子到了!”
  赵慎琢放眼望去,对面是一整面墙的地坪窗,此时全都敞开着,可尽览楼下花草河水,也可远眺原处青山岚烟。一名红衣男子临窗而坐,右手持一朵花在鼻下轻嗅,左手执酒杯,三千青丝随意披散而下,却不给人一丝半毫的杂乱之感,反倒衬得姿态妖娆。
  红衣男子循声望来,莞尔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远行

  
  当真与唐堪所说,容貌绝色。
  “赵少侠快请坐。”姬朝花起身相迎,声音略沙哑,却意外的好听,举止间也毫不妖里妖气,给人一种爽朗而容易亲近的感觉。
  赵慎琢拱拱手,“少侠二字万万当不得,姬楼主直呼在下姓名即可。”
  伙计倒了杯茶,安安静静的退出去关门。
  有风自窗外吹来,纱幔飘荡,有如流水般的细细的“丁零”声,赵慎琢习惯性的扫一眼四周,直接开门见山:“不知姬楼主找在下所为何事?”
  姬朝花苦笑一声,从桌上匣子拿出一封信,“姬某到帝都仅仅三年,醉心于养花,不懂与人打交道,如今是尝到苦果了。”
  赵慎琢在他的示意下,展开信来看。
  是一封蔑视意味十足的挑战书。
  “不知赵少侠可否听闻信上署名的这位,溪平郡的阮延才阮老板?”
  赵慎琢点头,“听闻过,出了名的欺软怕硬、贪财好色。”
  姬朝花继续说道:“大半个月前,他从我这儿骗走了我精心培育三年的花鹤翎茶花,我差人去讨要,反被狠狠打了一顿,到如今还躺在床上休养。三番五次讨要无果,甚至提出要与我共度一宵的荒唐要求,最后他派人送来这份信,若是我能够在他回乡的半路上劫走花鹤翎,那就算归还于我了。可谁都知道,阮老板出来做买卖,是请了大镖局的人护送,我哪有认识的人有这番能耐从镖局的人手里抢东西,左思右想之下经人提醒方知赵少侠之名,所以托人相求。”
  赵慎琢又看了一遍信,“现下他已经出发了,而且帝都之内不方便再次动手。”
  姬朝花以为他要拒绝,忙说道:“只要在他回到溪平之前,我想……城外山路,形势复杂,大概会更容易一些?但如果赵少侠真的不方便,姬某不会强人所难……”
  赵慎琢看他欲言又止,眉宇之间笼罩着一层伤心之色,“姬楼主可否告知他请的是哪家镖局?”
  姬朝花一听,知晓赵慎琢是答应了,面上一喜,“德盛镖局。”
  “这家啊……”赵慎琢摸着下巴,又见面前的美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这事儿我应下了。姬楼主这儿可有马?借我一用。”
  “有有有。”姬朝花愁色舒散,仿佛是笃定赵慎琢一定能从远近闻名的德盛镖局手里抢回自己的茶花,忙唤外面听候差遣的伙计,“你随赵少侠一块儿去,定要照顾好少侠。赵少侠,无论您是否拿回花鹤翎,姬某必定重金酬谢。”
  赵慎琢笑了笑,豪爽的一挥手,“姬楼主不必客气,酬金可免了,这不过是在下的一点兴趣罢了。”
  “必须的。”姬朝花又从匣子里拿出一袋钱,硬塞进赵慎琢的手里,“路上用的着,哪敢再花赵少侠的钱。”
  赵慎琢想着尽快办完事去侯府,不再推辞,“另有一事想问问姬楼主,您可知城内外谁家种有花色为银红的牡丹?”
  姬朝花想也没想就摇摇头,“姬某不才,一直未能培育出满意的牡丹,时至今日也不曾售出一株,所以不大清楚。”
  “那没事了。”赵慎琢挥挥手,出门办事。
  姬朝花慢慢的退回窗边,望着楼下争相盛放的明艳花朵,唇角勾了勾,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同行的伙计叫桂喜,牵着两匹马跟在赵慎琢身后,这人健谈,天南海北的聊,赵慎琢时不时搭上几句话,一路走来还挺轻松自在。
  “我去买些糕点,带在路上吃。”赵慎琢走进一家铺子,在琳琅满目的各色糕点、饼子前晃一圈儿,最后指着芝麻馅的饼子叫伙计包上几个。
  “伙计,我要这些。”
  他的手还没收回来,冷不丁的一只手擦过他的指着摆在芝麻饼旁边的红豆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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