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就是按照世家的规格研习礼仪心机,自然看出这些庸脂俗粉不过是嫉妒自己修真第一美女的头衔。
暗自冷笑一声,她脸上暖意红晕褪尽,一张冰雕玉琢的脸清泠泠似天上冷月,寒意浸人,贵气逼人。
端出牡丹真国色的姿仪,施施然落座,冷艳的眉轻慢地一勾,缓缓漾开的冰层□□在众人瞬间腾起的征服欲里动了京城。
柳树看着陈慎恍惚的神色气得一口银牙快要咬碎,他费了那么多的功夫才得来的亲厚,竟不及那女人的一面之缘。
看她平安躲过自己暗下的石咒,脸色从他们面前的羞涩纯真换成一派诱人的冷艳,流树铁青的脸忽然笑了,穿堂风掠过黑凤翎般轻颤的眼睫,滚滚而来的高积云般不动声色地煞气层展,那是比艳色更震撼人心的野兽的獠牙初露,也是比艳色更夺人心魄的天性的贪婪毁灭。
他本来还烦扰怎么让师兄跨过性别的坎,哦不,他望了一眼正襟危坐一派正经的师兄,连靴子上的流苏缎坠都压得平整规矩,对师兄来说,大概是不可逾越的天堑吧。
既然师兄喜欢女人,他就把他心仪的女人最丑恶的一面彻彻底底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他面前,那一瞬间的血肉迸裂疤痕纠结,有多恐怖恶心,心上的鞭伤抽得多狠,日后他对女人就会战栗多深。
这个有些小聪明的女人是个不老实的,简直是天生的棋子,唔,倒是可以用心布一盘棋了。
想到这他抬头看向陈慎俊秀的侧脸,怔怔又有些出神,既然你不能为我弯脚走到另一条道,那我就把你的翅膀齐根折断到你想到飞这个字眼就痛,用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将你的双脚弯成我要的方向,踏上我为你铺好的白首路!
他贪婪地在心底描摹师兄低头饮茶的眉眼,那一口似乎啜到他的心尖上。
师兄不用怕痛,你痛极了我才能忍住那汹涌到快要来不及勒马的咆哮着毁掉你的悬崖的念头,谁让你不幸地被我爱上了呢!
而我有多爱你,就有多爱我亲手为你打造的畸形!那是我的痴,你的劫!
陈慎似乎又有了那种午睡梦回被野兽盯上的错觉,从幻想中抽身的他迷茫地望着四周,熙熙攘攘间,道风浩荡的大堂并无任何异样。
还没收回眼神,就见一个男子入得堂来,定眼细看却是当日秘境所见的男子,只是不复当时的轻浮眉眼,一副正气浩然的模样。
陈慎下意识去看向白幽的位置,果然看见本来还在纠结新学的剑招的熊孩子俏脸一板,平时只向陈哥射刀子的杏眼死死地盯着那人的脸,那瞳孔中熊熊燃烧的烈焰类似高压枪一簇簇涌出,似乎都能闻到那人面皮烧焦的味道。
白幽这些年还是挡我者死的心态,对待天才的陈哥还是敌对心理,好不容易看到别人也享受下高温的烘烤,得到平衡的陈哥觉得整个心都暖了。
流树当时装睡倒是记得此人,毕竟这人曾经对师兄出言不逊过,他想想就觉得那张性感到令人厌恶的唇还是缝合的没有空隙,最让人舒服!
不过显然此人的目标直指白幽,原本暗中防备着他勾引师兄的流树见事不关己,选择冷眼旁观。
只见那人却是忘记秘境里的孽缘般,也不在意白幽那感情浓烈的眼神,温文有礼地冲着白幽报上家门,温和的气场像块软布瞬间将眼刀子齐齐收缴,不伤丝毫:“柯符斋杨执中有礼,不知道友为何如此眼神看我?”
白幽瞪大眼睛,充满了对此人竟如此不要脸的不敢置信,她张口还未来得及辩驳,就被下一句话噎得彻底无措。
“执中晓得自己这般才俊,不少女修等着抛橄榄枝,”说到这他似乎觉得好笑低头抿唇,不屑的眼神轻飘飘飞向呆愣的少女,“却也不似道友如此直白,执中不曾有双修打算,恕执中不能答应罢。”
陈慎似乎听到了软刀子□□白幽玻璃少女心的咔嚓支离破碎声,但是也不能排除这是狮子座的白幽理智断裂的声音。
果然下一秒,在众人暧昧不清的眼神下,白幽气得双手抖成筛子,几次张口吐出的却是气愤之极的呼吸,羞愤的双眼瞪得如同牛蛙恨不能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那人却是毫不在意地找到最近的木椅落座,手指轻弹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像是弹开白幽射来的目光般漫不经心。
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惊在当场,捂着脸颊的男子呆呆得看着从气愤中回过神来的白幽,他倒是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冲动,毕竟是五大派精英云集的场合。
白幽似乎还觉得泄愤的力度不够,又御剑想要扑上去。
眼看矛盾越演越烈,气红眼的白幽却是没个分寸的,手下的剑戳刺入木三分,招招置对方于死地。
杨执中反应过来,连忙侧身闪躲,一时间锦衣华服在桌椅盘碟间避得好不狼狈。
众人唯恐事情闹大,齐齐上前分开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其他三派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端着架子旁观着,陈慎碍于师兄身份只好硬着头皮招呼。
不料人多手乱,飞剑飞梭中不小心衍生的误伤比白幽刺中的还多,一时间低阶的倒霉鬼哀嚎四起。
堂外人影一闪,光影交织的飞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仿佛坠千斤重石般噼里啪啦落地,一瞬间冷光如流星雨下。
喧闹的众人下意识静下来,抬头看去,却是五大派的掌门并肩而来。
众人噤声更甚,连呼痛声也不知何时息下去,一向无法无天的白幽也在为首的苍梧掌门铁青的脸色下噤若寒蝉。
矢蓟道人袖袍轻展,地上的狼藉眨眼恢复原状,杯盘瓜果仍在,飞剑却失了踪影,有人下意识摸向放武器的腰间,手下坚硬的触感让他们放了心。
五人衣袂飘飘地入了上座,苍梧掌门厉目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狼狈垂头的白幽身上。
这个女儿他也算了解三分,如果不是惹出事情,那总是气球般熏熏然的头颅怎么会低下来,他一生要强却懂得回寰之理,不料生的不肖女偏生倔强如牛。
想到这他的眼神锋利如实质割向轻轻颤抖的白幽,竟是丝毫不留情面。
修为的单方面压制下,白幽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却倔强着不肯认错,一向强势的人看起来竟有几分楚楚可怜。
许是心理造成的差距太大,事件里的另个主人公也有些不忍的想要开口。
流树眼神一闪,先他一步上前面带犹豫的说道:“掌门师叔,此事不怪白师妹,不过是双修的好事罢了。”
说完眼神还不自觉看了眼对面的杨执中,温矢道人瞅见自家徒儿脸上触目惊心的五指印,心中一惊,以为是自家弟子的唐突。
虽然疑惑一向沉稳持重的弟子怎会如此冲动行事,却又想起另一茬,连忙当和事老:“既然此事和我弟子有关,不若让执中与白桓兄之女定下双修之谊,你看可好?”
“不错,不如成其好事,白幽道友也是心甘的……”
周围修士以为白幽的发作皆是因被拒的恼羞成怒,想着做个顺水人情也是好的,纷纷热情提议。
苍梧掌门听见此话,略一沉吟,见杨执中却也是龙章凤姿之辈,做他女婿绝非差强人意。
最合心意的是脸上那个巴掌印,大庭之下被如此羞辱却仍未真的对白幽还手,不论是否因感情未曾动手,就包容隐忍这点便与他家的倔牛互相依傍。
他也不去看白幽呼之欲出的拒绝眼神,这丫头也该有个互补的人扶持着,与柯符斋的联姻他也早有此打算,只是当初在四大派间徘徊还没敲定。
他眉心轻舒,一丝喜意爬上僵硬威严的眼角眉梢,对着温矢道人一拱手:“正有此意,孽女以后怕是要多亏另徒照顾!”
温矢道人连忙摆手:“哪里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蠢作者爬上来了,我造我的龟速╮(╯▽╰)╭,但是小楼真的是想为大家营造一份快乐,谢谢大家的支持,三个字代表我的心——么么哒,╭(╯3╰)╮
第二十六章
杨执中看着自己的双修对象就这么尘埃落定;也没什么想法,他早就知道师傅会给自己安排双修对象;师傅对门下弟子的掌控简直已经偏执,对方虽然爱折腾,到底是个真性情的姑娘;也无甚大碍。
与杨执中的淡定相较,道行被甩八条街的白幽已是急红了眼,却在苍梧掌门一个警告的眼神下仿佛冬天饮雪水。
回笼的理智告诉她,她这次必须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
苍梧掌门束发的混元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权掌整个苍梧的滔天华贵气势却灼伤了她的眼睛,世人对这人内里的表面的称呼,第一句都是苍梧掌门,她知道此事不能更改;咬咬牙瞪一眼杨执中寻她娘亲拿主意去了。
众人皆有些莫名其妙,流树拢着袖子站在一旁淡淡说道:“白师妹大概是害羞了。”
一片心领神会的笑声里,杨执中看着流树脸上淡淡的笑容,袖袍轻鼓,后背忽然窜起一片冷风。
挥挥手让下座的各自随意,五个人则是商量起联姻的事宜,上座不时传来盗静对沓卢夹枪带棒的明褒暗贬声。
陈慎看事情尘埃落定,心里乐开了花,这朵小辣椒被人采走,以后总算没人惦记自己第一的位置了,也不会有人再比对着掌门发放的份例冲自己磨耳朵。
不知道陈哥的份例是九十九个灵石么,你妹的,为什么不是一百个!为什么不是整百数!多放一个会死么!唔,处女座的强迫症桑不起……
待到后来,五大派的师徒各自排排坐,亲传第二代弟子如陈慎、流树、晏城等则被领去内室互相引见,其意明显是让最有竞争力的几颗苗子认认对手,也是五大派下任掌门的首次会晤。
只不过赦箜阁的盗静至今未收徒,按她的话来说,赦箜阁司乐,没点灵性的修士碰琴,只听见琴不堪折磨的哀嚎,而灵性尚不及她的徒弟收了也是败坏她的名声,何必!
盗静是百年难遇的御乐天才,她的徒弟怕是可遇不可求,不过她的师弟师妹有好大一票人,日后飞升也不怕掌门之位空悬,但他们的年纪已不适合新秀试炼,便不曾露面。
今年的二代弟子皆是一副好相貌,陈慎眉目流转,入画尚失三分潋滟颜色,流树俊秀清浅如玉树,黎于姿艳色无双堪盛牡丹,晏城俊朗不羁如草原劲风,杨执中温文尔雅成熟可亲,怕是比之宫廷里百花宴上的世家子弟也是不遑多让,飘逸的气质对上金玉华裳反倒更胜一筹自然。
五位掌门商议命他们几人趁这几日还未开始试炼,私下多沟通来往,交流经验心得,后来看天色不早嘱咐几句便放了他们回去。
流树正在奉沱院的枣树下看食谱,准备做些新鲜东西给师兄尝尝,过几日路途颠簸怕是口腹再难满足,却不想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人捧着斗笠大的圆盘大步流星而来,离得近了,才看见圆盘上满满镌刻着一圈圈的符号条纹。
流树只吝啬地赏他一个自便的眼神,便继续钻研厨艺。
晏城豪爽地笑了一声,自来熟地从他手中抽出书,说道:“道友果然勤奋,此刻却还在修炼,不若我们来交流一下……”
剩下的话在看到扉页的香芋切块,调料辣椒少许的字眼戛然而止,他似乎不敢置信流树竟然看这样的书。
流树皱起眉头,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的感觉让他很不爽,这个人在试炼路上干脆处理掉吧。
他慢吞吞抬起头,指着书中一处问道:“你要同我交流么,那此处何解?”
晏城尴尬的摸摸鼻子,自古君子远庖厨,不想今日竟碰到细致的男子,干笑几声:“呵呵,道兄莫要开玩笑。”
流树从他手中夺回书,裹好收进怀里问道:“不知道友来所为何事?”
晏城眼神一亮,像是静止的空气忽然被某种讯息躁动成风,声音里满是兴奋:“我来为道友卜命盘,历来规矩便是我问禹阁为二代弟子问卜命道。”
流树手下一顿,眼睫轻颤一会,既然是规矩便是躲不过了,他缓缓开口:“辛卯、丁酉、庚午、丙子。”
星盘八字做不得假,否则星盘会有异动告知卜算者,流树倒也好奇自己此等魔修余孽是何等命格。
晏城眼神晶亮地望着星盘,有无数根银丝自符号条纹里衍生盘旋联结,手下五指不停地摆弄,一根根银丝如同有灵性般随着心意任意调转方向穿插。
而晏城望着星盘的眼睛则越来越亮,狂热如流树凝望师兄,陈慎凝望辣丸子。
“庚金生于仲秋,阳刃之格,金遇旺乡,重重带劫,用火为奇最美,时干透煞,乃为火焰秋金,铸作剑锋之器。格局清奇,生成富贵福禄天然。地支子、午、卯、酉,身居沐浴,最喜逢冲,又美伤官,驾煞反成。”
他叽里呱啦吐出一段流树听不甚懂的术语,最后似乎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双手在星盘上不停地想要扒开那些星线看清下面的东西,然而那些星线却像是失去控制般极力地将星盘包裹成厚茧。
他猛地抬起头来,望着流树的眼底充满羡慕,声音激动的不成调子:“此乃帝王命格,却又不是一般人间帝王,我曾为成天国的三皇子卜出帝王命格,却也不是这般奇妙与天地相接。”
说到这他叹口气:“只是中间一段被星线遮掩窥不出吉凶,大概是我学艺尚不精,”唏嘘一声,他双眼直直望着流树,“不过却能望见最远的制高点乃是神位!”
流树闻言差点要失笑出声,一个魔修最后却是踏上神位,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只敷衍笑笑,也不再多言。
晏城却还是一副激动难耐的模样,望向流树的眼神像是看到金灿灿的大腿:“我这次绝对没有卜错,此等命格之遇对我等卜算者来说封盘都以足够,流树道兄,日后若有差遣问禹阁晏城万死不辞!”
他眼神真诚地望着流树,这可是个神种子,此时不低谷结交,待到高飞九天相遇再难相信真心。
流树看出他的心思,虽然对神途之命嗤笑不已,却也不想多生是非,思量一番说道:“你的话我记下了,只是此事不要再外传了。”
晏城毫不犹豫点头,试探着说道:“日后流树唤我的字——木垣便好。”
流树点头应好,晏城立马眉开眼笑如受了什么恩惠,要知道他们问卜的修士难以飞升,到时还需些助力,而神种子简直是顶级货。
他袖袍轻挥,银白的茧子瞬间还原成星盘,只有星星点点的断线化为千万萤火虫湮入飞灰。
他豪爽一笑如满足什么夙愿,拿起星盘起身告辞,却被一只胳膊大力拉住。
“你是要去师兄那里么?”
晏城不知为何有此一问,还是诚实点头。
“也在这里卜了罢。”
晏城愣怔一下,却还是依言放下星盘:“流树可知流觞道友的八字。”
流树随口吐出几个词比说自己的还顺畅:“辛酉、乙未、乙亥、己卯。”
晏城怔了一下也没多想,操起星盘拨弄起飘渺的星线。
与上次的一气呵成不同,晏城越是往将来卜下去越是举步维艰,额上的汗水漫到眼睛也来不及擦,眼睛死死地盯着星盘。
今日真是稀奇,竟又是从未遇到的情形,越卜越不合常理,性别年龄歪歪扭扭地与流觞根本对不上。
手下拨弄的速度越来越急,最后铮的一声如琴弦崩断,星线竟自行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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