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朔走过去。
阳朔一直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和保安大叔对话,见我这么哑巴吃黄连,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不少,甚至还在我腿一软差点又摔一次时伸手拽了我一把。
然后我们就在一片莫名其妙的眼光的目送下开车离开了老人院,一路上我都没再说话,靠着窗呼呼喘气,我知道阳朔一定不会让我就这么痛死,他还没玩够我,怎么会轻易让我死,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身上的伤没人治疗。
阳朔见我痛得直抽气,似乎气也消了不少,没有再为难我,说什么炖一盅人参童子给我补补的话,也没再提对我用催情药的事。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就此决定先放我一马,暂时不会对弟弟妹妹们动手,这样一个人已经不值得我再信任,所以我完全无法预计下一次他还会用什么心狠手辣又变态的手段来寻求报复我的快感,我只是希望他能有那么一点点的恻隐之心,不会真的对几岁的孩子动手。
2014—12—09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车子一路疾驰回了别墅,此时正值每天太阳最毒的时候,站在大门口恭迎阳朔大驾的小弟们一个个看上去都没精打采的,其中一个带头模样的小弟见阳朔回来了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上前一步之后又犹豫着退了回去。阳朔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把车钥匙随手扔给其中一个手下就径直往主屋方向走。
我一瘸一拐地跟在阳朔后面,这次一定是内伤,全身上下疼得我几乎不能直立行走,边上几个小弟见我实在狼狈,作势想上来扶我一把,我生怕阳朔看见了又会无端端发什么羊癫疯,于是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以阳朔的性子,不让他一次性把我折腾够了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弟弟妹妹的事他还没正式松口,我是一点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硬着头皮承受着疼痛的煎熬。从老人院一路回来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我愣是疼得一声都没吭,现在已经是汗流浃背,都是疼出来的。阳朔也没顺道把我载去附近的医院看看,当然我也不敢开口对他提这个要求,咬紧了牙关强忍着,我知道他是故意想让我多疼一会儿,只要能让他消气,这些我都认了。
阳朔在前面健步如飞地走着,我一个饿着肚子的伤患在后面跟得十分吃力,好几次都差点摔个狗啃屎,幸好身边一直都有小弟跟着,见我要摔了立马就能拉我一把。我想,他们应该是在可怜我,像我这种一点人权都没有的人还不如大街上的乞丐。
很快阳朔就走到了主屋,大概是看我还没跟上去不由得回头看了我一眼,虽然他眼里没什么明显厌恶的情绪,但我还是一个激灵,立马忍着痛又加快了脚步。
见我这么忍气吞声,阳朔好像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后就转身进了主屋的大厅。
我离主屋大厅其实也不远了,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一咬牙很快也跟着进去了。
小弟们护送着我到主屋门口时就默契地退下了,似乎主屋里有什么是他们不能看见的一样。
我心里正疑惑着,当我一脚踏上主屋大厅外的最后一级阶梯时就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站了好些人,清一色的西装领带打扮,香港就是这么注重仪式的地方,天气再热,出门办正事也得穿正装。
即使隔得比较远,我也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此时阳朔正被那一群人围在中间,领头的一个中年男人一边出示着证件一边中气十足地对阳朔说:“阳先生,我是西九龙重案组高级督察袁亮,现在怀疑你跟一起谋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现在不是让你说,是势必要你说,但是你所说的一切我们都将会用纸笔记录下来,将来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中年男人一溜说完TVB八点档警匪片的经典台词,转头对身后的一个下属耳语了一句什么,然后又将视线转回了阳朔脸上,嘴角的笑意阴测测的,让人不寒而栗。
我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也不敢上前,就靠着门边的扶手站着静静观望大厅正中的动静。
阳朔和那个叫袁亮的警察都是侧面对着我,因此我能看清阳朔正对着我的左脸上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浅笑,对于家里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警察他竟然一点都不惊讶,我有些搞不懂阳朔这个笑是什么意思,明明都快被抓进去劳改了还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只见阳朔一副良民的样子对袁督察点了点头,他没问这宗谋杀案中的死者是谁,直接道:“我一定尽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
袁督察显然是没猜到阳朔居然这么轻易就就范了,一点黑帮老大宁死不屈的风范都没有,脸色不由变了变,但立马就回复了公事公办的样子,右手一伸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对阳朔道:“那么就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还没能很好地理解面前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照袁督察所说阳朔是涉嫌一宗谋杀案,我不由就想到了贺辄南,根据时间来推算,这宗谋杀案的死者应该就是贺辄南无疑了。其实我也怀疑过死者会不会是老头子,但是老头子都死了半年多了,而且警方不想深入调查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并且贺辄南的死阳朔几乎是亲口在我面前承认的,所以我立马就断定了这帮警察的来意。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警方上门抓人明显是有了比较有力的证据指证阳朔杀人,否则也不会贸贸然打草惊蛇,阳朔的名声在香港黑道也算响当当,算是警方恨得牙痒痒的一号人物,估计警方早就巴不得抓住阳朔什么把柄将他入狱了。而且只要阳朔一旦被入罪,我和弟弟妹妹们就算是变相获救了,这本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可当我亲眼目睹眼前这一幕时心里居然没什么太大的波动,我明明那么恨他,可我现在竟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偌大的大厅里阳朔一个人面对着十几个警察,没露出一丝胆怯,腰板挺得直直的,嘴角一直挂着恰到好处的笑,似乎这一次真的就只是跟警察回去协助调查而已,扣留48小时之后就能放出来。这不禁让我有一丝动摇,阳朔这么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难道是因为他很有把握自己不会被判有罪?想到这里,我的心就是一颤,本来还想着阳朔被抓走自己和弟弟妹妹们的安危就能得到保障,可是现在看来局面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即使阳朔有罪,在还没开庭之前他仍然可以申请保释,到那时他一样能对付我和弟弟妹妹们。
暗叫一声好险,我差点就要和阳朔撕破脸,不过现在来看还是暂时按兵不动为妙。
袁督察的手举在半空中,阳朔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只听他把左手做打电话状对袁督察说:“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时间打个电话?”
袁督察皱着眉打量了下镇定得不像话的阳朔,明明脸上写满了“No”但他还是点了头。
阳朔向袁督察道了一声多谢,然后就走开去打电话了,由于他背对着我又走远了些还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听不见他在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什么。我想他应该是在叫律师吧,毕竟牵涉命案显然只能打电话给律师了。
终于电话打完,阳朔收好手机就走了回来,还是一副让人看不出他真实想法的浅笑挂在脸上。
袁督察冲身后的下属们使了个眼色,就见有人上前了,一左一右站在阳朔身边,似乎为了防止阳朔玩什么花样。
阳朔见状也不说什么,笑了笑就朝大门方向走来,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他望着我的眼神里情绪很复杂,在我看不懂的情绪里好像还夹杂着一丝解脱和柔情,不过我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我一定是眼花看错了,一定是的。
原本平静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有些波动,我立马别开了脸不再去看阳朔,只听耳边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很快就走远了,直至再也听不见。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站在原地发着呆,似乎连身上的疼也感觉不到了。
2014—12—11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也不知道我这样杵在原地发呆发了多久,一颗心就像被恶魔尖锐的爪子攫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阳朔就这样被警察带走了?我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这一切又都那么真实。
“岩少爷?”管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恍恍惚惚地把视线的焦点转向他苍老的脸,张了张嘴,愣是挤不出一个字,喉咙疼得像吞了炭一样难受。
管家见我状况不对,伸手过来探了探我额上的温度,只是轻轻碰了一下管家就惊得立马收回了手。
“岩少爷,你发烧了。”管家说得笃定,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我笑了笑,冲管家摆摆手就想自己走回二楼房间去躺一躺,谁知刚一抬脚还来不及迈出一步整个人就软了下来,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我想伸手再去抓扶手却再也抓不住了,在我完全失去知觉之前只听见管家焦急万分地大叫着:“医生!医生!”
受伤、昏迷对于我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新鲜的事情,自从被老头子和阳朔用计骗回香港,我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永无休止的受伤诅咒里一样,不停地受伤昏迷然后复原然后再受伤昏迷,如此循环。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昏迷了足够长的时间之后我总算再次睁开了眼,其实这种在鬼门关前面转来转去的感觉并不好,正如阳朔所说,他要我生不如死,大概就是这种明明我都快死了结果他又一把将我从鬼门关前面拉了回来继续活生生地受罪。
醒来的第一感觉是浑身都痛,好像连着全身骨头的筋都被人打断了似的,我艰难地动了动身子,结果只是轻轻一动就疼得我简直想念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归西,高烧几天,我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因此痛出声时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很快就有人推门而入,是穿白大褂的,见我醒了,眉间的忧郁总算消散了不少。
我没有力气对自己如今这个状况进行一番详细的询问,只能由着医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检查了个彻底,最后医生还竖起三根手指头在我面前晃了晃问我这是几,我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只张了张嘴做了个“3”的嘴型配合着他,然后医生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感慨道:“幸好没有烧成白痴。”
说完之后才发现床上躺着的人是睁着眼睛的,而且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医生顿觉大囧,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干笑了两声,扔下一句“好好休息”就逃之夭夭了。
我简直哭笑不得,他不会以为我也是黑道中人吧,稍不如意就喊打喊杀的。
医生前脚刚走管家后脚就端着盛食物的托盘进来了,大概是早就预备好的,所以才这么迅速。
昏迷了不知道多久,早已饥肠辘辘,可是想动又不能动,只能睁着眼睛盯着管家看。
管家把托盘往床头柜上一放,然后就过来将我从床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坐了起来,我这才看见原来自己整个上半身除了两条手臂都已经打上了厚厚的石膏,只是因为浑身都痛,才没有察觉。
“昏迷了三天三夜了,总算是醒了。”还没等我开口问,管家就开始老泪纵横了,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抽噎着说,“高烧烧到108度,一直没退,医生都准备放弃治疗了……”说到这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就不继续往下说了,袖子在脸上一抹,冲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PS:香港用的是华氏度,108华氏度约等于42摄氏度。)
我知道管家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肯定是有些难言之隐的,我也不会为难他,他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就算了。
喉咙干得厉害导致嘴上发不出声,我只能用没扎针的右手指了指被石膏裹起来的肚子,管家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一见我这个动作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睡了这么久,补充体力才是当务之急,其他的都先放一边。
管家在我床边坐下,先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一勺一勺地吹凉了才送到我嘴边,我也没想着客气,大口大口吞着。左手正打着点滴,右手虽然闲着但也是酸软无力得连碗都端不稳,幸好管家善解人意耐心喂着。
喝完了汤,嗓子也润得差不多了,我尝试着发声,虽然还是粗噶得很难听,但也不至于哑巴了。
管家见状连忙制止了我,道:“先别说话,嗓子都烧坏了,得养一段时间。”
我点点头,乖乖地闭了嘴,本来这副破锣嗓子就已经是伤痕累累了,现在又因为高烧差点把我烧成哑巴,想想都觉得自己这半辈子真是太精彩。
见我听话地闭了嘴,管家欣慰一笑,放下汤碗又端起一碗肉沫粥喂我,实在是饿得厉害,风卷残云地吃完整碗肉沫粥还是觉得不够,眼睛又去瞟托盘里还有没有其他能吃的东西。
管家直接视而不见,抽了纸巾给我擦嘴,一边擦一边感慨:“真是可怜,又瘦了这么多。当时突然一下就昏倒了,吓得我这个老头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幸好少爷临走之前打电话叫了医生,否则岩少爷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罪过了。”
我也知道自己刚刚醒过来身体的各项机能都还没恢复正常状态,所以不宜吃太多给肠胃造成负担,又不能说话,只好静静听着管家唠叨。
管家看我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重重叹了口气,估计心里正在埋怨着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活脱脱白眼狼一只,瞄了我浑身的伤口一眼,摇摇头接着道:“少爷真是有心啊,发生那么大的事也时时刻刻都想着岩少爷,不仅提前叫来了医生还让人弄了一台什么CT机,就放在楼下书房里,当时岩少爷正昏迷着,CT照出来又说断了三根肋骨,还发着高烧,真是急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管家口中的阳朔简直是天使下凡,菩萨都没他那么好心,在亲自动手打断了我三根肋骨之后还能面不改色地为我叫医生弄医疗设备,按照管家的意思我他妈简直是太不知足了!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阳朔到底给管家灌了什么迷汤让管家对他这么死心塌地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好话也别在我面前说了,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养好伤然后救出弟弟妹妹。
我明显讽刺的一笑,管家一听就愣住了,皱巴巴的脸上写满了疑惑,浑浊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
我有很多话想问,但又苦于说不出来,只能指了指嘴巴,管家一开始没懂,以为我渴了要喝水,起身准备去给我倒水,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用挠痒痒一样的力气捏了捏他,管家这才明白过来我是有话要问他。
2014—12—15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七章
管家重新在我床边坐下,摊开了左手放在我面前示意我在他手心里写字,我微微点了点头,伸出右手食指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慢慢地写了三个字:阳朔呢?
根据管家所说我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照理说阳朔被警方扣留48小时之后就会放出来,即使警方在这段时间里又找到了很多有力的证据证明阳朔有杀人的嫌疑最终决定落案起诉他,那么以阳朔的脾气在开庭审理此案之前肯定也会申请保释的,他犯不着为了节约一点保释费就一直窝在拘留所里,所以我目前最关心的就是阳朔的去向,只有弄清楚了他的动向才能作下一步的打算。
我写完这三个字之后管家皱着眉沉默了半晌,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我也不急,因为我知道如果管家不想说或者不知道的话他立即就该一口回绝我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副想说又有些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