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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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影惊鸿-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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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李瑶也看出他是故弄玄虚,美目一扬,格格娇笑道:“现下我虽是这儿的主人,可这狗它不认得我,我可救你不得了。萧大哥既是菩萨心肠,不肯杀它,给它咬两口又有何妨?”

    萧影知她已然看出端倪,再行与狗为戏,自也无趣。见旁边有个小湖,湖中之水碧玉清幽,便将袍袖一挥,连使几个幌子。

    狼狗尾着他的衣角一阵猛咬猛扑,哪知萧影有意要将它引入湖水之中,见衫影在眼前晃动,早自红了眼,哪管他是人不是,一个劲往前猛扑,四脚登时踩空,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萧影只道它不会水,生怕淹死在湖里,殊不知狗儿天生会游泳。狼狗受了惊吓,不敢回头,灰溜溜游水朝对岸去了。

    李瑶兀自格格抿嘴娇笑,其声音形貌,与萧影初入寿阳,跌入西瓜堆时见到的小叫化有些儿相似。此后才得知这个小叫化女扮男装,正是大仇人朱温的女儿朱瑶。

    虽然他对小叫化甚有好感,但一想到她原来是大仇人的女儿,其心术也非正派,渐渐快把她给淡忘了。不意此刻瞧见李瑶,一下子又想起了她,便连自己也糊里糊涂,半点弄不清何以这样。

    李瑶见萧影定定瞧着自己,不禁晕生双颊。

    忽然来了一阵轻风,她心念一动,暗道:“也让他去湖里玩玩!”

    心念到处,纤指一松,手中的信函哧啦啦随风飞舞,向湖心飘去。

    萧影愕然看得一眼向湖心飘满的信函,心想方才她边看信函边落泪,显见信函对她极为重要。

    不容多想,飞身便朝湖心上空飞纵过去,正巧手中有块适才打狗的小石子,便将信函一抄,抓在手里,快速将石头包入其内,叫信函弹出时不致随风飘荡。

    眨眼功夫,他已将信函包好,力运右手食指指尖,指头曲处,扑的一声,包着石头的信函划然飞到岸边。他人却一无借力之处,扑通一声跌入湖中。

    刚出得岸边的那条狼狗闻得水响,回过头来,好一阵“汪汪”吠叫。

    李瑶衣襟飘风,在岸边捧腹吃吃而笑,直把珍珠般的眼泪儿都笑得落下地来。

    萧影瞧她神情,方知对方使诈,这可着了她的道儿,正自没个作声处,蓦地“哇”地一声,想来是睹物思人,李瑶捧信又凄凄楚楚哭了起来。

    他正想用计戏她一戏,一闻哭泣声,哪还硬得起心肠,拖着湿漉漉的衣衫出湖,只是将些软语安慰她。

    见她手中的信函掉落在地,他躬身捡起,正要将信塞还她手中,瞥眼见信中首行写道:“瑶儿:是爹娘对不住你,当看到这通书函之日,想来你已长大成人……”

    其余内容,萧影不便再看,即将书函还了她。

    初阳暖照,萧影**的衣衫蒸气腾腾。

    他只觉眼前的李瑶模样儿固然美丽动人已极,一哭一闹间,却又处处惹人怜爱。

    见她伤心难过,他心里也酸溜溜的。

    李瑶掩面哭泣半晌,这才席地娇坐,啼声说道:“我爹娘早便知道,总有一天家里会出事,一生下我便送我到太湖南岸的烟雨庵。爹娘是谁?这个问题自小我不止一千一万遍问过静娴师父,她总说我还小,以后自会知晓。哪知道爹娘被人害死,昨日她才肯将这封书信拿出来给我看……”

    萧影边听她说身世边寻思:“听她这么说,守灵那晚在场的那位老尼叫静娴,是她师父。可她故世的父亲明明姓唐,她怎会又姓李?”

    他打断她的话,说道:“他们生下你就送你到烟雨庵去,究竟是何原因?你怎会不跟你爹爹一姓,反跟了你娘?”

    李瑶凄然道:“爹娘在信中说,我有位外祖名叫李飞烟,那晚两个黑白老怪曾也问过我祖上有没有李飞烟这个人,我那时没看这信,连父母姓甚名谁都不晓得,自然不知道。看了这信后,才知道我家果然与惊鸿簪大有关联。”

    萧影道:“虽然你家与惊鸿簪有关联,但那簪儿随着李飞烟前辈一起失落,江湖中人多半也知晓,定然不会牵扯到你们头上。”

    李瑶道:“你却不知道,江湖人心险恶,虽然他们心里想着簪儿多半被李外祖带了去,但还是不肯死心,总存留着那么一点儿幻想,穷尽办法找寻了百余年。我外祖的女儿李曲,便是给他们死磨硬逼,实在熬不过,这才跳汾河而亡。好在她也生了个女儿,这才有我奶奶,其实应该叫她外婆才对。”

    萧影插嘴道:“怎么又是奶奶,又是外婆的?”

    李瑶道:“你别急嘛,等我说完,你自会明白。外婆嗯也就奶奶从杏花村嫁来李家村,生了我娘,因李家是太湖一带的名门大富人家,又单单只有我娘一个儿女,便招了个入赘女婿进门,那便是我爹爹了!”

    萧影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

    过了一会儿,萧影又道:“那你奶奶,也就是你外婆可是姓孙,自山西杏花村嫁到此处?”

    李瑶道:“是啊,你怎会知道?听师父她老人家说,因我外婆人长得美貌,声名远播,被太湖大富人家看中,这才嫁来这里。”

    听到这里,萧影深信不疑,眼前之人确属李飞烟前辈的后人。但想李瑶说来只算李前辈的旁系血亲,并非直系,以她的血涂沫惊鸿簪身上,会不会如李前辈所言一样显露字迹,可是难说得紧了。

    再一细想,幡然顿悟:“所谓直系和旁系血亲,那也只是中国世代男尊女卑的观念使然,爹娘生了我,双方都有一半血脉在我身上。李遥虽经数代遗传,总是李飞烟前辈的血统。李前辈遗书中说,其后十余代的血液涂于簪上,仍能奏效,传到李瑶,算下来才五六代,那便是可以了。”

    只听李瑶又道:“那惊鸿簪里究竟含有多少秘密财宝,我原也不怎样看中,想我一个女孩儿家,得了宝藏,定也守它不住,保不准还为它丢了性命。唉,我爷爷奶奶、爹娘还未见到簪儿,便就丢了性命,那惊鸿簪不要它也罢。只是它终归是祖上的遗物,倘若哪一天得能见上一眼,也是好的!”

    萧影历尽千辛,至此终于找到可交付惊鸿簪之人,心情自然激动,伸手入怀,便要掏出簪儿交给她。想到自己当年身处绝壁之事,忆起岩洞中记载着的李飞烟前辈的陈年往事,一时心潮澎湃,便欲将之一古脑儿讲给李瑶听。

    霍地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萧影尚未回头,就听师父如尘的声音道:“影儿,为师找你好半天,原来你在这儿!”

    萧影还簪怀中,转身对着如尘道:“师父,您找我有事么?”

    如尘道:“为师有些不自在,想是着了风寒!”说话间神情委顿。

    萧影道:“这儿风大,徒儿扶师父回去!”走上前去,扶着如尘出了花园。

    到了住所,萧影关切道:“师父,您且先歇下,徒儿这就请郎中去。”

    如尘躺进锦被,摇手道:“不碍事,为师些许小风寒,睡会儿就成了。”

    他说之再三,如尘总是不让找郎中,萧影只好作罢。

    晚饭时,萧影伺候师父用了些清粥,她见萧影外衫破了个洞,便起身找了针线,替他细细缝补。

    萧影找了件粗衣换上,自去太湖游玩。他雇了一叶轻舟,寻岸边风景佳处遨游,以遣心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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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回 师窃宝簪意欲何

    太湖碧水清幽,远远望去,水天一色,鸥鸟翻飞。

    遥听有人吟唱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正是前朝大诗人王勃所作的《滕王阁序》中的妙词佳句。序中表达了王勃虽有弃笔从戎之志,却无路请缨的感慨。

    此刻听来,萧影亦觉心怀怅然,只感在这浩渺烟波之中,自己却这般渺小,无崖可倚,诸多情事,均是万般难于掌控。再想想世间的诸般美好,自己竟只有数月的年华存世,心中更觉凄苦。

    不觉间轻舟划过一处宅院,碧水中摇曳着“烟雨庵”三个金色大字。

    萧影心头一凛,泊舟登岸,和着三三两两的游人香客进庵中,果见静娴师太与一众弟子端坐庵堂,口中念念有词。

    他不便打扰,略微一观,便出了庵院。

    游玩一阵,见天色已晚,只得荡桨回舟,径回李府。

    刚入李府大门,府上嘈杂声不绝于耳,隐隐听来,似是女子吵嚷之声,却不知发生何事?

    萧影生怕师父出事,匆匆往西厢房赶去。

    到得院门口,举目一瞧,果不其然,几个下人火工手提木棍,团团将师父如尘围在垓心,李瑶则堵住当头去路骂道:“你偷了东西,这就想溜么?快把东西交出来!”

    如尘只是以双手掩面,侧过身去,更不打话。

    萧影心里有气,哪管三七二十一,双足在地上一点,像只大鸟般扑了过去,在如尘头顶上空一个飞旋一圈儿,几个下人面额早着,扑翻在地大声呻吟叫疼。

    他人未落地,嘴里怒骂道:“乘我不在,你们几个何以这般欺负我师父?”

    几个火头下人原想替主子出点力气,或可从中捞点油水,哪想到油水没捞着,横空杀出个程咬金。见萧影武功宛若天人,面额虽疼,却哪敢逗留,纷自抱头鼠窜而去。

    李瑶挡去萧影兜脸掴到的一掌,身形踉跄,险些跌倒,冲口便道:“萧影,仗着你武功了得,便想抬过一个理字么?她……她偷了东西,你还帮着她!”

    萧影落地站稳,正色道:“你胡说,我师父绝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定是你不怀好意,将偷盗之名强加在师父身上!”

    李瑶眉眼一动,冷笑道:“你若不肯信我,在她身上搜一搜,公道人心,自可定论!”

    萧影道:“你当我师父甚么人了?以她金身玉体,凭你想搜身便搜身么?”说话间瞧了如尘一眼。

    如尘却背过身去,兀自以手掩面,一语不发。

    李瑶嗔道:“我道萧少侠是个公道正直之人,行事为人不会徇私偏袒,岂料却是个是非不分、守拙护短之人,呵呵!”言语中满含鄙夷之意。

    萧影道:“饭可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萧影是何样人,用不着你品头论足。我师父偷你何物?倒要请教!”

    李瑶哼了一声,眉目傲然,冷言讥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尊她重她,当她亲人般对待,只怕她却和你不是一条心。她偷你东西,你还当她是你师父?”

    萧影道:“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你休要挑拨我师徒之情。我萧影的命都是师父所救,我身上但教有的东西,哪样给师父不得,何来偷盗一说?”

    李瑶道:“那好啊,倘若旁人的东西放你身上,她拿了去,算是不算?”

    萧影一怔,随即侧脸道:“师父拿了去,定然会归还,那也不用姑娘费心!”

    李瑶不怒反笑道:“假如这东西是惊鸿簪,你道如何?”

    萧影浑身一震,反唇道:“你胡言乱语!师父一路陪我到江南,要拿惊鸿簪的话早便拿了,何必等到这时!”

    在怀里一摸惊鸿簪,果然不在其内,一想自己出门前换了衣衫给师父缝补,簪儿忘记在内,多半是师父缝补中发现,被李瑶误认为她偷了去。

    于是他道:“我师父替我缝补衣衫,簪儿落在衣内了,姑娘岂可见风就是雨,硬说她偷了去?”

    李瑶道:“这事说来不巧,正好被我撞上。她若非鬼鬼祟祟,想趁机逃之夭夭,这事儿我还难以发现。既是她逃了出来,我却不得不管。让她逃出去,萧少侠回来盘问起此事,这笔账非算在咱们李府头上不可,到时我就算跳进黄河,亦难洗清白之身。我李瑶可不似萧少侠,任人冤枉还能忍气吞声!”言辞铿锵,娇颜芙面之下,自有一股慑人之气,叫人难于辩驳。

    萧影道:“一面之词,何人会信了你!又非你亲眼得见惊鸿簪在师父身上。再说师父要走,或许有要事在身。你断言她偷簪,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

    李瑶斜了一眼如尘,哼地一声道:“若不是我亲眼见她把惊鸿簪揣入怀中,慌慌张张地出门逃走,岂敢妄下雌黄。萧大少侠神功盖世,稍有差池,姑娘我命休矣!”

    见萧影面色仍似不信,顿一顿她又道:“适才我好意送参汤给她进补,来到窗外,见她自你的衫子里拿了簪儿出来,看了好一阵子,又是垂泪又是叹气,整个人似是丢了魂儿一般。我好不奇怪,在窗外凝神静听。只听她自言自语道:‘簪儿啊簪儿,我这般爱他,你可不能硬生生分开我们……’我愈听心下愈犯糊涂,以她中年之身,怎会尽说些缠绵悱恻之语。后来她将簪儿揣入怀中,收拾包裹便要走,我挡在门口不让,她像是发疯似地推开我,拔腿就跑,我这才叫人围住她。”

    萧影望望李瑶,又瞧瞧如尘,面现疑难之色,嘴里道:“师父……”

    见如尘一无反驳之言,料来李瑶所言非虚,心想以徒儿身份,怎可当场指责师父之非?正自迟疑难决,房顶一阵嘿嘿怪笑之声传来,随即眼前人影晃动,四个人模鬼样的人已然站立院内。一个秃头浓须,一个双耳长毛,一个如痨病鬼,一个似矮胖冬瓜。

    萧影不用眼睛看,只听方才那人的怪笑声音,便已料定他们就是“福禄寿禧”四星。

    面白如纸、全无人色的痨病鬼寿星乍见萧影,嘻嘻傻笑着迎上前来,说道:“好女婿儿,原来你也在这儿,嘿嘿!”

    转眼见李瑶俏生生玉立在旁,又道:“好女婿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虽说这小妞儿模样长得美,可眼下你媳妇儿未找回,你倒又姘上一个。嘻嘻,这会儿在此当众亲热,被老丈人拿个正着,嘻嘻,这可不大对劲哩!”

    李瑶玉颜娇怒,骂道:“呸,你这老儿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谁是你女婿了?谁与他当众亲热了?再要乱说,我……我……”

    话到这儿,见矮胖子禧星捋着一撮鼠尾须,笑哈哈走上前来,围住自己团团打转,禁不住心底发毛,言语便即打住。

    禧星边打量她边道:“呀嗬,你这小丫头长得比咱家闺女还标志几分,性儿也比她刁蛮得多了。你既是不喜我等叫他女婿儿,那你便是想嫁给他做媳妇儿了!既是你俩没有当众亲热,那便在被窝里亲热了。嘻嘻,我说的可有理儿?”

    李瑶晕生双颊,啐了寿禧二怪一口,拔剑便要上前动手。

    蓦地听得屋顶风紧,倏忽间身侧掠过两人,双掌齐发,向寿禧二怪攻上。

    寿禧二怪笑声未敛,见来敌身形敏捷,显见武功不弱,心有所惧,慌忙闪身让过。

    萧影早自看得清楚,来人正是“阴阳双煞”。

    他寻思,双煞复来,定是有恃无恐,朱瑶那个蛮女与此二人形影不离,只怕这时已然暗伏杀手,窥伺在侧。今日情势不妙,须得极早带同师父和李瑶脱身为上。

    计议间,“阴阳双煞”与“福禄寿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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