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终究不敢太过放肆,唯恐一不小心打死公主,难以向皇上交差,掌到中途,斗地斜入地面,意在将两马一人卷翻在地。
乍见戈鹰出掌向自己拍来,朱瑶心下大骇,手忙脚乱将黑马一横,挡在身前。这样一来,戈鹰的掌力尽皆吃在黑马身旁的雪地上。听得炸地一响,黑马受掌力掀起的雪浪猛撞,立时倒地,肚腹朝天,四蹄蹬得两下,便即垂死。
朱瑶怒道:“戈鹰,你想谋杀本公主么?”嘴里这般说着,脚下自也不敢停留,拍马疾向西驰骋。
跑出数百丈,这才回马大声道:“影哥哥,我这可追你师父去啦!”说完勒马又奔。
萧影心道:“她这话是何意?她明知师父要杀她,干么反而追上去?难道她真有甚么阴谋诡计,此番跟去,乃是蓄意前去暗算师父?既是暗算,何以又在临走之时告知于我?”
心下一头雾水,实在担心师父,更没恋战之心,边斗边往西撤走。无奈阴阳双煞手下黏得紧,总是趁一个出手之机,另一个抢身而上,堵了他的去路。
他何不知道,阴阳双煞此番前来,一心要拿朱瑶回宫,此事在二人心中,当为头等要紧的大事。两人既是无意罢手,自己便跟他们耗得一阵,瞧是谁先熬不住?自己有伤在身,不能力敌,大可与双煞趋避游斗。反正朱瑶欲行对师父下手,一时半会也得不了手。
确如萧影所想,阴阳双煞一心想要追朱瑶回宫,方才见她骑马逸去,本想立时收手,陡见萧影心存去意,便即不动声色,决意趁萧影退却,身后空隙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借机除此劲敌。哪知他们的心意此时亦被萧影料中,此刻见他左突右冲,上翻下打,全无去意,两人顿然没了主意。
戈鹰急不可耐,大声道:“这般打下去,最多两败俱伤。我瞧咱们一无深仇大怨,就此罢手如何?”
乌木霜道:“正是!”
萧影摸准他二人的心思,心想正好今日除此二贼,日后潜入皇宫报仇,便少了一双强敌。当下哪肯罢手,愤愤然道:“你们与我萧影无仇,萧影却与你们有恨!”
戈鹰道:“这话从何说起?”
萧影道:“你们甘当朱老贼鹰犬,朱老贼却与我萧家大仇不共戴天。今日不除你二犬,他日便成绊脚石,你道我萧影傻么?”
戈鹰面有悔意,仍硬着脸皮道:“好好好,今日老子便舍命陪君子,再与你玩玩!”
乌木霜却急道:“鹰哥,咱们何必赌一时之气,让公主逃了去,咱们罪责非小。我看这小子虽自受伤,身手却不见弱,咱们即便得胜,也非一时半会之事。我瞧咱们还是走吧!”
戈鹰这才软了下来,心平气和地道:“你要怎样才肯罢手?”
萧影略一寻思,说道:“除非你们夫妇改邪归正,从此不再做朱老贼的爪牙!”
戈鹰面现为难之色,说道:“你这等条件太过苛刻,恕我等不能办到!”
萧影道:“谅你们也舍不下这等荣华富贵。这也成,我有几个疑团想问你们一问,若老老实实答我,便放你们走路!”
戈鹰一听,萧影此言大有己方求他饶命之意,怒气顿生,正要破口大骂。乌木霜接口道:“萧少侠有何言语,尽管说来,我等知无不言,言无不信。”
萧影道:“山西杏花村全村百姓,无辜惨死,可是朱瑶命你们下的毒手?”
乌木霜道:“你这可就冤枉公主了。当日我们得知你欲前往杏花村,找寻那惊鸿簪的后人,公主便接了皇上的指令,要我等务必从中下手,趁机夺得簪儿。若公主立此大功,皇上便不逼她远嫁契丹,婚姻大事,任由她做主。咱们接了指令,匆匆赶去杏花村,决意给你来个守株待兔。”
顿了顿她又道:“公主命其他属下,在村头开了个小酒馆,原意是将你迷翻,取走惊鸿簪。你竟也上了当,却是棋差一着,你喝了酒,竟然大摇大摆出了门。唉,我等当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你何以不中毒。后来你喝剩那酒水公主命人试过,一喝即倒,那是决计假不了。直至今日,我们也不知为何毒你不倒。”
萧影听她说话,全神戒备之余,手上自然缓了下来。不过为防二人逃跑,还是不敢停手不斗。
听乌木霜所言,事儿大致不假,又开口问道:“那酒馆中自称李飞烟后人的老者,也是你们有意安排?”
乌木霜道:“不错,公主思智百出,当真神机妙算,除了下毒,又安排了计中计。她命那老儿骗你上当,乖乖交簪,可事有凑巧,杏花村一村老老小小被人杀死,令你生了疑心。为防事情败露,公主命我们将那老儿……”
未等她出口,萧影怒气陡生,冲口道:“她这般歹毒,竟将那老儿杀了!”
乌木霜接口道:“错了错了,公主并没命我们杀他,只是演了一出他被人杀死的假相。她当时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如此装死,萧影那傻小子自他口中听来的话,非信不可!’果然你中了公主之计,风尘仆仆赶到了太湖李家村。”
萧影恍然,又道:“这么说来,那太湖李府一家四口,定也是你等下的毒手?”
乌木霜道:“又错了又错了。公主料定你对那老儿的言语深信不疑,便命我等一帮人星夜赶往太湖。那李府中人,原先与皇上相交甚好,这次由公主亲去相求,说明原委,谅他不会不允。可当我们赶到太湖,李府一家四口竟给人杀了。唉,公主这着棋,当真高明得不得了,可暗下那帮人也真够阴险毒辣,原本唾手可得的惊鸿簪,这一次又给他们搅黄了!”
萧影暗忖:“朱瑶这着棋,真个够高明,若无旁人搅局,我还不乖乖就犯,交出惊鸿簪给她?”
他之前料定这一路上无辜丧生的人命,全系朱瑶一手所为,如今听乌木霜之言,在情在理,朱瑶整套计谋之工,完全用不着杀人。
寻思于此,心下不由长长舒了口气,对朱瑶的恨意也淡了几分,当即又问道:“后来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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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回 冥然惊梦雪中情
乌木霜道:“公主一计不成,一计又生,便即扮成死者之女,总要骗得你上当不可。后来之事,你都知道了。”
萧影道:“如此说来,那日前来扰乱灵坛,欲图夺取惊鸿簪之人,也是她蓄意安排了?”
乌木霜道:“是啊,公主怕你仍有疑心,便有意安排那伙人前来捣乱。又命我和鹰哥再加一搅和,你更是深信不疑。唉,事情原是安排得天衣无缝,偏生有人假扮成你师父,横空杀出,将你原本要交出来的惊鸿簪偷了去。”
萧影道:“宿婉情宿姑娘假扮我师父一事,并非公主有意安排?”
乌木霜话声坚决道:“不是!我想该是暗处那帮人安排下的一着棋。”
听到此处,萧影心想乌木霜和戈鹰煞费苦心,只为朱瑶得能回宫,现下巴不得朱瑶与自己决裂,说起这些往事,倒也不必替她遮掩,乌木霜所言,当为不假。
此刻,他于事情的来龙去脉,登觉心下透彻,虽对朱瑶的所作所为心有不齿,终究她不曾杀人,倒也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心想:“唉,我原想这一路上之人,都是她所杀。我对她的误会,原来竟是一厢情愿,实在将她想得太过恶毒。”暗暗忏悔不已。
想到这里,他又问乌木霜道:“我欲前往开封暗杀朱温,此事可是朱瑶命你们回去通风报信?”
乌木霜想也不想,说道:“自然是这样。不过这也需怪她不得,她和皇上终究父女情深,父母有难,做子女的怎能坐视不理,你说是不是?”
萧影心道:“我与朱温仇深似海,可是换个角度想,推己及人,却该如此。”当下亦不置可否。
戈鹰突然道:“皇上得知信息,又知你武功高强,决意要将你除去。我等此番前来,除了受命带回公主,本来还有一事,那便是杀了你!不过眼下公子大婚在即,只得暂且饶你一命,公主的大婚,可是半分延误不得!你还不住手?”
萧影闻言向后飘出,远远站于数丈开外,说道:“萧影也非言而无信之人,你俩尽吐实情,令我茅塞顿开,萧影感激不尽。日后二位要杀萧影,随时恭候大驾!”
阴阳双煞一起朝萧影抱了抱拳,一声不吭,朝朱瑶去向急急追去。
萧影回想朱瑶用计之工,实乃令人难以置信,比之自己,那便是天上地下,心想去得晚了,师父必然给她追上。若论武功,师父自不惧于她,可若她施展什么阴谋诡计,十个师父,只怕也及她不上。当下哪敢停留,一溜烟追着阴阳双煞狂奔疾驰,不一会儿,便给他追过了头。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他只觉脚下的积雪越积越厚,一脚踏下去,深及小腿肚子,天气也变得愈加寒冷,漫天雪花,越下越大。
他一连两三日没吃东西,也没睡觉休息,当真又累又饿,脚下却哪敢稍缓。
先前还在雪地上寻着朱瑶留下的马蹄印而行,可他与阴阳双煞打斗说话已有些时候,蹄印一经大雪覆盖,慢慢浅了下来,这时已然无踪可寻。
他停了下来,深深喘了几口气,顿觉腹内凉丝丝,好不舒泰。但一想到朱瑶一人一骑,脚程殊快,这时候只怕早已追上师父和李宛儿。心下一急,这漫天大雪沐浴下的清凉爽快,随之荡然无存。
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却一无计较,不知该从何方追去?
坐于雪地上,想起朱瑶临去之时说道:“影哥哥,我这可追你师父去了!”余音犹在耳边萦绕,不禁心里要想:“她这番话,到底是何意思?”
眼见天渐渐黑将下来,耳边扑哧扑哧之声不绝,一队队雪鹰绕树翻飞,寻觅暖巢。萧影饿极,蹑手蹑脚来到一株树下,手掌翻处,便有几只雪鹰扑簌簌落下地来。
他去其毛,挖其肚脯,生火烤了两只,边吃边又在想:“师父与宛儿常年行走江湖,阅历已算不浅,如此茫茫雪地,自也饿不着她们,倒不需担心。只是瑶儿……朱瑶独个儿,一无雪地求生本领,这天寒地冻的,只怕她……”
肚腹一饱,精神为之一振,不禁替朱瑶忧心忡忡,便即在雪地间瞎走乱撞,找寻了大半夜,直将嗓门眼都喊哑了,朱瑶却倩影不见。
此前与她一起的种种美妙光景,一遍遍在他心间盘旋闪烁,更是心乱如麻。此刻方始觉得,此生若再也不得见她面,自己注定一生孤苦,还有何乐趣可言?
蓦地里听得雪旷中有一女子声嘶力竭,不住叫唤:“放开我,放开我!”
他循声奔去,见高仁老怪将朱瑶按于雪上,肆无忌惮地撕扯她身上的衣裙。她吓得脸无血色,只是一个劲哭喊,撕心裂肺之声惨绝人寰。
萧影见状气得心都快炸开来,正欲提步奔过去一掌毙了高仁,脚下却是软飘飘,半分力道也不生,浑身便似给千斤巨石压住,竟是动不得丝毫。急火攻心之下,不禁悲声大恸:“瑶儿,是我没用,保护你不周,竟让这畜生侵犯于你……”
他眼前一片模糊,朱瑶的惨叫,声声入耳,便如千万根钢针同时攒刺扎戳,将他一颗心戳得血肉模糊,疼痛入髓。
随之又听高仁野兽咆哮一般的笑声传入耳朵,其间夹杂着朱瑶的悲怒哀号之声。看样子高仁**已然得逞。
隐约又见阴阳双煞自雪中窜出,各起一掌将高仁毙于地下,一左一右挟持着朱瑶飘然而去。
萧影大声喊叫:“瑶儿,瑶儿……”
但觉眼前一线光亮,猛一睁眼,发现自己躺身雪地之上,身上罩了厚厚一层雪花。他往脸上抹了一把,满手尽是自己的泪水。
急忙起身拍打去身上的积雪,这才幡然醒悟,方才自己竟是做了一个噩梦,暗自庆幸道:“哈哈,原来是噩梦一场,这太好了,瑶儿她……”虽知朱瑶璧玉完好,不曾**,但心下仍自提心吊胆:“她该不会遇何不测吧?”
萧影找寻朱瑶大半夜,何时累倒雪地之中睡着了,此刻确也想不大透彻。这时天已放明,经此一梦,心里对朱瑶的牵挂又深了一层。
当下也不敢停留,迈开大步,又即四下找寻朱瑶的下落。
找了半日,隐约见有一物事扯在矮树头上,迎雪飘飞,抢身上去看时,却是一缕撕裂的鹅黄锦带,瞧其上面的丝痕,是新近才挂于树上。
他一加回思,当日朱瑶被耶律楚南捉去,亦是她心思缜密,在道上留下衣襟上的锦缎,自己方始救下她来,自言自语道:“这锦带必定是瑶儿留下来的。”可又觉不对,她连日来一身小袄呈雪白之色,内衬紫衫,这鹅黄锦带从何而来?
凝思片时,又想起还在长治之时,他陪她去购置随身衣物,当时她分明买了一件鹅黄色的披肩。只是她连日来不曾穿过,只将它放在背上的包裹之中,一时倒没想起。想是她纵马疾奔之际,挨不住风雪,这才将之取出披在身上。
寻思及此,不由大喜,复又想起:“她既去暗害师父,何以又留下蛛丝马迹,好让我一路追去阻止么?难道她恼我不过,真要飞蛾扑火,前去送死?故意留下此线索,意在引我前去,替她收……收尸?”
想到此处,更不敢多想,认准了朱瑶的去路,又向前疾奔。果然一路之上,均有锦带指引。
奔得一程,忽见远远黄衫翻动,再一细看,见皑皑白雪之中,一骑朝这边疾驰而来,马上人儿黄衫迎雪飘动,瞧来依稀便是朱瑶。
他大喜奔近,只见朱瑶娇坐白马之上,衣袂飘飘,迎雪楚楚。见到自己,虽然是一脸疲态,却也禁不住笑逐颜开。驻马在三丈开外的雪中,便似一朵雪莲花,迎雪绽放,娇颜胜雪,美目含情,直瞧得萧影心中一荡。
她见萧影呆看自己,更是满面娇羞,心下却是着实受用,甜甜一笑,柔声道:“影哥哥,原来你没事,太好啦!”
萧影闻言收神,心下觉着不大对劲:“她去暗害师父,难道已然得手!”一脸的喜悦登时变成死灰一般,怒声道:“你杀了我师父?”
朱瑶一愕,大惑不解道:“你说甚么呀?谁说我要杀她了!”
萧影心下稍宽,问道:“你临走之时,不是说去找我师父,可曾找到她人?与她动上手没有?”
朱瑶嗔道:“你这傻瓜,我说去寻她,自然是哄你来玩的,呵呵!”
说完翻身下马,盈盈走到萧影身前,笑道:“你老实说,昨日我说去寻你师父,你心下到底担心谁多一些?是怕我杀了她,还是怕她杀了我?”
萧影自是两边都替她们捏了一把汗,究竟当心谁多一些,却是模棱两可,心下也自分辨不来。
见朱瑶完好无损,师父想必也安然无恙,大慰心怀,情不自禁,一把将朱瑶搂在怀中,激动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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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回 千山沐雪对情浓
那日朱瑶纵马奔了一两个时辰,不觉间已然天黑似漆,四周黑洞洞地,甚是怕人,便也不敢朝前奔驰,心下担心萧影,本拟寻路而返,找寻于他。可黑夜之中,哪还找得到来路,心下无奈,身上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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