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儿心下也道:“此前你为护着朱瑶,宁可自己人头落地,也不让师父诛杀她这个仇敌。朱瑶可是你杀父大仇的女儿啊,那时你既能做出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龌龊事儿来,而今为了朱瑶,你便做了契丹人的帮凶,杀害天山派三位元老,可也是顺理成章之事。这些事情你都敢做,在这个天底下,还有你萧影不敢做的事情么!”
此刻不少人将手中的刀剑指向萧影,张嘴朝他大声嚷嚷,有人骂道:“你这小贼,里里外外都坏了个透,谁来信你的鬼话!吕真人三番五次救了咱们,不信他的话,反来信你,你道我们是三岁毛孩子,头上没长脑袋么!”
萧影道:“信与不信,待我揭开他的真面目,好叫大家看个清楚!”
有人立时反口道:“放肆,有我等在此,岂容你这小贼动吕真人一根毫毛!吕真人是何等身份之人,你这跳梁小丑,怎又翻得过天仙大尊的五指山去……”
说话间,一个白衣白裙的冰玉少女,仗剑飘身而上,楚楚立于萧影近前,说道:“萧影,杀死三位师叔这笔血债,白若雪现下便向你讨还!”
萧影眼眶一红,说道:“若雪,连你也不相信我么?”
白若雪含泪看着他,怨怒道:“不是我不肯相信于你,而是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辩解?”
萧影道:“什么人证物证?”
白若雪情绪虽自激愤,可打心眼里,总还盼着萧影清清白白,与此事无关。当下却并不急于动手。
她回眸在人群中搜索一遍,不见目赌三位师叔惨案的几个师兄弟,发声喊唤,仍未见有人吱声。
过了一会儿,只听子颜道:“白师妹不必再找,这两日上,我便没见着他们的踪影。想是吓得怕了,下山拒敌之时,便没再回山。”
虚月走上前来,怒容满面道:“胡说,我天山派岂有这等胆小怕死之辈。定是萧影你这小贼干的好事!”
说完她转过头去,朝天山派群弟子朗声道:“所有弟子听令,即刻上前,将萧影小贼给我拿下!若雪你退下,这小贼武功了得,莫要给他拿你做人质。”
号令一出,天山群弟子直朝萧影团团围将上来。
黑白两道人士也是群情激愤,纷将拔刀抽剑,刷刷之声响彻整个大殿。
一时间,殿内刀光耀眼,剑气冲天,这千余人众,立时便将萧影围得水泄不通。
萧影心下来气:“看来今日已逼上梁山,不得不大开杀戒!”
他身上的武功,早被江湖说客口口相传,说得神乎其神。这千余人兵刀各在手,却是心有所惧,谁也不敢抢先出手,做那挨枪子的出头鸟儿。
唯有白若雪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眼见事成既定,当即更不退避,拔剑早与萧影斗在一起。
众人看时,见白若雪人长得皎洁如一朵雪莲花,身手却极为不凡,颇得天山派剑术造诣,着着拼命,毫不含糊。
萧影每招每式,均是轻描淡写地让过,便似与人唱戏一般,攻拒之间,倒是与白若雪配合得天衣无缝,好似白若雪未出手,他已对她的动作招式了如指掌,举手抬足间,便将她的凌厉招式一一化去。
白若雪手上不停,娇唇一张,说道:“我远不是你敌手,为何你不下杀手?你是在跟我做猫玩耗子的把戏么!”
她说到最后这句,话声激愤,手下更加了几分劲儿,心想:“我虽有心于你,可你却没将我当回事,竟在这里恃武而骄。今日杀你不得,便给你杀了,也好过日后既要饱受相思之苦,还要给你看不起!”
她性儿素来冲动,动辄便走上极端,昔日的缕缕情丝,此刻尽数化为满腔仇怨。
萧影边与她趋避而斗,边开口道明自己的冤屈,好说歹说,她便是听不进去。这时他道:“若雪……”
只说两字,陡闻身后风声扑扑,微一回头,见莫溪言挺剑刺到,心想:“总得立些威势给人瞧瞧,如若不然,黑白两道,人人心无忌惮,一拥而上,我便有十个脑袋,岂够你们好砍!”
当即气凝右臂,袍袖挥出,莫溪言连人带剑,登时摔将出去,给天山群弟子接了个正着。萧影手下容情,袍袖并未伤及莫溪言,只将他摔了一跤。只是这跤摔得着实有些狼狈罢了。
虚月见本门弟子畏首畏尾,竟让白若雪一个女弟子孤身上阵,心下好不气恼。莫溪言这跤摔出,她已知萧影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果真与江湖传言名副其实。现下非得自己先行出手,引领众人一哄而上,群起攻之,方可将之拿下。更见白若雪招招拼命,显是为了三位师叔之死,她心下恨透了萧影,再这般下去,她人恐有性命之忧。
当即更不多想,抽剑在手,飞身向萧影侧面刺去。
萧影正要斜身避开,蓦见虚月身在空中,嘴里“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翻滚而下,砰地一声,重重地跌在地上,手中长剑呛啷啷一声坠地。
他大惊失色,心知虚月必是受人暗算,这才惨叫失声,竟致自空中跌落,禁不住脱口便道:“虚掌门,您怎样……”
白若雪抛下萧影,朝地上的虚月师叔扑身过去,双膝跪在她身前的地上,连声唤道:“师叔,师叔,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虚月目光暗淡,两只眼皮半睁不睁,声音微弱道:“快……快……快请吕真人过来!”
话声甫落,那“吕洞宾”已飘身来到面前,弓下身来探问道:“虚道长,你还好吧?”
虚月话声细微道:“吕真人,我……我胸口中了萧……萧影小贼一镖,不……不成事了。”
养得一口气,瞧了一眼身前的白若雪,流泪道:“我这一走,门下这些弟子,这可……这可怎么办?他们群蛇无首,武艺低微,必会让人欺负**。只盼吕真人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帮忙照应小道的一帮徒子徒孙,叫他们不致落入契丹鞑子之手……”
说着她缓缓伸出右手,自怀中摸出一块银色令牌,颤抖着手,将令牌交在“吕洞宾”手中,拼着最后一口气道:“这令牌乃我天山派掌门令牌,见此令牌,如见掌门人,现下……现下暂交吕真人执掌,待觅得合适人选,再烦转授……转授……”言语未尽,登时咽气。
白若雪伏在师叔尸身上,哭得死去活来。
子颜、子崖等群弟子,亦各伏地,放声痛哭。
哭得一阵,抬头起来,白若雪见师叔左胸口积了一滩瘀血,用手往血中一摸,有一硬物斜斜插进师叔心口。
她一咬牙,血淋淋将一枚钢镖拔在手中,泪眼含恨道:“师叔您老人家放心,若雪只要有一天好活,定会替您报仇雪恨!”
她心中料定萧影行凶杀人,将钢镖往地下一抛,嘴里骂道:“萧影,你这丧尽天良的畜生!”左手暗扣天山血银针,右手挺剑,一招“天剑问路”,直朝萧影面门刺去。
萧影边接招边道:“虚月前辈不是我杀的……”空自辩解,却又有谁信他。
白若雪瞅准时机,趁对方说话之时,左手中的血银针无声无息,脱手飞出,射向萧影颈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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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回 萤火岂争日月光
白若雪与萧影近不逾尺,手中血银针,她本拟必中无疑,岂料萧影有如神助,竟是轻轻巧巧,将血银针让了开去。随即听得他身后“啊”的一声叫,血银针中在不远处一名黑道大汉身上,痛呼哭喊之声,顿时响彻整个大殿。
眼见那名黑道大汉满殿乱撞抓狂,回想卢焯义死前的惨况,这天山血银针可说霸道已极,白若雪竟也用它来暗害自己,萧影心中登时大怒:“好好好,好你个白若雪,你竟用这样的暗器对付于我!”
他怒目看得一眼白若雪,伸出食指和中指,朝她直刺而来的宝剑迎头一夹,手腕翻处,对方宝剑脱手。
他随之轻轻一甩,宝剑耀着白光,呼呼破空飞出,插入殿内石板间,愤声便道:“我若想杀虚月前辈,又何须使诈暗害,光明正大将她杀了,脱身而去,想必无人胆敢拦我!”
说完他将袍袖向后一挥,袖风到处,两三丈开外拿剑跃跃欲试的几名天山弟子,顿即仰天跌倒。
他却头也不回,直往大殿门口走去。
身前黑道群豪,人人心里对萧影装着投毒暗害之恨,却是无人敢拦在道上,见萧影走近,风卷谷浪般分开两旁,径直让他走到了大殿门口。
萧影一番好心,全被人当成驴肝肺,不由得心下又是愤怒,又是气苦。一气之下,便想绝然而去,不再管天山派之事。
可刚走到门口,蓦见白影一闪,眼前截堵上来一人,手提长剑,正是那个“吕洞宾”。
“吕洞宾”大咧咧站在门口,持剑大声道:“杀了人,便想溜之大吉,世间岂有这般便宜事!”
萧影道:“奸诈小人,你哪只眼睛看见萧影杀了人?我萧影说一不二,没杀人便是没杀人,这中间的是非曲直,日后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让开!”
“吕洞宾”却并没有退让之意,更将双腿张开成八字型,抱剑板着脸道:“这事已是铁证如山,小子休得狡辩。今日有我吕洞宾在此,哪有你这妖魔小丑逞能的份儿。看剑!”
说完御剑如飞,瞬间朝萧影递出数剑。
萧影既猜不中对方来路,当下并不敢托大,鼓气成风,运转侠影神功,稳扎稳打,赤手与对方利剑相搏。
殿中其余人等,无不以为这个“吕洞宾”神功无敌,法力无边,先前其与幽情妖姬一战,可是大伙都亲眼瞧见,他赤手空拳,便将幽情妖姬打得落花流水。对付萧影这等小脚色,那便是牛刀杀鸡,绰绰有余。更何况吕真人现下使上了剑。
人人心里这么想着,两人方始动上手,立刻便有人高声喧嚣道:
“吕真人今日大发神光,定将打得萧影小贼屁滚尿流,无处藏身!”
“吕真人神功无敌,萧影这个跳梁小丑,星火之虫,岂能与日月争辉!”
……
白若雪给萧影轻轻一下,便将手中宝剑甩插于地,心惊之余,呆呆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她先是想到萧影非但不下杀手,还给自己留足了情面,他对自己,可算得有情有意,不觉心中一呆,晕红双颊。但随即想到四位师叔为其所杀,事实已是板上钉钉,不可改变,自己怎能再对他抱有幻想。又想到萧影武功高强,现下天山派中,自己当属武功较强的弟子,可也是远非其敌手,群起而攻,定也拿他不住。今日要报大仇,唯有靠吕真人了。
想到这里,锥心之痛传遍全身,黯然自伤道:“萧影死了,我……我该怎么办?唉,事已至此,又有什么法子,我便陪他一起死了。师门大仇,不能不报,这是一码子事,而我对他的心,那又是另一码子事……”
她幽思黯黯,直至众人七嘴八舌,没口子地将“吕洞宾”捧上了天,又将萧影说得一文不值,这才抬起眼来,见萧影与“吕洞宾”激斗正酣。
她现下心中矛盾已极,既盼“吕洞宾”诛仇得胜,又害怕萧影血溅当场。
旁人大吹大擂、大贬大谤之言,在李宛儿听来,只觉牙齿既有些儿酸倒,又在心里替萧影感到酸楚,心想:“他武功再怎么不济,也不至如你们所说这般不济!”
方才满堂喝彩之声,却于此刻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声声“啊哟!”“糟糕!”“我的妈呀!”“唉!”……
这时不用眼睛看,单听他们唉声叹气,便已知“吕洞宾”险象环生,有所不敌萧影。
萧影初时瞧这个“吕洞宾”来路不明,架势非小,自己到底是不是对方敌手,殊难逆料,便也不敢犯险冒进抢攻,只取守势。
十数招下来,见对方内力并不怎么雄厚,只是剑上招式大为精妙,与此前韩书彦所使剑法,倒似出于一路。
待数十招一过,慢慢摸熟了对方行剑套路,这才掌风一变,先前柔多刚才的掌力,陡然变成刚多柔少,路数也变得大开大合。
那“吕洞宾”本拟自己登高一呼,便会应者云集,不需自己出手,这里每人伸一根小指头,也可叫萧影灰飞烟灭。是以他挺身堵截,只是想身先士卒,自己先出这个头,便算殿内人人惧怕萧影,也会放下心中的顾忌,前来凑这场热闹。
哪料到两人动是动上了手,殿内近千人众,却并无一人上前帮忙,还自大声聒噪,歌功颂德之词洋洋盈耳,吵得人好不心烦!
他自料自己功力不济,仅凭几招精妙剑招,早晚给萧影看出家底,自己那是非输不可。想到此节,早在心里怯了,越是心虚,剑路走将下来,越是破绽百出。
果不其然,萧影一加反击,“吕洞宾”便露出惊慌所措的表情。萧影又一掌刚猛无俦的掌力到处,击打得“吕洞宾”手中的长剑嗡嗡作响,虎口震麻,右手剧震之下,几乎失去知觉。
只此一招,“吕洞宾”手中的长剑,便给震得脱手而出,殿中众人无不大惊失色,脱口叫糟。幸得他眼疾手快,左手一抄,复将长剑捏在手中,借势反手一带,剑尖回转,划了个半圆。
这招大出萧影所料,连忙沉肩后仰,这才避开。
殿内众人见萧影险些儿中招,无不拍手大加颂扬:
“吕真人这招,果真了得,实乃开天辟地、古往今来最为精微奥妙的一招杀着!”
“嗯,一点没错,单就激斗之中,将剑右手换左手这一招,古往今来,便就无人会使!”
“是啊是啊,吕真人御剑出招,那剑叶便能嗡嗡作响,可见内功深不见底。萧影你这……啊哟……”
最后说话这人正要再将萧影贬低一番,只见他避开一剑后,一个反转身子,又是翻江倒海一掌送出,吕洞宾手中的长剑迎将上去,“嚓”的一声响,长剑为掌力催迫,泛着寒光,眨眼间飞插在旁边的木柱之上,不由得“啊哟”一声惊呼。
“吕洞宾”手中无剑,登时门户大开,前胸、后背、大腿、小腿,好几处被萧影的掌风带到,一身素洁衣服,转眼间变得褴褛不堪。人也是口吐鲜血,勉力苦撑。
便在此刻,萧影又一掌拍出,“吕洞宾”避无可避,中掌仰天倒下。
萧影急于揭穿对方的阴谋诡计,当下并不手软,一掌过后,随即右足踏出,踩在吕洞宾小腹之上,伸手便去揪他的白发银须。
突觉背后风紧,仅凭风涌之势,立知来者武功高强。当即更不多想,伸到中途这只右手,快速回转,向后拍出。
来人却是幽情妖姬。
幽情妖姬与萧影之前打出殿去,在楼阁花影间游斗一阵,她有意避开萧影的掌力锋芒,便即在形形**的假山掩体间躲躲藏藏,闪进闪出,定是不肯与萧影正面交锋。
萧影心中急于替殿内众人解毒,见她一味躲闪,要从其手中夺得解药,一时间倒极难办到,心念动处,折身回殿,以逸待劳。哪想到情势骤变,凭空杀出一个“美猴王”,竟以吕洞宾自居,蒙蔽了众人的眼睛。
如此一来,殿上乱成一团,谁也未注意幽情妖姬何时回到殿上,直至她霍地朝萧影攻上,这才盯上了她。
她连接带让,勉强化解萧影反手拍来这一掌,身子向后飘出两三丈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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